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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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位就是吴回了。
花恨柳用眼神询问佘庆,见对方点头,更是细细打量起那人来。“凭心而论,吴回这人虽然长得不如我,但笑起来还是蛮亲切的……”眼里一点一点打量,他心中也开始细细琢磨:“这人果然妙得很,若不是今此遭遇这事,我也定会被他这笑容给骗到。”低头又瞧见对方身着一袭白衣,他心中更乐:增光添彩的事情我做过不少,可给人抹黑的事情却少有机会得很——怎可可惜了这一大块材料上佳的“白绢”啊!
“对方可是花师弟?”见花恨柳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吴回感觉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心中对他的厌恶又再登一个新台阶,提高声音再次问道。
“哦?哦!”花恨柳收敛心思,听到吴回的问话,笑道:“抱歉,刚才走神了……您问什么?”见吴回笑容微敛,马上又道,“哦对了,问我是不是花师弟?我不认识!呵呵,不认识。”
你不是?那你是谁啊!佘庆听到花恨柳的回答心中忍不住想骂人,这是要闹哪样?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你不是?”吴回也微微一愣,心道:没错啊,之前找人画过花恨柳的画像了,确实是他无疑,怎么会不承认呢?心中奇怪,道:“师弟说笑了,你分明就是花恨柳花师弟,怎可临上场了又否认不是了?”说到这里,语锋一转道:“若是你确实另有隐情不方便应今天这挑战,可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若大家觉得有道理,你认个输咱们这事就算了……”
“滚你丫的!”花恨柳心中不爽,我若是另有隐情还说出来?你消遣我啊!当下也是会笑道:“我听闻熙州盛传吴回吴师兄为人谦而有礼,心中玩心大起就想看看怎么个有礼,这才有了刚才的回答,师兄莫怪啊!”花恨柳一边说着,一边下马冲吴回恭恭敬敬地抱拳谢礼。
“那只是城中百姓对在下的厚爱罢了,‘谦而有礼’实在是愧不敢当……”
“师兄此言甚是!”花恨柳紧跟道:“恨柳本想主动提醒师兄莫因此看轻了他人、看重了自己,今日一听师兄此话,却是您早已知晓,看来是我多想了……”
这句话便是隐隐带刺的感觉了,吴回一句“愧不敢当”让花恨柳瞅准机会用“此言甚是”死死咬住,便是说你吴回确实担不起这“谦而有礼”四字,再点出“看轻了他人、看重了自己”,虽然旁人不解,但总有明白人还是能够听出花恨柳是在借题发挥,语带嘲讽地自己抱屈呢!
“这个……为兄却是愚钝,不明白花师弟此言何意?”吴回不傻,他只是不明白花恨柳到底何意,不代表他听不出话里面的情绪,当下声音也冷了许多。
“这话已经够明白了啊……”花恨柳并不直接回答,走过吴回身旁,绕着一人高的台子缓缓绕了一圈:妈的,这不是故意让我出丑么,两个上台子的梯子也不搭一个……
“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说半截啊!赶紧说说咱们吴公子怎么个愧对‘谦而有礼’四个字啊……”他不着急,看热闹的着急了。大家都知道开打之前两人越是有摩擦,后来烧起的火才会越大,这样看得才过瘾,一人开头问,当下引来更多人撮弄。
“原来是许大哥!”说这话的正是上次在城主府语出讽刺的许小狗,也是花恨柳“昏倒阴谋论”的始作俑者——说起来,今天这场挑战很大程度上可以说都是拜他所赐。
但花恨柳看了不少兵书,自然知道多起事端是兵家大忌——所有的力气要聚在一个拳头里打人才能打得痛,同时招惹两个人,花恨柳自问没这个胆量。
“花兄弟客气啦!”许小狗此时倍感有面子,他与大多数的兵头一样,被吴回看不起,自己也自然不屑于去看得起吴回,眼下吴回与花恨柳有得打,正应了那句“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他自然不介意借此摆明自己的立场——于他个人而言,这也是公开说自己看不上吴回的一种方式吧。
况且,今天在场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同时认识吴回和花恨柳两人,此时套套近乎回头又可以继续完善花恨柳与大小姐的爱情故事了——这又能卖出不少钱吧!
