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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贺熙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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辖,但却又被称作是北狄的‘右王庭’……”
    “右王庭?”花恨柳这会儿不觉得自己对“此间”不熟有什么可羞耻的了,既然已被人看穿,那便看穿……反正我也不承认,但遇到自己不懂的,我还是会问。
    “北狄大君所在之地称作‘王庭’,和蜀国的定都城一样,都是统治中心所在……不过这两者也是有区别的,除了文化等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这个王庭,一般人不知道在哪里,而定都城天下人都知道。”
    “不知道在哪里?你是说迁徙?”花恨柳对这点还是有些了解的,北狄人逐草而牧、逐水而居,过的是游牧的生活。据说当地人住的房子也不像蜀国这边筑得严实、坚固,而是一种叫做毡帐的像帐篷一般的居所,如果寻得一处水美草肥之地,就将这种毡帐撑起,若是此地水苦草荒,直接将毡帐一卷便可再换另一地,极为方便。
    “所谓的迁徙,只是相对我们这种固定居住而言,北狄人一般都会在一地待够一季才会再觅他处。”天不怕对花恨柳的反应很满意,仍忍不住以老师的身份补充说。
    “嗯,学生受教了。”老师的态度既然已经摆出来,做学生的自然要好好配合,杨武就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去这样相互捧承。
    “咳!”杨武终究觉得还是继续讲下去的好,自己还有其他事情处理,可不像这二位野鹤闲云。“书中有记载,毡帐有两种,普通之制,以柳木组定成硬圈,径用毡挞定,不可卷舒,车上载行。而王庭之制,用柳木为骨,可以卷舒,面前开门,上如伞骨,顶开一窍,谓之天窗,皆以毡为衣,马上可载。正是因为‘可载’,北狄王庭的踪影一向隐秘……当然了,以前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的。”
    杨武这话指的自然是在北狄活跃了大半辈子、被北狄人或捧为“活神仙”、或贬为“老骗子”的死长生了——只不过这时,死长生早已死绝了。
    并不细说,杨武简单一提又继续说:“关州、留州、饶州本是北狄之地,蜀国开国皇帝只想着打下来了就是自己的领土、就能征来更多的税了,可并未考虑如何将人心抓牢在手里,所以前五十年间,三州先后都发生过民乱,尤以关州为甚,平均每十年就有一次,这其中还不包括私下里的刺客、奸细、小股的叛逃者引发的事端。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哪个统治者,都不能容忍,这就有了后来对三州的高压政策,如重赋、征奴、罪加一等等。”
    “然而,正应了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持续的高压政策并没有如统治者希望的那样令百姓望而却步、本分低顺,反而激起了他们的不满,激起了草原民族的凶性,这群人或者联合起来,或者紧紧围绕在一个大家族的周围,抱成团来对抗官府、对抗朝廷……这其中也被打散过,被剿灭过,却当真如野草一般,春风复生、野火难灭!”
    “‘右王庭’的名号也是据此而来,既然北狄的王庭不知在何处,那便立一个明处的来,一方面是做给天下反蜀之人看,立一面大旗将这群人招致旗下;另一方面也是向北狄献媚了。”说到这里,杨武很是不屑,或许在他心里,无论你抱上多粗的大腿,但只要你自己仍然弱,他仍不会将你放进眼里罢!
    “师兄的意思是,这右王庭是想依靠着北狄王庭的支持,甘心做这样一条咬人的狗?”花恨柳顺着杨武的意思试问道。
    “不错!”哈哈大笑中,杨武高兴地拍了拍花恨柳的肩膀,“师弟这比喻恰当得很,他们就是这样的咬人的狗,只要绳子还没从北狄手里松开,他们便会叫得厉害、咬得出血。”
    “那现在不知是一家独大还是几家联合呢?”
