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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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叔,他跟翠好了那么久,也没怎么着啊,要不是翠的魂魄丢了,说不定人家一人一鬼今晚还约会呢。”
“嗨,你这小兔崽子懂得还不少啊!”叔胡乱的摸了摸我的头。继而又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反常,欲色鬼迷惑了翠那么久,却不是为了投胎,而方才招魂的时候,我发现翠的魂魄也是在水坑边丢的,难道水坑那里有鬼?想夺翠的身体,可就算有鬼,有欲色鬼这个精怪在,它也没机会把翠的魂魄挤出体外啊。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它把翠的魂魄挤出了体外,可它为什么又没上翠的身呢?”
虽然我自认自己的理解能力还行,可叔这话我是真的搞不懂了,又看叔眉头紧锁,一幅陷入深思的样子,我也没敢打扰他去问。于是爷俩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往家走去。
因为出来的时候走得急,大门屋门都没锁,大敞着。我迈步进了大门口,不经意的往屋里瞅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定住了。
☆、第026章 巫傩
跟在身后的叔关上门,一转身,砰的撞在了我身上,把我撞了一个趔趄。
叔一把扶住我,骂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挡我路啊?”
我一把抱住叔的大腿,战战兢兢的说道:“叔,我看到…屋里有…有人!”
“噢?什么人敢来这里?你看花眼了吧?”叔似乎不信,拉着我就往里走。
叔艺高人胆大,可我不行,我进门那会往屋里看了一眼,真的看到门口那里有一个人影,那人影一闪而过,像是进了里屋,我看的真真的,所以我死命的把叔往后拖,说啥都不进去,也不让叔往里走。
“你却定你看到的是个人?不是树的影子?”叔问道。
我说:“叔啊!我看到的是个人影,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可我就怕他不是人啊。”虽然和叔在这里住下了,也没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可在我心底深处,对这个全家死绝的房子,还是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带着这个吗?想见鬼都难!”叔说着扯了扯我脖子上的龙精,继而又道:“别怕,不管是人是鬼,有叔在,都能给他揪出来。”叔说完,抱着我就进了屋子。
叔开了灯,调侃我道:“你看看,人影在哪儿啊?”
“在里屋呢,我亲眼看着他往里屋走了。”我指着里屋战战兢兢的说道。可忽然又想到,我走的时候很急,应该是没关里屋的门才对啊,可这会儿,门怎么关了!
我正想提醒叔不要过去呢,叔却一脚踹开了里屋的门。
我怯怯的往里看了看,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屋子不大,一目了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叔,八成真的是我看错了。”我挠挠头说道,为自己的草木皆兵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刻,叔却像是没听到我说话,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把我往炕头上一放,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扫帚,就往柜子地下使劲掏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吱的一声惨叫,一只啥动物从柜子底下就窜了出来。
我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们第一天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半夜见到的那只大老鼠吗!
那老鼠个头足足有一只母猫那么大,浑身的毛竟然是白色的,肚子滚圆,很肥硕的样子,“叔~叔,就是这个,那晚上我见到的红眼睛老鼠就是这个,他还会自己开门呢!”我给叔比划着,生怕他不信似得。
可说到这里,我仔细看,这只老鼠的眼睛并不红,倒是有一点黄绿色,难道不是那晚我看到的那只,这样的老鼠难道不止一只?想到这里我就感到一股子恶寒。
我记得那晚炕下的那只老鼠不怕人,它还和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自己拉开门走了的,可这只老鼠明显很害怕的样子,他东一头,西一头的,在屋子里乱窜,可里屋总共就那么大个地方,他个头又大,除了柜子底下,他真是没地躲了。
