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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胡雪岩-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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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越发要大本钱了,上万「两」的丝摆在手里,等价钱好了卖给洋鬼子,你想想看,要压多少本钱?洋鬼子也坏得很,你抬他的价,他不说你贵,表面跟你笑嘻嘻,暗夜下另外去寻路子,自有吃本太重,急于想脱手求现的,肯杀价卖给他。你还在那里老等,人家已经塌进便宜货,装上轮船运到西洋去了┅┅』

『慢,慢来!』胡雪岩大声打断,『等我想一想。』

她们母女俩都不晓得他要想什么?只见他皱紧眉头,偏着头,双眼望着空中,是极用心的样子,他在想嫌洋鬼子的钱!做生意就怕心不齐,跟洋鬼子做生意,也要象茧行收茧一样,就是这个价钱,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那一来洋鬼子非服帖不可。不过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但也难怪,本钱不足,周转不灵,只好脱货求现,除非┅┅

他豁然贯通了!除非能把所有的『洋庄』都抓在手里。当然,天下的饭,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只有联络同行,要他们跟着自己走。

这也不难!他在想,洋庄丝价卖得好,哪个不乐意?至于想脱货求现的,有两个办法,第一,你要卖给洋鬼子,不如卖给我。第二,你如果不肯卖给我,也不要卖给洋鬼子,要用多少款子,拿货色来抵押,包他将来能嫌得比现在多。这样,此人如果还一定要卖货色给洋鬼子,那必定是暗底下受人家的好处,有意自贬身价,成了吃里扒外的半吊子,可以鼓动同行,跟他断绝往来,看他还狠到哪里去?

『对啊,对啊!』他想到得意之处,自己拍着手掌笑,仿佛痰迷心窍似地,把阿珠逗得笑弯了腰。

阿珠的娘,到底不同,有几分猜到,便即笑着问道∶『胡老爷是想做丝生意?』

『我要做「丝客人」。』

『果不其然!』阿珠的娘得意的笑了,『胡老爷要做丝生意。』

阿珠当然更是喜心翻倒,不仅是为了这一来常有跟胡雪岩聚会的机会,而且也因为自己的心愿,居然很快地就达成,所以有着近乎意外的那种惊喜。

『不过,干娘┅┅』胡雪岩这样叫阿珠的娘。

那是杭州人习用的一种称呼,还是南宋的遗风,义母叫干娘,姑母也叫干娘,凡是对年纪比自己大的妇人而自愿执后辈之礼的,都可以这样称呼。

因此这一叫,叫得阿珠的娘,受宠若惊。

『不敢当,不敢当!』她连连逊谢,近乎惶恐的,『胡老爷千万不要这样叫!』

她在谦虚,阿珠却在旁边急坏了!这一声『干娘』,在她听来就如胡雪岩跟她开那个玩笑,说要叫娘为「丈母娘『是差不多的意思,所以表面没有什么,心一直在跳。她想∶人家要来亲近,你偏偏不受,这算什么意思呢?

因此,胡雪岩还没有开口,她先发了话∶『人家抬举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知女莫若母,胡雪岩的『干娘』,立即有所意会,她自己也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坚辞不受。不过也不便把话拉回来,最好含含糊糊过去,等你再叫时不作声,那一下『干娘』就做定了。

于是她笑着骂阿珠∶『你看你,倒过来教训起我来了!』

她们母女俩的语气眼风,一五一十都看在胡雪岩眼里,此时忙着要谈正经,没有工夫理这回来,『干娘!』他说,『我做「丝客人」,你做「丝主人」好不好?』

『胡老爷在说笑话了。』做『丝主人』就是开丝行,阿珠的娘说,『我又不开丝行,哪里有丝卖给你?』

『不要紧!我来帮你开。』

『开什么?』阿珠又插嘴,『开丝行?』

『对!』答得非常爽脆。

阿珠的娘看看他,又看看女儿,这样子不象说笑话。但如果不是笑话,却更让她困惑,『胡老爷,』她很谨慎地问∶『你自己为什么不来开?』

『这话问得对了!』胡雪岩连连点头,『为什么我自己不来开呢?第一,我不是湖州人,做生意,老实说,总有点欺生的。第二,王大老爷在湖州府,我来做「客人」不要紧,来做「主人」,人家就要说闲话了。明明跟王大老爷无关,说起来某某丝行有知府撑腰,遭人的忌,生意就难做了。』

