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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斗天王之风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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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青霞道:“这是客气话。不过,贤伉俪可知我跟‘叫天王’是如何结的仇?”
  于情马上就答:“不知。”
  言尖倒口直心快:“我只听说过叫天王一直都很栽培你、欣赏你、拔擢你,但你委实不长进,太让他失望了,还奸淫强暴,令一线王派系的人对你大为不满,实行大举围剿你,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于情自了她丈夫一眼,赶忙道:“这个是一面之词。个中有许可疑之处,不言而喻。”
  孙青霞冷冷道:“不过,江湖上都是这样盛传的,查天王对我孙某人情至义尽,视同己出,破格提拔,爱护备至,是我自己不学好,不自爱,荒淫无耻,才至使他忍痛斩将,割席断交,剪除我这种败类,以谢天下云云。话传得沸沸荡荡。大家都知道,我欠叫天王的情,也欠一线王的义。”
  言尖点头道:“不知江湖上那么说,武林人也这样说,听说,有书生修武林史编江湖轶事,也作了这样的记载。”
  于情暗自扯了扯言尖的衫尾,道:“道听途说,不可尽信,而且,查叫天德高望重,徒子徒孙遍布江湖,自有他说的,没别人说的——别人一有异议,也不必叫天王开口发话,他派系中的各路高手,自有人为他出力出头出面,把人给打了下去,再踩几脚,保准翻不了身。”
  言尖却不明白于情为何要扯他衣据,只抗声道:“尽管叫天王的话不可尽信,但他毕竟在江湖上、武林中、庙堂里都极有份量,他似乎犯不着来毁谤人。”
  于情又忙去牵扯言尖——这回是手肘。
  言尖“嗯?”了一声,仍不明所以。
  孙青霞柳情落寞的接道:“——说的有理,尤其是像我那样了一个无行之辈,一个这般浪荡无根的登徒子,大家自然应该相信叫天王的话——人都以为我气量小,眼红一线王的过人造就;查天王声望如日中天,他骂我是为了我,杀我是为了天下百姓!”
  于情偏首问:“那到底是不是呢?”
  她虽然长得并非绝色美人,但她这样侧着头凝视着人,眼里充满着体谅、了解和专注的神情,使得让她看着的人,难免动心;令看她的人,也无法不动容。
  孙青霞淡淡地道,“嫂夫人说呢?”
  于情道:“别人认为怎样,我可不知,但查天王说的话,外于是一定信的。”
  孙青霞一笑问:“何以?”心中对于情却十分激赏。
  ——这种女子很难得!
  ——这种女人才是男人的贤内助!
  ——要是一个男人能娶得这种女人,可真是福气,因为她可以替他解决许多事,化解许多仇!
  只听于情道:“他要是真的像说的那么好,怎会在那样狼狈为好,朋比为恶的官场上混得那么好?他要是真正似传言中那么仁慈,又怎么在弱肉强食、道消魔长的武林中地位那佯崇高?我看,他是一直都蒸蒸日上,声望正隆,你却是给他迫得走投无路,恶名照彰,今日还跑上了这荒山!”
  孙青霞惨然一笑,“我是退到无可退之地了。”
  言尖道:“我也不尽信。”
  孙青霞知道此人说话甚直:“那又为何?”
  言尖道:“人人都说查叫天义薄云天,造福武林,为天下百姓万家生佛:但真正全心全意想为善良弱小的人做些事的人,像我们,却只能在这儿开‘义薄云吞’这家小店——他真有传说中那么好吗!还是就我们命乖,老是做得不够好!”
