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惊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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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走到吴非门口时顿了一下。
屋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有人。她拣起一块石头冲门掷去同时急跳一旁。一长串子弹激射而出。淡淡的清烟散去后，吴非操着一把枪一瘸一拐的从房里出来了。
外面没有人，他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周，表情既紧张又疑惑。
紫陌一笑，从墙角出来。吴非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后怕的责备：“你不怕我一枪打死你？快进来吧！我今天差点没命，你还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紫陌袅袅婷婷的走进去。吴非正咬牙切齿的为自己上药。他背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痕，够了几次都没够到。紫陌说声：“我来吧！”接过了他的酒精棉球。
“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紫陌问。
“抢的啊！我们打劫的战利品。你忘了？”吴非回答。
紫陌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好，退到一边默默的看他。
“怎么不问我怎么受的伤？还是你已经猜到了？”
紫陌笑笑：“我猜到了一点点，只是还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你是被岛民打成这样的？”
吴非也笑：“也许吧！也有可能是士兵化装成的岛民，也可能是真的岛民，只是受少尉指使而已。”
“受少尉指使？”紫陌轻声重复，眼睛微眯起来，两条秀眉拢在一起，显然在思考。
“你不信我？我想我们是中了少尉的离间计了。”吴非说，把那晚沈良半夜到他房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对紫陌说了一遍。
“我很矛盾，也很怀疑，不知道他从那里知道我的资料的。现在一想，应该是少尉给他
的。”
紫陌很奇怪：“少尉为什么要给他那些东西？”
吴非当然也不知道。
苦笑：“我很怕他说的是真的，死亡岛没有出口。原本想和你们商量，但是放弃了。你要知道没有出口说不定就不走了。你不走阿举也不会走。就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戏唱？”
伤口包扎好，紫陌坐到他对面：“你慢慢说，我能明白。”
吴非突然又变得满不在乎起来，“剩下的事，还不就是那样？我既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个问题，又不想和你们商量。一个人搞到头都要炸了，于是跑到街上闲逛散心。我一上街，就感觉有人在跟着我。甩了几次都没甩掉。后来，我发现沈良在前面不远处看我。”
“沈良？”
“就是那天晚上到我房间说没出口的那人。”
紫陌点头：“他胆子很大啊。”
吴非叹息：“谁说不是呢！简直是另一个我，不，是我的升级版。”
紫陌笑。
吴非喟叹：“我显然是被他的同伙盯上了。”
“你不是被他的同伙盯上了，你是被阿举盯上了。”紫陌心里说，并不说出来，一言不发的听他说下去。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她不能轻举妄动。吴非停住话头看了紫陌一眼，紫陌正在认真平静的看他，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怀疑。
吴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又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看着他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是她已经被少尉挑拨认定他与岛民有密谋？还是平静是她惯常的对待问题的反应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你好象不大对劲啊！——”吴非拖长语调说，紫陌微微笑笑，有些疲惫。最近她总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紫陌说：“发生了一件事。如果你不想让人怀疑，就实话实说你遇到的事情。现在不是你维护个人尊严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我们还是好搭档。如果你不是受害者而是主谋……”她没有把话说下去，静侯吴非的反应。
她的话直白，吴非想了一秒钟决定具实以告。这个时候几个人猜来猜去只会让误会更多而已。
什么个人尊严去它的！这和个人尊严有什么关系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只是不想让这个误会误自己的事而已。
吴非说：“沈良冲我使眼色，我就跟了上去。哪里知道他带我走的地方越来越不对劲，就是那种很容易死人的地方。我想逃，被几个人截住打了一顿。我假装晕死过去，想趁他们不备时反击一下子，却听他们说：‘行了咱们领赏去吧！’就因为这句话，我开始怀疑少尉。他想挑拨离间。”
紫陌检视吴非的伤口，扬头想了一会。
吴非觉得她思考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有些焦急。他不知道紫陌对他的误会有多深。
她会不会信他？刚才他为自卫冲门口一通乱射是不是吓到了她？使她以为自己是有心要杀她？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紫陌很小声但很肯定的说了句：“我相信你。”
吴非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我信你。可是阿举因为你受伤了。有人引诱他跟踪你。结果他被骗入一条小巷，如果不是麦天枢及时出现救了他，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在给他收尸了。吴非，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向阿举澄清一下事实。否则以阿举的个性……”
吴非点点头，“这个是自然的。原来跟踪我的人是阿举啊。我说怎么甩不掉啊！”
紫陌扑哧一笑：“你越要甩掉他，他当然就越肯定你可疑，越要跟上去看个究竟。”
吴非又点头：“少尉就是少尉啊，太可怕了。他要真的想对付谁，恐怕那个人是没有机会逃脱的。”他随便一说，紫陌的脸色却变的煞白。
没有机会逃脱？
吴非问：“紫陌的脸好白。是累了还是肚子又痛了？”
紫陌笑了笑：“大概是累了吧。我已经和少尉打过招呼了，也不用五天那么久。咱们明天就走。”
“那你借到汽车了吗？”
“那是当然。不过我们要和大家一起走。我们，麦天枢他们，还有那个中年男人。”
吴非很不解的看了紫陌一眼：“你不是很讨厌丑恶吗？干吗要和一群魔鬼一起走？你想谢谢麦天枢，带上他一个也就够了，干吗要带一群？不怕被他们半路杀了？”
紫陌笑，笑的很恬淡，很舒适。娇娇柔柔的说：“我不怕。怕的人是你。”
“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你想在半路杀人啊！你想杀人，才会想到保护自己不被人杀。你怕杀人不成反而被人家给杀了。”紫陌清请楚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并没有责怪惊讶的样子。
