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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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闹……”杨简脸上一红，挥手抓住花恨柳的手正色道：“我们问过天不怕，可是他似乎并不想告诉我们，只是说事关天机什么的……”
　　　　“天机……”若是天机的话，他对于墨伏为何会选择不抵抗地自服丹砂求死的原因或许便能猜到一二了。
　　　　墨伏之所以求死，或许恐惧有之，内疚有之……那么天不怕让自己回去，怕也是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之前并没有说过的事情吧？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是重了些。昨日他刚刚从孔仲满那里知道了铜钱的事情，过不了几天他或许又要从天不怕那里知道更为惊天动地的事情……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迫不及待地告诉自己一些事情，然后再将这些事情的责任交给自己……
　　　　对于这一点，花恨柳并不排斥，甚至于当他意识到天不怕一直有事情瞒着自己的时候想到的也不是“原来我并不受信任”之类，对于天不怕，他向来秉承的一点都是“深信不疑”，原因么，与二人是先生与学生的关系有关，也与他和天不怕之间那种说不清的亲近感有关，当然了更为主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实力了解得实在清楚——若是实力达不到那个水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了也只能束手无策。
　　　　天不怕不说，是不想让自己承担的压力太重——一开始的时候天不怕就告诉过他，能力越大，责任也便越大。这不是一句场面话，而是四愁斋确确实实在践行的道理。
　　　　而现在，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宋长恭“破圆”还是墨伏受难，天不怕已经决定要将那秘密对自己说了——这才是天不怕让杨简将自己喊回去的原因吧？
　　　　不过，原因应该不单单如此。
　　　　心中想着，花恨柳又让杨简将其他自己没有问道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由于过去的时间并不长，杨简便将他们一行人到了定都城之后的事情靠着记忆大概讲了一遍，尤其将天不怕与田宫的对话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花恨柳。
　　　　“如此看来，墨师兄早就已存死志了……”叹了口气，花恨柳却又一笑，道：“倒是没有想到徐第一会做得那么好……终究还是被师兄戏耍了一把。”
　　　　“徐第一人还不错，就是笨了些。”杨简冷哼一声，一想起那日所造成的误会，她便觉得自己出丑得实在没了脸面，若不是雨晴公主提前有了些准备，两个人怕是真的要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最可恶的还是天不怕！他分明一开始就觉察到什么了才是，可是却一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眼看着自己和雨晴妹妹出丑……
　　　　“我们不先回定都城了，先去找宋长恭。”杨简正出神地想着，却听花恨柳突然改变主意了，不禁喜上眉梢，笑道：“你是说……要去救墨伏？”
　　　　“不是。”看着杨简兴奋的样子，花恨柳实在不忍心直接说出口，不过他自己却也知道即便到了宋长恭大营里，也不会再听到自己那位师兄的冷哼声了……他只是想将师兄带回去定都城。
　　　　杨简听后本有些失望，可是当他看到花恨柳黯然的神色时却还是强忍住了自己问他的冲动。不过，她虽然没有问，花恨柳却已经准备好回答她。
　　　　“我们四愁斋有规定，死的人一定要用最好的棺木才好……就像皇甫戾，用的可是宋元燮的皇棺，即便是在路上证道的死长生，虽然当时随便埋了埋，可是后来仍然是用了一副好棺材才下葬的……”
　　　　“你……”看着花恨柳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杨简不禁有些担心他说这些话究竟是想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去帮墨师兄收尸……顺便讨一副好棺材罢了。”花恨柳笑了笑，又自顾自地说道：“师兄一直在军中，估计一直也没什么机会给自己准备这种奢华的东西……不过我倒是认为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准备棺材了，之前的时候他想来是赖定你家了，只不过后来才赖上我而已。”
　　　　“赖上我家？”杨简不明白，这墨伏为何会赖上自己家……况且，那又有什么好赖的？
