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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尸鬼1-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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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开启的。

静信从半开半掩的窗户往内窥伺。廊缘内侧的纸门位於静信的右手边,整个拉开一半。将窗子打开到可以看见里面的位置之後,静信睁大了双眼打量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面躺着一个人,无神的双眼正好可以从纸门方向窥伺外面。静信发现那对瞳孔浑浊不清,眼睛四周发黑僵硬的肌肉动也不动。除此之外,还有令人为之作呕的腐臭。

静信知道躺在纸门後面的人正是村迫秀正的妻子三重子。横躺在地上的三重子身後设有一座佛坛,佛坛与三重子之间铺着两床棉被。其中一床棉被已经折好放在脚边,另一床棉被里面似乎还躺着一个人,枕头旁边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苍蝇。

躺着一个人的棉被渗出红褐色的粘稠液体,流满附近的榻榻米。静信知道棉被里面躺着一个人,却不确定那个人的身份。棉被从中央突起,呈一个菱形,在红褐色液体的渲染之下,显得十分骇人。榻榻米到处都看得到红褐色的斑点,每个斑点上面都爬满了无数的苍蝇。

呆立当场的静信看到一直苍蝇爬上三重子睁得大大的眼球。

静信倒退三步。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遑论是发出哀鸣。他没有进入屋子的胆量,只能勉强举起颤抖不已的双腿,一路跑到外面。

外头的阳光照得静信睁不开双眼,仿佛在讽刺他的胆战心惊。

斜坡上龟裂的水泥地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化成一条又一条的黑线。屋旁的泥土也被阳光晒得干个发白。

(天啊。)

静信走上斜坡,朝着大川义五郎的家走去。他不想坐进车子里,也不想插入钥匙发动车子,急着想确定义五郎平安与否的心情让他连走回车子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偌大的部落里面半点声响也没有,只有来自四面八方的蝉鸣叫得人心慌意乱。羊肠小径散发出阵阵热气,柏油路面和旁边的石墙反射出阵阵刺眼的强光,令人产生连周遭的空气也会发光的错觉。

大川先生,你在家吗?

踏上乾涸的泥地跑向廊缘的静信又闻到熟悉的腐臭味。义五郎的家与村迫家不同,不但拆除了挡雨板,连纸门都卸了下来,沁凉的冷风直接吹进空无一人的起居室。然而整间屋子里面除了寂静之外,就只有令人掩鼻的腐臭。

大川先生!义五郎先生!

不死心的静信又喊了几次,却依然没得到回应。即使内心十分紧张,身为僧侣的静信还是有副洪亮的嗓门,然而喊了那麽多次依旧没听到对方的回答,连急着出来应门的脚步声也没有。打量片刻之後,静信走上起居室,电话就摆在旁边。

(两个人搞不好三个人都已经)

山入的居民也不过才三个人而已。若义五郎平安无事的话,应该会前往好一阵子不见踪影的村迫家瞧个究竟,然後就会发现村迫家的惨状,立刻飞奔回家打电话向外界联系才对。

静信拿起话筒,整只手抖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试着冷静下来的静信抬起头来环视外头的风景。毒辣的阳光烤得整个部落死气沈沈。部落里的屋子几乎都是废屋,然而现在连仅存的两间屋子也即将步上荒废之途。眼前所见的石墙、庭院、道路和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将失去存在的意义,垂死的部落这次真的难逃死亡的命运。山入即将被枞树林所吞没。

蝉鸣声依然令人心浮气躁,偶尔还传来阵阵的鸟叫声。外头的夏日阳光洒落一地,枞树林一片翠绿,山头的天空蓝得刺眼。

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之後,律子从桌上的杂志抬起头来。打开休息室的木门,刚好看见拎着皮包的敏夫从後门走了进来。星期六下午,医院里面只剩下不想急着回家的律子而已。

出诊辛苦了。律子经过敏夫的身前,直接走进准备室。小翔的情况怎样?

只是轻微中暑而已。

敏夫并不排斥出诊,只要有病患打电话过来,就会拎着包包出门。有时就算病患不要求,他也会主动出诊。像今天小翔的父母打电话表示孩子的身体不太舒服,想带过来请医生看看,敏夫立刻把诊疗器材装进公事包,二话不说就前往出诊。若患者住得远就开车去,住在附近就用走的,或者是借护士的自行车。顶着大太阳出门十分辛苦,今天敏夫也走得全身汗水淋漓。

今年的夏天可真是热啊。律子将空调开大了一点。要不要喝点凉的?

