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富尊荣-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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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有弟将信将疑的举着这根小手指头,突然心中的委屈滚滚而出:“昨天晚上和姐说了那么多,你一句也没有听。”
来弟找水来洗弄菜地脏了的手,听过就要笑:“什么话?”就是那些姑娘家应该如何的话,来弟以为有弟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没事儿又树权威呢。
“姐,你同这个也说笑,同那个也说笑,”有弟这样说过,洗干净手的来弟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两下,对着来弟作状沉一下脸:“有弟,你听姐姐的话。”
这个小小孩子,没事儿就家里的当家男人,来弟好笑之余,今天无事正好同有弟掰掰清爽,无事拌个嘴儿,也挺不错。
有弟冲口而出一句话来:“梁五哥知道了,他会咋想?”有弟小脸儿愤愤,愣在炕前的来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笑的有弟由愤愤由转为不乐,两只黑亮的眼睛里,再由不乐而转为糊涂。
在这笑声中,有弟搔一搔小脑袋问出来:“姐,你笑啥?”在隔壁的安三也听到这银铃一样的笑声,安三也拍一拍脑袋,把头上飞舞的一个蜻蜓赶走,也是纳闷,这姑娘笑的好听,可是她笑什么?
足地笑了好一会儿,来弟才渐停笑声,唇边是抹不去的笑意,伸出手在有弟的小脑袋上拍拍,这才道:“你乱说呢。”来弟不能不笑,原来有弟不是在家里树男人权威,而是为着梁五。梁五喜欢自己,象是人人都能看出来,有弟也看出来了。
“姐,你坐下来,俺和你说说话,”有弟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老气横秋的拍拍炕沿,作出要和来弟长谈的架势。
来弟笑吟吟坐下来,打算看看小萝卜头儿能说出来什么惊天之语。来弟侧身坐在炕上,有弟刚才做活计,是盘着腿坐着。姐弟俩个人坐好,有弟先清了清嗓子,听的来弟又要笑。有弟一本正经:“姐,你别笑,正经话要正经的说。”
正经话儿一大堆:“以后有啥事儿要同人说的,有弟同人去说;来了人,也是有弟同他拉话儿;有弟说不好的话,找梁五哥来说,”有弟说过以后,还是正经一本地脸色:“姐,你都听明白了?”
来弟若有所思地看着有弟,想一想梁五在家里的时候。同有弟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多。这位五表哥,也给有弟洗脑了?嗯,来弟觉得自己下手太慢。有弟这么小的孩子,有哪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什么就是什么。有所怀疑的来弟慢慢问出来:“梁五哥对你还说些什么?”
可怜的梁五受了一会儿冤枉。有弟这就给梁五洗清白:“大男人的事情,俺还用他教?”有弟盘着腿儿努力坐直。只是小脸儿上稚气,小手指上血珠子,这些大大影响有弟男人的威严,”
来弟只是笑,伸出手来拧住有弟的小鼻子,有弟这就“啊啊”两声喊出来。来弟笑嘻嘻松开手:“有弟,你要听姐姐的话。”
“可你是个姑娘。”小小有弟立即回了一句,来弟姑娘自从来到这里,在自己的家里,深刻体会了一次男女的不平等。
姐是个姑娘,来弟在后半天里,想想这句话就要对着有弟笑一笑,这根深蒂固的当家男人和姑娘的思绪,应该是生下来就耳闻目渲的才是。
小杏儿在下午又过来,她刚帮着家里把麦子晒出去,不过也叹气:“有一些不行了。”来弟安慰她:“这天一直晴。还能抢回来一些呢。”
“听说安家表少爷不好,”在安家做过几年工的小杏儿说出来的话,应该是下人们的一些共识:“老夫人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她还算是能体贴下人;夫人是院门都少出的人。公子出门只是会秀才,要么就是买些古玩东西才出去,家里管事的就是表少爷。”
来弟一笑,听起来象是表少爷一手遮天。此时对着小杏儿,来弟是要再多问一句:“杏儿,如果你能回安家去,你真的愿意回去吗?”
