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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漕运码头-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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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噘起小嘴说:“表哥,你怎么刚见面就欺负我,我怎么胡搅蛮缠了?老爷,您说我是胡搅蛮缠吗?”

周三爷急忙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燕儿说:“那……我表哥说我是胡搅蛮缠,该不该罚一杯?”

周三爷忙说:“该罚,该罚。”

燕儿瞪着眼睛对顾全说:“那好了,表哥,先罚你一杯。”

顾全不服气地叫嚷起来:“周三爷,您也太没原则了,您怎就这么顺着她呀?”

周三爷又跟顾全抹起了稀泥:“得了得了,燕儿小,你就让着点儿她吧。”

没想到燕儿又不干了:“老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让着我呀?好像我多没理似的。”

周三爷急忙哄着燕儿说:“你有理……有理。”

燕儿说:“有理您干嘛还说让着我?”

周三爷说:“不是让……不是让。”

燕儿说:“不是让那是什么?”

周三爷说:“顾先生该罚,该罚。”

顾全叫嚷起来:“周三爷,您可不能这样受女人摆布呀。”

燕儿又叫起来:“老爷,您听我表哥说什么呢。”

周三爷说:“不对,不对,你表哥说的不对。”

燕儿说:“不对怎么办?”

周三爷说:“那就……再罚一杯,顾先生喝两杯,连喝两杯……顾先生,您就喝了吧,看在老夫的面上,行了吧?”

顾全无奈,只好连干了两杯酒。

周三爷开怀大笑起来。

顾全摇着头苦笑着:“我算明白了,到底什么力量最大了。”

燕儿说:“老爷,您听,我表哥在讽刺您。”

周三爷转向顾全问:“是吗?顾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全说:“想当初乾隆爷骑着马到漕运码头上来,见扛夫扛着大麻包来来往往,登船上岸,想到每年四百万石的粮食都是这么靠肩膀扛过来的,感慨万端地问身边的刘墉:‘爱卿,你说这天下什么力量最大?’刘墉一时没明白乾隆爷的意思,见马背上的乾隆爷一个劲儿地回头,原来不远处一个缝穷的小媳妇长得挺漂亮。刘墉急忙说:‘回圣上,女人的力量最大。’乾隆爷说:‘这两坝上扛粮包的都是男人,你怎么能说女人的力量最大呢?’刘墉说:‘微臣看见,刚才那边那个女人把龙脖子都扭歪了。’”

周三爷立刻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燕儿说:“老爷您还笑,他这是讽刺您哪。”

周三爷说:“讽刺得好,讽刺得好,连皇上都那么没出息,我老夫还怕什么。”

顾全高声说:“好啊,三爷您竟敢说皇上没出息?”

周三爷一愣:“啊……瞧我这臭嘴,我认罚……认罚。”

三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争争吵吵,酒席吃得热闹非凡,其乐融融……

※※※

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早晨陈天伦驾着船出来的时候还晴天朗日,万里无云,没想到过了中午突然间听见头顶上一声惊雷。紧接着,疾风骤起,浓墨也似的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伴着霹雳闪电,刹那间暴风骤雨像乱箭齐发,横扫大河上下……

陈天伦本以为是一阵暴风雨,他从甘戎的手里接过船篙,将小船撑到岸边的柳荫下,没想到风雨来得猛烈而持久,甘戎不怕风雨却怕雷鸣闪电。一个霹雳在头顶上炸开,吓得她急忙扑在陈天伦的怀里。陈天伦尽量用自己的身体为甘戎遮蔽着风雨,甘戎紧紧地抱着陈天伦,身子深深地缩在陈天伦的怀里。风雨横斜,像千万条鞭子抽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不大一会儿,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在甘戎扑向陈天伦的一瞬间,陈天伦身上是火辣辣的,从心底蒸腾着一股强烈的火焰,周身烧烤得火炭一般。风雨泼在他们的身上,嘶啦啦地蒸烤着腾腾热气。可是很快,这热便渐渐地冷却下来。风雨无情,火辣辣变成了阵阵剧痛。热腾腾的身子冻得冷冰冰的,两个紧紧搂抱在一起的身子瑟瑟发起抖来……

陈天伦说:“不行,咱们得避一避?”

甘戎说:“到哪儿去避。”

陈天伦把甘戎扶起来,拉着她跳上岸,又将缆绳把小船拴在岸边的柳树上,然后便搀扶着甘戎一步一趋地朝堤岸上爬去……

又黑又厚的云团遮盖了整个天空,天地间一片黑暗。风狂雨暴,地上泥泞不堪。两个人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到,茫然无主地往前逃奔着。

甘戎已经累得喘不上气来:“咱别跑了,跑到前面,不还是照样下雨吗?”

