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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狐说魃道(全) by水心沙-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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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只喝牛奶。” 

“或许是减肥。” 

“可为什么喝了这点牛奶会吐成这样,还吐血?!” 

“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不是么。” 

“那为什么林默还要让她喝……”

“又绕回来了,小白,这问题你得去问林默。” 

“我总觉得有问题,狐狸,前阵子我看到林默去对面那个黑眼圈小子家找他了。”

“那小子的客人通常总是很多,小白,这点你要好好跟人学学,而不是总是不停地抱怨……”后面狐狸还说了些啥,我没再听,因为不想听了。狐狸根本就没打算好好跟我说什么,即使我跟他说得再多。

他不想就这问题跟我多谈,我从他眼里看得出来,也许他感觉不到。

最近我总能从狐狸眼里捕捉到一些细小的东西,他不愿意的,他不想的,他不痛快的,他若有所思的……或许他以为我并不知道,就像过去很久之前的那些时候一样。可他不知道我现在不同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他也是,而这正是我感到不安和恐惧的地方。虽然他离开了又回来了,就在我身边,和往常一样戏谑着叫我小白。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说不出来。但我会慌,尽管最近快乐的时候比较多,所以遗忘了那种让我不安的感觉。而这会儿一瞬间又从我脑子某一个角落里跑出来了,在我看到狐狸没有意识到而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的时候。

他为什么这样。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吗?人类的事他确实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变得不正常或者死得精光。狐狸关心什么呢,也许只有他的点心,他美丽的皮相。其它任何在他这么只妖怪眼里都是无所谓的,生也好死也罢,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都和他无关,也因此不想要我多管,这些多余的事情在他眼里只是麻烦。

想着,一边慢腾腾走过去帮狐狸一起收拾地上的呕吐物。

经过刚才那两人坐的地方时我瞥见椅子上放着什么东西,再看原来是林默的包。想来是他刚才惊惶失措地跑出门时把它忘在这里的,我走过去把它拿起来,想了想,又把它放了回去。

有时候不管确实也是种很好的处理方式,这样可以让你避免很多麻烦。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给自己做好决定了,可是地上的呕吐物很快再次让我不由自主想到林默那双惶恐的眼睛,还有方洁那天早晨死尸般僵硬在他副驾驶座里的身影。

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我的幻觉,当时的方洁,她真的是没有呼吸的。而且她的脸色,那种苍白里泛着蓝的脸色,活人是不可能有的,也不可能有那种蜡像似的神态。她当时的肤色和神情都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忽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我想起了一个被我忘了很久的人。

术士。对了术士。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个拒绝了林默很久,又突然在那天早上接待了他的男人。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的,关于这对夫妻,关于方洁这个人的生死。

对了……他那天说过什么来着……他说:啧,这男人疯了,他居然把他老婆的尸体从医院带到了这里。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跑到了术士家。虽然考虑了一晚上我给自己的结论是不要去管,可还是不管不住自己的脚往那个方向跑,好象某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我没能见到术士。

他出门去了,他家那只喜欢没事就鼓噪几下的头颅这么告诉我。‘但你可以随便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可以说,刑官可以给对门的小白打9。9折,少爷说的。’它还对我这么说。

我没理会这只头颅喋喋不休的推销,不过还是在这房子里逗留了一会儿。我发觉最近术士的铺子里又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仅仅局限于元宝蜡烛和符,还有些油脂或膏药类的东西。它们被装在一只只玻璃瓶里,看上去就好象中药店的药架子。房间里的空气也因此闻上去变得怪怪的,好象樟脑丸用多了让人喉咙里变得油油的那种感觉。

“这是什么。”忍不住问边上的刑官。刑官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回答:“尸油,诸如此类的什么。少爷说对门的小白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橄榄油,所以你也可以叫它橄榄油。”

我只觉得头皮一乍。那个男人现在卖的东西越来越可怕了,以前最多是些看上去没多大用处的符,现在居然连尸油都出来了,我想不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过来调查调查他,这男人简直比毒贩子还要可怕。

