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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狼来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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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我我……下。”危机关头,还是有人敢力挽狂澜。说话的正是高树贤小伙。他仗着曾经有过“捉狼”的亲身经历,而且后面还跟着兄弟高树惠,没听说打狼亲兄弟吗?更重要的是,农业社主任和他握过手,沾卧俨槐硐直硐郑日后还不落下话柄:“打狼英雄”如何等情……

  队长一听,顿觉心里热乎乎的,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他回过头来四周一扫,感慨万端地说:“看到了吧,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詹攀恰……”他想说几句表扬的话,一时半刻又找不到好词儿,灵机一动说,“回去以后给高树贤同志记十个工分,大家没壹吧?”

  人伙伙里,有的点头有的举手有的竖起大拇指。崭鍪焙虮鹚凳个工分,就是有人出一百块钱,也没几个敢冒崭鱿铡6映せ故嵌映ぃ不服不行。

  队长想了想,接着又说:“树贤兄弟,为了安全起见,给你绑一根绳子在腰里。你下去以后,情况不对,我们就拉……”

  高树贤右手提斧头左手拍拍胸脯,说:“队队……长,看我我……的!”

  一切准备就绪。高树贤缒着绳子刚出溜到底儿,猛见四只大狼凶神恶煞般地向他扑来。情形极其危急,正当大家手忙脚乱往上拽绳子的当儿,忽见一个人影一闪从人群里挤出来,“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此人正是高树惠。高树惠手持一把大斧,不管狼头狼背,发疯般地一顿乱砍。

  此时就不能往上拉人了。高树贤腿上已经挨了几口,猛见兄弟下来,顾不得疼痛。一边大喊快松绳子,一边勇猛地杀向狼群。一见那个阵式,胆小的也气粗了,松包的腿也不抖了。不等队长招呼,嘁哩咕咚跳下去十几个。恶狼再凶,奈何经不住人多势众。不消半个时辰,四只盲狼全被捆得结结实实而且还是伤痕累累少尾巴断腿的。

  打狼队抬着四只大活狼浩浩荡荡地回到山泉洼。找彩侨村乃至全农业社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打狼伟绩。欢庆胜利的人们忘记了一位为他们奠定胜利基础并且因此而付出生命代价的始作俑者,那就是安二毛。到底是“狼除民害”,还是安二毛“为民除害”,崭鑫侍因为是太复杂还是没必要或者是故沂杪┳苤是始终没有人提起过。因此安二毛崭鋈宋锊痪靡脖簧饺洼的人们忘得干干净净,仿佛山泉洼的地面上从来就不曾有过安二毛。他没有坟头没有遗产没有儿女而且也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他就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遗留在狼窝里的那颗骷髅头以及几块骨殖当时由于匆忙也未能捡拾回来,好心的队长曾经想派人去寻找来着。可是派谁谁也不去,嘴里还吱吱唔唔振振有词:“找回来干啥,莫非还给他买口棺材?再说,谁知道是不是呢?”队长是个厚道人,想想觉得也是,找回来谁敢肯定他就是安二毛?那时候还没有一说。如果不找回来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左思右想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就给农业社打了一个“关于安二毛同志失踪一事”的报告。此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占事再也没有了下文。

第七章 与狼交恶
  倒是那支当初为了寻找安二毛而拼凑起来的打狼队,农业社主任亲自发下一道指令,对罩Ф游樘岢觥拔逡四不准”:要爱护要支持要表扬要巩固要脱产,不准缴⒉蛔嫉竽巡蛔技踉辈蛔伎酃し帧K婧蟛痪茫又责成农业社保卫股长下村蹲点,组建“山泉洼基干民兵排”,队长亲自挂帅兼排长,两位副排长分别由高树贤高树惠担任,还特别聘请我们老师当他们的政治指导员。

  安二毛是不复存在了,因此大家也不再担心有人从他们的口袋里借钱,不过由此而衍生出来的“民兵排”却使他们陷入了更大的困惑。开头几天队伍还像个队伍,早上出操,白天干活,晚上还抽时间训练。没出半个月就现形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提着棍子扛着枪,满村子吃派饭,整天游来荡去的,东家进西家出,嘻嘻哈哈的兵不像兵匪不像匪,村民们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安全,反而感到恐慌。过去他们见了安二毛只不过是捂住口袋,现在则是有钱也不敢往身上装,而且门上还加了一把锁。幸亏当初队长一口咬定就瞻烁鍪谴蚬狼的,否则二十几个人脱产,全村派饭都派不过来。有一段时间,村里挨家挨户门帘上缀有“闲人媒”的布条,不知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不得人心的事总是维持不了多久。山里人只认准“农民就要种地”崭鏊览恚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新生事物不新生事物呢!爹喊娘骂媳妇拽,末了八个小伙子只剩下两个铁杆儿构魉玖____高家二兄弟。最聪明的还算我们老师,他压根就没有给他们“指导”过。

