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时光轻流年-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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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小朵迷惑地摇摇头。何逐的眼眸忽然黯淡下来:“演唱会的时候,那份大礼就会送给你。”他把那幅画从画板上扯下,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他手指一滑,机盖在脆响中打开,淡蓝的火焰便安静燃起,副就这样在阎小朵的眼前像废纸一样燃烧了。
她越看越糊涂:“你到底在干什么?”
何逐没有回答,直到火苗消失。他小心翼翼地把灰屑装进了窗边的那个空瓶子里,灰色的碎屑透过细细的瓶颈坠入瓶底,没有声响。
一丝不安浮上阎小朵心头,她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阳光之外的地方看着何逐奇怪的举动。她不经意地侧眸,却看到了让她心惊的东西。阎小朵慌了神,扶着墙才站稳。那些七八年前的画上,署着她一辈子都不能遗忘的名字!
没等她缓过来,何逐便拉着她向教室外走去:“阎小朵,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阎小朵拼命地想要挣扎,怎么奈已无济于事:“你到底是谁?”
何逐没有理会她,他强行把阎小朵拖下楼,按在摩托车上。保逐忘记了戴头盔,在一阵轰鸣声中,哈雷便飞驰而去。风太大了,阎小朵睁不开眼睛。何逐的速度很快,她只能搂着他的腰。何逐粟色的发梢打在阎小朵的脸颊上,像刀子一样割着她。
阎小朵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哈雷向深山中驶进,阎小朵封存的记忆像开闸的灌水般地涌出:“停……停下,我要回去!”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疯狂的哈雷终于停下。深山里的景象还和几年前一样,阎小朵只是低垂着头闭着眼睛,浑身颤抖。
“阎小朵,你看,那棵树上有很红的果子,我们去摘怎么样?”
阎小朵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够了!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阎小朵脚一软跪倒在地,她颤抖的声音并没有搏得何逐的同情。何逐把她扛在肩头快步上了山,阎小朵越是挣扎,何逐的速度越快。十几分钟后,何逐终于爬上了山顶。阎小朵被何逐摔在空地上,她的腰部被坚硬的东西撞到,全身便袭来一阵窒息的痛。她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才看清那坚硬的东西是一块墓碑。阎小朵身后挪着身子,离得远了才看清碑上的字:“何飞之墓……”
走进密林的那一刻,阎小朵就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可她已经无力挽回。她曾以为一切就那样结束了,没想到恶报还是来了。
何逐弯下身子,用手刨了一个土坑,把盛着灰屑的玻璃瓶填了进去,重新盖好浮土:“我弟弟一直胆小怯懦,唯一做过的疯狂的事,便是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了你。这些年你过得心安吗?你可曾有过一瞬间的愧疚?15岁,多好的年纪,却因为你的傲慢而丧了生!”
阎小朵还能说什么?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事。那个少年的眼眸干净而又拘谨,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大部分的时候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第一次见到何逐便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何逐有一双和何飞相似的狭长的眸子。她早就该想到的,怕是内心在抵触,以致不愿想起那个少年吧。
“时间并不能抚平一切。自从何飞死后,我母亲一直恍恍惚惚,她在美国的疗养所一待就是七年,我的家就这样被你彻底毁了!阎小朵,你拿什么偿还?!”
何逐一步步向她逼近,可阎小朵并没有躲闪。她身后就是悬崖,手已悬空,她已经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阎小朵微微侧目就可以看到半山腰那棵果树,这个时节树上已结满果实,青绿中偶尔夹杂着几点诱人的红。
阎小朵的十指嵌在土壤里,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已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她的发丝杂乱地垂在额前:“人常说,一命抵一命,如果我的命能换取何家的原谅,我可以给你。”
何逐看着阎小朵精致的妆容已经晕染,长久以来的愤恨一股脑跑了出来:“一命抵一命?现在才有这样的觉悟,难道不觉得有些晚了……你这个人一向虚荣,爱慕一切耀眼的东西,怎么舍得去死?”
