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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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雄斌愣了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当然啦!叶兄弟,我出去看看我们家老爷子哪儿去了,也顺便好好看看老爷子当年生活的地方!”
只听见父亲轻轻的“嗯”了一声,那张雄斌便从张家大院走了出去,就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种奇异的香味飘进我的鼻中,让我全身觉得一阵酥软,但他很快走远,这种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直觉告诉我,这人一定有问题!我正要将我的想法告诉父亲,只见父亲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原来父亲也觉得张雄斌有蹊跷,待其走远了之后才稍微的放松了警惕。我问父亲刚才为什么会如此紧张,父亲说张雄斌的身形跟之前那秃头男子的身形极其的相似,而且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就连父亲都心生惧意。但张雄斌一头蓬松的头发将所有的嫌疑都避开了,父亲看到秃头男子在先,看到张雄斌在后,如果说是同一人的话,那这张雄斌的头发未免长得太快了点吧。而且我首先看到张雄斌也是一头蓬松的头发,这从逻辑上分析也说不过去啊。
“老爸,或许是你想多了呢,世界上有两个体型极其相似的人存在也是可能的啊,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吧。”我虽然觉得张雄斌有问题,但是却很难将中年秃子跟这位毛发旺盛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父亲之前也说过,那中年秃子一直刻意背对着父亲,好像生怕父亲见到他真实面目似的。那么那中年秃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想无非是有三个原因,第一,怕见生人;第二,秃子嫌弃自己长得太丑,无脸见人;但从那人塞钱给吴三柜定制棺材可以看出,前面这两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那就是此人父亲一定认识,害怕对方揭穿自己的身份!
但那人究竟会是谁呢?依然没有丝毫的头绪。
父亲的注意力倒不在那中年秃子的身上,反而转到了张雄斌的身上。父亲仔细地询问了张家两个儿媳妇关于张雄斌的情况。原来张雄斌在一个小时之前匆匆忙忙从外面跑回来,不问任何人便一头扎进了张大爷之前的灵堂中,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这就有一点说不通了,张雄斌虽然是张家人,但是毕竟是外客,就这样冲进入别人家里,这未免也太唐突了一点吧。张大爷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寻找?还有就是时间问题,张雄斌一个小时之前才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回来,那之前这段时间他到底去哪里了?
“不好!二叔有危险!”父亲猛然大喝一声,拎起手中的铜锣向外跑去。
我紧随其后,心想张二爷不是去追张大爷的尸体去了吗?为什么父亲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刚好十二点整了!
按照阴阳理论来说,每天正午时分是天地阴阳之气交换的时刻,阳损阴长的时候。假如你中午十二点去那些没有人的乱葬岗,就能见到一些平常不能看见的东西。至于是否应验,我也是听父亲讲的,也没亲身实践过。但此时还差五分钟就十二点了,显然父亲是想到了这一点。
父亲狂敲铜锣,一路小跑向后山的防空洞跑去。村中有些人见到父亲这副动作,都各自紧闭了家门,一副避讳不及的样子。
难道张大爷的尸体就藏在后山的防空洞吗?我也没有来得及多想,跨过一条黄泥巴小路,鼓足了劲儿向山顶的防空洞跑去。
当我们爷俩跑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支极其低沉的笛音,好像又夹杂着女子的哭泣之声,哀怨无比,似乎又像是张姨的声音。
“强子,给,你赶紧跑上去,猛敲这铜锣,赶紧阻止张大爷变成煞尸!快!赶紧!”父亲一把将铜锣和棒槌扔到我的手中,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头皮一阵发麻,额上冷汗直冒,难道张大爷真的就在上面的防空洞吗?说实话,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死人,更不要说什么煞尸了,父亲竟然叫我去阻止张大爷尸变,这就好比逼着公鸡下蛋啊。
“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煞尸成,阴人出,后人亡!”父亲背靠在一棵树上,额上青筋暴突,大声的怒喝道。
我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我拾起铜锣和棒槌,继续向山顶爬去。笛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深沉,我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体乏还是别的什么,总给我一种心悸的感觉。
我慌忙之中看了一下手表,只剩下一分钟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双手并用向防空洞爬去。
此时距离防空洞洞口只有几米的距离,只要翻过这个五米高的土坎就可以看到洞中发生的一切,就可以敲响铜锣阻止煞变了。我看了看表,还有三十秒!在这三十秒的时间内,我一百多斤的体重说什么也不可能爬上去啊。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张大爷变成煞尸吗?
