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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尸鬼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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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是因为结城家才搬来不久吧。令人讶异的是现场看不到半个夏野的同学,空荡荡的席次显得格外突兀。这时小葵从后面走了过来,拍拍小保的肩膀。

“夏野要葬在村子里,以后到佛寺就见得到他了。”

小保抬起头来看着小葵,然后又看看坐在旁边的父亲以及广泽。

“他真的要葬在村子里?”

“是的。”广泽的语气格外柔和。“结城兄希望夏野成为村子里的一份子,所以觉得将爱子葬在佛寺。”

“原来如此。”小保只觉得心中一痛。“……到头来,他还是离不开这里。”

“小保?”小葵讶异的看着弟弟,她觉得小保的语气充满了对结城的批判。

“如果是火葬的话,只是他还能化作一阵轻烟离开这个村子。夏野最大的心愿就是沿着国道前往南方的城市,姊姊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为了达成心愿,夏野无时无刻都在做准备,想不到却落得抱憾而逝的下场。

广泽和其他人互望了一眼。坐在家属席的小梓眼神呆滞,仿佛没听到小保的话;旁边的结城却一脸讶异的抬起头来。发现结城正在看着自己,小保连忙起身离席。继续待在那里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哀求结城不要把夏野埋在村子里。

“小保……”

小保一口气跑到庭院,小葵连忙从后面追上来。

“你的感受我能了解,可是这是夏野的父亲决定的,我们也不好表示什么。”

“我明白。”

“如果夏野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说随他们去,我才懒得管那么多。”

小保被姊姊逗得破涕为笑,不一会又面露哀戚。

“……嗯。”

强忍泪水的小保抬起头来,发现小葵正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事情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小保不语。没错,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大哥死了,正雄死了,夏野死了,接下来又会轮到谁?小保不认为夏野是最后的句点,他相信身边的亲朋好友还会有人离开,可能是父母亲,可能是小葵,也有可能是自己。

“……田茂家的小广好像也生病了。”

小保自言自语引起小葵的注意。

“真的吗?”

“嗯,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小葵语带呜咽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保不发一语的点点头,大家都说今年的死人特别多,看来似乎是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死了那么多人。每次在学校里面提起这件事,同学们都说一定是幽灵作祟,久而久之连小保自己也开始怀疑了起来。村子里出现了瘟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看不见的瘟神慢慢侵蚀整个村子,将村民一个一个带走。

恶鬼将活人带进山里。

小保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觉得恶鬼勾人的想法太过迷信,内心深处却又感到事有蹊跷。

“最后一次见到夏野的时候,他的行为十分怪异。”

“怪异?”

“正雄举行告别式的那天晚上,他不是跑来找我吗?那家伙借了一大堆录影带,而且全都是恐怖片。”

“我倒不知道夏野对恐怖片有这么大的兴趣。”

“我不觉得他对恐怖片有兴趣,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而且他看录影带的时候也不是很认真,动不动就按快转,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没错,最经典最恐怖的画面全部都被掠过不看,夏野似乎只对没什么精彩性可言的对话场景有兴趣。比如说猎杀吸血鬼的人对着镜头说得口沫横飞的画面。

想到这里,小保心中突然一惊。他已经记不得夏野那天到底借了什么片子,不过那些五花八门的录影带除了都是恐怖片之外,还有另一个共通点。

“原来如此……”

原来夏野早就在怀疑是不是恶鬼作祟了。如今他死了,如果一连串的死亡真的是恶鬼的杰作,他就是被恶鬼勾走了。谁怀疑恶鬼的存在,谁就会被恶鬼勾走。

“……你还好吧?”

