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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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外貌,众位与我大越人还是有些长相上的差别的,这个我一看就看出来了,却不知道几位姓甚名谁,又与我所说的这位天不怕有什么关系呢?”白玛德格轻笑着解释了两句,然后满脸期待神色望着众人。
“我叫灯笼,和天不怕是……诶,是好朋友。”灯笼并没有想太多,当先介绍起自己来,不过当说到与天不怕的关系时,眼睛偷偷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的花恨柳,见其脸上不快,唯有以“好朋友”相称。
“我是杨简。”杨简却没有点出自己与天不怕什么关系,不过见她不再多说,白玛德格也没有深究下去。
随后佘庆、花语迟皆自行介绍了一番,只剩下了花恨柳兀自皱眉不语。
“不知道您是如何知道天不怕这个名字的呢?”想了想,似乎没听天不怕说过到过大越啊,况且据白胜说这白玛德格已经二十年没有下山过了,天不怕自然也不可能与他见过才对……
“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见花恨柳不答反问,白玛德格轻笑一声,道:“不知道……”
“我么……是花恨柳,天不怕是我先生,我是他的学生。”既然想也想不通、问也问不出,花恨柳索性将关系挑明,看看白玛德格什么反应再说。
果然,当花恨柳说出“天不怕是我先生”时,白玛德格瞳孔有一瞬是放大了的,虽然时间极短,又被他巧妙地遮挡了去,但花恨柳还是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看来有必要回去好好问一下天不怕了。心中暗暗想定,花恨柳装作不解的模样笑问:“原来活佛与我家先生是故交,回去以后我一定转告。”
“施主有心了!”白玛德格笑了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方才施主问我这茶是何名、如何做得的?”
“正是,不过方才几位大师也说问了也是白问的……”花恨柳一愣,不知道他突然重提此事有何意图。
“我们便来掰个手腕如何?”见众人皆是一惊,白玛德格笑道:“施主若是赢了,我不但将茶名告诉你,连这泡茶的材料、方法也一并告知给你……罢了,茶具也送给你好了!”说完,又是一笑:“若我侥幸赢了,施主不妨帮我捎封信给天不怕可好?”
捎信?捎信何用如此的办法,就冲着他与天不怕的一面之缘,花恨柳也绝无不帮忙的道理,而此时却将这件事拿来当做赌注,其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只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花恨柳会意地一笑,心想自己也正想知道杀死墨绝的人究竟是不是白玛德格本人,其人的实力又高到了何种地步,此时这一提议倒是正贴合自己的心意。
“如此实在有趣!”花恨柳轻笑,不顾杨简与佘庆在一旁暗地里使眼色,欣然答应道。
片刻后,看着渐渐走远的花恨柳一行人,言恕不解地上前问道:“师父,您分明能赢,为何最后却要认输呢?”
“认输?”听闻弟子这样问,白玛德格轻笑一声,“输赢不过是结果罢了,我已将过程看清,结果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那……”言恕看了看空空的桌子欲言又止,心想茶和用来泡茶的水倒还好说,今年没了来年还有,可是那套茶具却是师父用了近二十年的旧物了,如此轻率送人实在可惜了。
“说起来,还真是棘手啊……”白玛德格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弟子的想法,率先由亭子上走下,几人刚走出亭子不到十数步,一阵清风过后,原来数丈高的亭子再转身之时竟已不见!
