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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临凤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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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力,也别指望他女儿随便指个人来满足他们的私欲!
  李老夫人还不知道,她大儿子现下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所以,对元光耀长时间的沉默,她有些不耐烦。“怎么了?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元光耀回过神,立刻借坡下驴。“听徐大夫的意思,晚儿身体本就虚弱,这次染了水痘,动摇了身体根本。若是不好好将养三个月,怕是会落下病根。”
  这可不是李老夫人想听到的话。“三个月?”她皱眉道,“要这么久?徐大夫不是岭南名医吗?”
  “徐大夫说,这已经是最短时限了。”元光耀不直接接话,只含糊地打太极。反正他和徐寿早就通好口气了,谁对质都不怕!
  李老夫人想了想,三个月时间留给二房搭上吴都督,怕也是不太够,便不再追究。“非晚今年十六了吧?”
  元光耀心更寒了。“晚儿的十四生辰还没到。”
  李老夫人感觉到儿子有些不悦,但没放在心上。“哦,那就是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她随意道,“不过,十四岁,差不多也可以找个人家了。”
  “儿子认为不妥。”元光耀立即反对。
  李老夫人反应了好一阵子,这才意识到儿子竟然当面忤逆她。她又惊又怒,差点砸了茶碗。“你说什么?”
  然而元光耀就和没看见她的表情一样。“晚儿尚在病中,此时提出要定亲,实在不妥。况且晚儿身子弱,不耐湿气。如果留在岭南,怕是活不过三十。”
  李老夫人差点脱口而出,元非晚活不到三十关她屁事?幸而她还有点理智,管住了嘴。祖母希望孙女早死,传出去她还要脸不要?“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板起脸,“非晚一直不嫁,静儿怎么办?”
  一个病弱的孙女,一句关心都没有,满心只在意另一个孙女的婚事!元光耀看她这区别对待,心彻底凉掉了。果然是他太天真,总以为母亲至少还顾念一点亲情。看起来,他早就被当成了冤大头,可笑他竟然还不自知!
  “你倒是给个准话啊!”李老夫人丝毫不察儿子的异常,连连催问。
  元光耀已然死了心,说的话也绝了起来。“儿子可以让人传出去,晚儿体弱,不宜结亲。如此,静娘的婚事,母亲便可自行相选。”
  李老夫人听着,觉得这倒是个办法。女人身体弱到不能结婚,其实也不是个好名声。但元非晚身体差,肯定是萧菡的错,和她这个祖母是半分关系都没有的。“那便罢了。”她勉强同意,又问:“前几日,荔城公子入了你门下?”
  “正是如此。”元光耀已经能猜出老夫人想说什么了。他不得不回答这问题,可不代表他会合作!
  “听闻,荔城公子还没和谁家结亲。不如你去和他说说……”老夫人满心期待。
  但没等说完,元光耀就打断了她。“儿子只是荔城公子的老师。若要做主,还是得询问吴都督。”
  “这有什么?”老夫人不以为然。“让静儿和荔城公子见见面,对你来说,不是举手之劳么?”实际上,她这样做是希望元非静先获得吴清黎的好感。待到时机成熟之后,让吴清黎主动提亲。这样一来,二房就不会被人说是急功近利了。
  这算盘打得真是噼啪响,奈何元光耀仍是摇头。
  “你这就是不帮二郎了?”老夫人再次板起了脸。“光宗可是你亲弟弟!静儿可是你亲侄女!”
  “二郎已然认识吴都督,又是静娘的父亲。若二郎有意与都督结亲,此事当然要他亲自出马。”元光耀站起身,针锋相对地道,态度坚决。
  儿子话里一点余地不留,老夫人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差点厥过去。“这逆子,逆子!真真是气死我了!”
  但元光耀呢?他一双长腿走得飞快,早就不见影儿了。


  ☆、第9章 隔墙

  虽然李老夫人很不愿意让人知道元光耀当面下了她的脸,但事实摆在那里,二房很快就知道了。元光宗下午刚回来就从黄素嘴里听到这件事,不由大为惊讶,急忙赶去询问母亲。
  李老夫人犹自气得不行。“谁知道他发的什么疯!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谁说不是呢?”黄素也非常不爽。“这一点小事,根本不用多少力气!大房这是完全没把我们二房放在眼里啊!”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将起来。
  “够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哭什么哭!”元光宗不耐烦道,又转向老夫人:“母亲,阿兄到底是怎么说的?”