  于情只追问:“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青霞道:“本来这事不提也罢——但而今看来跟此处的事只怕大有牵连,恐怕还得将此事原委,得向二位坦言。”
  言尖一拍大腿,道:“我正要听个明白。”
  于情流目四转,只见雨下得更绵密了,院子里一棵火花树,却给雨水洗得更艳丽浓烈,一阵风徐来,花落瓣瓣,来不及一声失足惊呼。
  只见一只猛兽走过,胖得像猪,壮如牡牛,但却独角三尾无鼻缺身,余皆长着一张人样的脸。
  她目光闪动,道:“好,你们先上去‘紫微厢’,我打点布置一下,马上上来恭聆事情始来。”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竟随口漫吟道:
  “风流总被凤吹雨打去……不过,那两位与孙大侠风雨同路的美女,可不能就耽在温室遭风披雨的。”
  她是风霜历、人情尝遍,自然也风流转万千,这笑意自然是对人情世故一种透澈了解后的表达,她说:
  “我也把她们请上楼来。”
  院子里有风。
  有雨。
  有花落……
  落花凄迟。
  但也有许多犬儿走过,东嗅嗅,西闻闻,踏过落叶,踩过落花,但似对花叶都不感兴趣。
  风急急,雨凄迷,院子里,有花开花落,有野犬走过。
  院处有野草,草后有树,树密成林,林子里头疏落处,竟有一顶桥子。
  轿在林内。
  轿在雨中。
  ——那是一顶花轿。
  花轿,红彤彤的,亮丽丽的,但一点也不喜气洋洋,却杀气腾腾。
  红帘深垂。
  花轿寂寂。 

 
 
 第七章 东方蜘蛛

 
 
  一、浪得艳名
  从窗口看下来,院子里的瓜藤棚子下,走过几头幽异悠闲的狗,而且居然还踱过了一头会叹息的白额虎。
  ——这白额虎与狗群相遇,居然还互不侵犯,彼此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它们走过之处,蜿蜒游过了几条蛇。
  其中还有一条肥大的蟒蛇,它张口吐舌之际,竟有两排像人一般的牙齿,而舌头是灰绿色的。
  风雨凄迟。
  花落如雨。
  远处竹林飒飒。
  疏林也萧瑟在雨中。
  ——那棵细雨浸淫的“火花树”,看不像一场灿烂而华丽的梦,而且还梦得十分激情。
  再激情的梦,也只不过是梦、到底还是一场梦。
  孙青霞垂首俯视,心里头不由自主忖吟起于情刚才吟的那一句诗:
  “……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于氏不吟这一句,他只觉这妇人是个很爱她丈夫、很帮她丈夫的好妇人,顶多只觉得还有点熟悉,可是刚才听她这一吟,他忽然省觉到一件事:
  他是认识这妇人的。
  他是见过这妇人的。
  难怪要入“紫微厢”说话,因为此处居高临下,一切情况,尽入眼帘。而且紫微厢就在贪狠阁对面,正好可以是照应龙舌兰和小颜。
  何况,还有两个人,一个就守在“紫微厢”前,另一个就把守在“贪狼阁”的门前。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
  高的人并不瘦,肚腹却份外隆起。
  矮的穿着短裤,皮肤黝黑,可是腿肌结实,脚毛又多长。
  矮小但结实的汉子一见孙青霞,就礼仪周周的到:“我知道你是孙青霞,久闻艳名,风流倜傥,天下皆知,今儿一见,果是人中龙凤,英朗过人。在下姓东陈,草字分长,又名汉思,贱号美公子,别号回龙少侠,小名阿菌,半年以来也有不少风流韵事,多得美女青睐,消受了不少美人之恩,亦有红粉知己无数,惜向不为江湖流传,故而名不见经传,今日得识君,恐萤虫之火,不足以与君并论,只祈孙兄雅量,视小弟这等无名之辈为友,不致嫌弃,弟已感激不尽,荣幸之至……”
  他娓娓道来,绵绵不绝,只把“粉肠”这一外号略过不提。
  这一轮话,说的孙青霞只一味唯唯诺诺,听到后头,忍不住了,不禁问了一句:
  “阁下之意,到底若何?”
  陈粉肠一怔,又陪笑道:“小弟别无他意,更无歹意,只是初次拜晤,喜逢知交,仰仪已久,不胜欣喜,便多说了几句,望兄万勿介怀是幸……君名震天下,我等小辈,还真未堪入君法眼——”
  那高肥汉子忽然打断,向孙青霞道:“他说你比他有名。他不服气!”
  孙青霞侧目视之:“你是?”
  突腹高汉道:“王大维。”
  孙青霞目光一亮,“大胃王?”
  那人答:“是我。”
  孙青霞道:“好汉子。”
  大胃王道:“我问你。”
  孙青霞道:“问。”
  大胃王道,“你是不是叫天王派来的?”
  孙青霞答:“不是。”
  大胃王道:“但你曾是查叫天门下的。”
  ——他索性连最后一个“人”字都省略了,仿佛要他多说一个字他极不愿意似的,而且他说话,几乎从没有第一句:能一句说完的,他决不说第二句:就说一句说不完,他也不见得就多说一句。
  孙青霞笑了一笑,“我确曾人过他们下。”
  陈粉肠即紧接着道:“你既曾入其门,算不算得上是他的弟子?而今你受他追杀,算得上是背叛师门么?你曾入其门下,他岂不是你师父?他若曾是你师父,又为何要追击你到这儿来?你叛他,岂非不义?他杀你,可是无情?你们俩师徒为何闹到这样子田地?”
