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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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何是“送到别处去取”而不是如大越传统一样由女子至亲或者族中德高望重者填写,暗十不知道,但他也不必问——他的责任只是完成命令下达的任务。
此时大哥他们应该解决掉后面的麻烦出发赶来了吧?一边飞檐走壁,他心中一边暗暗想道。抬头望去,城门的轮廓已远远出现在眼前,不到数息时间想来便要到了——到那里,任务也便完成了吧!
“那个……这个东西是不是你掉的?”忽然,他听到背后有人招呼,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但瞥眼间见一人手里举着一条一尺余长的盒子正对着自己的方向问。
嗯?不好!心中惊疑,他伸手小心在怀里摸了摸,竟然空无一物!
“这个……谢谢提醒!”收脚转回到那人所站之处,暗十才发现这人五十岁左右的年龄,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是至下午闭城之后不理解城里宵禁的规矩,到现在还没找到住处吧!
从他手里接过盒子,他想:也罢,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便不去追究今晚的事了。想到这里,他直接转身飞身而起,继续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目送着这道黑影离开,那人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页书信模样的薄纸道:“花公子的见面礼有了,不知道看到在下,小姐会不会开心一些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个“喜讯”
金正阳黯然的表情并非每个人都看到了眼里,在平日,直面大君是大不敬的行为,众人已经习惯了垂首躬身听从大君的命令,若大君不让抬起头来,这以文官为主的一群人中又有几人敢瞪着眼睛看大君呢?
不过,有句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既然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也自然会有守不住的秘密。温明贤、隋复之与兰登封皆将大君异于常时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只不过反应略有不同罢了:温明贤是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隋复之是将头一垂,装作什么都未看到的模样,而兰登封却在其余几人脸上多停留了数息,而后默默将这几人的表情记在心里。
“咳!那个银瓶王和铁陀王已经去请母后仪驾啦,大家先耐心等一等吧!”大君见此时众人围在一周,一为掩饰窘迫,二也是为了转移话题——毕竟自己成婚那还是需要再等个五年、七年,而若是宣布雨晴公主的婚讯的话,便显得更为实际了。
他的话刚说完,花恨柳便注意到身边的官员就有低声反复念叨“佳玉良缘”“郎才女貌”这样的话了,脸色不由一怒,狠狠瞪了那人两眼。那人见花恨柳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当即紧张道:“正……正使莫误会,本官并非……并非说贵千金之事……”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低头就闪到一边去了。
“注意些啊!”温明贤见此举,装作不经意地走过花恨柳身边,低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花恨柳点头应道。
此时西内宫里与公主院遥遥相对的另一处宫殿,氛围与花恨柳的心情倒是有几分相似。
此宫名为凤栖宫,“凤栖”本为君后所住之地,按道理说如今的越国国母已经不应在这里居住了,但考虑到一来大君尚且年幼并无立后,二来本应为越国国母所住的宁庸宫向来冷清,至今仍未打扫利落,所以,此处仍作为越国国母歇身之处。
其实,越国国母此时心中尚有另外一层顾忌:宁庸,是一个名字,更是一套规矩。金轮家的祖先在入驻内宫之后,特意将原来之名改为“宁庸宫”,便是告诫那些丧夫而立下幼子变身为国母的妇人,宁肯平庸无所作为,也不能去干预朝政。若是住进了这处宫中,岂不是便认同了祖先的规矩?
她,绝不认同!