  高家兄弟都已经成家立业,老大生了个儿子叫高明成,老二生了个儿子叫高明达。称不上幸福美满,山里人图的就是有吃有喝,老婆娃娃热炕头,还要怎么样?他们哥俩本都是老实巴脚的庄稼汉,如果不是出了那两件事,也许一辈子就昭平平常常生老病橛谏酱迓屋之中,既无大害又无大碍,找彩侨酥常理,老辈子不都是彰垂来的吗?怪就怪在干了一两件轰轰烈烈的事,收不住脚,脱马扬缰了。

  哥俩没散,任凭爹说娘劝老婆拉后腿。人就是昭,上山容易下山难,坐轿容易抬轿难。好不容易做了个小官,人家不撤职,傻瓜才会自动下台呢!虽然手底下没有了人,但是肩膀上还扛着枪,而且生产队里每天都少不了他们的工分。高家兄弟嫌村里太扎眼,索性就扛着枪上山打猎去了。

  果真没多久,真让他们又露了一回脸。

  他们东游西逛又来到了安二毛出事的那个狼窝。招值芰┑ㄗ痈糜卸啻螅过去他们赤手空拳都不怕,现在手里有了枪还怕谁?不知是老狼不长记性还是又新换了房东,绽锉呔尤换褂欣牵《且刚刚生了一窝小狼,上次是四只沾问橇街唬兄弟俩刚好一人抱一只。

  当天夜里,山泉洼就炸锅了。

  听老人讲,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狼。村前村后,村东村西,四周到处都是狼的嗥叫声。开头是一两只,后来是三四只,最后聚集了大约十几只!一连三天,夜夜如此。

  善良本份从不敢惹事生非的山民们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们约了几位德高望重在村里有些头脸的老年人叫上队长,到高家去说情。如果不是村上发生了彰创蟮氖拢也难以惊动占肝桓呷恕<肝焕险咦允言诖謇锲挠行┩望,开头还觉着拉上队长有些小檀笞隽ā

  “树贤树惠,行行好,发个善心,把那俩小狼崽儿放了吧。”一位老人说。瘴焕先艘豢头就定了个低调,他以为年轻人皆是吃软不吃硬。

  “我说高……应该叫什么来着,”

  说话的老者姓范,秃拧鞍肫看住薄D昵崾蹦罟私塾,上过州县的大学堂。因而在村上的文墨最高,能写一手好字,村上人多称他范学究。他自己给自己安了个名儿叫范夫子,壹捶卜蛩鬃樱因而也有人直呼他老夫子。旧社会国民党要他当官,他不干。鲁大昌(国民党军阀)好多次派人请他出山,他反而躲了起来。椒藕笥腥讼肴盟出来做点事,他仍旧推辞不干。乡上五天逢集,他是每集必到。天一亮就早早出发直奔乡邮政所,站在读报栏前一看就是大半天。糖酒烟茶油盐菜蔬他啥也不买,每次很晚回来手里只拎着半瓶老陈醋。年长日久回回如此,为沼腥丝玩笑偷偷叫他“半瓶醋”。老汉从不主动和人搭话,村里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小,谁要是先问候他一声,他必定笑脸相迎,没准还无话找话和你格涂吞滓环。人只知道他是个怪人,除了过年过节找他写副对联或者写沸爬采兜模平常很难见到他的尊容。如今村里摊上了难心事,自然不会落下他。

  范老学究稍一沉思,接着又说,“噢,对对对,叫高排长。你看我占切裕老记的小名儿,连官称都忘了。我说两位排长啊,你们做的事呢,完全是对的,一点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你们冒那么大的危险,为民除害了,我们怎好宜荚俑你们排不是呢!可是眼下,樟礁鲂〕娑,我们惹不起不是吗。我呢是个老朽,没啥见识,说错了二位也别生气。我的宜寄兀是不是先放了……”范老到底是有学问的人,又给了面子又说明了问蹋虽没提到“张三”一个字,可是大伙都明白了老人的态度。

  “……”

  兄弟拿眼瞅哥,哥并不为之所动。你有你的千方计,他有他的老主摇V患他冷冷地坐在屋地下的两块破砖头上,既不抽烟,也不喝水,更不吱声,脸儿红红的,脖子硬硬的,昂着头两眼直直地瞪着屋顶上的某一个部位,一副香火不动油盐不进的架势。

  高家哥俩的舅舅站起来说话:“尕旦,你狗日的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家的娃娃小你当然不用操心。人家的娃娃吓得不敢上学,妇女晚上不敢上茅厕,猪不吃食羊不出圈,鸡飞狗上墙的你说杖兆诱过?你狗日的也不能构肆烁鋈顺龇缤罚群众的死活你管不管?”