我慌乱之中不注意将铜锣碰得“哐哐”作响,对呀,我人到不了,但是这锣声能够到达啊!我暗骂自己愚蠢,怎么连这个都没有想到。我拎起铜锣,狠狠的敲了下去。但声音却不是很大,没有父亲平时敲的那么清脆刺耳。
我顿时慌乱了,怎么这铜锣在这关键时刻也哑了,难道真的是天意要让张大爷变成煞尸吗?
“强子,别停,那是煞气作怪,一直敲下去,给我往死里敲!”父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果然,在我穷敲猛撞下,铜锣之声也愈发的响亮清楚了,我没有感到乏力,反而越敲越有劲了。很快,我头顶之上便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之声,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我从音色中可以判断出这人就是张二爷!
咔擦!我头顶上再一次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之声,随之那低沉的笛音也戛然而止!直觉告诉我,我成功的阻止了张大爷的尸变!
我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但是当我爬上这土坎的时候,我彻底的傻眼了,两具尸体躺在地上,我仔细一看,最左边的张二爷,手中紧握着拐杖,只不过拐杖已经断成了两截,中间那具竟是失踪多日的张大爷,依然还是一身寿衣的装扮,只不过身上多了些许的刮痕。
我看到两位老人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眼眶不禁一红,泪水竟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我吸了吸鼻尖,突然一股奇特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中。这味道是那样的熟悉,我绝对是在半个小时之内,第二次闻到这样的味道。是张雄斌,是张雄斌身上的那股让人闻到就浑身酥软的味道!
果然,我身上立马传来了那种感觉,于是我迅速转过头,对着外面吐了几口大气,这种感觉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于是,我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张雄斌一定来过这里!此刻,父亲也终于到了防空洞,看了看地上的张大爷和张二爷,吐了口气说道:“哎,还是来晚了一步!”,说完,便在张二爷身上摸了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丝惊恐的神色逐渐爬上父亲的脸颊。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将张二爷翻转过来,浑身上下都找遍了,依然是愁眉深锁。
我突然想起了父亲给张二爷的那个东西,绿蟾蜍!里面还装着张大爷的魂魄,现在竟然不翼而飞了,也就是说张大爷的魂魄被人拿走了!父亲之前也说过,他见到张翠华和那秃头男子将张大爷的魂魄收集在一个骨灰盒里。现在看来,还是遭到了毒手。
这里有张雄斌的气味,而那绿蟾蜍竟然也不翼而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是张雄斌取走了张大爷的魂魄!但立马又有问题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刚才那笛音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疑似张翠华的哭泣之声又是怎么回事?
“张雄斌,你这个死秃驴,老子日你先人!”父亲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什么?张雄斌?秃驴?父亲怎么会这样骂道,难道他们两人是同一个人吗?虽然我心中早就开始怀疑他们是同一人,但是我还是很难将这两人想到了一块去。
“强子,做事要动脑子,你懂什么叫欲盖弥彰吗?”父亲说道。
对啊,秃子与毛发旺盛这完全是两个极端,有些人为了掩饰某些特有标志,往往做一些修饰,但往往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张雄斌就是这样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是个秃子,却又要假发来掩饰,真的就弄巧成拙了。想必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要背对父亲的原因了。
我看了看张二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父亲说:“老爸,如果张雄斌是秃子,张二爷事先一定知道这事,但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父亲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捡起张二爷的断裂的手杖,来回看了看,说了一句:“二叔,别再装了,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可别冻坏了您老的身子骨!”