紫陌笑，吴非也笑，“我不信你一点也不怕。”吴非很肯定的说，“从这里到出口，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话，人们会想办法，把人数最少减少到五。你是最弱的一个，他们肯定会先向你下手的。你不怕吗？”
紫陌想想，“说不怕是假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吴非失望的摇摇头，“恐怕你做不到。你可以凶狠一时，却不能凶狠一路。人家不会因为你温柔就不伤害你，反而因为你使人家更加丑陋而更快拿刀砍你。你还是别带他们上路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紫陌咬着嘴唇笑，“我非带不可。”
吴非摇摇头，冷笑，“天真。你坚持带上他们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跟你一起走。你好心要为他们省一点力气，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
紫陌叹口气，起身告辞：“也许你说的对。他们不领我的情我也没办法。今天很累。不陪你去向阿举解释了。他在麦天枢那里呢，怕有人再袭击不敢回他的屋子了。你自己去找他说个清楚吧。”
紫陌慢慢的走出去，吴非叹了口气。
“紫陌你口口声声要我解释清楚。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也很叫人起疑？你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你一个字也不说，不会觉得累吗？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走完一条路而已？一条路的尽头是另一条路的开头，根本没有一条路是有尽头的。除非是你死了，脚下的路才不用走。紫陌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究竟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吴非想了一会，出门。抬头看天，一副又快要下雨的样子。返回去拿了把伞找阿举解释去
了。误会澄清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吴非静默了一会，看到窗外又下起了雨。雨水顺着玻璃一道道流下来，像无数道眼泪。
“阿举，你知道紫陌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紫陌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和他们一起走过这么多的路，吃过这么多的苦，可以用生死之交来形容，可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却总也吃不准。
麦天枢在一旁慢吞吞的插话：“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不害人就可以了。”
吴非默然。
也许，麦天枢是正确的。他只要知道紫陌聪明，理智，坚强，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拖累，知道她善于俘获人心能出其不意的帮助他，这样就够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吴非释然了不少，硬是爬上阿举的床和阿举挤在一个被子里。理直气壮的说出一些诸如伤员要睡在一起才会有依赖，才会心理平衡，伤口才会长的又快又好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麦天枢无奈妥协：“你们睡床，我睡地铺。”
吴非心情很好，“咱们来玩一个说真话的游戏怎么样？”
阿举的眼皮动了动。吴非似乎酷爱打听别人的秘密，所以酷爱玩说真话的游戏。
“我不玩。”
麦天枢却来了精神：“阿举。玩一次吧。先玩一次，怎么样？”
阿举被麦天枢求的没有办法，吴非在身边懒洋洋的躺着，笑的很得意的样子。阿举突然很想掐住吴非的脖子，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笑。
阿举答应只玩一圈。吴非说，“我先提问。阿举你是怎么跟踪到我的？”
阿举简简单单的说：“有个人在我门口晃，追出去正好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
吴非不满的辩解：“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了。我一向小心谨慎。你看到的人影绝对不是我。”
阿举不理会他，问麦天枢：“你从那里来，为什么参加死亡之旅？”
麦天枢规规矩矩说了一个地方的名字。那个名字土的掉渣，吴非差点笑出来。
麦天枢说：“我的家乡，叫做大石碾子庄。”
大石碾子庄？那是什么地方？吴非笑着问：“有没有小石碾子庄？”
麦天枢说：“有。你的问题我回答了。”
然后他陷入思念，完全没看到吴非一副被噎的说不出话的表情，和阿举笑的快抽筋的样子。麦天枢对阿举说：“你多问了一个问题，但是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参加死亡之旅是想挣点钱。”
吴非一停就乐了，握着麦天枢的手直叫“同志”。
“我要挣钱回去盖房子娶媳妇。或者，在城里买房子也行。”麦天枢说。
吴非翘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高见！高见啊！”
他原本想问麦天枢是怎么救了阿举的。是巧合还是也是被人设计的一部分。但竟然被麦天枢傻傻的一搅和决定不问了。
他若不是在演戏，救阿举就没什么坏心眼，怎么遇见怎么救的无所谓。他要是在演戏直白的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一路上慢慢观察吧。路上才最能显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麦天枢说：“你们问问完了，该我问你们了吧。”
阿举睁开一只眼睛：“你问！”
麦天枢想了一会，问：“阿举，你为什么叫阿举？”
他这个问题，吴非听后几乎要笑到内伤。你为什么叫阿举？阿举就是阿举嘛！爹妈给的，婴儿时期定下的事，阿举想反对也没那个能力啊。
吴非笑着说：“这还不好回答。因为阿举的妈妈当初叫阿举就是阿举。如果他妈妈叫他‘阿猫’，今天我们就得叫阿举：‘阿猫’。如果他妈妈狠一点叫他‘阿狗’的话，今天我们也得跟着她老人家叫他‘阿狗！’”
阿举没有理会吴非的调侃，认真想了一会，看看麦天枢说：“我想起来我为什么我叫阿举了，你还要听吗？”
吴非又被噎住了一次，难道里面真有故事？
阿举说：“因为我妈当初给我起名叫阿举，所以我就叫阿举。”
吴非“啊”了一声，还没“啊”完，阿举又说，并且指指吴非：“这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麦天枢听的眉开眼笑，吴非却有些哭笑不得。
阿举说：“我的大名叫做张芝举，我还有个哥哥叫张芝科。据说是村子里一个很有学问的人给起的。连起来就是科举，说这个名字预示我们以后一定会中状元。”
吴非闭眼咕哝：“这个愿望很古老。”
阿举说：“但我爸爸从来不叫我们的大名。他叫我们阿科、阿举。说别人一听到我们的名字就知道我们是一对好兄弟。”
麦天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叫你阿举，总比叫你阿芝好。你的名字比我的好。我叫天枢，天生就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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