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图腾-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笨惊奇地打量这只大老鼠时,这只大老鼠在窜进洞时也扭头看了大笨一眼。
大笨与这老鼠四目相对了一瞬。大笨正在对这只消失在洞口的大老鼠产生兴趣时,它听到一直受它照顾的花斑狗息的惨叫。
大笨冲过去,那被癫头狗咬断了脖子的狗患正在作垂死的挣扎。癫头狗抛下狗急的尸体,舔着嘴中的血大摇大摆地要离开。
大笨堵住了它的去路。癫头狗从城的眼中发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它有几分沮丧地垂下高高扬起的尾巴,带着几分畏惧的神态看着不声不响的大笨。
大笨看着癫头狗。癫头狗用躲躲闪闪的目光打量着大笨。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那些游走的狗都悄悄站住,看着大笨。它们为这只狗反常的举动,而感到深深的不安。
大笨坚忍地盯着癫头狗。
癫头狗从大笨这种态度中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它转动身子,露出先下口为强的凶态来。龇牙咧嘴,翻卷着嘴唇,夸张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给对方以威胁。
大笨轻蔑地瞥了癫头狗这副孤注一掷,黔驴技穷的凶残模样,四腿用力身子往前一纵,便把它撞翻在了垃圾堆上。癫头狗在垃圾堆上只翻滚了一下,又迅速地爬起来,龇着牙向大笨的头咬去,大笨一歪头用屁股再次把它撞翻。
癫头狗似泼妇一样汪汪直嚎,不可一世的胜利者姿态全失。
那凶残的牙齿一次又一次咬空,并且失去了锋利,不能对大笨构成任何威胁。大笨在这一瞬间对凶残嗜杀的渴望空前高涨起来,它仿佛看到了莽莽原野,看到阴森可怖的冬天的沉寂,看到它的祖先在围猎一只大雄麋,用牙齿撕开雄麋的喉咙,其余的牙齿咬住这只麋的身体各处,生吞活食……大笨在癫头狗再次向它的脖子咬来时,它猛地跃起,用前腿把癫头狗压翻在垃圾堆上。
当癫头狗翻身挣扎着爬起来时,大笨准确地咬住了癫头狗的喉管。
锋利的牙刺穿了癫头狗的喉咙,血液湿润而腥呛,汹涌地淌进了大笨的嘴里。癫头狗惨惨的哀叫,在垃圾堆上趔趔趄趄地挣扎着逃跑,那些一直旁观的狗,迅速向这只作垂死挣扎的狗围上去。似围猎一只兽一样,用牙齿撕扯着癞头狗。癫头狗在无数张嘴的撕咬下,顷刻间便变成了一具骨架山那些分食癫头狗的狗群又爆发了一场战争。
垃圾堆的上空回荡着一股浓浓的腥臭,腥臭的血腥味与狗吠声弥漫在一起。
大笨杀死了癫头狗。大笨站在垃圾堆的高处,望着正厮咬哀叫成一团的狗群,嗅着同胞的血腥味,它看到巨大的云团从天际低低地压过来,并伴随着雷鸣声和雨声。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大笨快步离开垃圾堆。
第三节
大笨很轻松地咬死了癫头狗,它野性的那一瞬间的爆发显得十分可怕,它的举动惊呆了所有旁观的狗。垃圾堆上的狗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小视一直温顺、谦卑而沉默的大笨了。
大笨咬死癫头狗后它又恢复了平静,它咬死癫头狗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在动物界纵然没有法律可依,存在的只有强者的权力,可它为那死去的幼狗患复仇,却十分明显地带着某种正义。随着时光的逝去,被城市麻木了的大笨已失去了冬。夏。春。秋的敏感,它只是随着外界的气温在体内自动调节着温差,当冬天到来的时候,它身上会多一层绒绒的毛为它抵御着寒冷,当春天来临,这绒绒的毛就自动脱去。冬夏春秋的概念淡漠了。
动物从来不计算自己寿命,它们珍惜自己的每一分钟,对生存有着严重的希望感,对于死亡没有任何怨言,这是人所不能比拟的。它们如果活100岁,不沾沾自喜自己的长寿,如果只活短短,几个月,也不悲伤自己的短命,听天由命在它们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大笨大多数时间是在阳台上度过的,只有很少的时间是在垃圾堆上度过,在这个城市对这些狗而言,那垃圾堆是它们天然的乐园。因为人嫌那里脏都不去那儿,没有人打扰的世界,便成了狗的天地。