花恨柳虽然赢了,不过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方才他已近全力与白玛德格相抗衡,对方却好像只出了八分力——不,或许七分力都不到,自己便感觉后继无力了,就在自己想要开口认输的时候,他却在送来一股强力后率先开口,依约定将茶名、泡茶的方法、材料都给了花恨柳。
“爹爹,你都赢了,为何还苦着脸啊……”灯笼此时却没有被花恨柳抱着,而是由花语迟领着跟在花恨柳一侧走。
“赢了是赢了,但是一想到还要帮他送信,爹爹就感觉自己是输了……”苦笑一声,摸了摸衣袖下已变得麻木的右手,花恨柳心道:回去一将受伤的手给天不怕看,想来这信儿也便送到了,不过之前分明说的是“捎封信”啊,为何最终却变成了“捎手信”呢……
“你不要紧吧?”仿佛是看出了花恨柳的不适,杨简关心地问道。
“能没事么……”轻叹一口气,花恨柳反问:“你也应该感觉出来亭子已经碎成粉末了,一边与我相持一边还能分出力来保持亭子不散,这份实力的人,纵使轻轻拍你我一下,怕没个三五天是缓不过劲儿来的了……”
“诶?有这么厉害?”佘庆好奇道,“可是先生您与他正面相持,这会儿不也是……”
话未说完,却见花恨柳一个跟头便朝地上栽去,亏得杨简靠的近,一抄手便将他扶住。
“喂,不至于吧?”杨简大惊,担心地问道。
“技不如人,认栽了……”轻叹一声,花恨柳说完便昏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我也怕
对于花恨柳被白玛德格“教训”一事,似乎早就在天不怕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帮忙看了看伤势,然后涂了些药便不再搭理了,所以花恨柳不知道自己捎来的“手信”是问好还是挑衅,也不知道天不怕究竟是何时与白玛德格有过那“一面之缘”的。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他躲在温明贤住的铜螺王府里安心养伤,甚至为了担心杨简吃醋,也将她接了来。这番举动本是好意,却也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花语迟、灯笼、天不怕、佘庆,全部都赶来聚在温明贤家中,好不热闹。
温明贤在京为官,家中的子女、亲戚却仍在老家的乡下居住,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一次,冷清的日子过多了,尤其是老人也乐意身边热闹些,因此这些人非但没有被赶出来,反而一改清淡生活,连吃的菜都是专门在外面请来的厨子现做的。
说他清贫?花恨柳如今开始有些怀疑了,清贫的官员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啊……
看着身边陪自己呆在屋子中看书的雨晴公主时不时地向院子里张望,花恨柳失笑道:“你若是坐不住了,便也去外篇陪杨大小姐耍就是了,只是注意一见她要玩新奇的一定要远远低躲开。”
“扑哧——”听花恨柳这般打趣,雨公主一笑,垂下头眼睛瞥向花恨柳小心道:“我倒不是羡慕他们玩耍,静一些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么?听到这里,花恨柳虽然脸上依然笑着,但心中却想到自古人们就只看到生在帝王家的公主皇子们生活如何地光鲜、如何锦衣玉食,却少有人同情这些被关在笼子里小心翼翼一边防着被人杀一边想着如何去杀人的“生物”,不但没有丝毫的安全感,甚至连自己真实的感情、喜好都要悄悄地藏好,时时戴着面具或笑着或怒着演给周边的人看。
心中微痛,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凤栖宫中白胜所说的话,不由好奇问道:“我见白胜对你们家的不满,似乎不只是因为权力冲突这一方面吧……”
原本垂头的雨晴公主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而后轻皱眉头细想了一番方才道:“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稀记得父皇曾经说过我姑姑——哦,就是我父皇的妹妹,曾经一度与银瓶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就搁置了,姑姑也远嫁到狄国去了。”
“诶?”花恨柳惊讶道:“难道说他现在对你们一家如此痛恨是因为被强行与自己年轻时候的恋人分开一事么?”想到这里,花恨柳不禁对白胜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如此说来,这银瓶王一家还真是“一门情种”呢,不过想来白胜是藏得太深了,居然还是个讲情义的人!
不过,按照雨晴公主的说法,好像这个白胜并没有再进行一些什么争取便屈服了,这也太不符合他接触到的白胜的性格了。
见花恨柳脸上有疑问,雨晴公主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道:“你若认为他就此自甘认命、无所作为便错了,说起来怕是你听到以后也要佩服的呢!”
