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 作者:周德东-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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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得狐小君冷飕飕的。想了想,她说:“大家都在网上猜测他们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盲人:“照片是在贵州拍的。”
狐小君:“贵州?”
盲人把脸转向了狐小君,似乎在墨镜后能看见她,接着他笑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狐小君立刻盯住了他的嘴。他本身就是个秘密。
盲人:“不过我要收费。”
狐小君顿时有点窘:“我从家里出来,没带钱。”
盲人:“噢,没关系,哪天你出门带给我就行。我也要吃饭。”
狐小君:“我理解的。谢谢你信任我。”
盲人:“那个地方非常神秘,不同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它是个阴阳交界口。如果你和你的恋人找到那个地方,可以测验出一种命运……”
狐小君:“什么命运?”
盲人停了停,突然说:“你们两个人谁会先离开这个世界。”
狐小君一怔。
几十年后,她和长城必定要一先一后离开这个世界,不过,这个死定的结局太消极了,她不想看到那么远,只想和长城手拉着手,低着头慢慢朝前走,珍惜每一天。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测验?”
盲人:“你们找到那个举行冥婚的地方,拍一张照片,照片上肯定有个人闭着眼睛,而没有闭眼睛的那个人就是先死的。不过,拍照时间一定要选在星期天。”说到这里,盲人轻轻慨叹了一声:“唉,红尘男女都应该去那个地方走一走……”
狐小君:“贵州什么地方?”
盲人:“筒晃。”
狐小君:“筒晃?能不能再具体点?”
盲人突然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那是天机,我不能再说了。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狐小君:“就在这儿。”
狐小君借着路灯的光,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先生,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盲人说:“回家好好看看吧。”
狐小君开始怀疑这个盲人是个骗子了,她思索了一下,突然说:“你能说出我男朋友的名字吗?”
关于未来,你说什么暂时都无法验证,而狐小君提出的这个要求却是硬碰硬的。
盲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说:“全家十一口,都等着我吃饭呢,我得走了。信不信由你吧。”
说完,他收起旗子卷了卷,塞进了怀里,然后拔起马竿,探着地面,顺着小区的铁栏杆就走了。
狐小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把它叠起来,放进了口袋,也转身回了小区。
这个盲人收费,而且回答不出她的男朋友叫什么,从这两点看,很像一个骗子。但是,为什么冥婚照片一出现他就随之出现呢?狐小君还是想不通。
如果他真的是个世外高人,那么,要不要和长城一起去那个地方提前求个答案呢?老实说,狐小君开始好奇了。
前面是个路口,一个年轻的妈妈拽着儿子走过去,儿子要再玩一会儿,妈妈不允许,儿子就哭,妈妈打了他的屁股,“啪啪”响,儿子就哭得更厉害了。
狐小君继续想,如果长城先死,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会处处顺着他,而且,她要用几十年的时间,为自己安排好如何度过没有长城的那段孤寡生活;如果自己先死,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天天都会向他索求爱,另外,她还会帮他物色一个女人,在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之后,由这个女人接替她照顾孤独的长城……
又一个年轻的爸爸带着女儿跑过来,爸爸蹦蹦跳跳像个猴子,女儿一边追赶他一边咯咯咯地笑,幸福极了。
现代家庭都是一个孩子,顶多两个,那个盲人家里竟然有十一口!都是什么人呢?他的父母,他的岳父岳母,他和老婆,再加上五个孩子?
想着想着,狐小君突然停住了,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你猜她想到什么了?
她的思路就像一条弱小的鱼,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毫无戒备地朝前游,四周越来越黑,突然,它撞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它朝后退退,又朝前进进,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终于看清了,那是鲜红的腭垂!也就是说,它游进了一个巨大的口腔中……
你再猜,狐小君想到什么了?
那个盲人说了一句话——全家十一口!最初,狐小君只是觉得这句话怪怪的,现在她猛然意识到,它其实是个谜面!用这个谜面打一字,是什么?
