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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双心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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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个人都逼着要他表态,所有为难云泽的动作只等他颔首就要进行。对于她,他没有多少感觉——即便有,也不愿意承认。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可以预料未来将亦是。

本来对她便没有太多的期待,落空后,自然没有太多的怨恨。

之于他,她只是个透明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打了个突,似乎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一切如常?”这代表公主只是个活动布景,没有改变君家结构的影响力,也当不成新一任的当家夫人?

君设阳漠然地颔首,暂时缓和了君老夫人的怒火。

这同时也使君家众人松了一口气。起码他们现在知道,云泽公主并不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相反的,她将被彻底忽略。

而这是她应得的,谁要她自讨苦吃?活该!

※/※/※/※/※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敬完茶后,云泽狼狈又仓皇地回到栖凤阁,手脚发凉、浑身发抖。

她真的好难过,也好气自己。她错误的行为毁了终身幸福不打紧,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伤了君家人的心。

光看婆婆气得发喘,就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她所造成的伤害难以估计,正一件件地抖露在她面前。天哪,她该如何补偿才好?

“我以为你一回到栖凤阁,就会坐下来开怀大笑。”半掩的房间口人影一晃,机灵又聪明的美丽少女窜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男儿服,举手投足自然帅气。眉目清清朗朗,大咧咧地站在云泽面前,双手插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

“你是……”云浮依稀记得,在大厅上见过这个少女。

“君采凡,君家的小女。”她有张适合甜笑的小嘴,此时却不悦地噘起。

“哦。”单看她的眼色,也知道她不是来串门子的,但她娇俏的模样让她想起雪辉。

“你要不要坐下?”她怯怯地提出邀请,希望至少能拥有一个朋友。

“不用,我要说的话,站着就能讲清楚。”采凡比手划脚地大声说道。

她的性格与君老夫人如出一辙,有什么不满直接说清楚,拐弯抹角和耍阴斗狠不在她的行事范围内。

她喜欢干脆利落,就像现在,她不欣赏云泽公主,就会确实让她明白这一点。

“公主一向是高高在上,没人敢顶撞的。”她顶高小鼻子,有些孩子气地问着,“刚才令你大开眼界吧?!”

云泽没有回答。她有预感,这种大开眼界的机会将一直持续下去;而她怀疑自己有扭转一切的能力。

“我不许你怪罪大家。你辜负了每个人的期望,尤其是娘。”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君家新成员,她自认有义务让她明白,她干了什么好事,“虽然她嘴里不说,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多么希望你早点进门。”

“其实大家都一样。这座将军府才竣工不多久,婚讯便传来。为了讨好你,大伙儿甚至搁着自己的院落不理,齐心协力先置栖凤。”采凡此番是为大家出口气,憋着可会憋出病来啊,“你可以想见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我们弯腰植的吗?还有那些窗幔门帘,都是女眷们亲手绣的吗?”

这个家的老老少少,曾经以最细腻、最温煦的方式表达欢迎之意;然而,可恶的公主新娘却瞧也不瞧,甚至没给他们表现的机会!被当作猴子耍,这可不好玩,采凡自然愈想愈生气。

想当初皇上指婚,大伙儿多么开心,以为公主下嫁是莫大的荣耀;再听说云泽公主美丽,心地又善良,大家一致点头认定,这就是君设阳的良缘佳配。

没有想到,大大的希望却演变成大大的失望。

“我很抱歉。”云泽轻声说着,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无能为力。

而她已经够痛恨这种无奈感。如果从头来过,她会审慎为之,但一切都太迟了!

“抱歉并不能挽回一切。”采凡严肃地宣布,灵活小脸有着超乎年龄的坚持,“你已经伤害了我的家人、我的大哥,我不会原谅你,大家都不会!”

云泽震慑住了。

看着她倔强的脸庞,她终于明白,君家人是多么团结,又是多么保护自己人。他们荣耀他们所荣耀的,也敌视他们所敌视的,口径永远一致,而她所做过最蠢的事,就是把自己变成他们的敌人。

如果能成为君家的一员,必定很幸福,只可惜她已经筑起一道隔绝的墙。

遗憾蔓延着,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如此珍贵的对待。

“不过,我依然欢迎你、”采凡掀了掀眉,伸出了白皙软嫩的小手。

云浮受宠若惊,微有错愕:“欢迎我?”