琢磨着正打算告辞离开,没走两步突然整个人一凛,一种好象是肾上腺素激增的感觉。

我听见身后那扇门吱嘎着开启的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的脚步声,脚步声混杂着一些细碎的、金属和地面磨擦不断拖曳出来的声音:嚓啷……嚓啷……

有个人正从那扇门里朝我走过来,而我想我知道那是谁。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他在我对面那扇窗里出现过了。

那只被术士锁着的麒麟。

铘……

                第四章

铘的脚步声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转过头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那里坐了下来,像只随意栖息的兽一样,盘着腿,一只手漫不经心刮着从脖子上顺下来那一截银色的链条。我感觉他在看我,他那双紫色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都逗留在我脸上,可是他眼里很空,什么东西都没放进他眼里似的那种空。

那双空洞的眼睛很快被刑官的头发给挡住:“呦呦!坏麒麟!回去!少爷不在家的时候麒麟必须待在房间里!回去!”这只忠实的头颅对铘尖声嚷嚷着,就像地主的管家在撵他不听话的狗,但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在没有任何知觉的时候铘把刑官的头发穿进了锁链的孔洞里,这似乎让他觉得有趣,刑官的头在锁链的束缚下像只巨大丑陋的会发出尖叫的风筝,于是他终于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转向了头顶尖叫挣扎的刑官。

我在他滑到一边的头发下看到了一些闪着光的东西,就附着在他脸颊的皮肤上,某种类似角质的光。这发现让我忍不住朝他走近了两步,于是看得更清楚了点,那从他脸颊上滑出来的角质似的光是一层鳞片。

青黑色的鳞片,从他脖子上生成,一直到脸颊边缘,被光照到会闪烁出一种七彩的光泽,这个发现让我皮肤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寒粒。

“铘?”凑近了点,我尝试着叫了他一声。但他没有理我,只抬头看着挣扎在半空吱吱叫唤的刑官,并且在每次刑官飞得高一些了的时候动一动手指把它再拉回来。

“铘!”我又叫了他一声,一边蹲下身把他头发朝边上再撂高了一点。这么做只是想看再看得更清楚一点,可随即看到的景象让我有点后悔,那片鳞甲深入他的领口,越靠里越清晰,坚硬而密集。手指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牙根发酸了,这种感觉就好象正在触摸一条蛇的皮肤。然后发觉铘的头动了动。

意识到这一点本能地想退,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喉咙被低下头看向我的铘一把扣住,就像几周前他为了术士突然出手扣住了我的手腕那样。一种冰冷的感觉从我头顶蔓延了开来,他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在他皮肤青黑色鳞片的边缘有种异样的森冷,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同样也不知道他会拿我怎么办。

但他并没有继续对我做什么。在把我脖子像提鸭子一样提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铘就那么斜眼看着我,又好象什么都没有看。我感觉不到他手心里的温度,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

然后我听见自己嘴里发出干巴巴的声音:“刑官,他的脸怎么回事。”

可能是放在我身上的力量分散了铘对锁链的摆布,刑官瞅了个空子得以脱身,并且很快地退到我身后,它在那个对它来说安全了的地方开始有点愤怒地喋喋不休起来:“他的脸?呦呦!麒麟的脸很正常!但他现在行为很不正常!刑官要去找少爷!麒麟不正常了!麒麟……”话还没说完,它的头发被我给抓住了,这让它吃了一惊:“小白!你干什么!”

刑官的头发每根都像是有生命的,根根在我手心里挣扎着蠕动,有种说不出的恶心,但我还是不得不把它抓得牢牢的,以免它真的跑出去把术士找回来。至少现在不行:“你没看到他脸上的东西吗,刑官,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那个?啧!那不过是工作的关系。”“工作??”

“有的工作需要麒麟做药引,时间长了他就会出现这种反应,不碍事!呦呦!放开我小白!你抓疼我了!”