你想想……
你想想……
你想想……
说出来你别害怕,那是个“吉”字。
前面说了,长城姓吉。
刚才,狐小君让那个盲人说出她男朋友的名字,那个盲人说,全家十一口都等他吃饭呢,然后就走了。
其实,他已经回答了狐小君!
这些都不算可怕,真正吓人的在后头。
34、解密
狐小君的朋友几乎没有人知道长城姓什么。还有他公司的人,也几乎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大家都叫他长城。
一个在路边算卦的盲人,他和狐小君素昧平生,竟然说出了她男朋友的姓!狐小君一下就相信这个人了。
回到家,她小心地拿出那张纸,细细察看,很快就发现,上面有凸起的圆点,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狐小君百思不得其解。
明天给那个盲人送钱去,到时候让他给一些提示吧。这样想着,她就把这张纸收起来,躺下了,不过,那个图案一直在她大脑里飘来飘去。
半夜的时候,狐小君睡着了,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用笔在那些圆点之间连来连去,把一张纸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显现出任何有价值的图形。她很沮丧,却没有放弃,继续在上面连来连去……
突然有那么一笔,一下就把整个图案打通了,面前“轰隆”一声,出现了一条黑糊糊的隧道,看进去不知道有多深。
她一步步走进去,越来越害怕,就停下来给长城发了个短信,让他来陪她,长城却回短信说,他在俄罗斯。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朝里走,步子越来越慢。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有远远近近的滴水声。
不知道走进了多深,前面有了光亮,她朝那个光亮走过去,竟然走进了一间老屋,正是她曾经梦见过的那间老屋!里面没人,只有一张老式八仙桌,供着香烛和瓜果。还有两把太师椅,擦得干干净净,闪着油光。
她还记得,八仙桌左侧是死人站的位置,可她还是走过去了,乖乖地站在了那里。梦里的逻辑是,她只有站在那里人们才看不到她。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而近。四个男子抬着一架高大的老式照相机走进来。接着,又有几个老年妇女走进来,牵着那个新郎。狐小君感觉这个人很面熟,使劲想啊想啊,脑袋忽然炸了一下——那不是长城吗?他说去俄罗斯了,原来是谎言!他跑到这儿跟另一个女孩举行婚礼了!
她想大声叫,告诉长城不要在这里照相,这是活人跟死人举行冥婚的地方,可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来。她想扑过去拽他,身体也像被打了麻药,根本动不了。
一切都晚了,那几个老年妇女把长城牵到了八仙桌的右侧,跟狐小君并排站在了一起,接着,摄影师就捏下了快门:“扑哧!”
她恍然大悟,原来长城是和她结婚,心里顿时无比喜悦,接着就笑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她从梦里延续出来的快乐心情瞬间消散,逃离了梦里的混乱逻辑,她立即意识到,这个梦讲的是她死了,长城还活着,他和自己举行了冥婚……
还好是个梦!
——她哪知道,这个梦其实是现实的一个预告。
次日,长城给狐小君打来了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狐小君说没事了,正要去上班。
放下电话,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孩子们的直觉是最准确的,应该把那张纸上的图案画出来,带到幼儿园,让孩子们说说那是什么东西,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这样想着,她就拿出了那张纸,照葫芦画瓢,把那些凸起的圆点用碳笔画在了一张打印纸上,看上去更加直观,然后装进包里,骑着摩托车出门了。
出了小区大门,她朝那个盲人的位置看了看,他没来,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了。
她直接去了幼儿园。
班里31个孩子,陆陆续续都被送来了。她带的是中班,孩子们从来不把她当老师,而是当成班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她喜欢这样,如果孩子们把她当老师,这就成了一个工作;而孩子们把她当成孩子,她就回到了童年,天天跟他们在一起玩儿。孩子们见了面,立即你推我搡,闹成一团。一个大孩子拿着毛绒玩具砸在了一个小孩子的头上,小孩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狐小君费力好大劲儿才把他哄好,赶紧掏出那张纸,喊道:“宝贝们,今天我们来锻炼一下想象力,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回答对了有礼物!”
