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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5.战鬼-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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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始有终嘛。”从客栈里一路被他念至客栈外,被他念得有些烦的千夜吁了口气。

他一手拉住她的纤臂,“你会再挨巴掌的。”这些天来,他们已去过二十多户的部属家中,而她,也被那些对她父皇愤恨至极的家属打过无数回。

“不要紧。”芳颊还有些肿痛的千夜,无所谓地笑笑,“巴掌挨久了,也是会挨出心得的。”她已经学会在挨打前要做好准备动作,这样就不会被打得站不住脚了。

他紧敛着眉心,“上回他们用木棍打你。”那一回,去的是他手下副官的家,副官的老爹才听完她的身分后,就不分青虹皂白地先给她一顿好打。

“那是个很难得的经验。”不记仇的她拉开他的手,再次迈开了步子,准备前往她预定计划中最后一户民家。

知道无论自个儿怎么说也无法改交她的心意,七曜也只能默然地跟上她,并在心里祈祷着,今日要去之地的部属亲人们,可别拿无辜的她出气。

说来也奇怪,每回她拉着他登门道歉,他们俩的待遇总是截然不同。譬她父皇来表达歉意的她,不是被咒骂,就是挨打。而他呢?或许是因为小六的娘曾向其他人说过了,因此只要他登门,那些部属的亲人们,虽是责怪他的失信,却都愿意原谅他。

接连着好些天都让千夜强拉着他,去找那些部属的亲人们致歉后,不知怎地,他的心,一日比一日更轻松,渐渐的,那些总是在夜深时分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噩梦,也不再作了。虽说那些因往事而造成的伤痛印子仍在他的心坎上,却不会再时常隐隐作痛。“

他不能否认,他是感激千夜的,若是无她的出现,或许,他永远都找不着勇气来面对这深藏在他心中的痛处,只会继续让它日日夜夜纠扰着他,可就是因她的关怀,因她的执着不改,他才为自己找着了借口来面对它,并因此而得到了救赎的曙光。

但她呢?她得到了什么?

走在她的身侧,愈是看她那浮肿未消。还带了点淤青的面颊,他就愈为她感到不平与不忍。做错事的不是她啊,她这个被关在孤冷宫中的公主,双手哪曾沾染过那场战役的血腥?可是她要代为受过。

没看过人世的她,只是一迳给予他人关怀,会陪他来此,也不过是希望让那些部属的家人们能跟他一样,都能自陈年的暗影中走出来,这样的她,根本就不该有此际遇,但她却不曾有过只字片语的怨,即使是挨打受骂也甘之如饴,她总是在唇边噙着笑,并在解开他人的心结后,转身默默走开。

“千夜……”当她走进另一座村庄的小道时。他艰涩地启口。

“这是你头一回唤我的名。”她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来,一双黛眉朝他扬了扬,“你又有进步了。”

“别再去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将她拉至面前扭住她的肩。“你不需去替你父皇受那些。”拜托她就不要再僵着那个谁都改不了的硬脾气了,她就偶尔听听他的会如何?他边是为她着想啊。

如他所料。她果然对他摇首。

“但总要有人告诉他们啊,我不去。还有谁会去?”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会以为她父皇会在意这些小事吧?他若是想指望她父皇会有半分悔意,那他可就大天真了。

“但你也不需——”

“到了,是这户。”手中拿着字条找路的千夜打断他的话,扬手指着道旁的一间民宅,“我先进去,等会就轮到你了,别临阵脱进喔。”

“千夜……”他伸手想拉住她,但她却快他一步地前去敲门,不久即进了民宅内。

拿她没法子的七曜,头疼地一手抚着额,站在门外等不过多久,果然又听到了自屋内传来的大喝大嚷声,紧接着民宅大门豁然开启,千夜在被人推赶出来时,另一边伤况比较好的面颊上,再添了一道五指印。

“我早说过了。”将被打得满跟金星的她扶起站稳后,他紧敛着两眉,伸指轻抚她颊上的新伤。

“别管我,快进去吧。”一迳皱眉忍疼的她,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接着又照例把他住宅里推。

他不放心地回头看她一眼,“到一旁树下歇着,我会尽快出来。”

千夜只是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快去,而后抚着痛得有些发麻的面颊走至一旁的路树下坐下。

坐稳后的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来者勾了勾指头,“出啦吧。”

没想到行踪会被她察觉的申屠令,一手搔着发,慢条斯理地自树丛间现身,缓步走至她的身旁坐下。

“挨了那么多回的巴掌,值得吗?”盯着她红肿的面颊,他啧啧有声地赞叹。

笑意飞上千夜的唇角,“值。”

他大感不解地抚着下颔,“真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分明就不关她的事,她偏要去搅和,弄得伤痕累累的不说,她还能笑得一脸心满意足?