陈天伦说:“不行,咱得找个地方,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甘戎问:“这荒郊野外,哪有避雨的地方?”

这正是苏庄附近,陈天伦凭着记忆,好像大堤下面有一个小闸房。陈天伦搀扶着甘戎在慌乱地摸索着,天地黑成了一片。下了大堤就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雨鞭抽打在玉米叶子上,轰隆隆撼天动地。突然一个通天贯地的闪电,把天地间照耀得一片光明。闪电过后,肯定是一阵巨大的雷鸣,甘戎又钻进陈天伦的怀里,陈天伦紧紧地搂抱着她。就在这一瞬间,陈天伦看见了那座小闸房。霹雳过后,陈天伦拉着甘戎朝那间小闸房跑去……

小闸房的门是用树皮做的,没有锁,只是拴着一根铁丝。陈天伦拧断铁丝,推开小闸房的门,两个人身子便倒进了小屋里……

外面黑,屋里更黑,借着不时燃起的闪电,陈天伦看见了小屋里有一铺小炕,炕上似乎还铺着一床露着棉絮的被子。进了小屋便躲开了风雨,两个人搀扶着站起来,身上的衣服都湿得沾在了一起,地上很快就流下了一大滩浑浊的雨水。

甘戎说:“不行,我冻得受不了了。”

陈天伦说:“这样吧,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跑到炕上盖上被子。”

甘戎问:“那你呢?”

陈天伦说:“我还行,我还绷得住。”

甘戎说:“我身上的湿衣服凉,你身上的湿衣服不是也凉吗?我就不信你是钢铸铁打的。”

陈天伦说:“你别管我,我是男人,男人火力壮。”

甘戎听见,陈天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上牙打着下牙,连声调都变了。

甘戎扑上前,伸出哆嗦的双手,解着陈天伦的衣服。

陈天伦哆哆嗦嗦地阻拦着:“别别……你还是自己脱吧。”

甘戎的声调也变了:“我的手发僵了……衣服脱不下来。”

陈天伦只好哆哆嗦嗦地帮助甘戎脱着衣服,两个人慌慌乱乱,互相解着衣服上的扣子……

哗啦一下,甘戎身上的衣服脱落在地上。一阵闪电袭来,陈天伦看见自己的眼前戳着一个玉柱般雪白粉嫩的身躯。他急忙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几乎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衣服也脱落下来,甘戎把冰凉的身子贴上了他。陈天伦突然像一只暴怒的野兽,弯下身子,抱起甘戎,扔在了炕上。可是,甘戎的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虽然把甘戎放在了炕上,自己却不能挣脱。

甘戎哆嗦地说:“哥,别……别离开我。”

这是甘戎第一次叫他哥,像一阵雷电唰地打在他的身上,他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立刻便软绵绵地瘫软下来……

一条被子盖在两个赤裸的身躯上,两个湿淋淋的身子粘在一起,他们互相擦拭着、互相搂抱着。说不清是冰冷还是紧张,两个人都呼呼喘着粗气,慌乱地交织着、融合着、侵吞着……又是一个闪电袭来,陈天伦翻身压住甘戎,把她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毕竟是年轻人,毕竟是夏天,两个搂抱在一起的身躯很快便由冰凉变得火烫起来,干柴烈火般地呼呼燃烧着……

小闸房的门突然开了,呼的一声,扔在地上的一件衣服掀了起来,扑向闸房的门口,又呼地一下回落到地上。

陈天伦一惊:“怎么回事?”

甘戎说:“是风吗?”

陈天伦说:“风怎么单吹这一件衣服?”

甘戎说:“是雷电吧?”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

陈天伦说:“雷电怎么没有把衣服烧焦?”

甘戎说:“那是什么?”

陈天伦说:“有鬼。”

甘戎问:“什么鬼?”

陈天伦说:“不知道,这事有点儿怪。”

甘戎说:“那鬼要干什么?”

陈天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腾地跳下炕,抄起刚才被掀起的那件衣服。那正是陈天伦穿的长衣,陈天伦拿起长衣摸索了一下,“啊”的叫了一声,险些昏厥过去。

甘戎急忙起身:“怎么回事?”

陈天伦说:“我……我的密符扇。”

甘戎问:“密符扇怎么了?”