☆、第六章 迷雾重重
我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张二爷不是死死的躺在这里吗?但很快的疑虑得到了验证,只见张二爷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叶家果然人才辈出啊,没想到老头子我还是没有瞒过你的眼睛啊!”
我看了看父亲,没想到他的脸上似古井无波般平静,连丝毫的诧异都没有,难道父亲早就看出了张二爷是在装死了?
张二爷拾起那断裂的手杖,欲向山下走去,竟然是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二叔,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你既然让我帮你们张家破了煞局,你又做出坑害自家人的事情来,二叔,你到底是几个意思?”父亲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语气略微有点加重。
“哈哈,建国啊,我倒要听听我到底做什么对不起张家的事情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你给我说说啊!”张二爷用断成两截的拐杖狠狠的戳着父亲的肩膀,这气势完全给我是一种老流氓的感觉。
只见父亲将烟头狠狠在地上踩了踩,说道:“你从一开始打的就是张大爷的主意吧,张雄斌不是你的儿子,你离村也不过三十年,张雄斌看上去至少四十出头;张翠华也和你有着勾当,害死张大爷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张全德!”,说完,父亲狠狠的盯着张二爷,手中的铜锣颤颤发抖,“二叔,我敬重你,因为你是张家的长辈,但是你这样做,未免对不起张家的后人,你怎么能够对自己的兄弟下得去如此狠手,你也………………………………”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哪里做错了?我让你破了张家的煞局,难道我有错吗?这一切都是那老顽固自找的,若是三十年前将那句话说出来,也不会落得被人设局的下场,你看看他那两个脑瘫儿子,都是张全东一个人造成的,都是他一个人犯下的罪非要我们张家人全部来替他承担,三弟、四弟还有五弟,死得都很冤,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他,张全东!”
我和父亲都哑然了,这事果然还是牵扯到了三十年前张家兄弟的事情。三十年前张家兄弟到底遇到什么事情竟兄弟手足相残,互相算计。
“张爷爷,难道你之前在张大爷墓穴前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吗?一切都在演戏吗?”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应该是几十年的兄弟间说出的话吗?竟是这般决绝,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可言。
“哈哈,小朋友,你还是太年轻啊,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老头子我可以不惜一切的代价,即使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可以。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我的灵魂早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张全德已经让我感到完全的陌生了,我从来没有觉得人心竟是这样的可怕。
“张全德,你完全可以和张雄斌他们一并逃走,你为什么不离开?以你的身手,恐怕不在那两人之下吧!”父亲说道,早已将口中的“二叔”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称号“张全德”。
张全德笑着说道:“因为我在等你!”
张二爷此话一出,更是让我和父亲摸不着头脑了,即使他要收集张大爷的魂魄去做恶事,目的也已经达成了,还需要等父亲有什么用。
“叶建国,你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赌约’?那是我跟你那死鬼老爹定下的,现在就只有你来完成了,你不可以拒绝!”
“赌约到底是什么?”
张全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蔑的笑了笑,眉宇间透露出无比肯定的神色,“现在我还不能说,但你一定会来的!”
“要是我们不来呢?”父亲冷冷的说道。
“哈哈,你会来的,否则现在的张家就是你们叶家的下场!老头子我走了,三个月后,我和你张大爷会在那里等你,记得带上你的行头还有叶大兄弟交给你的东西!”张全德大笑三声,向远处走去。
父亲呆呆的望着张全德离去的背影,狠狠的磨着牙,拎着铜锣的手都在不断的颤抖,不知道这时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老爸,难道就这样让他这杀人凶手走了吗?张大爷的冤还要不要报了!”义愤填膺的我恨不得立马将这凶手绳之以法。
父亲沉默了很久才摇了摇头,点了一支烟,说道:“我能拿他怎么样?他的手段可以不留丝毫的痕迹!”
父亲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