“你们两个倒是说说怎么回事?”殿内,越国国母此时的行为若是被朝中大臣看到,肯定会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那位在世人面前仪表端庄的妇人,此时却披头散发,尖声苛斥着站于她前面的两人。
这两人一人身材矮小,一人身材挺拔,一人身着藏青色蟒袍,一人身着白底银边书生长衫,相同之处便是皆上绣九龙四爪、江牙海水——正是铁陀王与银瓶王。
“据接应的人说,人到了,盒子也到了,但是婚书却不在里面,想来是被人掉了包了。”银瓶王语气不温不火,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利害关联,他只负责陈述事情经过似的。
“所以本宫便是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这番不着边际的回答,越国国母更是生气,几乎要上前掐两人的脖子一般,死死盯着两人。
“我看,这件事不妨就缓一缓吧!”铁陀王墨绝本身就对这件事不赞同,这更多的方面自然是出于他对于切身利益的考虑了:若是两家真结成亲家,那么首先不利的便是对于他自己——权力,谁嫌多过?此时他白胜不说,但不代表自己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频繁地在边疆与近畿以外的地方换防、练兵,将亲信安插到皇卫军中……一切都在表明,他白胜是妄想对自己来一个里外包抄之势。
大家虽然都在一条船上,但是谁不想着打上来的鱼多分一些、出力气的活儿少干一些?
“缓一缓?你以为外面的风声是空穴来风的么?那可是……”听到这话,越国国母脸色几近狰狞,尖声吼道。
“白玛德格不是要来了么?就说要来开坛布道吧……想来他还是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在念青城发展信徒的好机会的。”打断越国国母的,却是银瓶王,令墨绝吃惊的是,他竟然同意自己的提议。
“本宫可不甘心!”虽然邀请白玛德格布道对念青城的百姓来说同样是一件喜事,不过单从内心的情感来讲,她心中还是很不愿意的——只有尽快让两家变得亲近起来,自己才能找到更多的机会接近……
想到这里,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笑起来带着一丝坏坏模样的年轻人……羽厄,我可是一时一刻也不能等了啊!
“或许我们也可以做两手的准备。”见到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安静下来,眼里流露出一丝的迷茫与**,铁陀王墨绝连忙悄悄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忍着痛提议道:“一方面邀请白玛德格布道这事要做,另一方面么……听说八塔寺又要开始选圣女了……”
“你是说……”听到这里,越国国母眼睛一亮,魅惑似的看了一眼铁陀王。
“不错……”铁陀王赶紧低下头应道:“虽说圣女也不过只需要在寺内侍佛三年,不过想来那群人是等不及的,肯定会想办法进行阻挠……若是拿得出婚书,一来这婚书便有了下落,二来也可以说他一个入宫盗窃的罪名,可谓一石双鸟;若是拿不出婚书么,去与不去却都是一个表面的工作,况且到时候您再表达一下惋惜之意,这事儿成与不成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了……”
“羽厄那边,我也会尽快督促他搬到别院去住,开春以后您便可以赏春的名义出城去了。到那时……”白胜想了想,也觉得若是能够借由这群熙州人挑拨皇室与白玛德格之间的关系,对自己行事也是极为有利的——至于儿子么,为了自己的大业牺牲一点色相又有什么不应该的?
“你当真……”更为吸引越国国母的,是银瓶王白胜的这番话。她虽然有狂热的权力欲,但同样渴望爱的滋润——尤其是对于一个中年丧夫的女人来说,越是身处高位,便越觉得空虚,那便需要想一些办法来填补这份空虚,比如用权力,比如用爱……
“好,那便依两位卿家!”心情好一些了,连对两人的称呼也变得正式、亲热许多。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请您移驾吧!”白胜微微一拜,恭请道。
正如大君所说,等待的时间并未太长,仅仅一刻钟以后,在银瓶王、铁陀王的陪同下,越国国母便仪表端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熙州的客人、众位卿家久等了,实在是哀家的不是……”甫一坐下,她便略带歉意地向众人说道。
国母道歉,几辈子能遇到的事儿?一众官员听到后无不磕头下跪、感激涕零,口中称道“臣等不敢”“斗胆请国母保重身体”“祝国母福康”等声音不绝于耳。
花恨柳却无心去搭理这些事情,也就在刚才他将今晚之事寻了个空子告诉佘庆、杨简等人后,众人皆是面露难色,未料到竟然会如此不顺。
“得了!实在不行,你就领着雨晴妹妹先走吧!”苦思无果,杨简爽快答应一声道。
此时,她的这话仍久久萦绕在他耳边:莫非,真的要强行将雨晴带回熙州么?不行……她绝对不会答应的,恐怕即使不当着我的面说,心中也会恨我到死了……
否定了这个提议,花恨柳脑袋里更是一条乱麻了。
“早前就有巷间相传,哀家今天所要宣布之喜讯是一则婚讯……”说到这里,越国国母略停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瞥过花恨柳,却见他正埋头不知正在思考些什么。
哼哼,心虚了么?心中冷笑一声,她继续道:“今晚哀家就在这里将这件事说清楚喽,这其实么……并非什么婚讯……”
并非婚讯?听到越国国母亲口说出这话,下面一众人莫不惊奇——若是谣言,不至于会任由其传播这么长时间啊!莫非另有原因?