“是的,欢迎你。”采凡露出玉白贝齿,绽开凉凉的笑意,“这座装潢完成的华丽牢笼需要一个长驻其中的囚犯,而即将成为闺中怨妇的你,刚好适任。”

※/※/※/※

晴日煦煦、和风暖暖,将军府里一干女眷齐聚在凉亭闲话家常。

气氛热热闹闹,刺绣的、逗小孩的、品糕点的,人人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她们都是君家的亲戚,关系或远或近,从君家家业尚未风生水起时,感情便十分融洽,早已聚集一处。

“咦?怎么没见到四房的媳妇儿?”

“玲瑶说不过来了。天气正好,要拆被单洗洗晒晒呢。”

“真勤劳!对了,我听长工说,前庭就快理好了!”

“就说设阳好本事。没有他,指望谁给咱们大宅子住?”

“设阳好是好,但说到他的那口子呀,那就……”

女人们闲话家常,无所不谈,此时却因为话题尴尬而吃吃笑着。

“云泽公主还不算‘那口子’啦!你们没听说吗?设阳他娘天天催着要他们圆房。”说到闺房私密,女人家脸就臊热,偏偏又爱讲,“嬷嬷们每天潜到栖凤阁检查床单,什么也没发现,看样子‘啥事’都没发生。”

“耶?不圆房岂不是要绝后?设阳要是纳妾,会不会得罪王上?要不我有个表妹,才十六岁,招来当填房刚刚好!”

众人争相讨论着当家男人的子嗣话题,正谈得不可开交,只见缺席茶叙的四房媳妇儿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啊!”

“怎么啦?怎么啦?”大伙儿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我……”玲瑶显然吓得不轻,“我房里有人闯进来过!”

“玲瑶,大伙儿互相串串门子,不必用到‘闯’这个字吧?”真是夸张。

“不是,真的有人闯进来过!”玲瑶抓起石桌上的茶水,一口灌下,烫得呀呼呀呼乱叫,“我只是转个身到井边去一趟,没想到回去时房里就一片混乱!”

一片混乱?这可不寻常!“走,过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往玲瑶的院落。

翻乱的房间令人倒抽口气,这里就像被顽童彻底捣蛋过,也像被粗人野蛮地搜查过,衣衫杂物都被扯出橱柜外,散落一地,妆台上的胭脂罐也东倒西歪。

如果这是打劫,那么,这个贼从没费心掩饰过形迹。

“啊呀——”另一串尖叫从另一座院落响起。

大伙儿又赶了过去,见到的情形与之前相同。不但被翻得彻底,连藏在暗格里的体己钱都被扯了出来,掉了一地。

女眷们纷纷跑回自家院落去,不断有人发现居处被翻扰,群情愈来愈激愤。

“是谁敢这样做?太过分了!”

一阵沉默之后,总算有人开口了:“还会有谁?贼偷都是贪吃又畏光的阴沟老鼠,哪敢如此嚣张?”再说,初步盘点下来,并没有失窃,打劫的可能性很小,“大家想想,若要摆起架子,这家里只有一个人的身份可以如此胆大妄为。”点破心里话,众人神情一冷。

是啊——一定是她!

第三章

君设阳一回府,立刻被请到乱哄哄的议事堂。

远远地就听到吵闹声,一群女人义愤填膺地比手划脚,中间围着一个娇小的女人。相对于其他人的激动莫名,她一脸愣呆呆。

女人们粗鲁地拉扯她,像要逼她说些什么。

君设阳心里打了个突,有种预感,一直酝酿着的冲突就要浮上台面了。

“这种情形发生多久了?”进议事堂前,他问府里的管事。

“大约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云泽就一直站在那里,任人拉来扯去?

她们会吓坏她的!一个闪电般的直觉跳入他脑中。

君设阳顿时拧起了眉,不快地发现,在情况未明时,他的心已经偏向云泽大多。

“没请老夫人处理?”或许娘会站在比较公正的立场。

“未请示过将军之前,没敢惊动她老人家。”管事垂手说着。

君设阳沉下脸,踏入堂去。

他必须握紧双拳,才不至于伸手将云泽拉回身边护着、他不喜欢这个毫不理智的冲动,这一定是被她无助的模样惹来,一定是!