阎小朵任由何逐发泄着,没有插嘴。直到何逐不再说话,她才从地上站起。偌大的密林深处,孤零零地立着保飞的墓碑。保飞长眠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可她竟然一无所知。阎小朵还记得何飞那沾着少许泥土的白色帆布鞋,他就站在细弱的树杈上,摇摇欲坠。何飞说,阎小朵,你要说话算数,我摘到那个红果子你就陪我去看电影,然后做我一天的女朋友。
何飞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可阎小朵傻了眼,她看着那个少年一步一步地挪向悬空的树枝。他的手指不够纤长,他的个子也不够高,他踮着脚尖却还是摘不到那颗红果。阎小朵吓坏了,她哆哆嗦嗦地向他喊着,你下来,我答应你了!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那个拘谨的少年前所未有的坚持己见,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倔犟地说:“我不要你的施舍,我一定会摘到的。”
话音未落,无法承受重荷的树枝瞬间折断,阎小朵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身材飞的身体就像一块石头从半山腰坠落,又被弹起,最后从山上滚落。
一切都来得太快,不到何飞的呼喊与求救,风中飘舞的羽絮便落了地。在阎小朵的记忆里,那一天极其混乱,救护车、担架,人来人往地出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甚至不敢走近一点儿去看,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害怕他就这样死了。
直到救护车鸣笛离开,阎小朵才想起自己已跑出来许久。她失神落魄地回到了剧组,由于受了惊吓连续发了几天烧。那时她妈妈还健在,只是以为阎小朵太累了。所幸她的戏份拍摄已接近尾声,之后便离开了剧组。阎小朵因为要参加一个颁奖礼,所以在北京多停留了几日。她听说保飞还活着,便忐忑不安地去医院探望。何飞的病房里只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直到今天阎小朵才知道那是何逐。阎小朵等到陪护的何逐离开才进了病房,昏迷的何飞偶尔睁开眼睛,看到她却又笑眯眯地闭上了眼眸。
何飞在见到从美国赶来的父母后,才离开人世。那一天阎小朵也在,只不过她躲在病房外的墙角后。听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之后便是整日整日地做噩梦。直到半年后,她才渐渐从阴影中走出,但半年后的世界全变了。
阎小朵苍凉地笑了笑,看着把她副到崖边的何逐:“或许老天就是在处罚我。何飞去世之后,我不仅失去了妈妈,而且事业也陷入了低潮,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做都没有起色。”优雅的白天鹅飞不起来的时候,与地上的野鸭没有什么差别。阎小朵相信命运,以至于觉得自己变丑也是因为何飞的离开,“你说我虚荣也好,说我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好。我在这个圈子打拼那么外却还不离开,难道我没有自知之明吗?以前有妈妈护着,所以做什么都很容易,但真正一个人的时候才明白不是那么简单。我不适合这个圈子,但我还是拼了命地坚持着……因为何飞曾对我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说他很怕黑,所以要我站在最亮的地方,这样他看到我就不会害怕了。“阎小朵说到最后终于哭了,眼泪从脸颊淌下。她弯了弯膝盖,跪在了何逐的面前:“我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我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但是我求你,求你允许我完成这一场演唱会。我要站在追光灯下唱给何飞听,那是我答应他的。之后,我随便你处置。”
何逐没有回应她,他的思绪也已凝结。年幼时的他也曾嘲笑何飞,15岁的少年阴柔得像个女孩子,而且怕黑到不敢一个人睡觉。何飞常常会抱着被子溜进他的房间,然后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可我要和你一起睡。
那个时候何逐已经18岁,很厌烦这个听话会讨爸妈欢喜的弟弟。原以为这块牛皮糖甩不掉了,可是何飞喜欢上了阎小朵,听着她的歌便会安然入睡的弟弟不再缠他,刚开始何逐还有些不适应。那个少年的心就这样一天天变得疯狂,可他忽视了。直到弟弟死了,何逐才明白何飞追星到了偏执的程度。
跪在面前的阎小朵就像往常在他面前一样,谦卑,姿态低到没有尊严。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何逐心里会很烦。如果七八年前她是如今的模样,那么弟弟就不会死了。一切明白得太晚,就没有了意义。
何逐发觉阎小朵的眸光有些异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已被击倒在地,头一阵闷疼,身侧满是挑衅的味道。何逐晃了晃被打蒙的头,尚未完全清醒又挨了几拳。
伴随着拳头,是何逐很熟悉的声音:“我说过,不要让我发现你的阴谋。原来你果真是个图谋不轨之人。”
阎小朵从没想过顾诺一会赶来,他应该在日本才对。看着何逐被打,阎小朵跑上前挡在了何逐的前面,却不小心被顾诺一脚踢到腰,她原来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
顾诺一终于停止了鲁莽的举动:“你快点起来!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没有人会一辈子活在回忆里。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是傻瓜吗?!”
