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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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是新科的探花,却不畏惧,一纸状子递到了东昌府……
连成珏坐在书桌前,用银剪细细地修着桌上的松树盆景,他生平无所好,唯一所好就是盆景,移栽捆扎修型筑体,一刀一剪轻易不假手他人,每次修剪盆景的时候也不许人打扰,他的心腹长随小厮站在屋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直到他落下最后一剪,“进来收拾了。”
“是。”紫薯跑了进来,他是新来的小厮,原先的小厮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因此对这位性格温和的九少爷,更加多添了几分的敬畏。
连成珏并没有在意紫薯谨小慎微的神色,只是瞧了瞧自己的手,他的手形极美,纤细修长,如女子的手一般,看手相的人都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他给了赏钱,却是一笑而过。
在这连家,人人都是势力的,也人人会看真“玉”假“玉”,他连成珏就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假“玉”。
连成璧娶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媳掌家,若连家长辈真的一心只想要让连成璧做官,就该让他离了家里的生意,娶个官家千金,两口子在京城做那一等一的清贵夫妻,偏偏连家娶了有聚财之能的许家四姑娘,若真的是连成璧在京里,媳妇留在家中,那他又算什么?
连成璧的功名当然是不能革的,他若是想要害死连成璧,自然也会要了白存义的命,就算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连成璧也要落得个丢官罢职革除甚至流放千里的下场,可以连家的财力,买个连成璧平安无事还是成的,更不用说连成璧已经娶了妻,没了功名更要专心商道,他这般做是替旁人做嫁衣裳。
他偏要做那个大仁大义之人,站出来替连成璧顶罪,白存义只是被打断了腿,他一个白身白家又能拿他如何?无非是打板子赔银子罢了,东昌府又是连家经营之地,他能有多大的亏可吃?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眼睛微微一瞟,却见那个收拾桌子的小厮拿剪子时手一滑,剪子在盆景的紫砂盆上划了一个道子……
“你是叫新来的叫紫薯的吧?”
“是。”
“去外面跪一个时辰吧。”连成珏说道。
许樱听说了此事,沉默了一会儿,她真没想到连成珏想到了这么明显这么好猜的计谋,可偏偏这个计谋是最有效的,若是知道他包藏了祸心的,定会猜是他暗地里打伤了白存义……不对,甚至白存义这个人都有可能是他找来的,否则怎么就那么巧,有一个能惹不起又“惹得起”的人家里的小儿子,被连成璧打伤了呢?以连成珏的性格,他肯定不会等机缘,而是会炮制出一个大大的机缘来,如此一来连白家老爷为什么会在大明府都值得推敲了。
他偏不给连家知道情形不对,摆平此事的时间,非要让此事立刻发作了不可,让连家的人查的时间都没有,只剩下急了,这个时候他再出面将此事认了,连家兄弟势必对他感激不已,甚至觉得这个庶子堪是墩厚,可堪大用,这个大用又是什么呢?
连家长房兄弟,庶子两个,一个是庶长子连成珏,一个是庶出养在赵氏跟前的幼子成玟,成玟不过四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连俊杰的身子却是拖不得了,就算有连俊青在外面支应着生意,可谁也不是上来就能掌家的,算来算去,除了她这个长媳,也就是连成珏能担此任……
上一世他是“救”回了自己,又娶回了高门庶女这才让连家的长辈选了他承业,却没想到这一世他用的计谋更加的巧妙,所谓润物细无声,他接下来肯定还会大展拳脚,让连家的长辈一点一滴的越来越信他……
许樱坐在妆台前想了许久,竟一时间难想到解方,她不过初来乍到,哪及得上连成珏苦心经营多年,至少这桩计谋,她解不了,不止她解不了,就连此时在外书房生气,奋笔疾书的连成璧也解不了。
连成璧防备连成珏防备了这么多年,他肯定也是在连成珏出来顶罪的时候就想清楚了前后的关节,恨自己一直情急鲁莽之外,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这个时候若是说人就是连成珏打的,他是在玩苦肉计,怕是连家上下连带最宠着他的老太爷老太太在内,都会说他不知好歹。
不止要打落牙齿和血吞,怕还是要“感激”连成珏。