这一说阿珠的娘才明白。一想到自己会有个现成的『老板娘』做,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原来胡大老爷要我出出面。不过,』她的心又一冷,『我女人家,怎么出面?』

『那不要紧,请你们老张来出面领帖,暗底下,是你老板娘一把抓,那不也一样吗?』

『啊唷!老板娘!』阿珠甩着辫子大笑,『又是干娘,又是老板娘,以后我要好好巴结你了!』

那笑声有些轻狂,以至于把她爹招引了来,探头一望,正好让胡雪岩发觉,随即招着手说∶『来,来,老张!正有事要跟你谈。』

老张是个老实人,见了胡雪岩相当拘谨,斜欠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仿佛下属对上司似地,静听吩咐。胡雪岩看这样子,觉得不宜于郑重的态度来谈正经,就叫阿珠说明因由。

『胡老爷要挑你做老板!』阿珠用这样一句话开头,口气象是局外人,

接着把胡雪岩的意思,仔仔细细他说了一遍。

老张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听了妻子的话,为打听胡雪岩的信址到信和去了一趟,撞出这么一件喜事来,不过,他也多少有些疑惑,觉得事太突兀,未见得如阿珠所说的那么好。

因此,他说话就有保留了,『多谢胡老爷,』他慢吞吞地,『事情倒是件好事,我也有一两个丝行里的朋友,只怕我做不好。』

『哪个生来就会的?老张,你听我说,做生意第一要齐心,第二要人缘,我想你人缘不坏的,只要听我话,别的我不敢说,无论如何我叫你日子比在船上过得舒服。』胡雪岩接着又说∶『一个人总要想想后半世,弄只船飘来飘去,不是个了局!』

就这一句话,立刻打动了老张的心,他妻子和女儿当然更觉得动听,『胡老爷这句话,真正实在!』他妻子说,『转眼五十岁的人,吃辛苦也吃不起了,趁现在早早作个打算。我们好歹帮胡老爷把丝行开起来,叶落归根总算也有个一定的地方。』

『不是你们帮我开丝行!』是我帮你们开丝行。『胡雪岩很郑重地,』既然你们有丝行里的朋友,那再好不过。老张,我倒先要问你,开丝行要多少本钱?『

『那要看丝行大小。一个门面,一副生财,两三百两银子现款,替客户代代手,也是丝行,自己买了丝囤在那里,专等客户上门,也是丝行。』

『照这样说,有一千两银子可以开了?』

『一千两银子本钱,也不算小同行了。』

『那好!』胡雪岩把视线扫过他们夫妻父女,最后落在老张脸上,『我不说送,我借一千两银子给你!你开丝行,我托你买丝。一千两银子不要利息,等你赚了钱就还我。你看好不好?』

『那怎么不好?』老张答道∶『不过,胡老爷,做生意有赚有蚀,万一本钱蚀光了怎么办?』

『真正是!』他妻子大为不满,『生意还没有做,先说不识头的话。』

『不!干娘,』胡雪岩却很欣赏老张的态度,『做生意就是要这个样子。

顾前不顾后,一门心里想赚,那种生意做不好的。这样,老张,我劝你这条船不要卖,租了给人家,万一丝行「倒灶」,你还可以靠船租过日子。『

老张怔怔地不作声,他有些心不在焉,奇怪『胡老爷』怎么一下子叫她妻子为『干娘』?

『爹!』阿珠推着他说∶『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在想啥心事?』

『喔,喔!』老张定定神,才把胡雪岩的话记起来,『胡老爷,』他说∶『今年总来不及了!』

『怎么呢?』

『开丝行要领牙帖,听说要京里发下来,一来一往,最快也要三个月工夫,那时候收丝的辰光早过了。』

『收丝也有季节的吗?』

『自然罗!』阿珠的娘笑了,『胡老爷,你连这点都不明白?』

『隔行如隔山。我从来没有经手过这行生意。不过。』胡雪岩说,『我倒想起来了,钱庄放款给做丝生意的,总在四、五月里。』

『是啊,新丝四、五月里上市,都想早早脱手,第一,乡下五荒六月,青黄不接的当口,都等铜钿用。第二,雪白的丝,摆在家里黄了,价钱就要

打折扣,也有的想摆一摆,等价钱好了再卖,也不过多等个把月。丝行生意多是一年做一季。『

胡雪岩听得这话踌躇了,因为他有一套算盘,王有龄一到湖州,公款解省,当然由他阜康代理『府库』来收支,他的打算是,在湖州收到的现银,就地买丝,运到杭州脱手变现,解交『藩库』,这是无本钱的生意,变戏法不可让外人窥见底蕴,所以他愿意帮老张开丝行。现在听说老张的丝行一时开不成功,买丝运杭州的算盘就打不通了。