    “现在有两条狗叫得欢,分别是笛小狗和孔老狗。”开始说时杨武还是一本正经,待说完,自己却先忍不住笑起来。
    “他说的是关州的笛逊和饶州的孔仲满。”天不怕解释说。
    “哦——这样看来,确实是蜀国这边有五方了。”花恨柳恍然道。
    “你看现在这蜀国大地上,留州、关州、饶州是一方,以笛逊、孔仲满为代表;瞻州、顺州为一方,以宋长恭、墨伏——师叔莫怪,想来墨伏师兄既然自己并无争雄之心,那想来选择辅佐兰陵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了……”说到墨伏的归属,杨武略一停顿向天不怕请示说。
    “不只墨伏,恐怕不久之后田宫也会去的。”天不怕并不在意,又点出了墨伏、田宫两人的师徒之实。
    “是了,想必田宫回到昆州交下兵权,也会赶赴瞻州了……那么,瞻州、顺州就是以宋长恭、墨师兄、田师侄为代表的了。”见天不怕又重申田宫的身份,杨武改正道。“此外,萧书让控制的卫州、宋季胥所在的均州和我们这边,地块虽大,战乱亦繁啊!”
    花恨柳却是知道此话是什么意思的。
    蜀国天下共分十九州,除去刚才提到的留、关、饶、顺、瞻五州,其余十四州却分成了三方,即使平分来讲,三方除保留原有的熙州、卫州、均州各一州外,恐怕还要争得三四州才算站稳了脚——而这站稳脚的过程,就是流血拼杀、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的过程。
    “方才说昆州不足为虑,是这群儒生非但不是大家争相争取的对象,反而还要封住嘴、最好灭了口的对象。”杨武回到花恨柳曾提出的疑问解释说。
    “天下将乱的趋势已明,大势所趋之下谁要站出来说要守礼、要以天下百姓为重,那就是触大家的霉头,不招人嫌才怪!也正因如此,最希望乱起来的关、饶一方,肯定会早早行动,将昆州抓在自己手里,好好捂住这群儒生的嘴巴。”
    “乱且乱去,莫动我延州。”花恨柳正听得心惊,却不料这时候天不怕作死地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老虎嘴里抢肉吃,你会死得很难看你知道吗?!花恨柳紧张地看着杨武的反应,一旦有什么不对,一定要立即拉住天不怕往外跑!

第十八章 好消息
    前面已说的足够明白,天下大势便是乱。懂得浑水摸鱼的人都知道,将这一池子水越是搅得浑浊,这池中的鱼儿便越是晕头转向、不知所往,这时候再去摸鱼,往往会有意外的好处。
    如今的这间天下便是如此。以笛逊、孔仲满为代表关、饶、留三州,以萧书让为代表的卫州,以杨武为代表的熙州,都是想在这方池子中搅混水的那几根棍子,甚至说不定,当宋氏皇族中有一方独大的时候,另外一方——现在最有可能的是宋季胥一方,也是尤其希望这水越混越好。
    在这种情形下,各方均要努力加快脚步扩充地盘,因为大家都知道,地盘广了,人就多了、资源就多了,这在这场以命相搏的博弈中的底牌也就多了,自己活命乃至是问鼎天下的机会就大了……既然如此,好端端一块肥肉,为什么你延州就不允许我动?
    所以,在花恨柳看来,天不怕这句话纯粹就是妄图以你一个四愁斋的名字,来护得这一小块地盘的安宁——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先不说,一个小孩子,在一群强盗中间守着自己的一大箱子金银珠宝喊:“你们谁都不能抢我的东西!”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所以他以为,杨武若是看在同门之谊上暂作忍耐,就预示着自己和天不怕二人需要赶紧逃命了;若是他当下凶相毕露,那自己二人也就只有认命的份儿!
    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杨武既没有一怒而起,提剑就往天不怕头上砍去,亦没默不作声,作不满忍耐状——他只是如学生面对着谆谆教导的先生,深鞠一躬道:“学生谨记”。
    这里面是什么样的情绪就不好捉摸了。
    花恨柳心中有这疑问,他自然不肯将这事抛出来问杨武:你怎么不发怒啊?你怎么不杀了他啊?
    可是他不问,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尤其是他那闪烁的眼睛狐疑地来回看了这身前的二人时,以杨武的敏锐早已看得明白。
    但同样的道理,他虽早已看的明白,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当做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人物——就暂且让你先纳闷一会儿吧!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生还像往常一样就在此住下,后院那片园子一直都吩咐下人打扫着,倒也还算清净。”杨武见天不怕不再作声,当下识趣道。
    “嗯,也好。早已住惯了那里,去别处还真怕睡不好。”天不怕应着,配合着打了个呵欠。
    三人正待散去,忽听得堂外一阵骚动由远及近,杨武当下告一声罪,转向堂外大喝:“怎么回事!”
