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裙子杀人事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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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刘队长没有正面回答。
又有媒体提问:“这次的专案组是否是三年前的原班人马呢?”
原班人马!刘队顶讨厌这个词!
如果说某某电影大获成功,几年后拍个续集——虽然续集通常比不上原作吧,号称原班人马,至少还可以忽悠人。但是警察局弄个原班人马,算怎么回事呢?三年前没破案,现在照样破不了案,大家就满意了?
关于专案组的人员安排,刘队只能说无可奉告。
再下面的问题开始围绕着离队的前犯罪心理师麦涛。这一话题太过敏感,要不是刘队老成持重,八成要把记者给轰出去了。
“没有了麦涛这样的犯罪心理师,你们如何给罪犯进行侧写呢?”
侧写?现在的年轻人端端正正地写字,还像蛛蛛爬呢,你还惦记着侧写?!
刘队气不打一处来,提前便结束了发布会。
回到专案组,老人家看起来还算和气,可谁也不敢乱说话。
“派到监狱那边的人,有回话了吗?”
“还没有……”
“好吧,一有回话立刻告诉我。痕迹检验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由于尸体被埋在沙堆里,尸体表面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有待进一步勘察。”
“好,这个也要抓紧。小王,你亲自去盯一下。小李,你去尽快核实女孩的身份。看样子她应该不会没人管,家长大概报了失踪。去核对一下,争取先把被害人的身份落实。赵宇,你去把三年前的全部卷宗调出来,不管那时候是不是专案组成员,每个人都给我认真看!必要的时候再去把当时的相关人员给我调查一遍。”
……
调兵遣将是个漫长的过程,专案组很快忙成了一锅粥。
与专案组的忙碌对比,停尸房里水哥悠闲地喝下他这一天的第五杯茶。
B市非正常死亡的人并不多,因此加上下午又送来的一具尸体,一天三具已然是破天荒的数字了。
下午来的尸体,死亡原因一目了然:天气太热,老人受不了酷热,突发心血管疾病,靠在墙边一命呜呼了。老人的身份很快得到确认,中午便有子女来认领,水哥尽了尽义务,陪着人家难过了一番。眼看着到了下午,这一天也就算过去了。
闲下来,水哥一边喝水,一边回过头来打量着身后存放尸体的冰柜。一个个白悠悠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的头部。
他便想起陈真佳子来。
他知道,这个和他素昧平生的女人死了,而且死得挺惨——被人掰断了脖子。
他也知道,连环杀人案出现后,警察局其他案子都要暂时搁置,一切要以社会的稳定团结为大局。这类事件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他总觉得,真佳子的案子并不难破。有身份、有工作、可能也有家庭的女人,不至于没人管、没人问。
可确实就是没人管、没人问!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居然没人来认尸!
他于是很茫然,茫然之余,他这个法医也做不了什么,只好给王昭打电话。
“哟,水哥,你一闲了,就给我找麻烦是吧?”听得出来,王昭正在跑外勤。
“呵呵……”水哥傻笑着,“怎么,这是回家啊,还是干活啊?”
“回家?下辈子的事了吧。还不错,我没被选进专案组,进去就更惨了。”
“哦,你没进去啊。你不也是刘队的得力手下吗?”
“是啊,不过三年前的案子我没经手。说是没进去,我看也差不多。老头子的意思是,我先尽快去把陈真佳子的案情了解一下,如果和连环杀手有关系,我调回去;要是没关系,顺手破了也就是了。”
“那好!”听他这么说,水哥也就放心了。估计下午也没活,提前走呗,也没人拦着。
水哥踏踏实实地下了班。王昭可没那么走运,昨晚睡了两三个小时,现在他打起精神,开车去办陈真佳子一案。
陈真佳子的身份很快便得到确认:现年31岁,非B市户籍,八年前大学毕业来本市发展,很快与某男坠入爱河,婚后两人育有一女。两年前二人离婚,女儿判给陈真佳子,现在才4岁。
一般家庭暴力升级致死的案子,通常前夫之类的人是最好的怀疑对象。王昭先是到真佳子家里报丧,见到了她的女儿和照顾孩子的一个远房表亲,哄着孩子玩了一会儿,让她不哭不闹的,而后出门赶往她前夫的工作地点。
不一会儿,他便见到了她的前夫:典型的B市人,说话带了点腔调,挺斯文,戴副眼镜。
得知前妻遇害的消息,这男人表示震惊和难过,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王昭端详了半天,没瞧出什么明显的破绽来,就问:“您也明白,该问的我总是要问的。昨晚九点到十点,您在哪儿?”
