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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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弧刀罡气初时来势不快,九婴罡盾不凝,略一低头,便让过弧刀。抬起头来,却见释儒眼神有异。
他不及思索,头也不回,回手一个罡盾护住后背。“呛”地一声,果然有罡气撞盾之声。
释儒刚才这道罡气虽不十分有力,却诡异非常,竟能在空中绕弯回旋。
早期北冥土著用弧刀捕猎,遇鸟兽,以手掷刀,若一击不中,飞刀便会游回手中。他早年游历北冥见过飞刀狩猎之法,那时冥梵之战还未开始。近年来他精研武技,取巧思于土著的飞刀,自创成“弧月斩”。
释儒在格斗中首次用出新创弧月斩,却被九婴躲过,心中懊恼,叫道:“好小子,果然狡猾!再吃我一记。”
九婴只有苦笑,方才若非发现释儒眼神有异,他早已被诡异弧刀斩中,而释儒还口口声声说他“狡猾”!眼见释儒跃起,手脚并用,十余道弧月斩齐发。他身材壮硕,跃起时却十分灵活。而以脚发罡气,九婴不要说见所未见,而是闻所未闻。
释儒大恼之下,集新创绝学和十成功力,发出十余道罡气。九婴已抱定只防不攻的想法,凝盾挡住四五条弧刀,剩下的弧刀自他身周呼啸而过,九婴知这些弧刀必会回击,忙转盾向后抵御。
释儒哪容他喘息,不等弧刀回击,手足连发,又是七八条罡气袭来。为了抢住战机,第二轮弧月斩力量弱了许多。他弧月斩发得手顺,索性又迅速凝气,再发出几刀。
此时,数十条弧刀在九婴身周穿梭,他双手祭出小盾,前遮后挡。幸好在密迹岛被房烛苦训过一段,其中不乏罗蓝儿的苦功,九婴的身法已不是三年前可比。然而弧月斩太过诡异,他眼见要躲过这三波攻击,右腿一麻,被一道小罡气划出一道血痕。
见九婴受创,释儒也就停手不攻。
九婴正要抱拳认输,却被释儒止住。释儒道:“你一直并未出手,哪怕在我发罡气时向我攻上一招,我也要老脸丢尽了。罢罢罢,新秀人才辈出,我是老了。”
摩崖三长老与叶儿情同父女,其中以释儒最是性情,感情也最深。他初见九婴,想起叶儿便一时气急,此时见九婴功力不俗,又一再谦让,想起火公的书信,心道“叶儿喜欢上这小子,倒也眼光不差”。再加上新招被破,一腔豪情恰如梵水南流,也就平了心态。
九婴道:“释前辈何必这样说,我若有机会出招,怎会不出?苦于应付你的进攻腾不出手而已。其实释前辈这一招,构思新颖,若是稍加修改,定能与神武一怒争高下。”
将弧月斩与神武一怒相提并论,是对释儒新招的至高评语了。释儒本兴趣索然,听他如此说,兴致又起,道:“来来,进屋去,我们好好探讨一下。”崇恩与郁陀见这位师弟乍喜乍怒,相视苦笑,同时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屋。
郁陀要交代九婴的灵珠之事基本都已述清,这一晚倒是释儒缠着九婴讨论武技,一老一少,惺惺相惜,俨然一对相识已久的忘年交。
其实,神武一怒作为神武境修真者的最高功法,也有些不足,主要在于凝气时间过长,若在第一时间不能震慑对方,便较易被躲过。遇上强手,若一击不能奏效,极易损伤真身。而弧月斩正好相反,以轻灵随心为优势,随发随收,不影响发招前后的防守。
九婴已从释儒的出招中看出,摩崖一门以提升修真功力为主,武技不甚重视。便将之前在密技岛上,房烛和罗蓝儿所教的武技中,提炼一二与释儒交流。
二人交流,都是受益匪浅。九婴在摩崖住了几日,这才动身往北渡口赶去。
因冥梵关系紧张,战局一触即发。郁陀建议九婴以清凉境修真者的身份进入北冥。清凉境到北冥只有过海,因此九婴不宜从桑河堡入境,而是要折转北渡口,从那附近搭乘清凉境商船登陆北冥。
第三卷北冥
第十八章渡海遇鲨'上'
九婴心系海皇灵珠之事,行程极快,途中不作停留,直赶到北度口。
梵原的港口主要有两个,北度口和多闻。北度口与清凉境南端隔南海而望,是梵原的主要商港。多闻则带有军港的意义,首先它的地理位置类似于桑河堡,且濒临南海。北冥数次侵犯梵原,都只从桑河堡下手,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忌惮于多闻拥有一些战船。这些战船虽远远比不上清凉境的巨舟,但是沿近海绕到北冥军的后方进行夹击却是可以的。
郁陀和梵军安排九婴扮成中立方清凉境的修真者,选择从北度口乘船,航程比多闻远上数百里,却可以避过密集多闻港的北冥军探。北冥杀手团在梵原内地的覆灭,并不意味着北冥军探在边关完全停止活动。