“既然这‘谦而有礼’是咱们熙州人送的,花兄弟但说无妨啊,如果你说的在理,咱们再一人一句将这话收回来便是!”许小狗继续道。
这话立即得到周围人的热切回应:真稀奇,都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想到今天还能反着来一回,这个乐子得凑一凑。当下,“就是”“不错”“有道理”这样的话此起彼伏。
“端的阴险!”吴回心中暗骂,他早知以这许小狗为代表的这帮人对自己不服,但无奈许小狗是杨简那边的人,却不归自己三人管,否则……
想到这里,他怨恨地瞪了许小狗一眼,转而拾起笑容道:“也请师弟直言无讳,为兄若有错定当痛改前非。”
“师兄不必多虑……”花恨柳站住脚,报以微笑道:“我这话道理简单得很,第一次你问我‘可是花师弟’,我不应;第二次你问,我否认;到第三次,您却是语气笃定地已经认定我就是花恨柳了是不是?”
“这相必是师弟开个玩笑罢了。”吴回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猜道。
“师兄说的是,我是说过自己玩心大起的……”话说到这里,花恨柳道:“有一事恨柳不明白,请师兄解惑。”
“自家人不必客气,我若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自家人!花恨柳恼怒却不表现出来:“自己明明知道的事,却拿去问别人,这算是美德吗?”
“糟了!”听到花恨柳这话,吴回心中一惊,这家伙要抠字眼抢占道德制高点啊!“这个……自然不能说不妥,毕竟还有上级问下属、先生考量学生的时候……”
“那请问师兄可是我上级?可是我先生?”花恨柳眯眼笑着问。
“我自然不是,你不是我……”吴回本想说“你不是我熙州人,本没有从属关系”这样的话,却不料直接被花恨柳打断:
“吴回!你不但狂妄虚伪,还好大的胆子!”
第三十三章 你若小人,我便流氓
花恨柳翻脸如翻书,一声断喝令吴回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瞬闪现而已,接下来他就明白花恨柳是什么意思了:你既不是我的先生,也不是这熙州的城主,方才的明知故问若说是先生对学生的考教,那你这是对四愁斋当代掌门人愁先生大不敬啊——谁敢和愁先生抢学生?谁有这资格?敢干出这事的人要么愚昧无知,要么狂妄自大。
而若说是上级对下属的考教……那吴回这心思就更值得人注意了——花恨柳是和杨武、吴回一个辈分的人,平常大家一句师兄、师弟是面上的话,但要论起地位来,花恨柳是直系,是天不怕钦点的下一任掌门人啊,另外两个人还真没法比。你吴回问过杨武的意思没有就来考量我?没同意你擅行城主的权力,是觊觎城主的位置么?“大胆”是说轻了,真若论起来这话应该变成“该死”才合适。
吴回此时回过神来,周边看热闹的人自然也能明白,纷纷窃而私语。
花恨柳看着对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里想:你若按正经的法子来找我谈一谈这事也就罢了,现在撑起这么一大口锅想要火煮了我,就别怪我推你下水烫下一身毛了!
不过,这吴回当真是听下去了袁继北与朱景圭两人的劝,即使心中气得牙直咯咯想,却硬是强笑道:“为兄这是错了,花师弟说的有道理……”
这句话本就是吴回暂缓局面的一句台面话,其实大家都清楚,现在也只是口上服软罢了,天大的怒气、不甘,恐怕待会儿打起来发泄的时候才能看到。
不过花恨柳的记性却是出奇的好,他不等吴回话音落下,高呼一声:“许大哥可是听清楚了?”
听清楚什么了?自然是这句“说的有道理”!
方才许小狗自己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既然“谦而有礼”是熙州人送给吴回的,现在吴回自认花恨柳指责的有道理,那就应该“一人一句将这话收回来便是”!
不待许小狗回应,那边吴回已经怒不可遏,提了长剑就要上前来。
“父亲,看来咱们来晚了些,都从台上打到台下了呢!”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花恨柳的绯闻恋人——杨大小姐是也!
