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图腾-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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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大笨冲下垃圾堆,向东边走去,所有的狗都跟在它的后面。大笨走在这些狗的前面,它带着它的同胞向这城市的护城河走去,那里有取之不尽的水。
这时太阳还未从东边升起,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大笨雄赳赳地走在狗群的前面。它沉郁而自信,步子轻盈而敏捷,带着这近百只活过来的狗穿过马路,穿过还在沉睡的城市的高楼,向护城河跑去。流落在城市边缘,失去了家与主人的大笨更多了一些人的智慧。
由于居无定所,食物的缺乏虽然瘦了许多,可它仍强壮。更结实。与此同时,它的性格也在根据遗传与环境确定的路线发展。遗传可以比喻为黏土的生命特质,随着不同的环境具有多种塑性,可以被塑成各种不同的形式;而环境的作用就是模塑的新土,赋予它一种特定的形式。
因此,如果大笨没有被刘明把它带到人类的火边来,或者没把它带进城市,那荒凉的山野会把它塑造成一只真正的狼。刘明给了它一个不同的环境,它的性格在狼与狗的边缘徘徊、游移,它可能是狼又可能是狗。
从它对家的依恋,对人的忠诚它实实在在是一只狗。可现实又一次一次把它推向狼。为了生存,为了活下来,大笨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一只狼。
这个世界只有用凶残、暴力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纵然它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被人抛弃和出卖,它才变成这样子。这是人类的过错,而不是它的过错。特别是来到垃圾堆上,大笨与这些无家可归的狗为伍之后,它的性格不可避免地被扭曲了,它变得更加乖僻孤独、难与为伍,也更加凶猛。
同时它更加敏感人类对它的嘲弄,这原因可能来自它还没被刘明逐出来,那些牌客用烟头烫它的鼻子,被烫伤的鼻子使它失去嗅觉;那些牌客用尽办法嘲笑它。挖苦它,渐渐地它认为人类的笑很可恨。
大笨在垃圾场上避免与任何人接触,当它在大街上游走时,那些酒鬼向它扔酒瓶,并向它大笑时,它会生出极为可怕的震怒,笑让它感到莫大的耻辱和恼怒。
有数次因为人类对它的嘲笑,它如魔鬼一般在大街上胡作非为,向嘲笑它的人发起进攻,虽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可它仍没向对它嘲笑的人妥协。
人类更不知道自己的笑能勾起这只狗的伤痛,更不知道这只狗有人一样的自尊心,有人一般的记忆。它对自己的命运而深感不平,它很自卑自己的处境,它不甘心做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当人们怀着极大的兴趣来垃圾场寻找这只具有传奇色彩狼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却让他们大吃一惊:那些被报纸报道已经被全部毒死了的狗正用发绿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大笨仍远远地站在垃圾场的边缘,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人们在食物中所掺和的毒药,足可以毒死一头牛,可毒死不了这些狗。死去的只是那些老弱病残的狗,大多数的狗却活了下来。
这些活下来的狗变得更加丑陋和邪恶,它们似死神一样,用发绿的眼睛谴责着看着它们的人类,不时发出愤怒的哀叫。原因是它们对垃圾里的食物怀着敌意,它们小心翼翼进食的同时,把一切仇恨都指向了人类。
人类向这些狗投毒,没毒死多少狗,狗反而袭击了离垃圾场最近的几家肉食店。饥饿使它们变得无比疯狂,店主用锋利的剁肉刀一连砍杀了几只狗,狗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被狗咬伤,大量拥进去的狗在顷刻间把店里的肉食洗劫一空。这一切无不与大笨有关系。
