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冷尘香-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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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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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楔子
骤雨初歇,冷月一弯,拉长山顶那人的影子,投射到水墨芳脚下。
四处寸草不生,既没有野兽,也没有蛇虫出没,满眼只是漠漠黄土,无边的荒芜。那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立在最高处,稳定而高傲,犹如一只巨大的苍鹰,用钢铁般的尖爪,镶嵌在岩石之间。他双手抱在胸前,仿佛随时可以向山谷俯冲,随时可以闪电似地直扑云空,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碧森森的眼睛流露出孤傲和轻蔑之意。
水墨芳道:“你就是死神练孤舟?”声音柔媚娇俏,令人销魂,还带着一丝男人无法拒绝的诱惑之意。
那人缓缓道:“不错。”他的声音粗糙生硬,仿佛一件精美的玉器,被沙石摩擦,在听者心中引起很奇怪的感觉。
水墨芳嫣然一笑,道:“听说这十几年来,你从来没有失过手?”清澈柔润的眼波,溢满甜蜜的温情,她全身虽然湿透,却一点也不觉狼狈,仍然那样典雅明媚,甚至连她的影子,也是那样明净,不染半点尘烟,而她腮上的那抹嫣红,正是朝阳的颜色,正是从心中喷射而出的火焰。暴雨侵袭之后,有哪个女人能显得如此高贵,如此雍容,仿佛不是从荒野中跋涉而来,而是经过一番仔细的修饰之后,从深闺中姗姗走出。她的笑容明媚,她的语声温柔,就像一束艳丽的火苗,迅速燃起男人心中枯死的情焰。
死神低头瞧着她,心中竟然荡起一丝涟漪。他目光闪动,悠悠道:“不错。”
水墨芳笑得更温柔,轻轻道:“听说你曾放言,天底下没有你杀不了的人?”
死神淡淡道:“你难道不相信?”
水墨芳款款走了上去,风姿柔美,宛如云中飞来的仙子,又如湖波中沐浴的天鹅。看她走了两步,死神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怜惜之情——山路太滑,也太陡,路面的沙石太多,也太坚硬,她那嫩蕾一般的足心,如何经得住沙石的磨砺?
死神凝神望着她,神魂飞越,全身不禁一热,碧森森的眼睛忽然闪过一抹奇特的光彩。
水墨芳道:“那得等你帮我杀了我想杀的人,我才能相信。”
死神道:“你想杀谁?”水墨芳慢慢道:“我要你杀的人名叫雪拂兰。她现在就住在世袭一等侯司虏尘的府上。”死神微微变色,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水墨芳淡淡道:“谁叫她是冷香妃子郁姝曼的女儿。”死神盯着她道:“你是谁?”水墨芳眼里似乎掠过一道冷光,冷冷道:“我记得你从来不问雇主的姓名。”
死神冷冷道:“此前你找过观音堂的八大观音?”
水墨芳道:“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错,一个月前我就找过八大观音,没想到她们居然连雪拂兰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
死神冷冷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水墨芳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冷冷道:“为什么?”死神慢慢道:“因为有我在。”水墨芳怔了一下,随即道:“这么说,你不会帮我去杀她?”死神冷冷道:“不会。”
水墨芳嫣然笑道:“看来我找错人了。”
死神眼中流泻出炽热的情欲,悠然道:“除此之外,我倒是很乐意为你做做其他的事。”
水墨芳道:“本来我倒是还有第二件事想请你帮忙,既然你拒绝了第一件,就不用说第二件了。”
死神淡淡道:“很好!”说完,脚尖轻轻点地,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向谷底俯冲。
水墨芳低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荒芜之中,眼光变幻不定,宛如一个骚屑不宁的广阔无垠的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充满动荡的浪涛和潜伏的暗礁,其中掺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秘和恶意。
第一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居然有人愿意用一百枝金子做的玫瑰来换这样一个女人,这实在奇怪。更奇怪的是他跟了她这么些天,居然还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脸。对于怜香来说,这简直是个耻辱。
万妙仙子冷雪雯。
他猜不出这样的一个女人能拥有一张什么样的脸。
现在她已经在那艘小船上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了,仍然没有露面。
江天茫茫,一弯孤单的新月凄凉地望着人间。
