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百合花房秘语-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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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东西会有烟。”她提醒道。
母亲一愣。
“那就……扔到河边去。”
“好。”
她们达成了共识。
母亲替妹妹王苑摘下书包,“好了,去见客人,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了。你是小孩子,有些事也不用你去想。”她微笑着欣赏了一番小女儿的风姿,然后拉着她的手朝饭厅走去。
王睿在走廊里听见母亲热情洋溢的寒暄声。
“舒宁,这是我们家王苑。王苑,快叫郭阿姨,对了,我们王苑应该叫莫兰姐姐还是妹妹,应该是妹妹吧……”
她头也不回地拉门出去。花房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开了灯。这下她终于可以开灯了。外婆的尸体还在那里。她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清理现场,处理尸体了。她本来准备等夜深人静把外婆的尸体运出去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想,但比她预想得更好。现在,她想怎么做都可以。为了掩饰自己对亲人的冷漠,面对警察时,她的家人会成为她的靠山和保护人。假如有人看见她在河边,他们会替她作证,他们是她的后盾。
她先把花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等她确信一切都完美无缺后,她把外婆吃剩的食物、外婆的包和她的假发丢在一个塑料袋里跟外婆的尸体一起放进花房外面一个用来运花和泥土的独轮车。她关上灯,推着独轮车打开了后门,这时,她脑子里飞过一个念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这时,她看见厨房的窗口有人影一闪,她不知道那是谁,但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母亲并不知道独轮车里是外婆的尸体。于是她推着独轮车,出了门。
那条路很僻静,也是最近的。虽然推车上山有点吃力,不过,她身上的肌肉可不是白长的,它们足以支撑任何强体力劳动。
她把外婆的尸体运到河边,朝里面一倒,然后她一边看着外婆的尸体在河里往前飘去,一边点燃了那个假发套和外婆的包。她没有去翻那个包。
虽然今晚有些事出乎她的意料,但一切还算顺利。一个穷途末路的老乞丐喝醉了酒不慎跌下河,溺水身亡,不是最平常的事吗?
她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在饭厅门口热情地招呼她。
“快来,王睿,大家在等你一起吃甜汤。”
她附在母亲的耳边说:“她不在,我刚刚把她的东西都带到河边烧了。”
母亲朝她心照不宣地一笑。
“快来吧。你的记性是怎么长的,怎么现在才想到到院子里去收衣服,现在收衣服还有什么用?还不早就淋湿了?”母亲口气不太凶地数落她。
她当然明白母亲这么说的用意,连忙说:“事情太多,我忘了。”
她坐下后,有种虚脱的感觉,父亲给她盛了一碗甜汤,她吃了一口,却没尝出任何味道。她的心情从不曾如此轻松和快乐过,她终于大功告成,得到了那幅画,并成功地杀人灭口。她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做成了一件任何聪明人都不敢做的事。而她的心情却也从来没这么沉重过,她知道她犯了大罪,木已成舟,再也无可挽回。她是杀人犯,从此以后,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百合花房秘语 3、警察到访
谁的收益最大,损失最小,谁就是最大的赢家。这是某个经济学家说过的话。
王睿算不清楚自己损失了什么,也许是时间、精力、或者是因为担惊受怕死去的无数脑细胞,但她肯定她得到的一定比损失的多得多。
她是大赢家,这一点毫无疑问。
尽管她一再这样安慰自己,但那天晚上,她还是失眠了。
总是有两个不同的影像在她面前交替出现。
在其中一个影像中,她是最快乐的人。她在S市古董交易市场的一个摊位前跟老板谈生意。老板长得很像某个香港电影明星,他一边用放大镜仔细研究那幅画,一边不时抬头看她。“这幅画你是哪来的?”他声音低沉地问她,仿佛在竭力克制激动的心情。