陈天伦说:“被偷走了。”

嘎啦一声巨响,霹雳闪电烧红了半边天。

甘戎急了:“快……穿上衣服快追……”

※※※

在这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中,在周三爷葫芦小院那暖烘烘的炕头上,燕儿哭着讲述自己悲惨的身世。周三爷年纪大了,不胜酒力,靠着墙半躺半坐。燕儿紧紧依偎在周三爷的脑袋旁,身子靠着窗台,断断续续地哭诉着。顾全坐在炕沿上,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地听着。炕中间一张小桌,桌上是一盏昏惨惨的小油灯。外面的霹雳闪电把窗户纸震得哗啦啦响,燕儿的哭诉亦如雷电般地震撼着顾全和周三爷……

燕儿的父亲王春明在上刘家村种着三十多亩水田,这对于一个三口之家来说,已经堪称是个小康人家了。30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几千年来中国农民苦苦追求的小康目标。达到这个目标并不难,只要老天帮忙,只要朝廷宽宏,只要地方官吏清廉。种田交租,天经地义。山东是漕粮征收的重地,交纳朝廷的正米耗米已经使农民不堪重负,而从府县到乡里,又层层加码,名目繁多。农民身上的苛捐杂税像是暴雨中扛着稻谷过河,越来越重。正米耗米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摊派和加项。开仓摊派、修仓摊派、踢斛摊派、淋尖摊派、垫仓摊派、扬簸摊派、芦席摊派、松板摊派、楞木摊派、官役摊派、监收摊派、杂官开销摊派……原本该收一石,加上各种摊派杂项五六石也打不住,种田人一年收的稻谷,都交纳上去还不够。交不上就得吃官司,就得进大牢,就得倾家荡产……

周三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乌七八糟的摊派,气愤地说:“他们收那些粮食干什么?据老夫所知,每年运往京城的漕粮,连十分之一也没有,余下的那么多粮食哪儿去了?”

燕儿说,您说哪儿去了。除了进了州县府抚各级官吏的腰包,还能到哪儿去?

周三爷说:“这些当官的也太贪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燕儿说,一个是这些人太贪,一个是吃漕粮的也太多。每到征收漕粮的时候,除了州县的官吏,还有许多地方上的杂官,什么乡约、里正、地总、里总、图差、庄差、总头、总总头、都差、保差、帮办、垫办……这些人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提刀的,有拎锁链的,缕缕行行,如狼似虎,就像闹蝗虫一样黑压压地占满了村子。这些人要吃要喝要拿,他们靠什么活着,还不是靠勒索种田的农民。一个乡镇,100个人种田,得有20个杂官来看管他们、监视他们、催促他们。这些杂官吃饱了喝足了,还虎狼般地欺负百姓。您说,照这样下去,还有谁愿意种田?

周三爷说:“我就不明白,朝廷的官吏都是靠读书考上来的,这些杂官都是从哪儿来的?”

燕儿说,您要是到一个地方当官就明白了。比方说,您当一个知县吧,您的表哥找您来了,您没办法,安排当个乡约吧。您的表哥当了乡约,您表哥的堂弟又找来了,怎么办?安排当个里正吧。您表哥的堂弟当了里正,您表哥堂弟的侄子又找来了……就这样,圈儿套圈儿,环儿套环儿,所有的杂官都有来头。杂官也像蝗虫一样,越吃越肥,越繁殖越多……

周三爷感慨地说:“这天下,多些种田的有饭吃,多些织布的有衣穿,多些瓦木匠有房住,多些当兵的保平安……养活这些当官的干什么?他们除了欺压百姓,能干什么好事?家有万顷,不养闲人一个。眼下从朝廷到乡里,养活了多少闲人。这样下去,这国家能不完吗?”

燕儿说,您说那运丁算不算闲人?

周三爷说:“运丁是给朝廷运粮的,怎么能算闲人呢?没有运丁,那江南的粮食能自己顺着大运河流到通州来?”

燕儿说,欺压百姓的不仅仅是当官的,运丁不算闲人,可运丁也欺压百姓。

周三爷问:“运丁怎么欺压百姓了?”

燕儿说,运丁不但欺压百姓,还欺压当官的。州县衙门那些当官的,见了运丁都跟三孙子似的。

周三爷说:“你这话可就说过了,运丁有那么厉害吗?”

燕儿说,运丁倚仗着运皇粮的差事,任意向州县敲诈勒索。你不给足了他们钱,他们就不装你的粮。粮食装不上船,就是地方官员的罪过。他们要的钱,更是多得让人头皮发麻。您看,有提闸费、打溜费、催攒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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