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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嫡女解语-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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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做。
  张雱态度很认真,“岳母说的事,我一项一项全记下来了,我照着做。”拿出一张宣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着许多注意事项,有一百条之多。
  解语直摇头,要个孩子是容易的么?这费劲的。安瓒赞赏的看看张雱,这女婿真挑对了,看他多知道爱护妻儿!安瓒拿过宣纸,一项一项跟张雱看过,“……无忌,这条很要紧,务必要照着做……这条可做可不做……这条也是,不必太在意……”
  张雱是死心眼儿,安瓒、谭瑛吩咐过的事他真当回事,真照着做;解语是怕有个什么不对的谭瑛真重新杀回来,所以两人都很听话,谭瑛每回来检查后都很满意。
  傅深却很不高兴。“她走了?”傅深大是不满,对着解语发牢骚,“你这儿正是要紧时刻,她倒真放心走!很该留下来照看你才是。”女儿家中没有婆婆,生孩子这紧要关头不就靠亲娘了,谭瑛怎么能走?
  解语静静看着傅深,慢吞吞说道“那如何使得,家父家母向来恩爱得很,形影不离。”子女成年了是要离开父母的,配偶却应该永远长相厮守。
  傅深脸色大变,想发火,却没什么由头。他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好好的恩爱夫妻被生生拆散,心爱的妻子另嫁他人;可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是他亲娘,让他无可奈何。
  “你祖母给你的信,”傅深低声下气说道,“乖女儿,你看在爹的份儿上,好歹看看信。”他想了几百回,明知怪不得安瓒,怪不得谭瑛,也不敢怪上自己亲娘,这时只想着骨肉团聚便好。
  解语轻轻叹了一口气,接过信函,亲手拆开。这太夫人是闲的发慌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放,跟自己这不可能认回去的人纠缠什么?有那样惨烈的过往,难不成自己和她之间还可能有什么祖孙之情?别扯了。
  信写得很煽情,用优美的文笔讲述了一个凄凉的故事:一位自小千娇万宠的国公府嫡出幼女,长大后嫁给一个以庶子身份袭了侯爵爵位的男子,成亲之初倒还琴瑟合谐。后来,只因为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竟致夫妻反目。
  “我吃亏了,你是庶出。”那做妻子的其实满心喜爱自己的夫君,只是夫妻间打打闹闹说笑话而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谁知男子无情薄幸,竟翻了脸,往后再也没进过妻子的闺房。不只如此,他还变本加厉,娶进来一房又一房的美妾,宠爱美妾,冷落嫡妻。
  妻子很是心灰竟冷。可是她怀了身孕,为了腹中的胎儿,她只能强撑着神色如常的继续做着侯夫人,打理整个侯府。等到怀胎十月生下麟儿,那男子只命人将孩子抱出去看了一眼,对妻子一句慰劳的话也没说。
  妻子很要强。她任由丈夫宠爱美妾,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含辛茹苦将独生子养大。独生子长大后很有出息,也很孝顺,等到独生子第一回上阵杀敌立下战功,母子二人总算能在侯府后宅扬眉吐气。
  如今,这做妻子的已是风烛残年。她没有旁的期望,只想和自己心爱的儿子、心爱的孙子孙女一起平安渡过暮年时光。“解语,好孩子,祖母在六安侯府等着你。”
  解语很有些啼笑皆非。这位太夫人看样子是很有控制欲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要控制儿子和儿媳,儿媳不听从摆布便要除之而后快;年老的时候是要控制儿子和孙女。解语你想在外面逍遥自在?那可不成,我用尽手段,也要你回归六安侯府,跪在我脚下哭泣。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这是一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为什么傅深明知道他那敬爱的亲娘曾经做过多么恐怖的事,还对之俯首帖耳?一则是他自小到大五十年养成的习惯难改,再则是无论礼教,还是律法,都不允许他置疑自己的母亲。