“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我外婆是个收藏家。”她装出老实的样子回答。但他好像没在听她说话,只顾低头看画。“这是郑板桥的真迹。”她又道。他扫了她一眼,没搭腔,却拿起了桌上的电话,那是一部黑色的老式拨号电话。她以为他要报警,心头一阵紧张,但结果他却是在找合伙人过来看货,“我这里有好东西,是真货!绝对是真货,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了!”他很兴奋,接着,他们又在电话里小声议论了一番。
“这幅画我要了。”挂了电话后,老板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可是我最多只能给你……”他伸出手掌作了个“5”的手势。她差点脱口而出“五千?”这个老板接下去的话差点让她从椅子上掉下来。“五十万。不可能再多了。”他摇了摇头,一脸生意人的精明。
五十万!五十万!她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
下一个场景是在机场。她打扮一新,穿着大红套装,意气奋发地在前面走,母亲和妹妹跟在她的身后,她们一个拉着她的大行李箱,另一个则在为她拎手提包。她们两个还在小声议论。“妈,王睿到底是从哪里弄到那么多钱的?”“她说她在山里挖到几块黄金。真是傻人有傻福。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
这个想象让她无比快乐,而接下来的场景却叫她不寒而栗。
夜里,也不知道是几点,她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门关着,她隐隐能听见父母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妹妹今天好像很活跃,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脚步声从楼梯一直移到她的头顶。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安安静静地看电视。
她觉得很无聊,便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报纸随便翻起来,蓦然,一个新闻标题印入她的眼帘——《老乞丐被救后脱离生命危险》。标题旁边还有一张黑白照片,她立刻认出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外婆。
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目光却跟随着标题飘了下去。
“今天早晨,住在村民老张偶尔路过佛前河,看见一个老人正在河里漂流,他奋不顾身跳下河将老人救了起来,并将其送到医院。经过及时救治,老人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老人自称名叫罗采芹,今年69岁,S市人……”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发抖,汗水慢慢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钻了出来,它们让她满脸油光,还打湿了她的衬衣和内裤。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这是假报纸!假报道!虽然她一遍遍这么对自己说,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老人醒来后要求医生替她报警。她称她曾经喝过酒,但并没有喝醉,坠河不是她自己所为,而是她的外孙女将她推到河里去的。老人还向记者展示了她腰上的伤,她说案发当晚,外孙女令她去其母房间偷东西,她拒绝后,外孙女即对她施暴。在打昏她后,外孙女用家里的独轮车将她推到河边,丢进了河。老人还指出,她的外孙女名叫王睿,今年17岁,是S市B县敬成中学的高二学生。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不日警方将带着罗采芹到佛前河的案发地点,她将亲自指认外孙女的犯罪行为……”
糟糕!老太婆要来指认她了!现在怎么办?是老实坦白?还是逃跑?如果坦白的话,那幅画就会落到母亲和妹妹的手里,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她们坐享其成!所以,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带着画逃跑。
她现在就得上楼去整理行装。突然——“叮咚”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是谁?现在这时候谁会来?她“哐”地一下打开客厅门,冲上自己的房间,拉开玻璃窗朝下一看,这一眼差点让她全身瘫软。破衣烂衫的外婆和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就站在门口。妈的,他们来得可真快!太快了!