可叔就拿着把笤帚站在柜子边,它又貌似对叔很忌惮,自然是不敢往那跑,最后它原地转了几圈,竟然一下跳到了炕上,然后从我的腿上跑过,奔着窗户就去了……
我吓得嗷嗷叫,幸亏叔反应及时,举起笤帚狠狠的就抽在了白毛老鼠的身上,这一下力道不小,白毛鼠吱的惨叫了一声,从炕上滚到了地下,又开始跟没头苍蝇一样疯跑,最后可能自觉也没个地方躲了,它便停了下来,前爪高举人立而起,充满警戒的和叔对立着,对叔龇牙咧嘴状似威胁,身上的毛也都蓬了起来,显得它更大了,看那架势,叔若再难为它,它能上去跟叔博上一博。
叔也不动手,一直盯着那老鼠,老鼠也盯着叔,后来我发现俩人,哦不对,是这一人一鼠之间的气场变了,刚开始老鼠的眼神凶巴巴的,后来那老鼠在叔眼神的注视下,目光竟是一寸寸的弱了下来,最后竟然轻叫了一声,慢慢的趴伏在了地上,之后毛也顺了,只是浑身却在瑟瑟发抖。
叔往前走一大步,蹲在大老鼠前面,食指弯曲,用指关节在那大老鼠的头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大老鼠就服服帖帖了下来,不发抖,也不动了。
“叔,这大老鼠怎么了?”我很惊讶,分明在一边瞅着,却没看出叔对它施了什么法。
“这叫控兽术,是一种传承于一万多年前,旧石器时代的特殊巫傩文化,流传到今日,所知之人已然寥寥无几,叔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叔揪着大老鼠后背的皮毛,把他拎了起来,举在眼前细细观察,一边跟我做解释。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手指着在叔手里,乖的跟个木偶似得大老鼠问道。我不懂啥巫傩文化,我只想知道叔是怎么把那白毛大老鼠定住的,我觉得这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若是让我学会了,那我出去又有了一种臭显摆的资本。
“叔用的是念力,因为不精通,定住它也要费一番心神,而叔在湘西那边亲眼所见,有巫傩的传人,他们控制兽类时用的是咒语,咒语连念三遍,无论是家禽还是野兽,都会被定住,定住后的动物,不管是你在它们耳朵里塞个炮仗,还是把它们放在刀山火海中生煎,它们都不会动一下,那才显示出了巫傩文化的博大精深。”
叔的话听的我一愣一愣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只鸡淡定的站在煎锅里,下面都熟了,上面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有这能耐,上山打猎这不得发了吗?”我一拍手,给巫傩某特殊文化的传人研究了一份好营生。
叔的嘴角抽抽了几下,道:“你见有用玉石去压咸菜缸的吗?”
我愣了一下,心里挺委屈,这咋还跟咸菜缸扯上了?叔都没好好聊天……
“叔,这老鼠怎么这么大啊,我还是头回见这么大的老鼠,这得吃什么好东西,才能长成这块头啊!”我看那老鼠乖巧,也禁不住在它身上摸了两把,别说,毛还真滑溜,跟缎子似得。
叔把大老鼠提远了一些,不给我碰,说道:“这是人为驯养的通灵鼠,特点就是个大,毛白,眼睛绿,这种老鼠的主人,从小就喂他吃腐肉,或死人肉。”
“养通灵鼠的人大多是一些民间的通灵人,她们信奉鬼,通常家中供有鬼的牌位,而她则通过招鬼来给人看病,算命,问事等,和鬼互惠互利,也就是人们通俗说的神婆。”叔说道这里的时候,又解释道:“自然也不是所有的神婆都供奉鬼,有些供奉的是各种动物和妖、山精、树怪等修行的灵体,那些人被人称作出马仙。”
“那些供奉鬼的神婆,请鬼上身是非常有损身体的一件事,鬼本身阴气太重,上人身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这也是为什么越是灵验的神婆,每天看的人数越少的原因,她们不管门庭若市,队排了几条街,都一律一天只看三个或五个,三五个过后,来人给再多的钱,她们也一律不看,那不是因为她们有钱不赚,而是是因为她自身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还有就是为什么人们都说,早上第一个去找神婆算命的人最准,那也是在休整了一晚后,她的身体精力旺盛,请鬼上身相对容易的原因,其实不止是请鬼,请一些妖,精,怪等东西,对身体损耗也是很大的,只不过其中以鬼最盛!”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极个别的神婆,便用一种很古老的秘法,养出这种通灵鼠。如此再招鬼上身的时候,直接附身在大老鼠的身上,因为老鼠从小吃腐尸肉,阴气足,可它又是活的,阳气也不缺,可以说是阴阳调和,而通灵鼠的主人在请鬼上身后,也会用移魂术附身在老鼠身上,借用老鼠的身体,和鬼沟通,这样做既能把自身损害降到最小,又能每天多看几人,赚取更多的钱了。”
听叔说完,我那方才摸了老鼠的手,是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了,吃死人肉长大的老鼠,还真是挺膈应人,我跑到外屋去洗手,来回洗了好几遍,回来看见叔还提着那大老鼠研究呢,我说:“叔,你还真是不讲究啊,你对着只吃死人肉的老鼠看啥呢?”