可这又能怪谁?连成璧虽知防备连成珏,可他也被宠纵太过了,从来都是别人来讨好他,他不知广结善缘,别的不说,他说不是他打断的白存义的腿,满府上下八成只有老太太和许樱会信,许樱是知道是连成珏做的,老太太则是连成璧说什么她信什么。
许樱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是这样的性子,也只有她出面了。
“麦穗,替我换衣裳,我要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连成珏是双,不是同,或者说那个时代的人没有同不同的概念,他就是那种只要对自己有好处,不管是什么代价都会付的型。
连成璧在这个阶段还是个大孩子。
☆、125输一局
连老太太那里果然是香粉迷阵;不止是大太太赵氏在、二太太杨氏在,老太爷和连俊杰的几个姨娘也都在。
此时在老太太跟前说话的姨娘就是叫梦璃的,是连俊杰最早的姨娘之一,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宠爱,却因为生了个女儿;又是原来老太太屋里的;颇得老太太的喜爱;来老太太这里怕是比赵氏还要勤些;“要说十爷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平常在家里也就罢了;可若是上了京城再犯犟脾气可怎么得了,那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总有那惹不起的人物……”
“他就是那个脾气;平素我让你们管一管,劝一劝谁也不曾开口去得罪人,如今倒一个个有话说了。”老太太说道,她这话一说屋里众人也就只有在心里冷笑了,谁能管谁又能劝?别人不说赵氏说一句连成璧的不好,怕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大老爷,都要发作她了。
“听说十爷与十奶奶极为恩爱,莫不如让十奶奶劝一劝他……”梦璃说道。
许樱隔着帘子轻轻一咳,丫鬟掀了帘子,“姨娘您说得对,我已经劝过他了,偏他不听,只有再劝,总要劝他收敛些性子才是,他如今虽未正式授官,也是朝廷的命官,天子门生,若不修身养性,岂有他的好处?”
老太太一看见许樱就笑了,“对,你说得对。”
许樱说完了这些,又给老太太、赵氏和杨氏见了礼,这才到老太太身后,自丫鬟手里接过了凤尾扇,轻轻替老太太扇风,“这几日实在是让老太太忧心了。”
“我就是那操心的命。”连老太太笑道,“倒是你,刚一进门就遇上这样的事,孩子,怕了吗?”
许樱笑了笑,“老太太若是不问,当着下人们的面我自然是要说不怕的,老太太问了我就要说实话,当然是怕了,孙媳妇特意问过十爷,十爷说不是他做的,打那个姓白的时候,特意吩咐了只往肉厚的地方打,没有三、五日好不了的伤,满大街的人也看见了他是被扶着走远了的,可偏偏就又遇上了强梁,趁火打劫不说还打断了他的腿,姓白的无人可怪,自然就怪到了十爷身上。”她怎么样也不会说是连成珏做的,只能往强梁身上推了,否则就是夫妻两个一起不知好歹了,心里虽恨连成珏恨得牙根直痒痒,却也不得不赞他实在是好手段。
“就是这么个道理。”要不怎么说老太太偏心连成璧呢,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不相信人是连成璧把腿给打断的,就是他打断的也必定是因为那人做下了该被打断腿的事,如今听许樱一说,立刻就信实了,“想必是那姓白的平素有钱张扬,被哪个歹人给盯上了,可怜我那孙子无辜受累。”她不止信了,还替连成璧想好了理由。
许樱都不用瞧那些或站或坐的女人,她们十有□是不信的,不过要说她们对连成璧怀着什么好意打死许樱,许樱一样也是不信的,连成璧是个敏感的人,这些人对连成璧怀着恶意,他也必然会给这些人给看,时间久了自然仇越结越深。
赵氏没理会这件事,倒说起了另一件事,“唉……总之这次幸亏有成珏这孩子,此事若非被成珏担下来了,极快的了结了,若是被告到了京城,事后查出来与成璧无关,成璧的前程也难免被耽搁,想一想他还是为兄的,如今亲事也还没有个着落……实在是让人着急。”她说起来也是连成珏的嫡母,提起他的亲事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倒是一副不急的样子,“成珏还年轻,我也曾替他操心寻找过,可偏就没有合适的,前两年倒是有梁家的人问过成珏,他家只有一个独养的女儿,想要招赘婿,不嫌弃成珏是庶出,只盼着他能担起家业……”
梁家是贩粮出身的大户人家,倒是颇有些田产铺面,虽不能跟连家比,却也是一方豪富,只是他们家的女儿……“可他家的女儿胳膊就有我的腰粗,人也粗鲁不文的,我左思右想的觉得配不上成珏,把这桩亲事给否了。”
许樱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前情,若是让连成珏做了别人家赘婿跟连家更是一星半点的关系都没有了,老太太真是为了梁家女儿长得差否的倒也有趣,她竟不觉得让他做赘婿丢人,只是觉得梁家的女儿不好,这是老太太一个人的心思还是老太爷和连俊杰的意思?