“您问吧,我理解。昨晚上公司搞项目会,我一直盯着,直到会议结束,大概十点半了吧,然后司机送我回家。”男人略带哭腔,哑着嗓子回答。
男人是一家公司的副总经理,一帮出席会议的员工都能作证,甚至其他公司的大客户代表也从电话会议中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他正是会议的主持者。
“那好,您前妻最近跟您说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吗?或者她与什么人接触密切,让您感觉到不对劲?”
“老实说,没有。婚后我们达成一致,我的房产使用权归她,直到她找到合适的住处为止。搬出来的是我。我们虽然离了婚,不过也没什么吵闹的。事后决定,除了孩子每周三、周六来我住处之外,我们互相不见面,也不过问对方的生活。”
“哦,是吗?我刚从您前妻家出来,可没听说您昨天去接孩子。”王昭注意到了少许破绽。
“是啊,不瞒您说,我升任副总是这半年的事情。工作越来越忙,我亲自照顾孩子也是力不从心。所以后来都是我爸妈帮着照顾,我只是过去一起吃顿晚饭。
“这两周老两口去外地旅游了,所以就没接孩子。对了,您今天见到我女儿了,她还好吗?”
“嗯,还好,也不知道她妈妈的事。”
“那就好。我昨天给前妻打过电话,说不过去接孩子了,没想到……”
“您给她打过电话?什么时间?”
“嗯,我想想。开会之前,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她当时应该是在下班的路上,说去朋友家,很快就挂了。”
王昭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又问了几个问题,转身告辞。
“那个……您看,我女儿的监护权……”他嗫嚅地问道。
“如果您去要的话……”王昭笑笑,觉得这笑容也有些涩涩的味道。就像水哥那样,他忽然也觉得真佳子很可怜。人死了,女儿的监护权自然也就归了前夫,父母的问题遗留到了孩子身上,倒霉的只能是孩子。
不过家长里短的琐碎事,王昭顾不了那么多。他赶回警车里,取出还在证物袋里的陈真佳子的手机,查看电话记录。
的确,真佳子在昨天下午接到过前夫的电话。手机是旧款的,没有通电话的时长记录,不过仍然显示真佳子在昨晚六点前,曾拨出三个电话。
前夫的叙述中有这样一句话:“她当时应该在下班的路上,说要去朋友家。”那三个号码之中的一个,应该就是那位朋友。如果她真的去了,那么这位朋友很可能就是真佳子死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警察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因为他们都会上门解释。”
也许对于惯犯来说,这样的说法是合理的,不过天下哪有那么多惯犯。王昭并不知道这三个手机号码的主人是谁,他当然要先打电话确认,并且就是用真佳子的手机拨打。
接电话的是一女两男。他们本来都以为会听到真佳子的声音,至少也该是个女声,没想到却是个男人。因此他们吃惊不小。
而且,在得知这个男人还是警察时,他们就更感到诧异了,好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来。
三人都接了电话,并且反应雷同,这是很正常的。要知道,杀人犯可不敢轻易接听被害人的电话,至少不会很快就接听。从这个角度来说,三人基本上都没有嫌疑。
然而最后一人仍然引起了王昭的怀疑。
因为那个男人一上来便说:“你这贱货,怎么还敢给我打电话?!”
愤怒——冲动的最糟糕的变种就是愤怒,冲动可以让人作出不理智的事来,而愤怒则使这个结果更加难以挽回。
王昭心里高兴,假装不露声色地说:“先生,您弄错了,我并不是您的女朋友,我是警察。”
对方毫无心理准备,显然是吓了一跳:“你这又是演的哪出戏啊?”
