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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人泪娃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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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脾气温和,予蓝不懂他的突然转变,只好安静地跟在身后。

或浅走到书斋前,在一路跌跌撞撞,碰上梅树后停下。

“你生气了?以后我不批评你不懂人间疾苦,好不?”她以为是自己做错。

“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你很少发火的。”

拉过他,她细心的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以前她老帮橙儿做同样动作,现在,她驾轻就热。

“我没有发火,我是心中有愧。”握住她的手,他轻轻揽过她。

“为了你不珍惜一文钱吗?生长在富裕家庭又不是你的错。”

“予蓝……”犹豫半晌后,他决定实说:“仁济药铺是我爷爷创立的。”

“那是你们家开的药铺?”予蓝喃喃重复他的话。

她可不可以这样计算——苏家欠下孟家两条人命,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

“爷爷在世时,仁济药铺一开店,不论贫富都可以上门求医,城里城外,所有受过爷爷恩惠的人,谈起仁济莫不同声赞颂,只不过……”

“现在的仁济只医银子,不医命。”

往后退两步,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和她有仇有恨,她怎能视他如亲人?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煎熬。

“我很抱歉,对这件事,我只是个瞎子,无能为力。”

爹娘已经死了,他就算有能力,也解不开这个结,她能把帐算在他头上吗?

这……公不公平?在苏家,她该把他定位于“受害者”,还是“主人”?

她矛盾、挣扎,几次想走近他,为他抹去皱起眉头,却又不敢走近他。

或浅颓丧地坐在树下,无神的眼睛透露着苦痛。

予蓝回想起婆婆告诉过她的话。

恨他……不对,虽然他是苏家人,但他没苏家人的霸道,他自苏家受的委屈不会比她少。这样加减算算,他们是同一国的,应该互相帮助,不该相互憎恨。

风在两人中间吹过,吹皱一池清水。

或浅想,是不是只要人心清澈,环境再混浊,都影响不了一个人的格局?是不是即使同流,清者仍然自清?

怕是不能吧!除非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改变……他拿什么东西改变?他只是个目不能见的盲者。

“从小,我就很喜欢读医书,我一面习字,一面研究药理,娘常笑我,是爷爷的魂魄附在我身上。她说,我和爷爷一样,看不得别人随便轻贱生命,尽管爹反对我学医,说当大夫赚不来全家温饱,我还是偷偷央求娘,让我跟着镇上大夫学习医理,反正我们没和爹住一起,两个地方隔得远,他管不了我太多。娘心疼我,舍不得反对……”

“后来呢?”予蓝出口问。

这一问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她坐到他身侧,倾听他的故事。

“从此,我早上跟着夫子念书,下午到药铺里打杂。有回,有位妇人带个全身长满疹子的孩童来找大夫,大夫不在,药铺里的伙计只好请她先回去,可那孩子在药铺里又哭又闹,全身不舒服。他娘央求我们先开点什么药给他吃吃,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出水痘,就抓了几味药,让妇人回去煎服。当时,我才十岁。”

“后来呢?他的病好了,还是更严重?”

“大夫回来知道这件事,气得把我赶回家,不准我再上他那里去。听说,三日后,妇人拿了一副猪肝到药铺里,说要谢谢我的救命恩。”

“之后,你又回去了?”

“嗯,有她在外面替我四处宣传,人人都说清泉药铺有个小神医,许多人慕名而来,让生意变得非常好,大夫只好一方面加紧教我医理,一方面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病交给我去看诊。”

“你好厉害,十岁小神医!我已经十岁,却什么都不是。”

“大概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吧!在那时,我迷上了病人痊愈后的笑容,他们的健康是我最大成就,我一头钻进医药的世界,那些诗词歌赋、八股文的课业,反而不太搭理。”

“接下来呢?你有没有成为一方名医?”

“接下来,就是你眼中看到的我,一场大火,改变我的梦想和志向。”

“你放弃了吗?那些受苦受难的生命,不再让你伤心了?”

“我还能够不放弃?”

“你能的,即使走到绝路,你也可以为自己架起一座桥,为自己辟出一道阶梯。爹爹常对我们说,身为人最可怕的,就是灰心失意,天无绝人路,道路都是人自绝,心里认定自己走不下去,就会留在原地动弹不得,可若你再试试,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不绝人人自绝?”