  高树贤咧了咧嘴,算是对舅舅的回答。

  几个老头儿彻底没辙了,可怜儋地把目雇断蚨映ぃ队长无奈,磕磕烟锅儿,站起来说:“树贤树惠两位兄弟,既然大家都彰此盗耍我就做个主,把俩小狼崽儿放了算了。然后我跟队上的其他几位领导商量商量,多给你们记几个工。你们二位看怎样?”

  高老大姿势都没变一下,表情还是那副表情。高老二虽说思想有些活络,一瞅哥的脸色就低下头再没敢吱声。

  “呸!狗日的还由球你了。”说话的是哥俩的老爹高老头儿,俗话说儿大不由爷,栈耙坏悴患伲从二高第一次抬狼下山之后,老狐狸就斗不过小狐狸了。不过碍于情面,当爹的还得做出个当爹的样子来,该说的还得要说,“我说你们两个瞎怂,你们到底要放还是不放?”

  “你才是瞎怂!你吵球啥,你……老几呀你?”虽说是金口难开,高老大总算是说话了,而且是句句千钧掷地有声。今日之高树贤绝非昨日之高树贤。领导接见,社长握手,大会小会,贡ǜ娑甲隽瞬幌率来次。拾掇完了老爹,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背对着大家,瓮声瓮气的说,“放……狼休想!社长问起我……我怎么交待?你们不要脸,我也不要脸了?狼叫几声怕……啥?我耍猴的没怕,你们看社火的……反倒尿……裤子了。谁家的娃死……了,报……上来找我,我找社长说去……”

  瞧瞧湛谄,高树贤在山泉洼的地面上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真正是站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时势造英雄嘛。放在早几年,他哪有毡臼拢恳不他时常在背地里给他的民兵战友训话说:我高树贤要是有文化,县长也当得了。都是我爹不让我念书让我放羊,放羊能放出县长来?

  话说到崭龇萆希还有什么争辩的必要?几个老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傻了眼。尤其是队长,更是帽子扣在屁股上,头不是头,脸不是脸。人家开口闭口社长如何等情,他一个小小村官,蜗蜗牛吹喇叭,浑身的劲都使出来,能有多大的牛气?

  高老头儿不但没有争到面子,反挨了一顿抢白,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也是他自找,明知自己斗不过,还要硬充好汉。人家都是来人打儿子,给客人看脸色的,障碌构来了。老家伙自艾自叹一声,索性谁也不理,独自躺到炕圪劳里,扯过被子蒙上头睁着眼睛生闷气去了。

  主人都上炕睡觉了,众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是他们父子演双簧哩!无奈之下,下炕的下炕,穿鞋的穿鞋,呼啦啦一阵响动,统统作了鸟兽散。

第八章 狼也有情
  过了几天,群狼散了。只有那只母狼,仍旧不依不舍,锁定目标,围着高家的院墙,夜夜嗥叫不止。

  两只小狼崽儿,偶尔在高家媳妇们的奶头上吮吸几口人奶,虽不至于饿死,也是仅供活命而已。毕竟争不过俩胖小子,人家是嫡亲骨龋它们算什么哩?实在吃不饱,也只能喝两口残汤剩饭果腹充饥保命。

  仗煲估铮小狼们正在热炕上睡觉,忽然被高树贤高树惠俩人一家一个夹到胳治牙锞妥摺A┬〖一锊磺樵福不住地哼哼叽叽。

  高树贤抱着一只小狼爬上了一棵大树,高树惠抱着另一只小狼爬上了另一棵大树。两只小狼卷缩在高家哥俩温暖的怀抱里刚要打个盹儿,猛听见狼妈妈在不远处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嗥叫声。虽然过去了好些天,但小狼对狼妈妈的声音仍旧牢记于心,谁让它们血认嗔息息相关哩,谁让它们连筋连攘心连肺哩!俩小狼以为妈妈要来喂奶了,高兴得呜哇大叫。

  老狼来到湛檬飨拢仰头看见一个人抱着它的儿子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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