于怜香焦躁不安地在枫树影里徘徊,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溜过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但那船实在太小,恐怕没等靠近就被她发现了。这几日他已经见识过她的武功了,一个女人能把武功练到这份上,实属难得。他意念回旋,忽然看见地上散落着一些花朵,颜色美如酡颜,花瓣边缘带着一抹红晕,娇柔无力,其香缥缈,令人心醉。他拾起一朵,凝神注视,不禁惊异于人间竟有如此奇香奇美的花朵。
这时忽听衣袂飘动,船中掠出一道白影,轻盈袅娜,犹如水面泛起的涟漪,瞬间便穿林度水而去。
于怜香举步要追,眼角瞥见那小船随波摆荡,好奇心大起,悄无声息地掠了过去。舱房门口挂着一幅竹帘,里面灯影摇摇,仿佛空无一人。于怜香驻足屏息,半天也没听见任何动静,忍不住撩起竹帘,里面唯一桌一椅,别无它物。红烛将尽,明明灭灭。他怔了半晌,心道:“她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袅袅笙歌,柔美悠扬,似非人间所有。只见江面缓缓驰来一艘通体洁白的楼船,流光溢彩,宛如冰雕玉砌一般,船中的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水面泛起一层绮丽的波光。船头雁翅般列着两队侍女,个个长裙曳地,云袖轻舒,手挑琉璃宝灯。
于怜香注目良久,喃喃道:“什么人这么大排场……”
空际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激荡回旋,入耳动心,江中灯影摇曳,一时昏昏惨惨,四顾凄楚。
于怜香吃了一惊,环顾四周,正暗暗心惊,眼前一花,面前便多了一人。四处的灯火立刻积聚在她脸上,映着她闪闪的明眸。那种美丽简直令人发狂。于怜香注目良久,神思纷乱。她眼波在于怜香脸上悠悠一转,于怜香只觉有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在抚摸他,顿时心潮澎湃。世上也许还有别的女人长得比她更美,但她身上这种诱惑力,别的女人只怕十辈子也修炼不来。她面纱后的脸带着连女人也要着迷的微笑,嫣然道:“你艳福不浅啊,居然连昔年江湖中的大美人儿都勾搭上了。”
于怜香愕然道:“夫人此话怎讲?”
那女子目光灼灼,悠悠道:“难道不是么,要不你在她船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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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怜香目光闪动,道:“不知夫人说的是何人?”
那女子笑容可掬,秋波流慧,光映四堵,悠悠道:“你不知道她是谁?也难怪,她东躲西藏这么些年,一定不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还有闲心勾搭汉子。”
于怜香可以确信对方说的一定不是冷雪雯,遂一揖到地,道:“在下愚钝,还请夫人明鉴。”
那女子微笑道:“看在你还算讲礼数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话犹未了,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住口!”
那女子轻笑一声,道:“你总算露面了。”说着忽然飘了起来,凌空飞度,一转眼就已到了岸上。
树影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朦朦胧胧,只觉身形如画。
于怜香正想掠上岸去,只听方才那女子笑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别动,否则我们的大美人可就不客气了。”他一怔,想了想,果然不敢动了。
蒙面女子翩然掠上岸去,悠悠道:“你以为你东躲西藏的我就找不着了么?”
树影中那女子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忽然出手。
于怜香看不清后者是如何化解的,只见蒙面女子步步进逼,招招妙到毫巅,无论功力、速度,都拿捏准确,而且妙着层出不穷,变化多端,然而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始终无法得失。后者仿佛步法奇诡,飘行自在,进退裕如,如风行水面,自然无碍。
蒙面女子哼了一声道:“逃命的功夫倒是又见长了不少!” 广袖轻舒,未见有什么动作,后者却突然纵身跃开,身后一株枫树无缘无故,突然崩裂。
于怜香惊讶失色,才知道那蒙面女子劲力从衣袖中暗暗发出,无声无息,无形无迹,若非对方警觉,这一击之下,必定要粉身碎骨。这时后来的那女子闪躲间已失去树影荫蔽,只见她长发飘拂,面垂黑纱,一身品绿纱衣。
双方激战间,那绿衣女子回旋而下,嗤嗤数声急响,指间竟发出两缕剑气,分袭对方双肩。蒙面女子手掌扬起,挡住刺向自己右肩的一剑,跟着足尖点地,向后急射而出,她退得虽快,总不及剑气势如电闪,一声轻响,肩头流苏已断。她这一退就到了身后的枫树跟前,长袖飞舞,树叶激射而出。绿衣女子五指凌空虚点,连绵无尽,一时间剑气纵横,落英缤纷,似狂飙冲撞激荡。
于怜香远在数十丈外,全身仿佛都被掌力波及,四肢百骸无不疼痛。双方起起落落,交错出击,看得他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蒙面女子流转自如,嗤地弹出一道指风。绿衣女子斜身避过,对方料准她闪躲的方位,信手推出一掌,砰的一声正中她左肩。她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立即又猱身直上,双掌自左向右划落,带着浩浩真气,当真如同洪水奔流赴海一般。蒙面女子没想到对方挨了自己一掌还若无其事,两掌击到,力道又如此沉厚,不免暗暗心惊,回掌封架,手若游鱼,搭向对方脉门。
这一招来得太快太突然,于怜香看得动容失色,脱口叫道:“翻云覆雨手!”