『有这样一个办法,』他问老张∶『我们跟人家顶一张,或者租一张牙帖来做。你看行不行?』

『这个办法,听倒也听人说过。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就不定顶一年就要三五面两银子!』

『三五百两就三五百两。』胡雪岩说,『小钱不去,大钱不来!老张,你明天就到湖州去办这件事!』

想到就做,何至于如此性急?而且一切都还茫无头绪,到了湖州又如何着手?所以老张和他妻儿,都不知如何作答。

『胡老爷,』还是阿珠的娘有主意,『我看这样,王大老爷上任,你索性送了去,一船摇到湖州就地办事,你在那里,凡事可以作主,事情就妥当了。』

『妥当是妥当,却有两层难处,第一,大家都知道王大老爷跟我,与众不同,我要避嫌,不便送他上任。第二,我有家钱庄,马上要开出来,实在分不开身。』

『喔,胡老爷还有家钱庄?』

『是的。』胡雪岩说,『钱庄是我出面,背后有大股东。』

这一来,阿珠的娘,越发把胡雪岩看得不同了,她看了他丈夫一眼,转脸问胡雪岩∶『那么送到临平┅┅』

『那还是照旧。』胡雪岩抢着说,『明天我打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请老张带到湖州去,一面弄牙帖,一面看房子,先把门面摆开来。我总在月半左右到湖州来收丝,我想,这船上,老张不在也不要紧吧?』

『那要什么紧?』阿珠的娘说,『人手不够,临时雇个短工好了。』

谈到这里,便有『不由分说』之势了,老张摇了几十年的船,一下子弃舟登陆,要拿着上千两银子,单枪匹马回湖州开丝行,自有些胆怯,但禁不住他妻儿和胡雪岩的鼓励推动,终于也有了信心,打算着一到湖州;先寻几个丝行朋友商量。好在自己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纵非人情险,一望而知,人品好歹总识得的,只要这一层上把握得住,就不会吃亏。

就这样兴高采烈地谈到深夜,阿珠的娘又去弄了消夜来,让胡雪岩吃过。

阿珠亲手替他铺好了床,道声『安置』,各自归寝。她心里有好些话要跟他说,但总觉得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一起,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万般无奈地回到了她自己的铺上。

这一夜船上五个人,除了伙计阿四,其作的都有心事在想,所想的也都是开丝行的事,而且也都把阿珠连在一起想,只是各人的想法不同。

最高兴的是阿珠的娘,一下子消除了她心里的两个『疙瘩』,第一个疙瘩是老张快五十岁了,《天雨花》、《再生缘》那些唱本儿上说起来,做官的『年将半百』,便要『告老还乡』,买田买地做『老员外』享清福,而他还在摇船!现在总算叶落归根,可以有个养老送死的『家』了。

第二个疙瘩是为了阿珠。把她嫁给胡雪岩,千肯万肯,就怕『做小』受气,虽说胡太太看样子贤慧,但『老爷』到底只有一个,这面恩恩爱爱,那面就凄凄凉凉,日久天长,一定会有气淘。现在把阿珠放在湖州,又不受『大的』气,自己又照顾得到,哪还有比这再好的安排?她一想到此,心满意足。

阿珠是比她娘想得更加美。她觉得嫁到胡家,淘气还在其次,『做小』

这两个字,总是委屈,难得他情深意重,想出一条『两头大』的路子来!眼前虽未明言,照他的体贴,一定是这么个打算,他现在是先要抬举她爹的身分,做了老板,才好做他的丈人。将来明媒正娶,自己一样凤冠霞帔,坐了花轿来『拜堂』,人家叫起来是『胡太太』,谁也不晓得自己只是『湖州的胡太太』!

她那里一厢情愿,另一面胡雪岩也在自度得计。帮老张开丝行,当然也有安置阿珠的意思在内。他也相信看相算命,不过只相信一半,一半天意,一半人事,而人定可以胜天。脱运交运的当口,走不得桃花运,这话固然不错,却要看桃花运是如何走法?如果把阿珠弄回家去,倘或大小不和,三日两头吵得天翻地覆,自己哪里还有心思来做生意?象现在这样,等于自己在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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