“这句话该是我说的。”千夜敛去了笑意,正色地看着这个跟踪她好一段时日的男人,“这阵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找乐子。”说到这点,申屠令就显得眉飞色舞的。

她很遗憾地摇首,“在我身上,你找不到乐子的。”倘若这只魔真如她大师兄所说是享餍人心、仰赖七情六欲为生,那么他恐怕得碰一回钉子了。

申屠令讶异地挑高眉,“你似乎很清楚我是谁?”

“当然。”她抚唇轻笑,“我是燕吹笛的师妹。”单凭他身上迥异于妖鬼的气味,她就足以认出他是谁,关于这只魔的来龙去脉,燕吹苗在离开掉门前便已对她说过。

“你是那小子的师妹?”被吓得不轻的申屠令,听了马上弹跳而起,直担心地左顾右看,就怕燕吹笛会在他一个不注意的当头又冒出来。

“现在应该算是前任师妹。”她慢吞吞地补述,伸出一手拍拍躁动不安的他,“别担心,他不在这的。”

“坏了…。。。”投想到哪个人不好找,竟会拽上燕吹笛的师妹?只觉头顶乌云密布的申屠令,头痛地皱紧了一张脸。

她笑看着他那摆起苦瓜脸时,跟燕吹笛有些神似的面容,“看在我师兄的面子上,你不会吃我吧?”

他心烦意乱地咬着手指头,“我要是把你给啃下腹,我的麻烦就大了……”

“既是如此。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了。”一刻也不想多和魔物多处一会的千夜,在把话说完后,立即赶他走人。

白忙了一场的申屠令,怀着满腹的不甘站起身来时,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自怀中掏出一面铜镜。

他笑得赋兮兮的。“在走之前,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前孽镜?”千夜只消一眼就知那面镜的来历。“你从阴界鬼差手上抢来的?”

“哎呀,你别管那些拉拉杂杂的小事……”他无所谓地挥挥手,挨靠到她的身边蹲下,“我问你,你没兴知道镜里的东西吗?”人类都是有好奇心的,只要让她看了镜中的东西后,就算他不能把她吃下腹,他照样可以品尝她看过镜后的心情。

“对于我的过往或是我曾犯下的罪,我投兴趣回顾。”千夜认真地思考了半响,撩不住好奇地嚏瞧了瞧那面铜幢,“但我对我死后的事倒是很有兴趣。”

“行!”他爽快地大大咧出一笑,“咱们就噍瞧。”

盛阳下,光滑如水的铜镜镜面,映盛着林间绿波与洒落的点点日光,执镜的千夜凄上镜前,仔细端详起变化后的镜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不久就将来临的未来,许久,她将钢镜进还给他。

“这个未来……”面色无改的她,拉长了音调有些迟疑地问,“一定会成真吗?”

“当然。”中屠令边专心研究着她的表情边应着她。

她犹不死心,“即使我现下知道了。也无法扭转乾坤?”

“抱歉,你还没那个本事。”他不客气地哼了哼,把她那微不足道的道行看得很扁。

得到了这等答案后,千夜轻吁了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谢谢。”那不久的将来,果真一如她所想,此番看镜,只不过是验证了她的假设罢了。

申屠令错愕地偏抖着眉峰,“就这样?”她的反应该不会就只这么一点点吧?

“不然?”

他摊着两掌试着举例,“你总该有些喜怒哀乐等等的反应吧?”看到那种未来后。她不伤心难过、不遗憾不平,反而还挺接受的?她的心湖连一点波动也没有,这样他是要吃什么?