    听得他这声喝问,骚动马上便听了下来。
    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只听得堂外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还拦什么拦?我就说城主没睡吧?你们让开,快让我将这好消息告诉城主去!哈哈!”
    花恨柳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今天接应他和天不怕二人回来的熙州城守备杨军。
    却不知他此时过来是带来什么“好消息”呢?
    听得是杨军,杨武面色一缓,冲门外高声道:“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坐坐吧!”
    说完这话,又转身向花恨柳笑道:“杨军这人鲁莽是鲁莽了,但确实存不了半点歪心思,师弟莫怪罪啊!”
    他绕过天不怕向花恨柳解释,也只不过是因为前者对杨军早已熟悉,而后者除了一路上短暂相处了半日外,怕也没有什么了解。
    “杨将军一路上对我二人照顾有加,端的是豪爽勇猛之人,恨柳真真羡慕师兄慧眼识人啊!”花恨柳对杨军也没什么大的不满,除了一遇见自己他杨军就一股打心底流露出的鄙夷外,一切皆好。
    正说话间,杨军已从堂外快步走来。
    “大哥!”说这话的杨军并没有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因此当他瞧见被挡在身后的天不怕和陪坐在一侧的花恨柳后,马上改口称呼:“城主!”
    “成什么样子!”杨武看着面前自己选中的这员虎将,暗暗叹息:勇猛有余,智谋全无啊!
    “呵呵……”听到被喝的杨军也不在意,傻笑一声,继续道:“城主,好消息啊!有好消息!”
    看他的样子,彷佛不让他将这好消息说出来前,其他的他都可以暂时忽略似的。
    “瞧你这身急脾气!”对这样的爱将,杨武心中惋惜,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道:“先说说是什么好消息让你甘心冒了擅闯城主府的罪名也要来吧!”
    本来还是一脸憨笑的杨军,却被这“擅闯城主府”几个字惊得脸色一变:“呵……呵呵,城主,不就是来传个好消息嘛,不至于安这个罪名啊……”
    看来这“擅闯城主府”的罪名名头不小,惩罚也是相当的严厉啊,连杨军这种人只是听到都面色不自然了,真好奇这是怎么个惩罚法啊!
    花恨柳想着,向天不怕望去,却见本应热心为学生解答疑惑的先生此时对他的疑惑视若不见——你不知道就明说,不必装!
    先生不理,花恨柳无奈,只好继续看下去。
    “不至于?”听属下这样说,杨武冷笑道:“连我的黑羽卫都惊动了,你还说不至于吗?”
    “呃……黑羽卫的那群人太那个……对,小题大做!他们太小题大作了……”杨军支吾着,门头却是已急出汗来,竟灵光一现憋出个成语来!
    “哦?还学会用‘小题大做’了?”杨武也是暗暗称奇,这平时背个二三十字的行军令都背不下来的悍将,竟然也会有开窍的时候?
    “小姐……小姐教得好!”提到自己家的小姐,杨军感激的语气里却生生造就了一张心有余悸的脸。
    这杨家的姑娘看来也是个人物啊!花恨柳叹道。
    “行啦!少来通过夸她来讨好我!”杨武挥手道。但花恨柳却注意到,虽说是拆穿了杨军的马屁,但杨武的心情却是极好。果不其然——
    “看你也是事出有因,不若这禁酒三月的惩罚就改为两个月好了,你觉得如何?”
    “那不行!”杨军一听这话,立即吼了起来,吼出之后方才意识到这是大不敬,于是憋了一脸的不服,却硬是不敢再说出来。
    “哦?你还不服?”说这话的时候,即使是身在一侧的花恨柳都感受到了一阵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这就是剑者的“势”么?
    关于“势”,花恨柳曾听天不怕专门谈起过。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人的气势,是施之无形、受若有形的压力。“势”人人都有,但普通人的势或许在平常并不明显,但当一个人暴怒时可能便会爆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见到有人拿着到杀气腾腾地冲向自己,却似丢了魂一般不会躲闪一样,那便是已经被别人的“杀势”禁锢住,根本难以反抗。而据天不怕讲,在目前这些当世的人中,杀势最凶猛的一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以一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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