每次行动大笨似旁观者一样远远地站在一旁看同胞们与人争斗,当它觉得没有任何危险时,才猛然出击,叼起一块足够它吃几天的肉,悄无声息,急速地离开现场,躲着人回到垃圾场的空地上,把肉放在地上,脸朝着月亮,发出凄厉的吠声。
这时候月亮正在云隙间穿行,那清光照着它无助的脸。凄厉的吠声在月亮的清光下回荡,回荡,一直飘得很远,很远,直到被夜空吸得一干二净。“这些野狗再次袭击人类,抢劫肉食店很叫市民们恐慌;很叫那些对城市安全负责的人恼火。他们知道用毒药是无法把这些邪恶的狗置于死地的。
如果把拌有毒药的食物再次投给这些狗,这无异于是人类的愚蠢。因为这些狗从中毒中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它们对任何食物保持一种慎重的态度,再不轻意上人的当。
这些狗有这样高的自觉性与大笨是分不开的。大笨的嗅觉十分发达,它用鼻子能分辨出几百种味道。哪些味道是有毒的,哪些味道是无毒的,它分辨得很清。
人类虽然聪明透顶,还不能制造出一种绝对无味的毒药。这些狗进食东西,会听凭于大笨。纵然大笨从不在场,它总离得远远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它只用它的咽鸣声,也就是只有狗才能懂的语言,发布着它的命令。这些幸存下来的狗,有时会在大笨的吠叫声中,感到莫名的伤感,它们会像大笨一样回忆起森林、原野、阳光…··
可这些对它们只是梦,它们只能回忆。这种回忆使这些狗变得无比的绝望,当与人发生冲突时,它们总想咬人的脖子。它们比任何时候都邪恶,而且最容易发怒,经常与同伴发生厮咬,直到厮咬得遍体鳞伤。大笨的吠叫声勾起了它们野性的本能的爆发。
这些狗在尽一切本能生存着,可仍难逃人类的灭杀。人才是这个地球至高无上的主宰者,他们有无数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毒药毒不死的野狗。大笨灵敏的嗅觉也没嗅出厄运正在降临。
这天,天刚蒙蒙放亮,垃圾堆上蒙着一层白霜,天际透露出太阳的信息。初醒的天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好天气。
这些狗挤在一堆,用身体相互取暖,睡得正香。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手提木棒和枪支悄悄地围住了垃圾场。当那些人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时,大笨闻到一种呛人的火药味和冷铁味。
它惶恐地抬起头时,只听见一排乒乓的枪声,子弹射中了它的同胞,数只狗没来得及从垃圾堆上站起来,就一命呜呼了。。接下来又是一阵枪声,被吓借了的狗,在垃圾场上四处乱窜,但都没逃脱子弹的追杀。子弹比毒药更能直接把生命结束。这些狗能逃脱毒药的毒性,却无法逃脱子弹的追杀。
垃圾场的上空顿时弥漫着一股呛鼻的血腥味和狗的哀叫声。大笨躲在垃圾堆的一个洞中,这洞是那只狡猾的癞皮狗用爪子掏的,这癫皮狗啃记者的车轮胎弄坏了牙齿,被别的狗咬死了。
大笨占用了癫皮狗精心掘下的洞,洞中垫着层破棉絮,显得既暖和又安全。大笨听到子弹在喳喳地乱飞,听到同胞在绝望中惨叫,它们在一只接一只地死去。
枪声响了一会儿,便平息了。这上百只狗只有几只冲出了垃圾场,可没跑出多远,还是被追上的子弹打死了。垃圾场上躺满了狗的尸体。全副武装的人把枪挎在肩上,手里提着木棍,从垃圾场边缘围过来,打扫战场。遇上没断气,还在挣扎哀叫的狗补上一枪,或者用手中的木棍把它们打死,尽量做到不留一只活的。
上次投毒的事儿,给这些人留下了很大的一个教训,他们不敢再抱任何大意。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些邪恶的狗都会装死,转移人们的视线,当人一走它们又活了过来。
就在这些全副武装的人搜索垃圾场的时候,也是这些人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大笨突然从那藏身的洞中窜了出来,似一道灰色的闪电从垃圾场上划过。它窜过垃圾场时,身后还是响起了枪声,嗖嗖的子弹没伤着它一根毫毛。大笨是垃圾场所有的狗中惟一逃出的幸存者,只是它选择了出逃时的最佳时机,不然它仍会成为枪下死狗。
这些人很惊讶这只狗的奔跑速度,它几乎是用肚皮贴着地皮飞过了垃圾场,而且枪声没有把它吓出洞,它选择了士兵不用枪的时候,当士兵从肩头端起枪向它射击时,却慢了半拍。
大笨从枪口下逃了出来,向如森林一样的高楼奔去。它选择了最危险的去处。下一章:还能相信人类吗?
第六章 还能相信人类吗?