“叮咚叮咚”
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衣橱,把自己的随身衣物全都丢进一个大号的双肩包,然后从书架第三格,那排书的后面拿出了那卷画,她将它塞在一个装羽毛球的纸板筒里,她将球筒塞进双肩包。
“叮咚叮咚”
现在万事俱备,就看怎么逃了。她已经想好了,她可以从底楼厕所的窗户到达后门,然后翻过那个小山丘跑到车站。随便来什么车,她都会上去,关键是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后去哪里都行。
“叮咚叮咚”门铃还在响,她拉开门正准备出去,却感觉身后有人在拉她。她的心一阵狂跳,她不记得身后有人了,也不应该有人啊,但真的有人在拉她,还有人在叫她,“王睿,快醒醒!王睿!醒醒!”那是母亲的声音。
她蓦然睁开了眼睛。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就快发火的脸。
她立刻清醒了。5分钟前,她还在厨房里的八仙桌前剥毛豆,那是准备用来炒酱瓜的,现在她仍然坐在原地,她想她很可能是趴在桌上睡着了。昨晚她几乎整夜没睡,太累了。
“叮咚叮咚”门铃在响。
原来真的有人在按铃。
母亲似乎想教训她几句,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扭身去开门了。
原来只是场梦。她松了口气,但仍然心有余悸。梦境太真实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是早晨9点半,她家的客人应该起床了吧。外面还在下雨,她得去饭厅拿点东西吃。一两块饼干,或者一小块巧克力有助于恢复体力和判断力。这场梦让她感到精疲力竭。
她路过走廊的时候,听见母亲在院子里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是附近派出所的,我姓周,这是我的同事,他姓李,你叫他小李就行了。”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外套,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派出所”这三个字让她停住脚步。
“有什么事吗?”听口气就知道,母亲有点紧张。
“是这样的……我们能进来吗?”姓周的警察问道。
母亲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们没有穿警服,但王睿相信他们就是警察,他们的脚步和眼神都有种与一般人不同的自信。
“你们有什么事?”母亲问道。
“我们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
“今天早上5点,有人在佛前河里发现一具女尸,”周警官说,他的目光朝楼梯上移动,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王睿回过头去,看见郭敏和莫兰母女正有说有笑地从楼上走下来,他清了清喉咙好像是想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注意他即将发表的演说,“那是一个老年妇女的尸体。我们在她身上找到一张身份证和一张大学毕业证书。她叫罗采芹。”
(身份证和毕业证?这些东西她放在哪儿?可惜没好好搜查她的身体。她太脏了。)
“啊——”发出惊呼的是郭敏。
母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表示,连忙也掩住嘴叫道:“啊——”
但在王睿听来,这声叫还不如不要,它既没显出惊讶,也没显出悲伤。
尸体终于被发现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吃块饼干。她快步走进饭厅,从饼干桶里拿出一块饼干放在嘴里,又快步回到走廊。
两位女士的反应令周警官很满意,他把目光对准母亲,声音低沉地说:“我们查了罗采芹的户籍,发现原来她有个女儿就住在这附近,所以我们就赶过来了。”
“真没想到。”郭敏快步走下楼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衣服上有酒气,虽然已经被河水充淡,但还是闻得出来,我们怀疑她是酒后坠河。她的死因现在初步断定是溺水身亡,不过最后还是得等法医报告的结果。”周警官道,他的目光从郭敏脸上移到母亲的脸上,“今天我来,是想请你去认尸。虽然我们已经确认身份证是她本人的,但是按照程序,还是要请家属去看一下。”
“嗯,可是……”母亲似乎想拒绝,但她马上就改了口,“好的。我去拿包,请你们等一下。”母亲噔噔噔跑上了楼。
“真没想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郭敏捂住胸口,好像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
“你是……”周警官道。
“我是舒宁的老同学,我们是昨天来的,准备在这里住两天,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么说,你也认识罗采芹?”
“当然,我从小就认识她。那时候舒宁住在我家附近,我常去她家玩。因为她比我妈年纪大,所以我叫她伯母的。”
“那么,你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周警官问道。
“最后一次?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她来过这里?”周警官眼睛一亮。
“她来过。她……”郭敏朝楼梯上望了一眼,问道,“我能陪她去吗?这种事最好有个人陪在身边。”她问周警官。
“妈,让王伯伯陪阿姨去吧。”莫兰插嘴。
郭敏看看女儿。
“你说得也对啊,好像是应该……”
这时,王苑一边梳头一边从底楼的盥洗室里走了出来。她懒洋洋地说:“郭阿姨,还是您陪我妈走一趟吧,我爸肯定不会去的,他胆子小。”
“那么……”郭敏好像有点犹豫,她又朝周警官望去。
“既然你认识她,就一起去吧。我们还有问题要问你们。”周警官说。
王苑走到莫兰的前面,用手摸了摸她前襟的一颗银色纽扣。
“真好看,是银的吗?”
“嗯,是纯银。”莫兰答道。
郭敏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