“所以我们再穷再困都不害怕,因为心里知道,只要咬牙继续往前走,总有一天会让我们走出一条康庄。”

“你爹爹把你教得很好。”

“当然,我爹可是村里最有学问的秀才呢,他是最好的夫子、最好的爹爹,他从没拿我们当女儿看待,在他还没进城做事前,每天田里下了工,就回家教我们念书,娘常说,我们家姐妹还学不会自己吃饭,就先学会认字,还学不会叫爹娘,就先会念三字经呢!”

“后来为什么他要进城工作,不留在家中?”

“石头村本就不易耕作,大伙儿收入少得可怜,加上连着两年大旱,村里的男人纷纷到城里工作,后来有人介绍爹爹进城教书,他便辞了家,只身到城里。”

“现在他人呢?也许我可以请他……”

“爹爹死了,所以我们姐妹才会四散,到各个人家家里帮佣。”她很快截下他的话。

“青儿、橙儿、墨儿都出门为婢?”

“嗯,不过不怕的,我们只签下十年契约,十年后我们约好回老家再相聚。”

“你们要回石头村?”

“我们立誓要赚足银子,为爹娘修新坟。”还要为爹爹翻案,告得苏家还她们爹爹一个清白。后面这段,她没说出口。

“这件,我会帮你。”

他欣赏予蓝的地方又多上一些,他喜欢她的坚毅果敢,喜欢她的乐观进取。

这样一天累积一点,总有一天,这份喜欢会多到让他离不开她。

“予蓝,我想到一件事。”

突地,他猛然拉起她的手,往东方走。“我们到书斋里去。”

“那么急,你想做什么?”

“你说你会认字是不是?”一道光线射入他心中,让他重新觉得人生有了光明希望。

“是啊!要不是女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我还想考个秀才当当呢!”

“书斋里面有很多我爷爷留下来的医书,你帮我念书好不好?”

“你要继续习医?”她诧异。

“对,我不放弃了,有你当我的绳子、当我的斧头,我非要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不可。”他握住她小小的手,心中盈满喜悦。

“这才对,说不定你会从里面,找到医治自己眼睛的方法。”

“嗯,我们试试,从现在开始,你要当我的眼睛。”

走近书斋,推开门,一阵灰尘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呛咳好一阵子。

“你看看,左手边是不是有一道屏风?”

“有,上面画了鹊儿和树木,树下有个美人站立。”

“你带我从屏风旁绕进去,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小卧榻。”

予蓝搀扶他,小心翼翼走到后面。

“我们在卧榻前面了,接下来呢?”

“你低下头,看看卧榻下面,有没有两个木头做的箱笼?”

她依言蹲下身去。“有,看见了,要把它们拿出来吗?”

“对,会不会很重?你牵我的手去搬。”

“不用了,我可以的。”她使尽全身力气,把两个笼子拉出来。

“打开它们,帮我看看里面的书还在不在。”

予蓝打开箱子,纷飞灰尘漾开,两人又是一阵呛咳。

“有很多书册,蓝色书皮的,上面写着穴位图、脉经……是这些没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我们一起把它们抬回屋里去。”

“这些书要晒一晒,有些发霉了。”予蓝说。

“要是能把它们重新誊写一遍,不知道有多好,可惜我看不见……”

“不要忘记,现在我是你的眼睛啊!”

“那,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这些书我们分几次搬,你抱一些,我带一些,多走几趟。”

“好,开工!”笑洋溢在灰头土脸的两张脸上,他们的生命又被赋予了新使命。

桌椅床板全让他们搬到屋外晾书,予蓝和或浅坐在门檐下吃中饭,锅盘摆在地上,两菜一汤,很寒伧,但是心里很充实。

“啊……又飞掉了。”

予蓝放下碗,飞身奔到桌前,找来小石子压住书册上头,转身想走,想想又不安心,回头在地上又多捡几块石子,一一将那些没压着的书全压上。

走回屋前的路上,她还频频回头张望。

“今天不太适合晒书。”