啤酒。

敏夫放下手中的公事包,语气有些不耐。

好好好。颜色要深一点,而且还不会起泡的那种对不对?

我说啤酒就是啤酒。

律子笑着离开准备室,走进茶水间倒了一大杯冰凉的麦茶,然後从冷冻库拿了一个霜淇淋放在杯子里,顺便放上一根汤匙。当她端着这些东西回到准备室时,只看到敏夫正拉开衣领对着冷气口纳凉。

附上一份下酒菜。

哦,特别招待吗?

律子将饮料和霜淇淋放在桌上,看着敏夫坐下来之後,将病历表放在胸前。

刚刚前原婆婆来过,她说她的药快吃完了,想多拿一点。

敏夫打开霜淇淋的盒盖,拿起案上的汤匙。

前原家的濑津婆婆?我不是开了thyroxine'注:即甲状腺素'给她治疗慢性甲状腺炎吗?

她说她吃了药之後不太舒服。好像是因为嫌药效不够,所以自己增加分量的样子。

真是乱来。濑津婆婆患有狭心病,不可以随便增加分量。

我也跟她告诫过了。不过她的药快没了,还是坚持拿药。

敏夫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老人家在想什麽,居然以为增加药疗,就会让病情早点好转。

我跟她说没有医生开立的处方签,我们不能随便给药,请她等院长回来之後再说,可是她就是不肯乖乖回去,所以我只好按照前次处方签的指示,一次给她两天份的药。不过我也有叮咛她下星期一要来给医生诊断一下。

那个老太婆怕打针,她知道接受诊断就必须抽血检验,所以每次都挑我不在的时候过来拿药。

只希望她星期一会过来给院长看一下。不过若她还是我行我素的话,该怎麽处理才好?

在药里混一点methimazole'注:一种会妨碍甲状腺素合成的药…_…b'。

院长。

律子叹了口气。

一个是抗荷尔蒙药剂,一个是荷尔蒙药剂,两个加起来刚好抵消嘛。

这不是重点。

律子抬头望着天花板,心想院长真是没救了。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律子连忙跑去接电话,嘴里含着汤匙的敏夫却向她摇摇手。

我来接就好,你先回去吧。

说完之後,就朝着响个不停的电话走去。律子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先告辞了,敏夫也跟着点头回礼。这时拿着话筒的敏夫突然大叫了一声,律子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一脸铁青的敏夫。

所有人?你确定?有没有报警?

敏夫口中的报警让律子大为不安,抱着病历表的她直盯着敏夫的神情。虽然她无意识的竖起耳朵,却听不到话筒另一端的说话声。

当然要报警。没关系,我打电话报警就好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破坏现场,你什麽东西都不要碰,在外面等我们过去就好,知不知道?

好像是有人出事了。律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没发现义五郎先生的屍体吗?

律子皱起双眉。义五郎应该是指山入的大川义五郎吧?

快点进去看看情况!亏你还是个和尚,居然会害怕看到屍体。万一他还活着,就需要看医生了。村迫先生那里已经确定了吗?我马上就会过去。义五郎先生如果还有气的话,赶快叫救护车。嗯,我立刻出发。

挂上电话的敏夫看着一旁面色凝重的律子,短短的吐出一句话。

山入已经彻底毁灭了。

茂树的伤势总算痊癒了。

天野加奈美的声音让面向窗户正在整理桌面的前田元子不由得露出微笑。

刚接到通知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半截。现在他总算不再发烧,晚上也不会夜啼了,就好像是那场车祸从没发生过似的。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实在太激动了点,真是不好意思。

吧台後面的加奈美露齿微笑。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心中的宝嘛。

加奈美当年离婚的时候,将孩子留在夫家,元子一直认为她的孩子是被夫家强留下来的。

改天还得去向副住持道歉才行。

没关系啦,副住持不是会记恨的人。不过你若坚持要去道歉,我也不会阻止你就是了。副住持为人和善,他不会怪罪你把他当成肇事凶手的。

松了口气的元子继续整理桌上的碗盘,这时急促的警笛声从窗外传来,元子立刻抬起头来望着国道的方向。

吧台後面的加奈美也竖起耳朵听着逐渐接近的警笛声。加奈美的休息站面向村子的入口,站在吧台後门可以看见通往沟边町的国道。只见她眯着双眼看着穿过高架桥朝着这里疾驶而来的警车,突然发现站在窗边全身僵硬的元子。

元子,没事啦。

加奈美朝着元子微笑,仿佛在告诉元子那辆警车一定与外场无关。元子也报以僵硬的笑容,端着堆满餐具的托盘走进吧台。这时警车从窗外疾驰而过,刺耳的警笛声沿着村道一路狂飙。

(难道出事了?)

