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说腥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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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好心的护士姐姐曾经告诉我,在头旁边放个冰袋能减少脱发。但我照做以后,也并没有击退脱发这个老贱人。
哎呀,不小心说了脏活,但这样你应该能体会到我有多恨它了吧?
不过到后来,我终究还是屈服了。剃掉了头发之后,我再也不用忍受每天看着头发掉得满地都是的那种凌迟感了,甚至还学会了享受摸光脑袋的感觉。
护士姐姐说,我很乐观。
是吗?
我倒不觉得。
我只是在认罪而已,对这副珍贵的身体所犯下的罪,不管多么痛苦,都要自己承受下来。这是我在确诊的那个失眠的夜里顿悟的。
从这点看来,我好像还挺有慧根的,要不,我去找个尼姑庵当尼姑算了?
正好神明还能帮我远离那些东西。
抱歉废话了那么多,终于快要说到那个的事了,不过,还是要先说说我的手术。
在接受化疗以后,我的癌细胞受到了控制,只要切掉一半满是癌细胞的胃,我就能活下去。所以,我进行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手术。
你看到这里是不是有倒吸了一口凉气。百分之三十啊……
我也知道这很恐怖,但是反过来想想,百分之三十比零不是还多出好多来么?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说到那天,就不得不说一件事了。你知道么,我的父母居然都哭了,哭得还煞有介事的,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人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遇到啊。不要怪我少年老成地说这话,你想想看,那时候我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那这就是我的一辈子了啊,都活了一辈子了,还不能算久么?
我还记得,在我住院的时候,他们只来看过我一次。那天是我某一个化疗的日子,而且不幸的是,那天我的状态尤为的差,整个人都累得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那种尴尬的时候,他们来看我了,而且是两手空空地来了。那个时候,对这两个让我这个当子女的劳神的父母,我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爽。所以,我淘气了。
说到这里,现在我还能笑出声来呢。
你猜猜我干嘛了?
我吐了他们一身!
哈哈哈,是不是很痛快?
充满着酸臭味的黄水,我就这么望他们的身上吐过去了。
你知道么,两人的脸当时就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像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那嘴角抽得,就跟有个小人在上头跳霹雳舞一样。
然后,我听到我妈说了一句话。
“不如死了算了。”
我承认,我有点伤心。就算人再次,那也是亲妈,从小到大,她很我也还是算有过温馨时刻的,虽然那只限于在爷爷带我的时候,后来我想了想,不用麻烦自己动手的时候,应该看什么都可爱吧?
所以吧,对于我这个让她过上衣食无忧日子的人,她是完全有理由毫无障碍地说出这句话的。
但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的人,居然会在我被送去鬼门关遛弯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你敢信吗?真是……还是那句,人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碰上啊。
你说,她会不会是来看我会不会死的?
嗯,想想,还真是很有这个可能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真正迫使我写信给你的原因了。
从病床上醒来以后,我就不对劲了。
不过,我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开刀时打的麻药影响,脑子有点不好,不能突然这样跳跃,还是得慢慢来说。
你不要见怪啊。
我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觉得,那应该可以称作喜极而泣。
好吧,不骗你,我也哭了。
住院的这么久以来,我从来都没有哭过,但是这次,我哭了,而且哭得很彻底。毕竟,能再见到这个世界,确实是一件很鼓舞人心的事情。
连现在想起来,我还鼻头发酸呢。哈哈,你一定觉得女人很麻烦吧?
其实,察觉到不对劲,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当我终于哭完,抬头想去拥抱爷爷的时候,突然看到后头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起初我没有在意,却感觉他一直在盯着我看,眼神阴森。这让我很不舒服。
我尽量忽略这种感觉,从病床上起了身,却陡然感觉到一阵凉气从后脊梁窜起,那感觉冰冷而稀薄,让我觉得好像呼吸都要结霜了一般。
接着,沿着那感觉的方向,我鼓起勇气,昂起了头。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居然……居然正倒吊在天花板上!
先前没注意,现在离近一看,他的头和脖子只有一块皮连接着,从那断口,我清楚地看到了白白的蠕动着的东西,还有粘着腐烂血肉的椎骨。他的头近在咫尺,一双眼睛如两个黑洞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几乎是瘫倒在了床上,发着抖开始尖叫。
其他人都没有对他有反应,好像都看不见他似的,我几乎要崩溃了,卷着被子缩着,一动都不敢动。
那时候,我真的吓得气都要断了,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的,你是能看到那个的,应该明白我的感觉吧?
哪怕是现在,只要一想起第一次那种感觉,我都想喝杯咖啡压压惊。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大家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想,他们大概是觉得我因为兴奋过度而精神失常了吧?
不过好在,不是所有的那个都那么可怕,大部分还是正常的,这使我忍不住会想,那天吓我的那只,是不是也只是因为好奇而已呢?