“风有点大,不过太阳也大,这一晒,那些蠹虫要大喊热死了,只好扶老携幼纷纷搬家。”予蓝为他夹上一筷子菜。“菜要吃光光哦,不要糟蹋粮食,那是老天和农人的心意、血汗。”

“这些话全是你爹娘教你的?”他发觉她很爱讲道理,什么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总要夹上一大套理论,她有几分老学究的味道。

“我们家饭菜只有不够的份,哪有本事留下来,一餐热过一餐。刚来的那些日子,我到大厨房那里端菜,看到馊水桶里一堆余食,再想想那些三餐不得温饱的乞儿,就觉过意不去,同是人,怎么有人可以活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有的人却要活得卑微。”

“你是对的。”说着,他大口将碗里的饭菜扒进口中。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笑开,又把一块鸡肉放进他碗中。“你最近比较胖,好看多了。”

“你把剩菜全喂给我,再养下去,我会变成肥猪。”他嘴巴说着,还是顺她的意思,把鸡肉吞进肚子。

“哈,我最喜欢养猪了。”盛起一碗汤,她一匙一匙喂给他喝。

“以前你在家中常晒书?”他擦掉嘴边的水渍。

“我们家在夏至那天会全体动员,把书搬到外面,一本一本摊开来晒,书墨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大家的心情都跟着变好,那日,娘会趁天暖,搬来竹椅在屋檐下坐着,墨儿、橙儿在庭里唱歌跳舞,逗娘开心。”

“你很想念妹妹?”

“不知道她们乖不乖?会不会被人欺侮?会不会不讨主子欢心……”

“若她们像你这般懂事伶俐,大家只有喜欢的份,不会有讨厌的理由。”

“那可难说,我初来第一天,就让贵府的大小姐赏了一顿耳刮子。”

“采欣打你?为什么?”

“因为我在门边等张总管来带我,不小心挡住她的去路。”

“这点小事就动手?她真是被骄宠坏了。”摇摇头,他摇不去两人间存在的血缘关系。“或桦的事,已经弄的全家大乱,她还不知节制。”

“二少爷,他发生什么事情?”

“听说他顽劣不堪,让夫子气得执教鞭打,再不久发生夫子偷盗之事,或桦有了借口,硬要玉姨娘告官,没想到夫子居然在牢中上吊自尽。之后府里风风雨雨,有人传言夫子阴魂不散,再加上或桦失足落地,大家更是绘声绘影。”

不!这不是真相。爹爹死得冤枉,他没偷盗、他没上吊,他只是一个对世道无力的老实男人,在财富权势中,他救不了自己。她恨!她怨!

“你相信鬼魂之说?你相信夫子会夜夜回门,寻苏家人还他公道?有没有可能事实并非如此;有没有可能,有人明了真相,却不敢大声说出?若真如我推论,他死得何其无辜!”咬住唇,予蓝忍不下激昂情绪。

“我不相信鬼魂,但我相信善恶有报,我回到这里、听到这事,很伤心却无力改变,我跟爹爹提过,玉姨娘说她有让人选银子到夫子家抚恤。我不知道这些银子能弥补他们多少,但一条人命……苏家注定要欠下这笔债。你呢,你相信鬼魂之说吗?”。

玉姨娘说谎!要是有这笔钱,她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状控苏家诬告。

“我希望有,这样我爹娘就能常常回来看我们……”她更希望爹的魂魄能向欠他的人追讨欠债。

“予蓝。”他唤住她。她的落寞或浅全听进耳里。

“什么事?”

“十年后,我们把青儿、橙儿、墨儿全接回来一起住。”她是他的亲人,她的妹妹自然都是他的亲人。

“这里是你家,又不是我的家。”

“你把钱存好,十年后,我们一起搬出这里,盖一幢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这话是承诺也是证心,他执意和她不分。

吐出长气,她再度将他和苏家划分距离。

“嗯!你也要用心学医,好帮别人治病赚银子,要养活四个女人可不容易!”

“有这么会持家的孟予蓝在身边,我才不担心。”他说着笑开颜,眉间郁色褪尽,他有了十五少年的青春气息。

“不防我?哪天我把银子全拐跑了,到时你找不着我,喊冤没人理。”

“你会吗?”他仰着头,问得认真。

偏过头,她认真想过。“我不会。”

“为什么不会?”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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