声音是从城里的一方传来,堵在城门口的熙州百姓立即知趣地躲开位置,往两边更有利的观看角度挤去。
要说后来的这批人人数可真不少,除了当头一人杨武,他右侧杨简以及被杨简抱在怀里的天不怕——没错,堂堂当世第一人愁先生就是这样被女人抱着,身上仍然是花色的衣裳,只不过若是再在世人面前这般出现几回,往后四愁斋的掌门就不应该叫做“愁先生”了,叫“哭先生”倒是更为传神、更实际了些——花恨柳竟再也找不出几个知己认识的人。
“这些人都是城主府的黑羽卫精锐,平常都在暗处保护城主,有时候也被小姐拉出来……嗯,散心。”佘庆凑上来主动为自己的先生介绍,花恨柳注意到他提到“散心”二字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右侧第二位是剑圣的大弟子袁继北,第三位是剑圣二弟子朱景圭,这两位与吴回、城主都是师兄弟,也是咱们熙州军中的高级将领。左边的那一人……”
“他就是牛望秋?”花恨柳看着杨武左侧那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人,问佘庆。
“不错……先生您与牛先生之前见过?”见花恨柳摇头,佘庆更纳闷纳闷为何能够一眼就认出牛望秋的样子了——他身上又没贴字,我怎么就看不出有哪一点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有一瞬佘庆似乎是看到了牛望秋也望向这边,微不可察地冲花恨柳点了点头,而自己先生也同样点头示意了。
绝对不可能!这二人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怎么会彼此像早就认识的样子?先生晕倒那天牛望秋分明不在场啊……
佘庆这边心中思绪翻飞,那边杨武却已接过话来:“简儿不要乱说,他们只是还没开始而已。”
“奇怪了,那我怎么见有人就要提剑砍人了呢?”杨简语带讽刺,看来果然不待见吴回——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吴回想也不想直接就直接向花恨柳下战书了:嫉妒,我不受待见,你们其他人也不准和她好——绯闻也不行!
“杨将军说笑了。”吴回却也不气,这会儿笑得可比刚才自然不少,说着这话,先向杨武行礼,又向旁边的两位师兄点头示意,眼神却在询问:不少说不来么,怎么又来了?
袁继北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不作回应,看来是刚才见自家弟兄出丑觉得丢人了;朱景圭却不在意,看他的脸上还有几许红晕,又见他以衣袖遮手,胳膊却往杨武那边杵,吴回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喝了没几杯就被杨武喊过来了。
花恨柳乍听到杨简被叫做“杨将军”还很是别扭,但细想之后发现实在没什么叫上去合适的——叫“杨简”太生疏,况且是女孩子的名字,当面更应该少叫;叫“简儿”,不但花恨柳能够猜到,全熙州的百姓也能猜到喊出这话的人前一息刚喊出这话,后一息八成就变作肉酱了;按辈分的话,吴回与杨武同辈,那么杨简至少应该称呼吴回一句“师叔”才是,那么吴回就应该回一句“师侄”什么的才对,吴回肯定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只有称呼“杨将军”合适了。
“我与花师弟只是想靠的近些说些客气话,带着剑也是想告诉他这把剑的特点,防止待会儿误伤到他……是不是啊花师弟?”吴回说这话时,面含笑着望向花恨柳,但眼睛里露出的那种咄人杀机花恨柳却是能够感应得到的。
“威胁我?”花恨柳心中冷哼一声:也罢,这会儿陪你演一场演技烂得一塌糊涂的戏,待会儿才好按我的剧情走啊!
当下“呵呵”一笑,道:“吴师兄所言不差,刚才正是他迫不及待地想为我细看这柄……那什么剑来着?”他先是在“迫不及待”四字上加重语气,然后分明不知道吴回所执的剑却装作忘记名字了转头又问了回去。
“秀霸。”吴回也听出花恨柳语含讽刺了,但眼下并不适合表现出愤怒,只是不冷不淡地报上剑名,心中却想:“待会儿在台上你若死于此剑下,莫怪我心狠手辣!一切皆是你自找的!”
“对了,就是秀霸来着,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剑却是偏取反意,一个‘霸’字将这种不屈、不甘以及对命运的抗争尽情展现了出来,名字是好名字,剑也是好剑啊!”花恨柳心口胡诌了两句,见一旁本有不满的吴回也满脸得意,心中暗骂:真是傻x!
“混账!还不谢罪!”吴回听不出来花恨柳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