可即便是这样,老是在医院看到他还是让我不舒服,于是,我搬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信(三)
我的爸妈精神有些不好,不晓得是不是最近打麻将输钱了。特别是我妈,还老是做恶梦,每次梦醒了,她都是一副三魂六魄被吓走一半的样子。
我其实有点同情她,除了游手好闲和被人搞大肚子之外,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让一个到了中年刚过更年期的女人做恶梦,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酷刑。
她变得越来越憔悴了,连带着搅得爸爸也神经紧张起来。
我很想关心关心他们,但他们以前就不喜欢理我,现在就更变本加厉了。我的一片丹心一直都被当成驴肝肺,对此,我只想撇撇嘴耸耸肩。
可能是走投无路吧,我那好吃懒做的父母居然请了个江湖术士回家,说是让看看有什么脏东西。
老实说,有,而且还不少呢。
院子角落里有好几个小孩子,整天都在玩捉迷藏,赶都赶不走,有的时候他们还会邀请我一起,但我是很有分寸的,一向都是拒绝。
还有储藏室里,有几个喜欢聚众赌博的大叔,我在家修养的时候,闲来无事喜欢同他们来上几盘,输赢各半,感觉很不错。
厕所里也有一只,那是个女孩子,听其他“邻居”说,她是洗澡睡着被溺死的,但还是喜欢泡澡,总是缠着我让给她放水。这让我完全不能理解。
还有屋顶上有一只,挺英俊的一个男人,听说以前是飞行员,然后飞机失事了。所以,他整天个就坐在屋顶上,等着有飞机经过。听着还是挺悲伤的一个故事吧?
呼,除了这些个不肯走的以外,家里也常常会有一些不速之客。他们通常都是有些年头的,已经脱离了地缚灵时段,变成了喜欢到处溜达的……唔,好吧,鬼。
令我颇感安慰的是,白海,我觉得他们对我都很友善。
有的时候运气好的话,能碰上那种已经游荡了几百年的。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像那些好学的孩子一样,捧着本子,问他们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那种感觉,真是好啊。
不知道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能看到他们以后,就觉得自己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寂寞的胖妞了,这让我有了一种离奇的幸福感。的确,我的朋友们真的很离奇。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善良的。活人的世界如此,死者的世界也同样。
终于有一天,我碰到了所谓的“不善良”。这是我这么死皮赖脸写信给你的直接理由,我想,从小能看到这些的你,一定也经历过吧。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那天,我按时去医院报到,在路上遇到了堵车。
其实,堵车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那天的堵车,却有些诡异。我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我旁边的那位“小姐”显得尤为的不安。
是的,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只鬼,她是在我家车子等红绿灯时突然闯进来的。
她进来的时候,我吓得惊声尖叫。老实说,不管见识多少遍他们的出场方式,我都没法适应,我想白海你恐怕也是一样吧?
那种——突然冒出来,突然撞到你面前,突然又闪到你背后——的方式,实在是让人夭寿的独家武器。我的心脏天天都因为这个而饱受摧残,而且不幸的是,他们都非常叛逆,你越让他们不要这样,他们越是恶作剧般地这样。
老实说,这让我很头疼的。
话说回那场堵车,我说那位“小姐”焦躁不安是有据可依的,她的头就像陀螺一样,在脖子上不停不停地转,转得我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把她那颗多动症的脑袋固定下来,她却一溜烟不见了。
临走时候,还卷起了一阵诡异的风。卷得司机都忍不住往后头望了望,不过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能摸摸后颈,打个冷颤。
我想,在他们的世界,也有坏蛋一样的存在吧?
就像蝙蝠侠里头的小丑?
其实我还蛮喜欢小丑的,好吧,这个比喻不恰当。
看她吓成那个样子,那不应该是会讨人喜欢的东西。
但是呢,我前头也说了,自从开完刀之后,我的脑子就变得不太好,所以,当时我并没有直接反应过来要逃,而是下了车,走过去张望。
说来那天的情景真的很诡谲,自从我能看到这些东西以后,还第一次遇到整个视线里头全是人类的画面,那时我还觉得很稀奇来着,但当我看到那个东西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某种虫子,而且是某种巨大而恶心的虫子。它有着人的脸,却有着恶心的虫子的复眼和节肢,就算离得老远,我都好像能感觉到它发出来的膻腥味,我感觉到一阵阵的作呕。
它长着一张婴儿的脸,这使它看起来的……额,还是恶心。
那个婴儿长着数不清的眼睛,那些眼睛具有同样的眨眼频率,每眨动一次,都让人头皮发麻。
你没有密集恐惧症吧?如果有,请你一定不要想象!
我当时就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因为在我看来,它并不像是我平常见到的那些,倒反而像是个某种外星怪物。
它的嘴角几乎咧得撕开了半张脸,而且好像有什么开心事一样,那嘴还不停地发出高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就好像被掐住脖子喊叫的海豚似的。
但即便是这样,那个被它缠着的人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有时候我觉得,能看到那些东西,说不定是我的幸运,因为我至少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种东西缠上。
被缠上的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开始我只是觉得她很眼熟,后来我才突然意识到,她原来是个明星啊。
真可怜,好端端的一个女明星,被折磨得都精神恍惚了。
那场堵车好像就是因为她的出现,但是没一会儿就被疏通了。我也只能上车走了,但由于我是第一次看到那个恶心的东西,眼睛好像被胶水黏住一般,怎么都移不开。
接着,它看到了我。
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都一下子转向了我的方向。歇斯底里的笑声瞬间变得无比的刺耳,简直就是像什么东西在刮着头骨一样。
我惊出了一身的汗,忙不迭地趴到了车子的后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不久,乘车的“小姐”就回来了。
她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落,头也不转了,而是耷拉着肩膀,一言不发。
我有点担心,但是为了不惊动前排的司机,只能同她使眼色。
她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着急的我实在没有法子,只能一边注意着司机的反应一边小声地问她怎么了。
所幸,司机没有听到我的话。
她告诉我,那个东西叫“恶灵”。
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老实说,这好像是个经常出现在恐怖片里头的名称呢,可是,我一直以为它是泛指那些不怀好意的灵魂,却没想到,它是用来专指那种人脸虫身的怪物的。
她说,那种东西,会吸食人的精气,给人带来厄运。像是一种诅咒。
我真心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种东西。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