翻云覆雨手乃剑门江家妙绝天下的独门武功,据他所知,天下无人能闪躲得开。但那绿衣女子非但闪躲开了,而且手掌一翻,赫然也是一式“翻云覆雨手”回敬了过去。
除了剑门江家之外,天下还有何人会使翻云覆雨手?这两名女子究竟与剑门江家有何关联?
蒙面女子连出杀着,两人近身肉搏,出掌时都是曲臂回肘,每发一掌均只相距七八寸之远,但掌力却都强劲之极。绿衣女子进退裕如,驰骋奔突,一任自然,大开大合,大起大落,沉郁凝重而又灵动恣肆。她出掌无声,掌风如刀,冷气迫人,对方化解时虽则游刃有余,仍觉奇寒彻骨,难以忍受。半个时辰过去,两人拆了百余招,仍然分不出胜负高低,只一味僵持。
于怜香只见两团影子都在急速旋转,乍分乍合,发出密如连珠的声响。他凝神注目,饶是目力过人,也分辨不清。双方交手多时,从岸边斗到江面,又从江面斗回到岸边,猛然间又同时在江畔落下,也不知过了几百招。
绿衣女子眉头微皱,凌空虚踏一步,推出一掌。她这一推之势,力道惊人,漫说是对方一人,就是十个人,也能被她生生推开。不料掌上骤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她反撞回来,她一时失措,竟被硬生生迫退七八尺远。对方一声冷笑,她整个人立刻被震飞,宛如断线风筝,朝驿桥上狠狠撞去,倘若果真撞在坚固无比的桥上,后果不堪设想。
于怜香大惊失色,待要去救,绿衣女子已撞上了桥身,他心里凉了半截。哪知她身子刚刚触及桥身,所有力道便忽然一起消失,她贴住桥身缓缓下滑,蓦地急速旋起,如秋雁回空,一掌击向蒙面女子右肩。对方不动声色,接下这一招,冷笑道:“好得很,想不到你的武功又精进了许多,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虚晃一招,冲天飞入泊在江心的楼船,楼船帆桨并举,霎时间便去远了。
于怜香望着楼船远去,猛觉有两道目光冷冷地从脸上掠过。他回过神来,看见那绿衣女子临江而立,面纱已失,远处的渔火在她脸上闪过,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她面容秀曼绝俗,而神情冷艳,映照四堵,更非凡夫俗子所能想象。
她冷冷道:“你居心不良,毁我清誉,本应小事惩罚,念在你方才偶有善念,且饶你一回。还不快走!”声音清幽悦耳,给人以如置空山、如饮冰泉之感。
于怜香眼睁睁看着她乘船离去,悻悻然正准备离开,忽然想道:“看来冷雪雯一直和她在一起,而她早就发现了我,所以躲了起来……她到底是谁,和冷雪雯又是什么关系?方才那个女人又是谁?”
对一个男人来说,初恋情人总是难忘的。江逸云已经整整十年不曾见过她了。这十年来,说从没想起过她,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不过他的确从未想过再度与她重逢,对他而言,这已毫无意义。但他突然收到一封来自千里之外的信函,信中的署名曾让他刻骨铭心。分别十年后再看到这个名字,他已失去了当年的狂热和激情——现在他正走向她,还在数十丈开外,他就能看见水晶帘后那个朦胧而又熟悉的身影,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既欢愉又痛苦,霎时间攫住了他,他内心深处竟又充满了爱恋、渴望、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