她耸耸香肩,“没有。”

“哼!白忙一插……”抚脸大叹的申屠令,自顾自地在嘴边咕咕哝哝了一阵后,也不打声招呼,转眼间就消失在她的面前。说走就走。

“在他走后”思百般锚杂的千夜,一壁回想着镜中所显现的未来,一壁瞧着自己的掌心,在那苍白的掌心里,手纹一条比一条短,且手中的纹理,似乎又比上一回她看时显得更模糊了些。她再想了想当年皇甫迟为她预言的寿命,一抹无奈的笑意。栖停在她的唇畔。

已见惯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溜下。

近来开始呕直的她,凝神敛气了一会,才把腹内紊乱的气血给压下,她不懂不忙地掏出袖里的绣帕抹去嘴角的血丝。仔细将沾了血的绣帕收藏好后,疲累地往身后的树身一靠。

“谈完了?”当七曜来到她的面前时,闭目休息的她,张开眼愉快地看着他脸上那释然的模样。

“唔。”他应了应,弯下身将她拉起,同时不悦地皱紧了剑眉,“脸色怎这么白?”

千夜摸摸自己的脸。蒙混地笑着,“大概是饿了吧。”

“回到客栈后,我再让你吃些生气……”他强横地伸手将地揽过来。边说边移动脚步时,她忽地欺身至他的怀里,伸出手紧紧环抱着他。

她突如其来举动怔住的七曜,看了看四下,面色绯红地想将身于软绵绵的她拉开来。

“就这样不要动……。将小脸贴在他胸前的千夜,闭着眼向他请求,”让我依靠一下。“

不习惯她这般撒娇的七曜,先是僵着身子,但在低首俯看了她的倦容一会后,他不禁放松了身子,尝试用那鲜少在他身上便用过的温柔来搂抱着她。

“怎么了?”

她摇摇头,“只是突然觉很累。”

他担心地环紧了看似站不住的她,过了一阵后,他低声在她耳边问。“好些了?”

“嗯。”千夜松开手,任他扶住她的臂膀,慢慢地往小道的;另一头走去。

那张沾了血的绣帕,在行走间,自她的袖中掉了出来,静静落在他们身后的小道上。

第六章

拜访过名单上最后一户人家后,七曜拎着又挨了打的千夜回到客栈。按理说。将心结拆解开来后的七曜。此刻心情应当是很不错的,但他却面色沉部得比往常都来得可怕。

“别躲。”端着一张大黑脸的七曜,坐在窗边一手压着动来动去的千夜。一手想将沾了跌打酒的湿巾敷贴在她的面颊上。

“不用了……”左闪右闪就是不愿合作的千夜,光是闻到跌打酒所散发出来的可怕药昧,就不安分地伸出一脚想溜下长椅。

囤积着耐性与她周旋老半天的七曜,在她再度尝试开溜时,终于毛火地放弃那些属于温柔体贴的东西,粗手粗脚地拉着的腰肢将她拽至怀里,一掌用力地抬高了她的下颔。

“我都说过不要紧——”在他又想将那条绫巾住她的脸上贴来时,干夜嫌恶地蹙着柳眉,不死心地推着他的胸膛想挣扎,却遭愠恼的他恶眼狠狠一瞪,登时她畏缩了一下,怯懦地垂下了眼睫。

总算是成功地将绞巾覆上她淤青四布的面颊后,面色依旧不善的七曜,虽是稍微放松了点在她腰上所使的力道,但他不忘伸出另一条健臂将她搂进怀里,以免她再度脱逃。

“好臭……”跑不掉的千夜启着小嘴抱怨。

“有效。”才懒得管他是什么味道的七曜,边说边瞪了她一眼。

“罗嗦。”她满心不甘地瞪着鸡婆的他。

“欠揍。”他不客气地斜扬着一边剑眉,回答得比她更毒。

“……”败给他了。

“换边。”一边面颊敷得差不多后,他在重新上药酒前指着她的鼻尖向她警告,“敢动我就宰了你。”

只能把所有抗议都吞回腹里的千夜,没好气地僵坐在他的怀中,看他一手紧抱着她,一手忙着重新在绫巾上头添药,她试着动了一下,腰间的大掌立即收得更紧,使得她只好放弃所有拒绝的念头,乖乖地看着他忙碌。

但看着看着,停留在那只修长大掌上的目光,却开始缓缓游走。她的眸光路经他健硬的臂膀、宽厚肩头,她仰起蜂首,一路看上他那张俊脸,停留在他脸庞上的目光,像生了根似的没有再离开过。

“看什么?”回过头想再替她另一边面颊敷药的七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眸。

“你啊。”她温婉地给他一记浅笑,回答得很老实。

疏雅轻浅的笑意,在她柔美的面容上漾开来,似朵雪中姿态娇妍的寒梅。

没设防的他,在不意中见着那笑意后,胸口的气息梗窒了一会。他低下头,试着将目光迎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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