  “就和以前一样啊!”李老夫人觉得这事和她的表达方式完全没关系。“我先问他,要不要给非晚订婚,他一口就回绝了。再提静儿的事情,他就说这事合该你去。”
  这态度还真决绝,怪不得母亲和妻子都闹腾,元光宗心忖。“对非晚的婚事,阿兄什么态度?不可能不订婚吧?”
  “还真是不订婚!”老夫人立时把眼睛一瞪,怄气道。“说是要对外宣称非晚身体虚弱,不宜结亲!”
  黄素之前就知道元非静的事情要黄,这细节还是第一次听说。“阿兄这是糊涂了吗?”她冷笑起来,“不下蛋的母鸡难道是什么好名声?”
  “谁知道呢!”老夫人也点头称是。
  元光宗真正感到了头痛。本就有求于人,还毫不掩饰嫌恶态度?他算是明白,静儿的事情是怎么吹掉的了!但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他只得按捺着性子问:“按理来说,阿兄不会突然这样。”他轮番打量母亲和妻子,“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和二儿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茫,都不知道。
  元光宗简直要被他这两个猪队友给气死了。“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地方?”
  黄素依旧迷茫,但老夫人终于想了起来。“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
  “什么?”元光宗立刻追问。
  “就是非永。前些日子,光耀不是把他要回去了吗?说是要监督非永读书。”老夫人一脸若有所思。“而光耀今天过来时,耽搁了一会儿,说是为了非永的事情。”
  元光宗是知道母亲、妻子、女儿平时私底下是怎么和他那小侄子灌输想法的,此时心里不由咯噔一跳。“阿兄有没有说原因是什么?”
  老夫人摇了摇头。“非永本来就皮猴,我以为他没好好念书,便没有多问。”
  这哪里是以为没好好念书,那是根本就不在意、所以多问一句都懒得吧?
  不管是元光宗还是黄素,都知道事实真相到底如何。然而,他们一直在享受老夫人的偏心带来的好处,这时候也不能指责老夫人什么。
  “非永走的时候,不是带了母亲身边的一个婆子去吗?”黄素突然想到了突破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派人问问,不就行了?”
  总算还没有笨到家!元光宗脸色缓了缓。
  元非永被关祠堂,然而婆子并没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三人就知道了中午发生的事,一个个面色都难看起来。
  “怪不得……”在挥退那个婆子后,老夫人悻悻然道:“光耀肯定认为,是我把非永给带坏了!”
  一向最能上蹿下跳的黄素没吭声。背地里使坏,她一向很起劲;但事情真捅出来,她就怂了。
  “小孩子真是口无遮拦!”元光宗还指望着补救,但他已然预料到,这事不好收场。“阿兄相当疼爱非晚,这次非永肯定把他气得狠了。”以元光耀的聪明,难道会猜不出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老夫人一时半会儿也语噎了。虽然她不待见萧菡,连带着不待见元非晚,但她好面子,不想落下话柄,顶多也就态度冷淡点。而元非永呢?丝毫不懂利害,凡事就照着自己性子来!“不是交代过他,不能让别人发现吗?”她低声恨道。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承认自己私底下挑唆元非永去闹元非晚了。
  元光宗和黄素对此都心知肚明,尤其是黄素。
  她看元非晚那清高模样不爽已经很久,奈何元非晚不接招,也是没辙。最糟糕的是,元非晚论美貌有美貌,论才华有才华,确实有藐视她的资本。这就让她更难受了。
  但后来她发现,元非晚还是有在意的人的,那人便是弟弟非永。正好非永又养在老夫人膝下,她就有许多机会去明示暗示。
  比如说,看,你爹又给了元非晚多少好东西,而那些东西原本都是你的;又比如说,祖母开始不喜欢你,那都是因为元非晚让祖母不喜,连带着你也被讨厌了……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元非晚拖后腿之说,也是起源于此。
  元非永一个总角孩童,能懂什么?大人多说几次,他也就信了,傻乎乎地去闹腾他亲姐。有时候是要首饰,有时候是要布料,更多的时候是要银钱……
  很明显,这些玩意儿他都用不上。他只知道,只要他把东西拿回去,从祖母到堂姐都会对他和颜悦色好些天。也就是说,这些好东西,最后统统都落到了二房手里。