　　　　“你爹将他的腿弄残了啊……”花恨柳笑道：“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可是一直没动手么？我估计便是他将两条腿当做抵押了，换的就是他死后一副上好的棺材！”
　　　　“这个……即便是直接说，我们也不会拒绝啊……”杨简想不通，莫说以杨氏一族的财力，便是她自己都能为墨伏添一副上好的棺木，又哪里用得着赖啊？况且那可是两条腿的深仇大恨！
　　　　“他们都这样。”花恨柳摆摆手道：“一个个死要面子，你看皇甫戾去偷皇家的棺材，看死长生说死就死，这都是一些狂妄之人，开口让他说‘求你给我一副上好的棺材吧’，难若登天啊！”
　　　　“你不许那么说……”杨简听着花恨柳学着别人的语气说出那话，眼睛一瞪，冲他怒道。
　　　　“哈哈！我就是学一学。”花恨柳大笑，忽然又一脸疑色地向杨简问道：“我听了半天，似乎从来都是听你喊墨伏的名字啊……”
　　　　“有时候也喊‘墨师伯’，不过那是极少数的情况。”杨简稍稍得意道。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花恨柳原本的想法，这或许是因为杨简不知道如何称呼墨伏才直呼其名的，毕竟以她作为自己的妻子来称呼墨伏，便应当喊一声“墨师兄”，但若是以杨武那边的关系来论，便要改称“墨师伯”了……以杨简的反应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和他打赌赢的。”说出这话时，杨简几乎要将那灵巧的鼻子翘到天上去了。
　　　　“墨师兄？打赌？”花恨柳讶然道，虽然也可以看出他确实惊讶，不过杨简却知道，他这副神情太过于夸张，显然是“过了”。
　　　　不过，她却不忍心去揭穿，只是配合着花恨柳去说一些墨伏的事情，或许在花恨柳看来，以这种了解墨伏的方式纪念他，应该算得上是一种较为轻松、畅意的选择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临变（首更）
　　　　（此乃定时发布的一章，若是有网下午会一一拜访诸位；若是没有网，第二更仍然由朋友代发~）
　　　　花恨柳原本以为自己和杨简便能这样子说说话，说累了可以一起睡会儿觉，便这样过一夜，即便什么都不发生，此时能够有个人陪也是极为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这幸福来得突然却也持续得短暂。
　　　　察觉到杨简已经悄悄地打了好几个哈欠了，花恨柳心疼，正准备劝她准备歇息时，却听窗外一阵声响，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见窗户打开一道人影不见一丝迟疑地闪了进来，身体灵活而轻巧，落下地来极为熟练地将窗户又关上，这才转身往屋内看来。
　　　　“花……”
　　　　孔雀来找花恨柳本是预期中的事情，既然对方昨日答应她要联手杀死孔仲满了，那么她今日来便是要与花恨柳商量个具体的计划，看看何时动手、怎样动手才好。
　　　　当然了，除了这一件事，她还顺便过来答谢对方，今日白天在孔圈发生的事情她通过自己的渠道也听闻到了，对于花恨柳安排牛望秋保护孔彪一事，她心中存的只能是感激。
　　　　只不过孔雀没有想到的是花恨柳的屋里竟然有别的女子……看着对方两人暧昧着对坐的模样，孔雀刚准备开口呼花恨柳，却惊讶得呆立当场。
　　　　花恨柳与杨简两人的反应与孔雀并未有多少不同，稍有差别的，只不过是短瞬之后杨简困意全无，脸上一副阴沉模样，而花恨柳却稍显得尴尬了。
　　　　好在孔雀惊讶之后便一眼认出坐在花恨柳对面的女子也正是自己的熟人，她轻笑一声上了前来，离着杨简尚有两丈远时才停住，笑问道：“这位姑娘想来也是熟人了，只不过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
　　　　在定都城时她自然知道花恨柳身旁的女子姓墨，只不过当时的花恨柳叫的却是白羽厄的名字，那么自然也可以猜想那“墨”也不是眼前这女子的真正姓氏了。
　　　　“熙州杨简。”杨简仍然坐着，脸阴沉着，说出的话也生硬了几分，此时她报出来历的心思虽然没有明说，花恨柳却也猜得到：她无疑是不想在孔雀面前示弱了。
　　　　心中虽然感到好气，不过更多的却是得意，他强忍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四目相对的两人，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孔雀也掩口“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孔雀笑杨简自然恼，可是她却不愿意花恨柳笑，尤其是当着别的女子的面笑自己，更是不行。