大笨在家与垃圾堆这条道上奔来跑去的时候,这城市却在悄悄发生一场变故,这变故却与所有的狗类有关。假如大笨认识字的话,它就会发现主人家里的桌子上有一纸通知书,通知的内容是:凡是养狗户,在本月底以前向防疫所交纳城市容纳费1500元。
原因是这城市的人口已经很多了,现代人富裕了,却精神空虚,家家都在养狗,靠养狗来消减内心的孤独,来努力达成动物与人之间的沟通和忠诚。这纸通知书是继限制养狗后的又一纸政府文件。狗正在争夺人的生存空间。
四处是狗粪狗臊味,空气中飞舞着狗毛,噪声中是狗吠声等等这一切,大大增添了人类的负担。政府的办法是向养狗户收取狗在这个城市的容纳费,以达到限制养狗同时也为政府创造财富。大笨不认识字,当它从水槽中喝了点水回到阳台上卧下不久时,主人的赌博正在激烈的进行。
大笨不用把耳朵贴着地,在睡眠中不用再保持着一份警惕。开始它是这样的,这是大自然教给它的习惯,它渐渐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同时也把这长久以来的习惯给淡忘了,它放松地睡觉。主人把骨牌在桌子上推来搓去的碰撞声还是不时把它吵醒,它睡去又醒来,醒来又睡去,这样往复了数次天就亮了。
那些牌客离去时,大笨嗅到了主人那带有羊膻昧的钞票被人带走了不少。大笨明白主人在这一夜又输了。输了钱的主人脾气很大,大笨对这一点十分清楚,因为每次输钱后的主人总把一腔无名的怒火发泄在它的身上。大笨时刻准备着主人揍它,它悄悄地调整了一下卧着的姿势,想象着主人一副沮丧的样子,推开阳台上的窗户边打哈欠边踢它。
这一动作成了刘明对大笨不公平的惯例,可大笨却习惯了。
刘明看了看从窗外进射进来的阳光,把亮了一通宵的灯关了,一手拿起桌上的那张写着关于为狗交容纳费的宣传单,看了一遍。他抬起头,看着吸着烟,闷闷不乐地问老婆:“你看这1500块钱交吗?”“你每天都在输钱,那有这笔钱呢?”刘明的老婆说。
刘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说是我光输呢,你没输吗?就是输,这点钱还是有刘明的老婆一听到刘明说她输了钱,就急了,嗓门不由自主高了几分,说道:“交了,你还吃饭吗?不就一只破狗嘛,犯得着去花这笔钱。”“那你说怎么办?”刘明问他老婆。“我看把它卖了,那一身肉也能换些钱,要不就送给别人。”刘明的老婆说。“这有些叫人不忍心,它可是救过我的命,跟随了我这么多为我们的家业也立下了许多功劳。”刘明说,他不忍心把这只狗用去换钱,或者送给别人。“你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呢,它只是一只狗,这些都是它应该的,再说把它卖给别人,别人也许还会把它养得好一些,谁象你高兴就给它一点吃的,不高兴连水都不给喝,跟着你简直是受罪。刘明的老婆说。刘明也觉得自己是这样,他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地问老婆:“没给它吃什么,可却不见瘦是什么原因呢?”“偷吧,我看这狗就鬼。”刘明的老婆说。“其实这只狗可真不是一般的狗,它有时比人还聪明。”刘明感叹着说。刘明夫妇的这一番对话,被阳台上的大笨听了个一清二楚,它明白了它现在的处境,心里不禁有些悲伤。
刘明没有出来踢它,他坐着又与老婆商量了一会儿关于大笨的事,就上床睡觉。大笨从门缝里看到主人与他老婆剥得光光地缠绕在一起。它曾数次看到主人的老婆与别的男人用相同的方式剥光了缠绕在一起,只是它无法把这信息用语言汇报给主人。刘明一直蒙在鼓里,他更不明白这只狗一直对他的老婆怀着一种敌视。她只要向大笨发号施令,大笨就会发怒以示对她的反抗。
第二天,刘明家就来了几位买狗的人。刘明陪着喝茶,抽烟,并把大笨唤到面前,向这些买狗的人介绍这只狗的种种勇敢及聪明。大笨一动不动地卧在主人的脚旁,在主人的讲述中回忆着那山野、羊群、老兔子……大笨回忆着过去,回忆着与主人在山野间朝夕相依相伴,那是多么难忘的事呀!大笨惟一的表达方式是用舌头不停地舔主人的手,舔得有几分忧郁,有几分无奈。
刘明向这几个狗贩子讲了一大通,这几个狗贩子都摇着头说;“现在也不狩猎和放牧,你这狗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勇敢有用。在城市也没用,它的样子太差了,白送给我都没法要。”“这真是一条好狗,你们带走吧。”刘明抚摸着大笨的头,向这几位狗贩子哀求着。