  别提什么“大义灭亲”。做子女的犯下重大罪过,父母亲长出首他,处置他,这叫“大义灭亲”;父母亲长若是犯下重大罪过,为人晚辈为人子女的并不能做什么,怎么做都是错。
  “你祖母心肠最好了,”傅深神情惆怅,“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话说得很毒,其实只是说说而己。”不过是一句“庶出”,不过是一句真话,父亲竟然……?太无情了。


  ☆、第96章

  解语失笑。太夫人这封信没白写;成功的打动了傅深;想必傅深此时此刻回忆起年少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岁月?越是回忆那段岁月;他越是会觉得太夫人不容易,越是会觉得做为儿子他必须要孝顺、听话、补偿。如果太夫人写这封信的目的是要傅深更加惟命是从,那要恭喜她;她做到了。
  “二十四孝您知道吧?”解语慢悠悠问道“其中有位名叫郭巨的男子;为了奉养母亲要活埋自己年方三岁的儿子,埋儿奉母。您这么孝顺;我看啊,说不准将来也会为了令堂要置我于死地。”自己还没出生,太夫人已差点害得谭瑛一尸两命,这样的女人居然还“心肠最好了”?虽然知道傅深这人在家务事上一向不精明,却不知道他居然糊涂到这个地步。往后他会犯什么样的糊涂;更是未知数。
  “胡说!”傅深惊得跳了起来,“真正是胡说!”虎毒不食子,这孩子在瞎想些什么?“你祖母很疼爱你,不可胡思乱想!”傅深厉声喝道。
  解语皱皱眉,“您小点儿声。”自己从成亲后便是这宅院中的女王一般,大胡子千依百顺是不用说了,沈迈、岳培也对自己疼爱有加。怀孕后更别提了,成了重点保护动物,处在安家、岳家、沈家长辈的悉心呵护关爱之中。您对着我大声说话,苛待孕妇,哪家长辈能答应?您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解语话音刚落,两个人影迅疾闪了进来。“没吓着你吧?”张雱是先到解语身边紧张兮兮相问,沈迈则是跟傅深不愿意了,横眉竖目质问“对我儿媳妇凶什么凶?”你是亲爹还是仇人,对着怀了孕的女儿大喊大叫的?
  傅深被沈迈瞪得很心虚,歉意问道“解语,爹吓着你了?”解语笑吟吟摇头,“哪那么容易吓着啊。”我又不是吓大的。
  沈迈怒道“解语胆子大,吓不着;我小孙子定是被你吓着了!”想到未出世的小孙子被傅深欺负了,沈迈的目光颇有些不善。
  “阿爹您这么大声做什么?”张雱不满了,“您甭在这儿捣乱了,送傅侯爷出去罢。”一个两个的说话声音都这么大,不知道孕妇身边需要安静么?还是岳父好,说话一直都是温言温语的,像春风一样和醺。还有爹爹,从来都是笑咪咪的,从不乱发脾气。
  沈迈气冲冲拉着傅深出来到院子里,“都怪你!我家阿雱不高兴了!”傅深“哼”了一声,“这臭小子傻呼呼的不知道个尊卑上下,我替您教训他!”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哪有儿子这般跟老子说话的?虽说是义父子,也忒不像了些。
  沈迈更生气了,“我家阿雱好得很,不用你多管闲事!”你教训阿雱,少说笑话了,你打不打得过他?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教训阿雱呢,他教训你还差不多。
  傅深闷闷看着沈迈,说不出话来。沈迈头发花白,脸色红润,中气十足,像他这样武功盖世的人却怕儿子,还是义子!傅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张雱有什么好怕的地方,不就是个傻小子么。
  两人在院中生了会儿气,又到演武场打了一架,方好了。再次回到主屋时,两人都是容光焕发,轻言细语的对着解语献殷勤,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傅深临走,解语蹙眉说道,“我不送您了。这几日身上总觉不好,吃什么吐什么,累死了,大夫让我好生静养。”自然也是出不了门的,更去不了什么六安侯府。
  傅深迟疑了下,“女儿,若你祖母来当阳道看你……”解语怀了身孕行动不便,太夫人身子康健,出门想必无碍。
  “欢迎之至。”解语微笑。太夫人来当阳道看自己?怎么可能。六安侯府是她的地盘,当阳道是自己的地盘,她怎么可能离开六安侯府到当阳道来相认?傅深真是不了解女人。
  傅深大大放心,高高兴兴走了。张雱送他出去,抱怨道“您可真笨。”明明跟解语是亲父女,可是跟解语一点也不像,解语多聪明啊,傅侯爷却笨死了。
  被张雱这傻小子嫌弃“笨”,傅深气得肝儿疼。“胡说什么呢?!”我能比你还笨不成?