第一节
(一)
城市的灭狗运动捕杀了大量的狗,肉食店里的钩子上都挂着狗肉,而且价钱比历年来都要便宜。狗肉一直是人们最好的滋补品。当人们正吃着这些廉价的狗肉的时候,只要稍微留心,就会发现有一只瘦骨鳞峋。毛皮污脏而丑陋的狗,偶而从楼群的空地中央凄凄惶惶疾速地跑过。
大笨可能是这城市最后一只无家可归的狗了。它没有被捕狗队杀死,它还活着。大笨已经忘了它还有个名字叫——大笨。
它已经忘了自己经过了城里人多少次的堵截和追杀,它也忘了自己身上负了多少伤,可它还活着。垃圾场那群狗早已被人们当成了美味吃进了肚里。
大笨有时还去垃圾场,它已失去了吠叫,它心里装着说不完的哀伤。它在城市的夹缝中躲着人小心翼翼地觅食。
它也失去了昔日的好恶,凡是能吃的,它就迅速把它吃进肚里让食物转换成能量。它学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掏垃圾桶,学会了咬破塑料瓶,喝里面的水,学会了昼伏夜出,似城市的幽灵一样,孤零零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慌慌张张地游荡。
随着隆冬的到来,四处都是冰天雪地,觅食越来越艰难。大笨在垃圾场守候了整整一天也没捕到一只老鼠。老鼠怕冻,它们躲在垃圾堆的深处过冬。[霸气 书库 —wWw。QiSuu。cOm]
大笨饥饿得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脚踏着厚厚的冰,它用爪子试着刨了一下从垃圾车上倾倒出的垃圾,这些垃圾冰结得似石头一样坚硬。大笨只好放弃了这种努力,头垂着地,搜寻着食物,匆匆忙忙地朝前跑。为了生存它一刻也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它就会被冻僵,因为肚内没有任何食物可以为它的身体提供热量。
大笨——这只近乎被城市迫害得麻木了的狗,它没想到会与昔日的主人——刘明相逢大笨在一栋楼房倒垃圾的窟窿里呆了一晚,天刚放亮它就从这窟窿里溜出来。
它必须赶在人醒来以前走出这窟窿,因为无数次经验告诉它,人们总往这窟窿里扔东西,它有数次被砸伤的经验,它吸取了教训。除了窟窿里会突然落下一件重物砸在身上外,另外就是那些抬破烂者,他们背上背着一条大袋子,手中握着一根前面装着一个铁钩子的棍子。
它虽然从窟窿里钻出来,会吓这些拾破烂的人一大跳,可它也没少挨这些拾破烂的人手中那棍子的打。为了安全起见,大笨觉得赶在人类醒来之前离开这是非之地是明智的。
这天,又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天气,大风在楼群间呼呼地号叫着,大笨一连钻了数栋楼房倒垃圾的窟窿,都没有找到一块面包或者一块骨头,它饿着肚子想去察看另几只它时常光顾的垃圾箱,看能不能从里面掏出一些人们吃剩丢下的东西。
大笨越过几条马路,穿过一个桥洞时,它闻到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它放慢了脚步,看到桥洞的暗处有堆破布,破布下面蜷缩着一个人。当看到那颗正昏昏欲睡,露在风中冻得发紫的脑袋时,大笨停住了脚步,它凝视这颗脑袋很久,它认出来了,这颗脑袋是它昔日的主人——刘明。
那一瞬间大笨的内心似乎极为复杂,它在桥洞下面轻轻呜咽了一声。
想迈腿继续前行,又停住了。
蜇回身,再次凝视着这颗积满尘土,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脑袋。它放轻脚步走上前去,轻轻地呜咽了一声,再呜咽一声……这颗睡着了的麻木的脑袋没有醒。大笨伸出舌头,舔这颗脑袋的脸,舔了一下、二下。三下,这颗已经麻木了的脑袋慢慢扭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正看着自己的狗。
他一点一点地认出来了这条瘦骨磷峋,身上伤痕累累的狗。它变得污脏而丑陋了,可它的神态依然,它的卑微中仍潜藏着勇猛和凶狠。“一大笨,你是大笨吗?大笨。”刘明叫着这狗的名字。
大笨很久很久没听到人呼唤它的名字了,它激动地呜咽着,似哭诉一般,摇着尾巴,用舌头舔着它昔日的主人刘明的脸。
大笨很久没摇过尾巴了,它摇得那么僵硬,但它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着遇到主人的高兴和激动。刘明艰难地坐起来,他的双腿已经不能动弹了,他只能靠手行动。
刘明用手楼住大笨的头,泪流满面地呜呜哭了,抽抽搭搭对这狗说:“大笨我对不起你,大笨——”刘明嚎陶大哭。大笨任刘明搂着它的头,这是只有刘明一人才享有的权力,它又把这权力给了昔日的主人。刘明从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那晚他在老婆的怂恿下和一位赌客较量,开始他旗开得胜,一路下去竟赢了好几千块钱,他没想到这是那赌客和他老婆串通好了设下的陷研。这赌客说这样靠麻将赌不过痛,而且输赢太慢,他掏出几叠钱足有几万块,放在桌子上对刘明说:“咱们掷点吧,谁点大谁赢,我输了,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