孩子们看着那张纸,立即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那个打人的孩子显然对这张纸不感兴趣,满脸不屑一顾,他站在挺远的地方,手里抓着那个毛绒玩具一下下砸凳子,说:“那是屁股!”
其他孩子很认真,纷纷发表意见:“花生!”
“星星!”
“圆点!”
“怪兽!”
“苹果!”
“麻子!”
“脚印!”
“子弹!”
“火车道!”
“芝麻开门!”
“网!”
火车道是一个总爱流鼻涕的小男孩喊出来的,这个答案让狐小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就像卡进了某个神秘的档位里,“咔哒”一声。
火车道……
孩子们上体育课的时候,狐小君跑到附近报刊亭买回了一张全国地图,回到幼儿园,她上网查了查去筒晃的火车,只有一趟,1655次,从京都到筒晃总共十四站。她用笔把沿途这些车站连起来,出现了这样一个图形——
她又在她带来的那张纸上连接了一下,出现了这样的图形——
两个图形一模一样。那么就是说,这是一幅去那个阴阳交界口的路线图!那个地方就在筒晃的正北方!
狐小君的心狂跳起来,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一千零一夜》里,阿里巴巴念动咒语:“芝麻开门芝麻开门……”石门“轰隆”一声就开了,读到这里,我们会觉得很神奇,但不会害怕,那只是阿拉伯的故事,假如你孤单一人行走在深山里,无意中发现了一扇石门,你试着说了一句:“芝麻开门芝麻开门……”石门“轰隆”一声就开了,你会不会害怕?就当这事儿今晚发生,你想象一下。
狐小君发现的这个秘密,很像现实中的石门和咒语。
这还不算可怕,恐怖的在后头。
35、出游
下班回家的路上,狐小君一直在想,那个盲人还会不会来呢?
直觉告诉她,他不会来了,从此以后,他很可能永远地消失了。她多想再见他一面啊。
回到小区门口,她朝那个盲人出现过的地方看了看,没想到,他又出现了!这次他没有挂出旗子,只是拄着马竿站在那儿,好像在等人。
她赶紧骑着摩托车来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先生!”
盲人听出她是谁了,他把脸转向她,很高兴地说:“我就等你哪!”
她下了车,说:“对不起,我刚刚下班,让您久等了。”这时候,她跟这个盲人说话已经毕恭毕敬了。
“我要给您……多少钱?”
“一千块。”
狐小君愣了愣,她没想到这么多,她口袋里只有几百块。
“我口袋里的钱不够……您等着,我回家取去,马上出来。”
“算了,有多少给多少吧。”盲人显得很大方。
狐小君说:“那怎么行?”
盲人说:“如果不是一家人都要吃饭,我就不会收费了。我在贩卖不该贩卖的东西,我知道报应离我不远了。以后呢,我要去学按摩,不再干这个了。”
一阵冷风吹过来,盲人缩了缩身子。狐小君几次见到他,他都穿着这件蓝色风衣,好像再没有别的衣服了。天越来越冷了,里面竟然没有一件毛衣,显得挺可怜的。
如果一个人算卦是为了钱,那无疑是装神弄鬼;如果一个人算卦不收一分钱,那更是装神弄鬼。狐小君觉得,只有这个盲人才真实。
她把所有钱都掏了出来,递到了盲人手里。盲人一张张地摸,最后小心地放进了风衣里面的口袋,又用手压了压。
狐小君说:“先生,您家里真有十一口人啊?”
盲人把脸转向狐小君,突然嘿嘿地笑起来,没说什么。他的表情告诉狐小君,昨天那句话就是一个字谜,绝不是巧合。
盲人说:“我走了,你多保重。”
然后,他用马竿探着地面,慢慢朝前走了。盲道上立着一个电线杆,他一步步朝那个电线杆走过去。
他家住在哪儿呢?
摩托车一加油,就够他摸索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