不对,连俊杰和连俊青的意思始终是想要让连成珏或扶佐连成珏或是连成璧真不想沾手家里的生意,就将家业传给连成珏,肉烂在锅里,连成珏不管怎么说也是大房的庶长孙。
如果真的是老太太的意思,也难怪连成珏到现在还没有成亲了,老太太难不成是想……长房的长孙已经是庶出了,虽说未入祖谱可也是实情如此,老太太是想曾长孙怎么样也是要是嫡枝嫡出的……
她是这么猜的,赵氏和杨氏也是这么猜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之前已经有了默契,“老太太,您想想成珏如今都十八、九了,那怕是现在订亲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成亲,若是耽搁久了,我怕外面会传我这个嫡母的闲话。”
“你这般说想是有什么良缘了?”
杨氏接口道,“不瞒老太太说,我娘家有个外甥女虽说是庶出却也是自幼长在嫡母跟前的,我那三姐姐只生了两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对这个庶出的女儿跟亲女儿似的疼,她模样长得虽说是中人之姿可却是个有才的,我三姐夫如今只在户部任闲职……”
老太太想了想,“你三姐姐可是嫁到了京城封家的那个?”
“正是。”
“不成。”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虽说因为跟刘首辅不太对付,如今都靠边站了,可也是几代的经营,他日卷土重来也未可知,有这样的岳家,妻子虽是庶出但是受宠的,岂不是要压成璧一头?老太太坚决摇头。
许樱听到这里一愣,上一世连成珏的妻子不是姓封的,而是姓程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可那个姓程的父亲官职虽低乃是八品小吏,可伯父却是内务府副总管,虽说品级不高势力却是极大的,连这样的亲事老太太都不许,连成珏跟程氏的婚事又是怎么成的呢?
连成珏自官衙里出来,什么话也没说就上了自己家的马车,丝毫不出他的所料,罚银三千两杖责三十,因连家买通了衙役,他只是略受了些皮肉之苦,连疼都称不上,就从府衙里出来了,白家的人虽有不服,但他把事发的经过和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楚,白存义瞧见了他出来认了,也默默垂首不语,不肯当堂跟他对质,此事自然了结得极快。
紫薯递上来毛巾和热茶,“九爷您受苦了。”
连成珏淡淡一笑,“这若称得上苦,这世上哪有什么苦事。”他上下打量了紫薯,紫薯长得绝称不上是好看,一张平凡的面孔,脸黝黑发亮,身上穿着簇新的小厮衣裳,瞧着笨拙不起眼极了,也因为这样连成珏才选了他,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挑紫薯做自己的贴身小厮,“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回九爷的话,等了约么一刻钟。”连家是生意人家,最重时间,马车里都挂着马蹄表,连小厮都会认钟点。
“嗯,走,回家吧。”
“老爷说要让您先去医馆……”
“皮肉伤都算不上,去什么医馆。”已经做了顶罪之事,他受伤不重的事人人皆知,他也犯不上去装伤重,让连家的人再对他起疑。
无论连俊青怎么劝,连成璧始终低头不说话,“不管怎么样他是你兄长,我知道你自小不喜欢他,防备着他,可他为了你出来顶罪过了堂,你这个做弟弟的应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如今已经娶妻是个大人了,总要比原来知事懂礼一些。”
“我知道了。”连成璧心里面骂得话若是说出来都是有辱圣贤的,他自然猜出来了下手的怕是连成珏,没准儿白存义就是他找出来的,可这个时候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