很快,负责接待九婴的梵军军官就在北度口找到了九婴。那是一个叫李文的精明能干的百士长。北度口上的梵军比九婴预料得要多得多,看来还是经常有北冥军探想从这一带混入梵原。
借盘查之机,李文将九婴带到军方的木屋。事属机密,士兵们全都被令退出屋去。李文拿出一套清凉境商旅的典型服饰——华丽的梅黄直襟衫、八搭麻靴和一顶皂色方巾。包袱里还有另外几套换洗的。币石是通行天下的货币,自然少不了带上一些。虽然只是清凉境平民的服饰,九婴还是觉得有点过于华丽了,心异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把精力花在制作这样精致的服装上。
“据我们调查,您三年前曾在千溪城接下过公王神使的神武一怒,也许有些北冥军探那时就在现场。为安全启见,您必须化名去北冥。”李文一直保持着军人挺拔的站姿,但此时眼光中流露出一点敬慕,“这是您的通商木牒,您可以自己填上假名。”
九婴想了想,在木牒的空处写上了“楼那”。楼甲是他的父亲和启蒙老师,如果一定要他改个名字,他首先选择的便是楼甲的姓。
李文羡慕地看着九婴用罡气在木牒上刻字,直至九婴问道:“这样可以吗?”
李文忙道:“可以了。楼姓在几个修真界都有。”他又拿出一个戒指,递给九婴,道:“这是为你特制的戒指,形制参照清凉境的流行款式,上面的角龙龙纹却是独一无二的。梵军的百士长以上都已经发了这枚戒指的图样,以便于在北冥的识别。”
九婴的手指偏粗,顺手将戒指带在左手小指上,问道:“在北冥的梵军军探很多吗?”
李文道:“我只是个百士长,并不知道这些神使才应知道的机密。更何况,这与你的任务无关,我也不能多说。”
九婴只是随口一问,听了李文的话,只是笑笑,他此时感觉到了军纪的严肃,这与他经历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
“接下来,我们会象驱逐偷渡商人那样,将你交给一个清凉境去北冥的商船。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其余的,您见机行事。”李文的接头任务已经完成。
换好衣服,李文便“押”着九婴来到港口,找到了一艘商船,与船主谈了几句后,九婴便顺利地上了船。
船主叫慈前,满脸都是皱纹,很难判断他的年龄。九婴一上船,他便召集全船十余名成员到甲板上,说道:“这位小兄弟叫楼那,是被梵原潜送回清凉境的商人。大家出门在外,要的便是互相照应。”“是,老大。”众船员齐声应喏。
慈前转对九婴道:“小兄弟,可我们这次去得是北冥,你可没那么快回家了。”
九婴道:“老大,我这次偷渡出来,又无功而返,回去怎么见父母啊。幸好身上还有些币石,正想到北冥进些皮毛带回清凉境去。”他编瞎话从来有点天份。
慈前拍拍九婴的肩膀,赞道:“小子,不错,有我年轻时的样子。一次做不成怕什么,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发达的。”
清凉境的人,身材普遍要比梵原矮些,象九婴这样的中等偏上的身高,在他们之中已算中上——至少,在这条船上,他是最高的。
船上只有一个女子,是慈前的养女,大家都叫她缘儿。自九婴上船之后,缘儿总是缠着他问这问那。
长年出海,缘儿的肤色被海风吹得带些黑铜色,但却有健美的身材,微黑的肤色掩不住她俏丽的面容。九婴想,梵原应该是找不到这样的美女的。
他倒挺喜欢和缘儿聊天,虽然先前从郁陀口中知道了一些清凉境和北冥的概况,但象与缘儿这样的聊天会提供更多生动的细节。从缘儿的描述中,九婴隐隐约约对清凉境有了一些印象。
那应该是一个修真者规模不在梵原之下的修真界,四面环海,只有中部一座大山,山顶上流出全岛唯一的天河,注入南海。全岛的最高统治者是清凉王,王室和议廷的大臣都集中在山顶的清凉殿中,清凉殿直接建造在天河源上。
让九婴无法理解的是清凉境的人。那儿的人同样也从小开始修真,在九婴看来,大多数的修真都是漫长而痛苦的。而清凉境人却可以有许多多余的精力,这些多余的精力从他们的服饰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极尽华美,从上面的针线可以看出,每一件都不是一天可以做完的。而他们的装备,也是华美多于实用。
九婴只能说些梵原的“见闻”,这是他的出生地,自然比寻常的清凉境客商见多识广,缘儿听得兴趣极浓。正和缘儿聊得高兴,慈前和一个叫黑原的水手走了过来。
慈前笑道:“小兄弟,以你这样的外表,在清凉境一定有很多追逐的姑娘吧?你看,缘儿这两天总是缠着你。”黑原站在他身边,一脸的妒忌和怒气。
缘儿嗔道:“爹,你看你。难道缘儿在清凉境没有一堆男人追吗?”