“这是怎么回事?”他阴鸷地问道,接过大局。

家人所围成的圈圈立即排开。

“设阳,你人回来就好了!”愤怒的女人升始拥上来告状,把房间被捣乱的事儿仔仔细细地托出,“我们怀疑是公主干的好事!”

一双双指责的眼神朝云泽飞射而去,她求助地看着君设阳。

要怎么样才能使这些人明白,她没做过那些事?在她努力地鼓起勇气为自己澄清过三遍,却始终得不到善意的信任之后,她只好默默放弃了。

虽然说放弃,但她还是隐隐期待,他回来后能出面为自己说话。

但她凭什么这么希望?他甚至应该是最恨她的人,而她却荒谬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我想听听怀疑她的理由。”君设阳坐上上座,指示所有的人坐下,不着痕迹地把云泽与其他人隔开。

“被捣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物品遗失,是贼偷就不会这么无聊了,白耗功夫还拿不到任何好处。”

“而且,咱们茶叙时,就只有她一个人缩在栖阁里,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她做了什么好事!”

这不足以证明什么——

君设阳竟意外地宽了心,他几乎要恼怒起心态不公的自己,他以前从不预设立场,遇着她却自动破戒了。“事情发生前后,有人听到在那附近脚步声吗?”

“没有。”

“有人发现外人闯进千吗?”

“当然没有。”被推派出来的代表举拳嚷嚷着,

“不可能是外人!既然不偷东西,又何必大摇大摆弄出这些事?被发现了只是跟自己过不去啊。”

君设阳深深地看了云泽一眼,她双眸里的红潮泛起又退、退了又泛,显示她正极力克制着不安与委屈。

在旁人眼中,当初她的逃婚或许是件错事,但不代表她心性极恶。她不可能胡乱破坏,云泽不是骄纵蛮横的王室之女——他深信不疑。

同样的,他亦不相信是府里的女眷栽赃嫁祸到云泽身上。

撇开既有成见不谈,她们都温煦和善,与云泽可以相安无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又或者……是谁暗中挑起这些事,故意制造摩擦?

“你们都跟我过去看看。”他下令的音调沉了又沉,神情比十载寒冰更森冷。

※/※/※/※

看过所有被闯过、扰过的地方,君设阳眉心一凝,又复无浪无波。

事情并不单纯。

表面上;许多房间被弄得凌乱不堪,像最蹩足的贼偷闯的祸,但院落里的泥土却又不曾留下任何足迹。

换句话说,要造成如此凌乱的局面,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此人肯定是炉火纯青的轻功高手。

除了他以外,将军府里尚且没有此等好手。事实上,能练就轻功到此程度者,真个寥寥可数;这些人或正或邪,心里几乎都有独步武林的念头,寻常的捣乱是谁也不屑为之,除非——除非另有所谋。

君设阳可以感觉到,有一个外来的阴谋正凝聚成形。

“怎么样?没冤枉好人吧?”女人们愤慨地挥着拳头。

君设阳缓慢地挑起剑眉,环视众人一周:“我同意这是由一个被宠坏、嚣张狂妄的人做的事。”他莫测高深地宣布。

在女眷们的耳中,这听来几乎是肯定了眼前的疑犯——云泽公主。

“我早就说过了吧。”有人咕哝着。奇怪的是,语气并非得理不饶人,反而有些颓丧。再怎么说,公主也进了君家的门;自己家里的人做了这种事,总不见光彩吧?

几双眼神又失望又生气地瞪了过来,都是同仇敌忾的情绪。

云泽慌了,难道连君设阳都认定是她乱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君傲阳也觉得是她的错?他还记得吗?他曾经警戒似的告诉她,在府里行走,无论如何,得尊重各院落主人的意愿,不能随意进出。她真的奉行不违!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天天都待在栖凤阁,根本没敢乱跑。

含着泣意的辩解,抽抽又噎噎:“我一直待在栖凤阁里,没出去过……”

“没人能给你作证。”还想狡辩?有错为什么不好好坦承?

她是没有证据,但之所以没有人能证明她清白,是因为谁都不想待在她身边;在府里,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真的没做过那些事……”她犹自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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