  “解语多替您着想,”张雱白了傅深一眼,“我们要造反的时候,她特特的要把您摘出来,让您呆在泽山享清闲,不让您理会京城这乱七八糟的事。她说,不能连累您。”您可倒好,时不时的给她找麻烦。
  我闺女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做爹的往后要多疼她,多替她着想!傅深长叹一声,独自去了。
  黄昏时分安瓒、谭瑛、安汝绍一家三口来看解语,解语冲安瓒使个眼色,安瓒会意,让谭瑛带着安汝绍先回去了,“我和无忌下盘棋。”安瓒一个人留了下来。
  听完今天发生的事,看过太夫人的信函,安瓒沉吟道“傅侯爷若再提起,解语推到爹爹这儿来,爹爹自有应对之策。六安侯府,万万不能回。”六安侯太夫人实在是心狠手辣,解语最好永生永世不见她。
  解语点头,“我才不回呢,只推说身子不爽不能出门,太夫人听了便是不高兴,也奈何不了我。”这是孕妇的特权,不服气不行。安瓒很是欣慰,“解语做的对。”回又不能回,亲爹说了又不好正面驳斥,正该寻个由头推了。
  “这事必要瞒着你娘,她知道了也是白担心。”安瓒交待道。解语笑着答应,“是,爹爹。”爹娘已是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恩爱,真好。
  也不知傅深回六安侯府后是如何糊弄太夫人的,总之太夫人好像很通情达理似的,对解语孕吐难受不能出门之事表示非常理解,“亲人终是亲人,总有团聚的一天”,太夫人开始把眼光放在将来。
  日子一天天平静温馨的过去,不知不觉间,解语怀孕已是第七个月了。这几个月间傅解意、傅解忧已相继出嫁,连岳雪也说定了人家,明年即将嫁到赵国公府。
  要说这几个月中间最好的消息,便是岳霆的新婚妻子韩氏也有了身孕。“爹爹不必来抢孩子了。”张雱长长出了一口气。若只有一个孩子,自是免不了争抢,到时孩子生出来,难不成真让爹爹和阿爹打一架?如今岳霆也要有孩子了,不用抢了。
  解语温柔笑笑,没说话。管他呢,谁有本事谁抢到孩子的冠姓权,反之孩子只能养在自己身边,姓什么有何干系。
  越是临近产期,谭瑛越是紧张,一天要往解语这儿跑上好几趟。这日谭瑛正带了侍女要穿过小门过去看解语,门房传进来一张名贴,谭瑛拿到手中一看,懵了。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来了?我真不敢见他,阿瓒呢,阿瓒怎么还不回来?谭瑛看着名贴,脑中一片混乱。
  一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着青色长袍,相貌儒雅。谭瑛站起身来,颤声叫道“大表哥!”
  中年男子冷冷看了谭瑛半晌,看得谭瑛羞愧低下头。“你竟真的活着,”中年男子声音似寒冰一般,“阿瑛,你竟然没死。”


  ☆、第97章

  厅内的侍女全被赶了出来。小红轻手轻脚走到窗户旁侧耳倾听;这“大表哥”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夫人都被训哭了!“……大表哥,全怪我不好……”夫人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小红咬咬嘴唇,疾步走到门房问了几句话;然后穿过小门到了解语处。
  解语正陪傅深说话。傅深是来送新鲜猎物的,他昨日打猎猎到不少活物;野鸡、野猪、狍子、狐狸、兔子等,还有一只幼鹿;“养着玩罢;蛮有趣的。”傅深提到那只幼鹿;含笑说道。
  采绿陪笑来回“少奶奶;傅侯爷,安夫人身边的小红姑娘有事求见。”看小红急的那个样子;唉,也不知安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傅深沉下脸,“让她进来!”这个阿瑛也真是的,女儿怀着身孕不照看,回安家去做什么?安家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皮实得很,有丫头们服侍便好。
  小红进来后看见傅深也在,规规矩矩行了礼,只说“来借杯盏的。有位杜老爷来访,夫人正陪着杜老爷说话。”解语笑问“杜老爷?哪位杜老爷啊。”安瓒这些同僚同窗中,姓杜的有好几位。不过,杜老爷来访,谭瑛出面接待的?这事透着几分奇怪。安瓒若是不在家,也该是安汝明出面;若是安汝明也不在家,应该管家出面了。
  “回姑奶奶的话,这位杜老爷是第一回上门,以前从未见过,夫人称呼他为‘大表哥’。”小红恭恭敬敬说道。
  大表哥?杜家的人?杜阁老的孙子罢,谭瑛的娘家亲戚寻上门了。解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旁边的傅深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大表哥?”谭瑛的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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