元子惊呼一声,加奈美连忙拍拍她的手。

不是茂树啦,你别担心。不过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会不会是车祸?)

不管是不是车祸,只希望受害者不是元子的小孩就好。加奈美轻拍着朋友的手臂暗自祷告,同时看着三辆警车和一辆疑似救护车的灰色箱型车呼啸而过。

同一个时间,村子里的老人家正聚集在比休息站更上面的竹村文具店门口闲磕牙。突如其来的警笛声和疾驶而来的警车,让原本坐在板凳上面聊八卦的老人家们全都站了起来。

又出事啦?

笈太郎看着警车愈开愈远,直到警车沿着河畔小时在村道的另一边之後,才转过身来。

他们一路往北,不是上外场就是门前出事了。

一定又出车祸了。

弥荣子的话声刚歇,武子立刻哼了一声。

八成是大川家的那个年轻人。大川老板的儿子是村子里不受欢迎的人物,从小就脾气暴躁,连骑车出去送货的时候都很喜欢飙车。我看他一定是撞上山壁了。像他那种骑车方法,迟早也会出事。

竹村多津不想说什麽。她觉得小小的车祸不至於出动那麽多辆警车,却懒得跟其他人说明。反正过一会儿就有人前来通风报信了。

後藤田吹在矢野妙的搀扶之下走出家门,坐上停在门口的警车。几分钟之前一通电话打进後藤田家,被小池主委接了起来。放下话筒的他面色铁青的告诉阿吹她住在山入的哥哥已经不幸身亡了。

阿吹接到噩耗之後,手臂立刻生出无数的鸡皮疙瘩,即使外头的天气热得吓人,阿吹却仿佛置身冰窖。身旁的人握着阿吹的手心想要替她打气,满是皱纹的手却冷得跟冰块一样。阿吹想知道哥哥是怎麽死的,然而接到电话的小池却没告诉她,疑神疑鬼的阿吹只觉得小池是在故意隐瞒事实。这时阿吹听到窗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既然连员警都出动了,表示哥哥的死因一定不寻常,阿吹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

矢野妙抓着车门不肯离去。

阿吹,还是请其他人代替你去一趟吧。你年纪那麽大,经不起打击的。

看着多年好友眼中噙着泪水,坐在车子里的阿吹紧紧的抱住膝盖。一旁的小池主委虽然握着她的手,阿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没关系他毕竟是我的哥哥。

勉强挤出这句话的阿吹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同时也意识到虽然自己正看着车窗外的阿妙,全副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前座的两名警官身上。

(不行,我一定要冷静。)

愈是握紧拳头,颤抖不已的双臂就愈是不听使唤。

(这样子别人一定会起疑的。)

阿吹!

我撑得住,没关系。

警官默默无语的坐在前座,阿吹只觉得他们一定在偷听自己跟阿妙之间的对话。承受不住内心煎熬的阿吹深深的低下头,然後车门关起,车子也跟着开动,坐在车内的阿吹一时之间完全抬不起头来。

听说令郎也在最近不幸过世。

前座的警官突然发话,吓得阿吹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满是疑惧之色的阿吹抬起头来,看见驾驶座旁边的中年警官转过身,一双眼睛直盯着她打量。

嗯,是我的小儿子。

(凉被上的血迹)

还请您节哀顺变。令郎今年几岁啦?

三十九。

媳妇跟孙子呢?

他没有结婚。

(沾满衣服的血迹)

阿吹摇摇头,警官的问话也到此打住。接下来是一段难熬的沈默,任何细致的声响都令阿吹感到胆战心惊。每当警官吐了一口气的时候,阿吹都会以为他要开始侦讯了。

(令郎最近是否曾经进出山入?)

(令郎从山入回来之後,是否出现什麽异常状况?)

(听说令郎身上沾满了血迹)

可是警官一路上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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