  孙青霞道:“我初出道的时候,的确很崇仰查叫天。他的为人、武功、气派,都很叫我仰仪,我出道比他晚了四十年。二十年前,他曾是我的偶像。到今天,尽管我对他有些事不能理解,有些作为难以容忍,但我对他的佩服.就永远不变。”
  言尖这回也开了口,他说话依然十分响亮:“你为什么崇拜叫天王?”
  孙青霞道:“他当然值得佩服。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子:他能文能武。他的丈采可比苏氏三父子,气派、气势、气量都大,所以能容人,座下高手如云,个个都对他心悦诚服,便是佳例。”
  他们打开了“紫微厢”的大门,坐下来,斟了杯茶,听孙青霞正娓娓道来“他的武功高,自无置疑,难得的是,他不仅在武林中地位崇高,在官场中也颇吃揭开,不但深得人心,也颁有名望。旦为天下老百姓做了不少功德事。所以他更吸引了不少人材来报效于他。”
  粉肠却语带讽刺地道:“詹通能、巴巴子、陈贵人、李财神、余乐乐、陈路路、马龙、一恼上人、烦恼大师、菩萨和尚……都是各式人材,也是各路恶棍,拥护叫天王。不过,说来我们的言老板也有我们大胃王、宣翼娃、司徒丙还有小弟这些赤胆忠心之土,却不见得孙大侠也对我们言老大崇拜那么一回!莫不是在十八星山荒地里当个义薄云天的老大,就一定及不上在官场上挂名的家伙?”
  孙青霞知道这“粉肠”老是想找他的碴,他也不想跟他瞎缠下去,正要分说,却听于情温言道:
  “这本来就不能比在一起的事。说实在的,武林人物,多草莽之辈,难盛大事,亦难登大雅之堂。像叫天王这等出身于绿林,不但名满天下,还受到庙堂重用、朝廷招揽,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别说孙大侠对之仰仗,外子和我都对他一度十分敬佩。”
  她开口说话时,已徐步行入房来,敢情是她(对查某)手边的事,都已安顿好了。
  粉肠冷哼道:“老板和老板娘的敬重,只点到为止,但我们孙风流大侠表达敬意的方法,却是报效委身、死尽忠心于叫天王呢!”
  孙青霞脸色一沉:“看来,陈兄对我很有点意见。”
  粉肠嘿嘿嘿的笑道:“那孙大侠可就有所不知了。投靠我们这儿‘义薄云吞’的朋友,泰半都是给‘叫天王’一伙人迫过来的,如果来历不明、敌友未分,就算在下可以信得过阁下,在下的朋友也不见得——”
  孙青霞冷晒道:“说到头来,你们还是信不过我。”
  粉肠干笑道:“不是信不过,而是——”
  大胃不耐烦:“是信不过。”
  孙青霞道:“那我走好了。”
  大胃伸手一拦:“不许走。”
  孙青霞道:“为什么?”
  大胃道:“是朋友就在一起联手。”
  孙青霞:“要我是你们的敌人呢?”
  大胃道:“是敌就杀了你。”
  孙青霞:“那你焉知我是敌是友?”
  大胃道:“所以才要你说个清楚。”
  孙青霞傲然道:“反正清不清楚,清不清白,我孙某人都不在意,随便你们怎么想,随你们怎么看!”
  于情见双方快说僵了,忙圆场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要了解个中真相——孙大侠刚才不是准备把个中始未和盘托出的吗?而今却因何故又不说了?”
  孙青霞道:“刚才我想说,现在忽然又不想了。”
  粉肠又来插口了:“难怪孙大侠艳名天下播,不但情常易、爱常变,就连然诺、话语、也变化多端,出尔反尔,无从捉摸,不可当真。出言如此,况乎故友!只惜未能有缘得大侠赐教,不知阁下剑招变化,是否更倏忽莫测!”
  孙青霞冷冷的问:“你要跟我动手?我是一向只浪得艳名,但却未对三尺青锋荒疏!”
  言尖又气又急:“咱们大敌当前,何必先来内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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