看到小葵不明就里的神情,小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没什么,我只是想太多了而已。嗯,想太多了。”

2

田茂定市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神社的办公室。今天晚上是各区主委开会的时间,应该讨论霜月神乐的回忆却变成毫无效率的谈话会,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针对最近的不幸发表意见。有人说这一定是传染病,而且还是突变种的病毒株所造成的,时间就在大家互相散播不安的种子之中一点一滴的流逝。虽然每个人都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不过说也奇怪,大家却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自己压根就不相信这种事情。

会议进行到晚上十一点才宣告结束,得出的结论就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更必须举办一场盛大庄严的祭典。

村子里举行的神事虽然冠上霜月神乐以及伊势流的称呼,实际上却是附带伊势流汤立的出云流神药。一般说来都是前段由持神枝、弓、杖的三番“采物舞”,加上九番“神能”。最后再将代表洁净的汤花撒向观众;不过自古以来都是五座十二番的神事,若再加上神能演变成的“式三番”,就变成五座十三番。村子里向来不聘请专业的能乐大夫,都是由村民各自传承,失传的演目当然也就没有传承者。不过村子里最近搬来了一位名叫安森诚一郎的传承者,因此主委们才会兴起恢复五座十三番的念头。

(这可是一件大事。)

⑴霜月神乐:农历十一月举行的祭典。

⑵伊势流汤立:将带叶的竹枝浸入在神明前的大鼎中煮沸的水后,将代表洁净的汤花洒向信众,并由巫师征询神意的一种祭仪。

⑶出云流神乐:由前段的“采物舞”以及后端的“神能”组成的一种祭仪。

⑷能乐大夫:能乐中观世、今春等流派的传人。

⑸大田植:在田地中迎接神明的一种仪式。

定市本身也记不得五座十三番的所有内容,其中有些演出甚至连他都没有看过几次。若向村子里的耆老请教,说不定还能依稀勾勒出一个大概吧。

(对了,记得老伴说她还记得三轮和式三番的内容。)

女性没有参加神事的资格。有些地方会让巫女祈舞献祭,外场的霜月神乐却没有这种溪谷,只有在大田植的时候,才会让女性参加。古采物之一的“三轮”是古代罕见的女舞,不过也是由戴着女面具的男子负责祈舞献祭。定市的妻子说村子里有不少女子还记得“三轮”以及持铃祈舞的“式三番”,或许她们年轻的时候明知自己不能下场祈舞,却对衣裳华丽身段曼妙的舞者有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憧憬吧。

(拜托老伴好了。如果儿子也记得的话,事情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定市突然停下脚步。如果哪个孙子也记得的话,那岂不是更好吗?可是,定市脸色一沉。第二个孙子广也现在正卧病在床,从敏夫的脸色看来,似乎不太乐观。这几天广也的病情每况愈下,敏夫认为必须立刻转送国立医院,不过广也说什么也不想住院。

(在村子里不断蔓延的“那个”。)

“那个”到底是什么,定市并不清楚。之前他认为应该是传染病没错,如今却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至少绝对不是普通的传染病。所以佛寺和医院才会联手封锁消息,就连之前预定的三巨头会议,也是延迟至今尚未召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这种状况未明的情形下,召开会议也无济于事。

虽然完全被蒙在鼓里,定市却依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绝对不单纯,一旦发生之后,没有人能够加以遏止。自从入夏以来,无数的患者被送进沟边町的医院,却没有半个人活着回来。住进尾崎医院的患者也是一样,安森节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当敏夫劝定市让孙子住院的时候,定市着实感到十分为难。出了家门就再也回不来了,这种根深蒂固的经验法则让定市的家人没有勇气将广也送进医院。

定市叹了口气。孙子今年才十七岁,是个就读高二的大男孩。参加田径队的他身材十分高大,在师长的心目中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任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病倒。或许终于轮到田茂家办丧事了吧,定市早已有所觉悟。

再度叹了一口气之后,定市迈开脚步。这里正好是上外场和门前的分界点,眼前的人家一片灯火通明。即使在入夜之后,这户人家也不放下挡雨板,任凭屋内的灯光洒落前庭,这副景象倒是十分少见。定市已经好多年没见到这样门户洞开的人家了。而且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院子里却看得到一个小孩子正在嬉戏,这更是不太寻常。看清那个小孩子的长相之后,定市不由得愣住了。

“你不是小静吗?”