阎小朵忍着痛劝他:“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了,总是要解决的。”
“阎小朵!和你没关系,是那个男孩缠着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还不明白?难道公众人物就要一喷水地迁就吗?!”
阎小朵心里很不好受,她有苦说不出“怎么……会没关系……怎么会……”
当年这件事,顾诺一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从没想过那个少年的死会成为阎小朵卸不掉的枷锁。
顾诺一驾车赶往体育场时,瞧见了错身而过的劳斯莱斯。他心里一念闪过,便不知道不觉跟了来,没想到阎小朵坐在车里。他跟着他们,看着何逐发了疯似的飙车,然后驶进密林。
何逐从地上坐起,用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却依旧邪魅地笑着:“顾诺一,你这个白痴,被阎小朵耍得团团转,真是可笑。”
顾诺一拉起阎小朵,把她护在身后:“有什么可笑的?我想你是嫉妒。”
听顾诺一这么说,何逐笑得更狂了:“嫉妒?我嫉妒什么?”
“还需要我说吗?我的直觉没有错。”
何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阎小朵,想要得到的的原谅吗?那就让我打顾诺一五拳,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阎小朵一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什……什么?”
她站在顾诺一的身后,听到他那么轻蔑地笑:“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教训我了。你和你弟弟一样,总是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是报仇,其实是怨恨她没有爱上你吧?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还提什么报仇?”
何逐眉间的阴云越积越深:“你才可笑,把所有的男人都当做假想敌吗?”
阳光渐渐稀薄,只微微隐匿在了树梢上。顾诺一看了看手表:“五拳就五拳,你动作快点,我们还要赶回去开演唱会呢。”
顾诺一的态度令何逐很难堪,何逐走上前,不由分说,一拳击打在顾诺一的头部,顾诺一闷声倒地。阎小朵的心跟着收紧,顾诺一是演员,怎么能伤到脸?她想上前阻止,可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没等顾诺一站起,何逐便又一脚踢到了他的肋骨上。他拳脚齐下,每一次的出击都朝向要害。何逐恨的人到底是谁:?是她还是顾诺一?阎小朵已经分不清了。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很久没有反抗的顾诺一终于翻身躲过了何逐的又一次袭击。他喘着气站起来,脸颊上已显出隐隐的淤青:“说过了五拳,多打一下,我都会还回去。”
何逐也累了,可他依旧虚眸望着前面的两个人。顾诺一没有停留,拉着阎小朵离开墓地:“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阎小朵失神落魄地跟在顾诺一的身后,不经意地回头张望,何逐就站在远处注视着她。高山之上,何飞的墓依旧那么孤寂,他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那个怕黑的孩子。
直到周围恢复宁静,宁静到只有哨响般的风声,何逐的眸中才显出了少话疲倦。何逐的手机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响着,他拾起来,是熟悉的号码。电话那边思绪混乱,颠三倒四的话每一次都一样。何逐耐心地听完才说道:“妈妈……何飞很忙,这一次恐怕又不能回去了。但是我会很快回家,还给妈妈带了礼物……”
顾诺一和阎小朵一路而下,直到走出密林上了路虎。天色渐渐转暗,车内的电子表指向17点30分。阎小朵环抱着双肩一言不发,从余光中可以看到顾诺一有些肿胀微紫的唇角。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目光笃定的顾诺一静静地说:“我们打过两个赌,可你全输了。你离开我不幸福,我离开你也不幸福。一直以来,你都笃信自己的聪明。可阎小朵,你是世界上最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