“哦?”花恨柳一听此言,眼前一亮,当即问道为何如此说法。
“这件事西越人都知道的,当时白胜还没有今天的地位,只是负责驻守大越与狄国边界的众多将士中的一名百夫长。巧在送亲的队伍也正经过那里,他听说之后说想去送姑姑最后一段路,却被自己当时的上司拦住不放,一怒之下便将那名将军杀死了。”
“杀死了?”听到这里,花恨柳大呼意外,看白胜今日的性格全然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才是啊……
“不错,就是杀了。按照军法,他原本该被当场打死,不过因为他自己身份特殊,而被杀之人更是已经确认接班铜螺王爵位的铜螺王长子,因此在当时看来这已经上升到了贵族之间的内部矛盾了……因为兹事体大,才暂时逃过一死。结果人没送成,自己反倒被羁押回京了。”
“那他是怎么逃过处罚的?”花恨柳好奇地问道。
“当时铜螺王一族几乎是要丧失理智要与他所在的银瓶王一族发生流血冲突了,正当双方矛盾愈演愈烈时,却发生了一件惨案。”说到这里,雨晴公主语气一滞,似乎只是说出来便极为不忍似的。
“惨案?什么惨案?”一听说有惨案,花恨柳几乎同时便已认定:这其中肯定有阴谋!因此虽然知道雨晴公主不愿提起,仍尝试着问她。
“近乎灭族……一夜之间银瓶王一族除了他与贴身伺候他的一个丫鬟,全部都因不明原因死了。”说到这里,雨晴公主眉头紧皱,闭口不语。
不明原因?听到这里,花恨柳心中轻笑一声:应该是谋杀才对,有什么原因不明呢?
“嗯……这处就不要讲了,后来事情是如何解决的?铜螺王一族没有趁机打压么?”
“后来是我爷爷——也就是上上一代的大君亲自出面,说银瓶王一族血脉不可断,这才救得他一条命回来。反倒是铜螺王一族,之后的继承人反而没什么本事,后来因为意图谋反才被彻底拔去的……”
“这样啊……”花恨柳心中略定,对白胜所说的那些话大概猜出来其中的缘由所在了,感叹道。确实如雨晴开始所说,自己应该佩服白胜才是,隐忍了这么多年最后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他抬头去看雨晴公主,却见她垂着头一脸感伤,赶紧伸手想去宽慰她几句,全然忘了自己的手不能擅动,刚碰到雨晴公主的手,刺骨的痛便由内而外传遍他的全身,令他不觉猛抽两口冷气。
“让你乱动!”听到声音,雨晴惊醒过来,看着花恨柳僵在自己手边的手,虽然嘴上呵斥着,却仍是掏出手帕将花恨柳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细心擦去,问道:“当真有那么痛么?”
“痛死了!”花恨柳咬牙道,“肯定是天不怕在外面狠狠得罪了白玛德格,然后人家跑来欺负我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这话反而引得雨晴公主轻声一笑,冲他翻起一双白眼。她模样原就精致,此时做出这般动作,看在花恨柳眼中也是美之极美,一时间竟然看痴了。
“你……你看什么?”见方才还皱着眉头喊痛的人转眼就盯着自己忘情地看起来了,她心中又喜又羞,低下粉红的脸蛋细声问道。
“啊?啊……”花恨柳回过神来,眼神一转,一本正经道:“我方才痛得要死,看你的时候却忽然又不痛了。”
“当真?”雨晴公主听他这样说,怀疑地问道。
“怎么,你还不信?”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复垂下头,用低得近乎听不到的声音道:“若……若是看我可以止痛,你痛时看我便是……”
“不痛的时候不能看么?”听她这般说法,花恨柳故装作不快的模样问道。
“不……不是,随时……随时都可以看……”说完这话,她恨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还差不多!”花恨柳得意地一笑,看着眼前娇羞的佳人,心中微微一漾,慢慢地凑过头去,趁她不注意想在她娇艳欲滴的脸颊上亲上一口。
“啊,不要……”佳人抬头惊呼一声,动作快得连花恨柳竟也没有跟上一闪身躲开了去。
“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这声惊呼引得院子里戏耍的众人纷纷注目过来,杨简一个跨步迈进屋子里,见气氛有些异样不由问道。
“没……没什么……嗯,有老鼠……对了,老鼠吓到她了!”花恨柳尴尬一笑,慌忙掩饰道。
“老鼠?”凭直觉判断杨简也知道花恨柳是在说谎了,他说话卡壳、紧张的情况可不多啊!“雨晴妹妹,真的有老鼠么?”转头杨简问向躲在一旁的雨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