正在家门前的水沟玩着树叶船的小孩子抬起头来。定市突然想起这里是境松的松尾家,儿子高志突然下落不明,紧接着其他人在一个晚上之内全部搬走的那户人家。

“小静,原来你已经回来了。”

松尾静站了起来,看着定市点点头。

“其他人呢?高志你爸爸回来了没有?”

小静再度点点头。

“爸爸和爷爷都回来了。奶奶和妈妈是嫁过来的人,所以没回来。”

定市大惑不解。

“嫁过来的人不能回来?”

小静点点头。

“只有你父亲和爷爷啊?弟弟呢?”

“小润也没有回来。”

定市不明白小静不断重复的“没回来”到底代表了什么。他带着讶异的神情打量眼前的人家,屋子里面虽然灯火通明,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你父亲和爷爷还没睡吧?”

定市原想跟两个人打声招呼,顺便问问事情的原委,想不到小静却摇摇头。

“他们出去了。”

看来只好明天再来登门拜访了,定市心想。跟小静说话实在不得要领。

“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定市抛下这句话,转身打算离去。

“等一下。”小静突然开口。“可以去爷爷家玩吗?”

定市回过身看着小静。

“现在?”

看到小静缓缓的点头,定市突然感到说不出来的怪异。他不明白为什么境松家的人会让一个小女孩在这种时间独自看家,也不明白为什么境松家一声不响的突然搬了回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三个人。其他人到哪去了?小静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定市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小静仿佛看穿了定市的心思,歪着小脑袋想了一想。

“……好吧,算了。”

“嗯?”

“我说算了。爷爷已经不是田茂家的当家主人,所以算了。”

“这句话是——”

是什么意思?定市话还没说完,小静就立刻掉头跑回家里。定市愣了一愣,随即感到一股寒意,不由分说的跑回家中。

定市的家里一样灯火通明。进入玄关之后,定市立刻走到起居室,却发现媳妇整个人趴在小桌子上面,看来似乎非常疲倦、又非常焦虑的模样。定市不敢惊动媳妇,直接走到屋子的最后面。孙子的房间灯火通明,定市的妻子正愁容满面的坐在床边。

“……情况怎么样?”

听到定市的声音,妻子阿清摇摇头。躺在床上的广也呼吸十分急促,不时发出想要喝水的梦呓,阿清连忙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靠了过去。

3

沉闷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从佛寺回到家中的结城独自坐在夕阳西照的起居室,叹了一口长长的大气。他很感谢广泽和其他人的安慰与协助,不过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

接到噩耗之后,结城的父母飞奔而至,大骂结城不该把宝贝孙子带到这么偏僻的乡下地方,害得他们连见孙子的最后一面都不行。两个老人家骂得兴起,甚至还怪罪结城为什么不带夏野去看医生、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宝贝孙子卧病在床,骨子里却是在暗指小梓的不是。为什么不带夏野去看医生?这句话刺得结城的内心隐隐作痛。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不抢在第一时间带他去看医生?结城的理智告诉自己就算去看医生也是无济于事,另一方面却又开始怀疑儿子是否真的难逃一死。或许尾崎敏夫救不了儿子,可是设备齐全的教学医院就不一定了。若不是距离太远……不,若是自己还留在大都市、没有搬到外场的话,夏野说不定就不会死了。自责的念头一直停留在结城的心中,令他更是难以忍受父母的责备。

小梓的父母也赶了过来,他们跟结城的父母向来不合,甚至对结城也没什么好感。打从小梓表示要跟结城同居的那一天开始,就为了这个问题弄得十分不愉快,如今累积多年的不满在外孙的葬礼上面一次爆发出来,更让沉闷的仪式变成难以忍受的煎熬。幸好雨造父母彼此针锋相对之后,都不愿意留在村子里过夜,结城才得以获得暂时的解脱。

来来往往的村民口中说着言不由衷的悼词,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责备,仿佛在怪罪结城没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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