“要是冬天你这狗还能卖几个肉钱,现在大热天,没人吃狗肉这几个狗贩子喝足了茶,抽够了烟,扬长而去。原因是大笨不是观赏狗,样子太土,不好看。大笨很沮丧。刘明看出了这狗情绪的变化,他这天喂了大笨一些好吃的,大笨吃得很缓慢,吃得很沉重。
它从没对自己的生长与长相发生过怀疑。可几位狗贩子的话对大笨的信心产生了动摇,这是它沮丧的理由。城市貌似很平静,可那纸通知单对狗的命运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狗的主人们将在金钱与狗之间做出选择。从此这城市的上空不时有狗叫声,叫声很凄切和哀伤。这些狗都在告别它的主人,因为它的主人们在狗与金钱中做出选择时,选择了钱而抛弃了友情。
大笨不理解人类的心理状态,但对于钱它是理解的,它理解薄薄的一张的作用。它无数次看到主人在这纸面前不能自持,到主人在这纸面前差点丢掉了性命。城市上空弥漫着狗叫声。大笨同时还嗅到了同胞的血腥味,在金钱面前狗的主人把尖刀刺进了狗的脖子,他们杀戮着忠诚和友谊,杀戮着人类最后的良心。一直卧在阳台上的大笨,它嗅到这些同胞的血腥味时,它关注着主人对自己的发落。
刘明也没闲着,他想心中不落下什么遗憾,或者把内心的不转嫁给他人。他找了几位狗贩子,想把大笨贱价卖出去,或者脆白送给狗贩子。可刁蛮的狗贩子不但不出一个贱价,就是白给也不愿找这份麻烦,原因是这狗不值得观赏,样子太土气。
刘明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大笨,发现这狗来城市后就没了任何价值,它巳经不再是曾经的那条于他有用的狗了,从这一点更坚定了刘明不出那1500元来为它买一个城市户口的决心。刘明不愿意出这1500元钱可又找不出一个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居委会的老太太气喘吁吁的爬上楼来敲了几次门,命令对这狗作出决定。
大笨一听见老太太的敲门声,它就凶狠地咆哮起来,它认为它一切不幸的根源就来自这居委会的老太太。
它要杀死这老太太,它对这老太太怀有深仇大恨,纵然它没有看见这老太太是怎样进到家门的,但它从通知单的的味辨别出,这件事与老太太有极大的关系,而且很远很远这能嗅出来。当蹒跚的老太太还在楼下正一步一步顺着楼梯往上爬的时候,大笨就嗅到了一股土味,它在阳台上低呜着,不停的转动着身子,显得异常焦躁。
第四节
(四)
刘明试着把大笨送出城去,让它另寻一户人家,或者去当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良心不忍让他杀死这只狗。一大早,刘明就牵着大笨乘上一辆中巴向几十里以外的郊区进发。
刘明给大笨买了一张车票,把它强行塞到座位下面的空隙中。这样坐了几个钟头的车,刘明把大笨带进饭馆,要了一些.好菜,刘明拨给大笨一半,留一半给自己吃。
刘明持着酒杯,边喝边对大笨说:“你呀,另寻人家吧,我老婆不许我出一千多块钱……”刘明酒喝多了,絮絮叨叨地颠三倒四地说着酒话,越说越觉得心里愧疚,他心里还记挂着大笨救他性命的那件事。大笨于他有恩,说到这些事,他有些架不住良心的谴责。大笨闷声不响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它无法与主人进行交流,它只不时看一眼主人那脸红得似鲜嫩的老鼠肉。嗅到他嘴里吐出一股股酸味。
刘明喝光洒,把大笨带到郊区的一个乡镇的镇子上,他解掉拴在大笨脖子上的套子,醉凛凛地说:“你去吧,你想去哪就去哪儿,只是不能回去了,再见,我的伙计。”
刘明俯下身,用手再次抚摸着大笨的脊背。大笨抖了抖毛皮,走到一边很痛快地撒了一泡尿。这时乡镇的场上几只狗发现了陌生的大笨,迅速地向这只狗围上来。小镇那些闲汉,唆使怂恿这些狗进攻这只陌生的狗。
大笨看着主人。刘明对大笨说:“咬死它们。”
这是大笨来这个城市后,第一次得到主人那么痛快的决定。
大笨看着逼向它的对手,不再犹豫,不声不响地冲到敌人中间。几只狗一起扑上来跟它打,一阵愤怒的咆哮怒吼,一阵咬牙的声响,一阵身体忙乱的动作……镇子的中央腾扬起灰暗的尘土,遮住了几只狗攻击大笨,大笨奋力还击的战斗情形。
战斗只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