“谁跟你演戏了,我就是警察,而且是刑警!”
“这……”对方弱弱地问了句,“真佳子她……”
“嗯,很抱歉通知您这个消息,您的女友去世了。”
那边是长时间的哑然。他的愤怒与现在的沉默无一不标志着,此人可能确实是陈真佳子离婚后交的男朋友。
“这样吧,您现在在哪儿?有些事情要向您核实。”
“我……在家。”
王昭记下了地址,开车出发了。
好吧,他心想,如果你给我假地址,那只能是做贼心虚。拜托,为了你自己好,千万别做蠢事。
其实在他心底,他并未将此人锁定为嫌犯。毕竟嫌犯不会接真佳子的电话,更不会对死人发怒。他更有可能是案件的相关人,甚至有可能知道什么秘密。
距离并不很远,王昭打起精神,很快驱车赶到了。下了车,上了楼,找对了门牌号码,他按响门铃。
“来了。”窸窸窣窣走动的声音,那个男人给他开了门。
王昭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中等身材,一身酒气,黑眼袋,肿眼圈,似乎没有休息好,神色黯淡。
“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就是有点乱。”
王昭一边跟着那人进了屋,一边环顾四面:房子宽绰,客厅很大,只是乱糟糟的,像是才举办过派对不久,靠枕扔得到处都是,茶几上摆满了酒瓶和几盘还没收拾的凉菜。
“坐吧。”那人收拾出一块空地,“喝水吗?哦……好像只有啤酒了。”
王昭摆摆手,继续四处打量。男人似乎是做平面设计的,要么就是画师,墙壁四周挂了一些作品。王昭不懂艺术,但那些画作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这个,刚才电话里我也说过了,您的女友遇害了。”
“哦!”男人划拉开几本杂志,也一屁股坐下了,飞快地挠着头。
“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说我很难过?对,我他妈真的很难过!但是真佳子她不该昨天晚上跟野汉子跑了!”
“野汉子?”这倒是没想到的事情,“什么野汉子?”
“我他妈哪儿知道啊,半路杀出来的东西!”男人说着,忽然愣了一下,仿佛这才意识到此事很难解释,“这个……唉,你们怀疑是我干的,对吧?”
王昭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没言语。
“算了,不管你们怎么想吧,事到如今,我有什么说什么。”
“说什么呢?承认你虐待女友吗?”
“靠!”男人长长地骂了一声,“他妈的,她活该!”
不管此人是不是凶手,王昭都对他产生了一种厌恶感。打女人先不说,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是畜生。“什么叫活该?”他冷冷地质问着。
“这女人同时和好几个家伙搞!”
“你有什么证据吗?”
“……”
算了,和他纠缠下去也是没完没了,还是问正经的才好。想了想,王昭问:
“你说昨天半路杀出个野汉子,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悲伤过度还是宿醉未醒,反正跟警察说话,他也是出口成脏,“没错,昨晚上她过来找我,我俩做爱了,怎么了?做完之后一起吃的饭,我就问她,前两天夜不归宿,干什么去了?”
王昭打心眼里鄙视这孙子:好嘛,这么重要的问题不早问,做完了你倒想起来了。再说,人家又没嫁给你,家里还有孩子,你他妈管得着吗?!
“丫跟我说,加班。哎,您想想,一干培训的,没事加什么班啊?还两个整宿的夜班。后来我俩就吵起来了。丫当时穿着衣服呢,忽然踹了我一脚,开门就跑。踹得还挺正的,我爬起来就追。你想啊,丫穿着高跟鞋,还能跑得过我?转过俩楼,我就瞧见她了。她忽然崴脚摔在那儿,我心想这回行了,我让你跑。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就冒出个男的来!”
一个喝醉酒的打女人的家伙,说着不堪入耳的话,王昭本没什么兴趣,忽然听到这一句,眼前便一亮。“那人怎么了?”他赶紧追问道。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