  而元非晚呢,也不是不知道。但元非永养在祖母那里,她便是有些什么想法,也因为怕弟弟过得不好而不敢付诸实施。母亲远在长安,父亲公职在身,还能怎么办?她自己倒是愿意带弟弟,但又怕弟弟从自己身上过了病气,只能忍着。
  这忍着忍着,日积月累的,元非永就变成了元光耀今天看到的样子。
  元光宗也意识到了这点。本以为做得很隐蔽,结果,事情却在一个最不该坏的时候坏了!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黄素原本眼巴巴地望着丈夫,指望他力挽狂澜。元光宗这一叹气,她立马就慌了:“现在怎么办?静儿的事情……”
  元光宗抬起一只手,制止她往下说。“非永如此对待非晚,阿兄这几日必定在气头上,咱们别自己撞上去。”
  黄素还有些不放心。“我们自然不会,但阿兄会不会找上门来?”
  听到元光耀可能撕破脸算总账,李老夫人也有点慌了。
  元光宗思忖着,摇了摇头。“不会的,阿兄这人最重情义。今日他对母亲说了狠话,日后肯定要后悔。我估计着,过了几日,咱们再去服个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不过,”他语气一肃,“以后可不能再出这种幺蛾子了!”
  李老夫人连连点头。她年纪大了,早没有了当年死里扛的魄力,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虽然她偏爱二房,但也很明白,她喝的银针、衣服上的珊瑚,靠二房是绝没有的。真把元光耀逼急了,谁来好吃好喝好衣地伺候她?
  这么商议后,元光宗与黄素离开老夫人的房间,回自己卧房去。
  “你说,阿兄一向疼爱他那个女儿,这次怎么会说要留着她?”黄素心神一定,就有闲心想七想八了。
  虽说刚才保证过这事一定会解决,但元光宗还头疼着。元光耀是重情义没错,但还有一点很要命,就是爱憎分明!要不,怎么会被贬到岭南来?若是触及到他这大哥的底线,那可就真玩完了!偏生自己婆娘还一点都不知道利害!
  “阿兄自有阿兄的想法。”他没好气地回答。
  黄素敏感地察觉到这种态度,嘴一扁,立时就干嚎起来。“你凶我,你又凶我!”
  元光宗更加烦躁。“得了,别假哭了,当我看不出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绕弯子!”
  一下子被戳破,黄素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别人怎么想大房娘子我不管,但静儿可不能戴上个‘不下蛋母鸡’的帽子!就算是沾边也不行!”
  就是要不顾元光耀的反对、硬给元非晚定一门亲事?
  这下,元光宗都觉得黄素太过异想天开。一件事还没解决,马上开始得寸进尺!退一万步说,他这夫人不会以为,银钱在元光耀心里的地位比女儿更重吧?
  见丈夫偏过头去,黄素又开始嚎:“我苦命的静儿哟……”
  元光宗再也忍不下去,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这边二房鸡飞狗跳,大房倒是一片平静。准确地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往常这时候,元光耀都在书房里练字。字不可一日不练,身不可一日不修,这是他的人生宗旨。
  但今天,他盘腿坐在长桌前,手里的毛笔把宣纸洇黑了一大块都没有察觉。再仔细一看,他两眼无神,似乎正在发愣。
  忽而,一滴清泪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
  原本,他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直接判死刑的。上午对李老夫人的言辞,他回来想了想,觉得本来可以更婉转地表达。把生养他的母亲气成那样,也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当他知道元光宗回来的时候,就想着当面对质,把事情说清楚,省得大家心里都有疙瘩。
  然后他就往二房去了。但二房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一个仆从也不见。他一路走到母亲的房间,还在疑惑,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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