慈前道:“你们快回舱里去吧,几只巨鲨总跟在船尾。万一会儿有什么风浪,我怕九婴在船上不惯,颠到海里去了。”
九婴闻言往船尾看了看,却是风平浪静,看不出什么。
黑原在一边冷笑道:“要出海经商的人,还怕什么风浪,老大你也是多虑了。”
缘儿白了黑原一眼,拉着九婴道:“我们还是小心点,进舱去吧。我爹他们很有经验的,鲨群肯定不会撞到船。”黑原恨恨地随慈原往船尾走去。
缘儿和九婴刚进船舱,突然一声巨响,船体剧震。缘儿一交跌倒,九婴忙将她扶住。缘儿惊道:“不好,巨鲨来得这么快!撞上船了!你呆在舱里别动,我去帮爹爹。”
九婴从未见过海中巨兽,心中好奇,跟着奔出舱来。
眼前的景象不但让九婴惊异,连缘儿也没有估计到。商船四周已是巨浪滔天,不时有巨物撞击两舷。前后不过是进舱的功夫,看来刚才鲨群已跟上商船了,却是在一定距离潜水而行,一直到接近后才发难,这是一种狡猾的动物。
慈前和众水手手持鱼箭、梭标在两舷戒备,大声呼喝,如临大敌,有的船员用弩机向海中射击。缘儿急绰匕首,向慈前身边赶去。九婴跟在她身后,正要到甲板边看个究竟。突然一个巨浪打上半空,从浪中现出一只巨兽的半个身子。
九婴第一次看到巨鲨,这家伙竟比角龙还大,长逾五丈,有一只小商船大小。它白牙森森,满口血腥之气,背上竖着七八尺高的大鳍,自海中跃出,声势极巨。那鲨身形虽大,却迅捷无比,一扭头已照准一个水手咬去,要将他一口扯入海中。正对巨鲨的森森白牙,那人大骇之下,脚上发软,跪在地上。
第三卷北冥
第十八章渡海遇鲨'下'
慈前等人持兵刃乱刺,兵刃上寒光点点,都已布满罡气。鲨皮坚韧无比,枪矛既使破皮而入,也不过在它的庞大身躯上留下几点血迹。九婴涌身上前,一把扯住那水手,向后急拖。巨鲨被慈前等人阻得一阻,仍是向那水手咬去。九婴急拖之下,那水手还是被咬中左手,巨鲨轻轻一扯,如撕帛般将他小臂硬生生扯断。
慈前是航海世家,航行中遇到巨鲨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大多是远远地相互错过,有时也有只把巨鲨试图撞击商船,在弩箭射击下也知难而退。这次的鲨群多达六七只,竟全体向商船攻击,这十余名水手的中等商船根本无法防御巨鲨群不断的撞击。从商者,以海商最为危险。慈前能一生行海,靠得便是两个字“怕死”。人的生命在他眼中比任何珍宝都要贵重,只要有人,总有机会再挣回来。虽然覆舟之险就在眼前,见有水手受伤,立即抽出两人,将伤者抬入舱中。
近期海底鱼群顺海流北上,巨鲨群在此时本不应出现。这群鲨鱼不知因何故留在这里,自然是终日饥肠辘辘。此时那跃起的巨鲨已落入海中,适才扯下的断臂一入海,顿时血水荡漾开来,群鲨大受鼓舞,更加卖力地撞击海船。时而有急性子的巨鲨跃起袭人。鲨群激起的巨浪一排排打上甲板,眼看翻船只是时间的问题。
此时海船离海岸已过百里,九婴即使是御剑也到不了岸上。更何况,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十几条人命丧于鲨口。
于惊涛扑面之中,九婴取出黑剑,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