此时最震惊的自然要数花恨柳等人了。原本婚书没有拿到,也便表明是被越国国母一众人掌握在手里,只要一宣布婚讯,那便意味着婚书就已写上某人的名字了——现下对方居然亲口否认,难道是因为婚书不是他们所得?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阴谋?
“你莫以为婚书可有可无,这个但凡是婚嫁都要张贴给众人公示的,所以到时候拿不出婚书来,可就闹笑话了……什么?伪造?你是不知道伪造婚书的罪责吧?灭三族知道么?伪造便意味着僭越了官府的权力,先不说平民敢不敢,就是皇族——万一被人揭发了,也唯有退位让贤啦!”
想起当时温明贤告诉自己的话,花恨柳愈想愈理不出头绪,这才意识到无论是有无婚书,都不是一件可以轻松不动脑子的事。
“自后天开始,八塔寺司徒活佛白玛德格将要在礼部功德使外进行为期三天的开坛布道,届时城内百姓可自由出入功德使,聆听佛祖教诲、净化世俗心灵。”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后,越国国母才将这最终的“喜讯”宣布出来。
什么?白玛德格要来念青城?听到这里,花恨柳心中“咯噔”一声,心中立即想到,所谓开坛布道绝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同样意识到不正常的并非他一人,不过,心中虽然惊疑,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听众和忠心的人臣,下面一群人嘴上的声音却出奇一致:“国母圣德、大君英明!”
“另外,还有另外一桩喜事……”
众人本以为所谓喜讯已然宣布完毕便应散宴了,却不料又闻得那妇人再提一事:“八塔寺又要开始选圣女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会算
花恨柳发现不但自己错了,而且错得也非常离谱。
所谓“喜讯”,不是雨晴的婚事而是白玛德格的开坛布道;所谓“喜讯”,也不只是一件,而是两件。
这便像是他与人过手,对方未出招时他便需预判下一招对方是用腿攻下盘还是用手臂攻上盘,当他做好准备认真防备着从下盘而来的攻击时,却不料对方的巴掌却直奔自己脸上而来,“啪!——啪!”连续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干脆,且令自己目瞪口呆。
欢迎晚宴如何结束的花恨柳并不清楚,不过,当他从内宫出来,踏上回去的马车时,天不怕略带关心的一声问话却令他精神一震:
“不会吓傻了吧??”
严格说来,这句话的嘲讽意味或许更多一些,不过也正是因为是天不怕这般语气问来,才令花恨柳以最快的速度情醒过来。
“婚书没有拿到……”并没有直接回答天不怕的问题,他将今晚的成果——虽然几乎是没有所谓的成果——详细向众人报告道。
“嗯,回去再说吧!”天不怕听后也是皱眉想了想,而后安慰他道:“现在看来,婚书可能是在送达的过程中出问题了……”
“哎?难道他们几人也没有得到么?”佘庆惊诧问道。
“说出问题,不代表他们几人没有得到。”花恨柳摇摇头道:“现在可以对婚书的下落有三个猜测:第一,婚书被我们与他们之外第三方的人取走了,这个人既可能是白玛德格,也有可能是大君……”
“怎么会有大君的事儿?天不怕你该不会是嫉恨人家了吧?”杨简见天不怕竟然也提出有关“大君”的猜测,又联想到方才晚宴上的情形,不由不怀好意地猜道。
“我就是猜测,说白了是无理由分析,你若认为有道理听一听便是,你若认为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