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谢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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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亮的剑法是不是那么高?追命不知道,但他目睹萧亮一剑击落了离离。
他虎地跳出去,护在离离身前。
他跃将出去的同时,吴铁翼与赵燕侠已有警觉:既然有一个狙击者,难保没有第二个暗
算的人!
追命一扑将出来,吴铁翼和赵燕侠对望一眼,冲天而起,破瓦而出!
追命想追,但他不能留离离一个人在这里:他要保护离离!
只是他若要卫护离离,就来不及追截吴铁翼了!
在这电光石火间,追命转念千百,赵燕侠的五十四个师父,至少有三十二个向他包拢过
来!
神剑萧亮一抬头,目光向着他。
追命只觉双目抵受厉光,如交击了一剑似的!
就在这时,一人大步跨出来,拦在他身前。
这人本来是跟一个纤秀背影一齐越众而出的,但他一出现,就推开了同伴,跟那伙伴低
声疾说了一句:“你去!这里由我来!”
这句话只有追命听到。
他见着这个人的背影,就几乎大叫出声,听到这人的声音,就越发肯定了,所以他叫了
出来:“四师弟!”
这人虎背熊腰,隆鼻丰额,秀眉虎目,回头笑唤了一声:“三师兄,是我!”
只听他道:“我是练剑的,萧亮交给我!”
追命略一迟疑,他又说:“追踪我不如你,由你负责!”
追命双眉一皱再舒,疾道:“请护离离!”再也不多说一句,自吴铁翼、赵燕侠所冲破
之屋顶破洞中,疾冲了出去!
十几个赵燕侠的师父,也怒叱着跟将出去,要把追命留下:留在“化蝶楼”的年青人却
很放心,因为他知道他的三师兄的轻功,除了大师兄,谁也追不上,截他不着,只要他能稳
住神剑萧亮。
虽然他知道此地只有他一个人,孤军作战;可是他不怕。
他一点儿也不怕。
因为他是冷血。
“四大名捕”中的冷血。
第二章 神剑萧亮
一
其实冷血会在此时此境出现,说起来一点也不偶然,因为在冷血和铁手办了“大阵仗”
一案后,铁手和小珍准备去查看河上渔火及岸上篝火对打暗号的异事,而冷血和习玫红,却
对“大蚊里”蚊子咬得人丧心病狂的事有兴趣。
所以冷血相偕习玫红,来到了大蚊里。
在大蚊里,早已搬迁一空,遍地荒凉,冷血也查不到。
冷血和习玫红男女有别,在大蚊里过宿,自然不大方便,所以便到最靠近大蚊里的大城
——济南来了。
来到了济南,习三小姐想到的古怪花样可多的是,弄得冷血这憨男子很多时候都啼笑皆
非,其中一项,便是习玫红从未上过青楼妓院,她一定要“见识、见识”青楼究竟是什么东
西。
因为。‘青楼”里实在不是“东西”,更有许多难以为人所道的“东西”,冷血当然不
想让习玫红去。
可是却给习玫红数落了一顿。
“为什么男人能去,女的就不能去?我偏要去瞧瞧!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
结果冷血只有陪她去了。
“化蝶楼”是冷血选的,困为“化蝶楼”毕竟是比较高级一些,虽然也是容污纳秽的所
在,但比起有些一进去比屠宰场刮猪剜油皮还恶心的地方总是好多了。
习玫红不相信。
习玫红不单不相信,她还怀疑。
她还怀疑冷血怎么会知道那未多这些东西,所以她推论出来,冷血一定到过那些地方,
而且一定常常去!
时常去!这使她一路上跟冷血赌着气不讲话。
冷血当然没有她的办法,也不知跟她如何解释是好;其实这种事,凡男人都知道,女人
知道的也不少,不过习三小姐既然不知道,要解释也解释不了。
其实习玫红也并非完全不知晓。
她也隐隐约约,知道了那么一点:那是下流地方,有教养的人不去之所在。她娘生前就
不曾去过那些地方,但她时常酗酒的爹爹去过了——这还是有一一次在她年纪小的时候,听
娘骂得凶虎虎要把花盆向爹爹丢甩过去的时候,忽然爆出来的话。
她很想听下去,可是爹和娘发现她在,讪讪然的放下了要扔的花盆,过来哄她出去。待
她出得了门房,门里乒哩乓哪的甩碎声才告响起。
习玫红心里就想:爹也去那些地方,爹是坏蛋!爹爹既然是坏蛋,娘也去给爹看嘛!要
不,就不公平!而且,娘不是常对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吗?既然出嫁从夫,爹去,
妈就更该去了!