叔嘬牙花子,道:“这老鼠可能没捞着吃多少死人肉,应该主要是吃动物腐肉长大的,它的眼睛不是那种阴森森的绿,只是淡淡的绿,看来它的主人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整天弄死人肉给它吃。”
听叔这么说,我又想起来了:“叔,那老鼠眼睛是红色的呢?那晚我看到炕下面那只,它不会是喝血长大的吧?”说完这话我都挺佩服我自己,我这推理能力是日渐精进了。
可惜叔很快否决了我的推断,整出一个比这还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实。
☆、第027章 会动的纸人
叔先是白了我一眼:“你那小脑袋瓜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那红眼睛的老鼠,是老鼠的主人用移魂术,把自己的一魂一魄附在了老鼠的身上。那时候,老鼠就不止是老鼠了,它的眼睛,耳朵,所听所见,皆会传递到主人那里,就跟主人自己亲自看到,听到了一样。你刚才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这老鼠的影子,那时候它主人的魂还在他身上,这老鼠看上去虽然是老鼠,可只要有光,你会发现光下的影子是个人影,而那人八成是看我们回来了,所以就退走了。”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努力消化着叔的话,老鼠的影子是个人,我打了一个哆嗦,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感情那晚我是在和一个人对视啊!恶寒!
“可那人为何要附身在老鼠的身上来我们家呢?”我问道叔。
叔摇摇头:“其实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它了,我装作没发现,想看看它想干什么,不想你却醒了,惊扰了它,后半夜它们又来了,有三只,不过好像出了问题,附身在其中一只老鼠身上的魂魄退去,剩下老鼠被我修理了一顿,没想到这小畜生记仇,见了我还张牙舞爪的。”叔说完随手把那大老鼠丢到了地上,摔的砰一声响,那么肥硕的身子板,想来是摔的够呛,可那老鼠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想起了那晚似梦似醒中听到的吱吱声,还以为是做梦呢,原来叔叔再打老鼠啊!我忽然又想到我们刚来的时候,听到的关于这房子的传闻,难道街坊四邻们夜里听到的怪声儿,都是这些大老鼠发出来的?
“叔,不会在我们没来之前,这里是那些老鼠的家吧,我们来了,把人家的家给占了,所以那晚人家是在搬家呢。”
“或许吧。”叔回答。想了想叔又冷哼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今晚得探个虚实,她既然已经知道我住下了,还三番五次的试探,我不能这么坐视不理。”
“那叔,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在明,人家在暗,真不知道叔是怎么想的。
“给叔拿纸和笔来。”叔吩咐,我赶紧把炕尾那本子和铅笔给叔拿了过来。
那是叔给我买了写字的,已经被我基本祸害完了。
这功夫叔已然找来了一把剪刀,他随手撕下几张纸,拿起铅笔竟然在纸上画起了小人,叔偶尔也给我画过小人,说实话,他画的真不咋滴,不是头扁扁的,就是胳膊腿的不一样长短,这会他画这个还那样,一点也没长进。
很快,一个丑丑的小人就画好了,叔把那几张纸对齐,拿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子,四个歪歪扭扭的小纸人就剪好了。
叔依次将四个小纸人摆在炕上,然后拿铅笔在每个纸人的背后都画了一个简单的符。
叔难道要拿这几个纸人对付那养通灵鼠的人,画符用铅笔?我虽然不会画符,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叔这也太儿戏了吧?
叔很快全部画完,最后一一把小纸人翻过来,给它们点上了眼睛。叔拿出罗盘,把纸人放在罗盘上,嘴里念了几句符咒,然后用手指并作剑装,指向纸人,簌簌……四个纸人竟然一个接一个的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