　　　　“我笑冬至未到，却提前闻到了醋香味。”看着杨简恼怒着瞪自己，花恨柳却不害怕，一边调笑着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反应，直到将她看得羞红了脸，这才又“哈哈”一笑，将人重新拉着坐下，这才看向孔雀问道：“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一是来送些东西，二来是想和你……和你们讨论一下怎么杀人。”一边说着，孔雀一边上得前来，自袖中掏出一叠银票，直接推到杨简跟前，笑道：“这是三万两银子。”
　　　　“这就是你要送的东西？”花恨柳微愣，三万两的银票对于孔雀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可是对于花恨柳来说，这可以算得上是自来到此间后见到的有数的几笔巨款之一了。
　　　　“送礼也讲究个缘由……不知道你这三万两是什么名头？”指了指身旁的银票，花恨柳既不说收下也不说不收，倒是让杨简不知道是该应下还是婉拒了。
　　　　“我大哥一条人命何止三万两……只不过最近手头紧一些，只能给你这么多了，你凑合着收下便是了。”孔雀前一句话还显得骄傲十分，可是说到自己手头紧张时却面色微红，似乎有些窘迫。
　　　　“哦，那我是应该收的。”花恨柳点点头应道。
　　　　“可是……”杨简虽然开始时误会了花恨柳与孔雀的关系，不过方才通过花恨柳的调侃她也知道是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好在对方并没有冷言冷语地嘲讽，让她一时之间对着孔雀的印象大为转好。此刻听孔雀自言手头紧，她本以为花恨柳会将银票退回，却没想到对方既然坦然收下了，这才禁不住出言要说话。
　　　　不过，她这话并未说完便见花恨柳抬手示意先莫说话，心中虽然不快，可见毕竟有漂亮女子在场，恼怒着瞪了花恨柳一眼却也依他言不说话了。
　　　　“我收五千两……”拿过最上面的一张，花恨柳看了看上面的数额向孔雀说道，其余的又推给了孔雀，见对方似乎不愿，他笑道：“这五千两也不是我要的，这是给牛望秋的，牛先生在熙州的时候可是位大能人，虽然说给人当护院有些委屈了，不过想来这么多他也足够满意了。”
　　　　“不错，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何事，可是牛先生向来淡泊，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一旁的杨简听花恨柳并未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如数拿下，这才心中舒口气，帮着他向孔雀劝道。
　　　　“可是……”
　　　　“好啦，第一件事就到这里，现在我们来谈第二件事。”花恨柳却不容孔雀多说，抢先道：“既然是杀人……那便是说要杀孔仲满吧？”
　　　　“这个是自然的。”孔雀见花恨柳态度坚决，唯有先将退回来的银票手下，无奈应道。
　　　　杨简虽然知道花恨柳等人来饶州便是要杀孔仲满，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孔雀却来与他们一起做。这……这孔雀不是孔仲满的亲生女儿么？
　　　　她面带疑问地看向花恨柳，却觉花恨柳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想来事后会和自己解释，这才静下心来听。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将孔仲满杀了，你孔家非但不见得更好，反而同样会引来灭顶之灾？”花恨柳反问孔雀。
　　　　“我知道。”孔雀对于花恨柳这样问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听到花恨柳这样问自己，她反而心中高兴。这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若是花恨柳只是想利用她杀掉孔仲满的话，那么两者之间的关系也便是单纯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可是此时花恨柳这样问，至少可以证明对方并不是单纯地想利用自己，从他的话里还能听出对方似乎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孔家在考虑。
　　　　“那你肯定也知道，一旦孔家完了，孔城也完了，用不了多久，饶州也会完了。”
　　　　“我也知道。”孔雀点头却又反问花恨柳：“我还知道，即便我不帮你，孔仲满也会完，饶州也会完。”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花恨柳并不否认孔雀的话，话题稍转问道。
　　　　“我大哥……或许会离开，其他几个人大概也会走……”想了想，孔雀不由黯然道。
　　　　对于孔彪等人的去向，花恨柳虽然不知道孔彰、孔熊如何，可是就他今日见到的孔彪而言，有此反应并不出意料。
　　　　“你自己呢？”问这话的是杨简，她虽然对于孔雀并不熟悉，可是于心里而言她仍不愿意花恨柳开口问，便先他一步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