所以,冷血去过,她也一定要去。
而且,她立定心意:冷血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比比看谁坏!
故此,她随冷血来到了“化蝶楼”。
她看也没什么,只是一大群男子在看人跳舞,她虽不会跳舞,在庄里第一次学舞蹈就打
破了三只花瓶三个古董和三十粒鸡蛋以及扭破了一条心爱的裙子,所以爹爹绝望地摇头改教
她习武,她还是很清楚地知道,女孩子跳舞不是件坏事。
——那为什么娘叫这些所在做“坏地方”?
就在这时,她看到冷血眼里发着光。
她开始以为冷血在看她,所以有点羞涩的低了头,望自己还穿不大习惯的布鞋。后来才
发现冷血不是望向她。
——难道是望那些跳舞的女子?
习玫红正无名火起,她稍稍知道这里为何是“坏地方”了,可是,她又发现冷血不是望
向那些女子。
冷血望的是男子。
原来是吴铁翼!
所以习玫红追出去的时候,她已恍然大悟:原来青楼妓院之所以是个“坏地方”,因为
有坏人在那儿,而且是坏男子!
二
习玫红现在在想些什么和怎么想,冷血是当然不知道,他为安全计,先遣走习玫红去追
吴铁翼,又替追命断后,他自己要独力面对这眼前的大敌——神剑萧亮!
他问萧亮:“我不明白。”
萧亮微微笑着,眉字间有一股淡淡的倦意:“在你的剑或我的剑染红之前,不明白的都
可以问。”
冷血就问:“以你在武林的盛名,可在江湖上大展拳脚,为何要替吴铁翼卖命?”
萧亮笑了:“我没有替吴铁翼卖命。”
冷血眼光闪亮着:“哦?”
萧亮接道:“我是替赵燕侠卖命,他叫我保护吴铁翼,我只好留着他的狗命。”
冷血不解:“难道赵燕侠就值得你去为他拼命?”
萧亮忽然说:“你的剑法很好,我知道。”
冷血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改换了话题,但答道:“其实我没有剑法。”
萧亮肃然道:“我知道,你只有四十九剑,剑剑皆在取人性命,所以是剑,不是剑法。
但在我眼中,用剑取人性命的方法,就是剑法。”
冷血颔首道:“所以,我注重剑,你着重的是剑法。”
萧亮却道:“我也不很注重剑法,我比较重视剑意和剑势。”
冷血重复了一句:“剑意和剑势?”
“是。”萧亮凝视着手上折剑,目光映着剑光的森寒:“我剑势如果取胜,就能令对方
败,我剑意要是发挥,就能使对手死。”
冷血冷冷地道:“我还未败,也还未死。”
萧亮却说下去:“人人都知道你剑使得好,却不知道是要经过日以继夜的苦练,才能御
剑的,否则,只能被剑所御,成为剑奴。”
这个道理冷血自然明白。每天的苦练,血和汗,加起来可以盈满浇菜园的大缸。清晨像
虫承都未曾叫之前就练剑,直练得剑刺下了蝇翼而不伤其毫;到了半夜,梦中乍醒,陡然出
剑,为的是考验自己猝遭暗算时发剑是不是仍一样快准狠!
所以冷血很同意萧亮这句话。
“我们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武功的;”萧亮补充道:“在武功未练成之前,有很多死去
的机会——”
冷血截道:“练成后更多。”
“但毕竟练成了;”萧亮的笑意有一股讥俏的况味,“我未练成之前,忍饿受寒,若不
是赵燕侠接济,我早就死了。”
冷血望定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是为了这点而帮他?”
萧亮笑了,笑容更寂寞:“这还不够成为理由吗?”他看着手中折剑,垂目凝注,好一
会才接道:“那时,还有我那患病的老母……”
语言一顿,反问冷血:“你知道对一个未成名但有志气的人正身陷劣境,在他一事无成
退无死所、身负囹圄时受到人雪中送炭接济时的感激吗?”