我松开了手,因为我脖子上那只冰冷有力的手松开了。感觉血液重新流回到脸上的温度,我想站起来,可是铘的脸突然贴在了我的手背上,这让我吃了一惊。

他脸上那层鳞片划过我的皮肤,我感觉他眼里有什么东西轻轻一闪,那瞬间我觉得他真的是在看我,而不是刚才那种没有焦点的空洞。



“他似乎对你友好多了,是么姐姐。”

身后乍然响起术士的话音,这让我不由自主一个惊跳。而这动作显然让那个整天都像睡眠不足似的黑眼圈少年感到有点开心,我回头看向他时他那双眼睛这么告诉我。

“来我店里想买些什么,姐姐,看中啥了没。”

“没有。”刚回答了一声,铘突然站了起来,用一种相当僵硬的姿势朝身后的房间里退了进去,我甚至都来不及去把他拉住。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房门的背后,我站起身转向身后那个一路用脚底板的拖鞋把地板踩得噼踢啪嗒响的男孩:“我只是想过来找你问点事。”

“找我?”似乎有点意外,术士停下脚步打量了我几眼,一边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丢到地上。我留意到他居然穿着一套鲜绿色的衣服,黑色和绿色。那牌子的衣服通常很贵,也通常让人觉得像一排红绿灯似的耀眼,不过被黑色一压就显出一种很另类的气质,虽然我一向认为气质这东西同这种看上去还没从象牙塔里跑出来的小孩子沾不上什么边。他颇没有气质地把那双被包装袋弄脏了的手朝那件鲜亮的衣服上抹了抹:“难得。什么事呢,可以把我这位骄傲的邻居小姐从马路对面招惹过来。”

“我想问问你关于林默的事情。”

“林默?”两手一得闲,术士点了支烟在我边上坐下,对于我提到的名字似乎反应不大:“谁?”

“就是那天早晨开车带着他太太来找你的那个男人。”

“哦,”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有了点印象,他点点头:“那辆法拉利我倒还有点印象。”

“他来跟你买了些什么。”

“买什么?”这么一问他笑了:“这问题问得好,姐姐,话说你每天卖掉那么多点心给你的客人,你有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向你点了些什么吗。”

“如果是一大清早发疯一样拍我家店门的客人,我想我会记得。”

“好吧,其实我记得。”“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宝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话头一转反过来问我。

我迟疑了一下:“那个女人,他的妻子,她后来跟林默来过我店里了。”

“是么。”手拈着烟半天没有吸上一次,蓝的眼睛微微闭着,看不出来他在听到这消息后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是我接着道:“她看上去很健康,可是我想起来你上次说那车里的是他妻子的尸体。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嗯。”说完只听见他给我这么一声低哼,这让我有点失望,原本以为至少能从他表情或者动作里看出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可他只是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到一边,开始摆弄柜台上他那些神神道道的小玩意。

“蓝,”看样子也许他并不想和我多谈这件事,或者不感兴趣,就和狐狸一样。这两个男人最类似的地方就是回避话题的方式。于是我决定换个话题:“刑官说你在拿铘当药引。”

他头抬了抬。很细小的一个动作,如果不是刑官突然匆匆忙忙飞开,我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我相信他一定对那只多嘴的头颅以他的方式表达了一下他的不满,那只头颅离开时长长的头发在我脸上用力扫了一把,我想这应该是它用来谴责我的某种方式,因为我出卖了它。

然后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转过身,朝我丢过来一只橘子:“那个女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前妻。”

“前妻?”我愣。这话对我来说太意外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离婚?那两个人?怎么可能……

“是的,他们离婚很久了,他没跟你说起过?”“没有。”

“所以说,姐姐,你最让我觉得惊讶的地方就在于,你对别人几乎是一丁点都不了解,却可以很好奇地去探究他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说这话时术士的眼睛带着丝刻意含蓄的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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