冷血无言,他想起诸葛先生。
萧亮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苦涩,他一面看着折剑,一面笑:“所以说,如果你要帮一个
人,就应该趁他落难的时候。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人困苦的时候,任何一点关怀都胜过成
功后千次锦上添花,是不是?”
冷血仍然想着诸葛先生,诸葛先生虽在他们孤苦无告时收留了他们且将一身绝艺相传,
但除了公事诸葛先生绝少要求过他们为他做些什么。
萧亮最后一笑道:“我们还是交手吧!如果你还是要抓吴铁翼,而赵公子还是要留他一
条命的话。”
冷血长叹道:“可是这件事,由始至终,本都跟你无关的呀!”
萧亮淡淡地道:“两个国家的君王要开战,死的还不尽是些无辜的军民么?自古以来,
都是这样。”
冷血着实佩服追命,因为追命除了一双神腿、一口烧酒和追踪术冠绝天下外,他的一张
口,每次能在危难中把敌人诱得倒戈相向,跟二师兄铁手能把敌人劝服化戾气为平和的口
才,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他可不行。他现在就劝不服萧亮。
只听萧亮道:“你出手吧,不然的话,别人还说,什么武林高手,交手前必罗哩罗嗦的
一大番口水,也不知是用剑刺还是用牙齿咬的!”
冷血想笑,可是笑不出。
这时旁边的围观者叫嚣起来了。
“宰了他!”
“他妈的这小子扰人清梦!”
“怎么嘞?不敢动手是不是?!怕了吧!”
“杀!给我狠狠地杀!光说话怎行,谁赢了我赏钱!”
这些人大半是公子哥儿,过惯了富豪的生活,有家底照住,平时也杀了一两个人过了杀
人痛,杀人对他们来说,是教血液加速的刺激玩意。
何况他们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冷血。神捕冷血。
他们只知趋炎附势,见神剑萧亮出手救吴铁翼,便以为萧亮必定能赢,就算那持折剑的
人胜不了,赵公子还有三十多个师父留在这里,打不死他压也压死他了。
所以这干“败家子”更加得意忘形,甚至以一赔十豪赌起来,打赌萧亮和冷血的胜负。
那三十几个赵燕侠的师父,只远远的围着,并不作声,他们的任务是不能给冷血活着,
但最好不必他们亲自来动手。
他们也想看这一战,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那神情坚忍猿背蜂腰的青年剑手是谁!
离离脸色苍白,依柱而靠,小去、呼延五十和呼年也都不在她的身边。
萧亮却在此时忽道:“我们不在这里打。”
冷血本来扬起了剑,听到这句话,剑尖垂地,道:“哦?”
萧亮道:“因为我们不是鸡、也不是马,更不是狗在互相咬噬,我们不给任何人押赌
注。”
他冷冷地加了一句:“他们不配。”
六七个豪门公子和近身家丁一听之下,勃然大怒,纷纷抢骂:“嘿!敢拐着弯儿骂起大
爷来了!”“这小子敢情是活不耐烦了!”“去你的——”
暮然剑光一闪。
人都止了声。
那几个出口恶署的人,也没看到什么,同时都只见剑光一闪,耀目生花,头上一阵辣
势,伸手一摸,刮沙沙的很不自在,彼此一望,差些儿没叫出来。
——原来额顶都光了一大片,帽子方中,飘冉落地。
萧亮折剑一划,毫毛籁籁而落。
那些贵介公子,可都没有人敢再作声。
这时有两个人说话了。
一个脸大如盆,凹鼻掀天的老者吆喝道:“呔!姓萧的!你敢窝里反不成!好好敌人不
杀,倒反过来算什么玩意!”
另一个是大眼深陷,黄发阔口的挽髻道人,骂道:“咄!赵公子命你杀人,不是要你赖
着聊天的!”
这两人都是赵燕侠的两名师父。
能够做赵燕侠的师父,手上当然有点硬功夫!
在他们说话之时,他们已有了准备,说罢都留心提防,不仅他们如是,其他三十个在场
的“师父”,也是同样:大家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