“当然愿意,来弟姐,”小杏儿眼睛发亮,告诉来弟:“我在家里做农活又不行,姑娘家做农活也没有出息,看看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看看俺娘,不到四十岁看着比安家的老夫人还要老。”
小杏儿脸上现出一抹羞色:“在安家门里呆的久了,还是愿意做些轻闲的活计才是。”然后再加上一句:“来弟姐,可不是说你。”
来弟会意地点点头,大宅门里呆着,老妈妈们也是衣着光鲜;田里做农活,没有几年就晒黑人,也难怪小杏儿会想着回到安家去。
“去别的家也行啊,为什么只想着安家?”来弟是不解,对着小杏儿道:“找一找帮着有钱人家雇人的人牙子,王媒婆常走大户人家,让她帮着找找别家去。”
小杏儿撇一撇嘴儿:“找王媒婆,她价钱可高哩。让她帮着找主家,头一年的工钱就是她的,一年都白做了。当初去安家就是找的她,后来我回来,爹娘也是先找的她,她只是会说嘴,工钱还是来弟姐帮着要回来的呢。”
听的来弟都怦然心动,帮着雇人要人一年的工钱,真是白日打抢也不如这个。看一看自己家里是旧草屋子土坯墙,下上这些天的雨,屋里泥地都是潮湿的不行。而王媒婆家里就是屋檐也比别人家的长,坐在屋檐底下看雨听风,不失为一种享受。
“城里最有钱的就是安家,安老爷年青的时候先是读书,后来功名不成就跟着家里作生意,到了公子,还是读书,不过安家都说公子是能中。”小杏儿帮着有弟掂掂线,再缝几针给有弟看,一面对着来弟在说话。
来弟窃笑一下,幸好上午没有问安三,他家公子中了没有,如果问了,安三也要黑脸才是。小杏儿话匣子打开,继续说下去:“都说刘知县的女儿就等着公子中了,就可以订亲事;又说城里富户金家的女儿听雨姑娘,也是等着公子中了,要订亲事。。。。。。”
“听起来,公子要是中了,倒是不止一个妻子。”来弟打趣一下,小杏儿也笑了:“刘知县家的小姐,一定是正房;金家那么有钱,他们家还有一门亲戚说在京里做官,也不会当姨娘,这事情呀,还要公子中了以后自己挑才是。”
这位安公子真是不幸,一堆人等着他中,要是不中难看之极;这位安公子有福气,知县的女儿,富家的小姐,等他中了就随便挑。来弟只想象一下,就觉得这位公子神气的很。
小杏儿坐了一会儿回去,有弟觉得自己缝的不错,正在乐陶陶,这一会儿把男人和姑娘都丢开了,还是姐姐和有弟;来弟只是出神,不时的微笑一下,看起来她在自己的神思恍惚中,也是有乐子。
阴上一天有小雨滴上几点,再一天又是放晴,还是夏日,天一放晴就酷热起来。早上人就开始滴汗,来弟苦笑,是自己的话应验了,我说酷热果然就酷热起来。对着天上的日头看一看,我要是说少热一些呢?日头当空照,咧开嘴儿笑,来弟姑娘的话只能应验一次。
出于家里需要钱,出于对安家表少爷的不满,后面一条是来弟自己加上去的。是以来弟姑娘就没有少去安家的山里弄些山货回来卖。
在这酷热的早上,唯一高兴的是天晴了,村里人人有了笑声,挑着扁担走过,受这笑声渲染的来弟也是笑逐颜开地往城里去。
小小有弟站在院门口看着姐姐的身影,心里正在打结,这结是来弟给有弟打上的。临走以前,来弟同有弟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家里唯一的男人,姐同你说一下,去城里要同人说话才行。”这话让有弟心里至少打上十几个结,而来弟笑眯眯走了。
和平日一样,把东西送给那收菜的人家,来弟就去买东西,这几天里总是鱼,来弟想要换个样子吃吃。肉排骨最好,来弟喜欢啃骨头。在菜市场上买了一副排骨,刚转过身来,来弟就看到木宝捕快木雕石刻一样的面庞,还是没有笑容。
来弟先笑了一下,听着木宝捕快说一句:“跟我来。”再对着来弟手上的排骨看一看,来弟装作没有看到,今天我可不问候你吃了没有。跟在后面的来弟被带到一间茶室的静室中,这是一间茶楼,上面的幌子上写着两个字“安记”。
静室里不出意外的是安公子,来弟把手中的排骨放在地上,这才看到地上是光可鉴人的地板。静室里依稀还有茶香味儿,安公子坐在雕花的桌子前,手中一盏茶,正在细品茶香。看到来弟进来,安公子都没有站起来迎接,只是给了来弟一个微笑。
这微笑如果是对丫头,丫头们准儿脸红起来,垂下头垂下手去弄衣带;这笑容要是给亲戚们往来的姑娘们,她们也会飞红面庞,再用手中团扇遮住面容。。。。。。这笑容给了这个大胆的乡下姑娘,她,全然没有反应。
来弟只是一丝微笑,看一看身后,两扇雕海棠花的木门在木宝的手中关上,安三是来试探自己,这捕快也是来试探自己。转过脸儿来的来弟对着安公子的笑容,虽然不是红粉骷髅,也觉得自己应该小心警惕才是。好看的男人也一样祸国殃民。小民来弟怕自己祸害不起。
“姑娘,请坐,”安公子一笑无用,对他来说是有些失常,平时这一笑,这可是最有钱的公子安佶的一笑,笑容加上大把的银子,向来能砸到人。今天无用,只能再加上温柔的语声。来弟听的心又一跳,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再加上清朗的语声,来弟在心里开始历数古代祸国殃民的男人。此时室内无声,来弟心里怦怦怦。来弟姑娘突然想起来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我和这位公子独居一室,象是不大对头。至少有弟要知道,又要来上一出子。
来弟的第一句话:“打开门,”安公子听的一愣:“什么?”来弟对着身后关上的门,再说一次:“打开门再说话。”
安公子定定地对着来弟看上一看,突然觉得很窝囊,然后失笑,这乡下姑娘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对着我这样的人儿同居一室,她居然说得出来:“打开门,”安佶公子实实在在的小碰了一次钉子。
第五十九章,试探(三)
第一次见这姑娘,是在官道上,她受几个混混欺负,一个小姑娘打几个少年,安公子当时觉得耳目一新,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第二次见她,是来弟在角门口和混混梁五打架,安公子这才对她有些认识,这小姑娘狠的,还会打人。
然后就是为小杏儿讨要工钱,让安公子偶然想一想就要笑一下,不过心里全是心思的安公子也就过后几天想过两次,是看到丹桔,就想起来自己要暗笑一回;然后这个小姑娘出息了,胆子其大,教唆着村里人往安家里来闹事。
王媒婆一个人的话,安公子是不会全然相信,可是这姑娘当着自己的面,顶撞安老夫人,这是安公子需要的,他要一个胆子大的人。
对着来弟坚持的眼光:“打开门,”看到房内的安公子,门外的木宝都没有动静,来弟自己站起来,准备去开门。安公子不得不再次开口。
自来弟说要开门,安公子就一直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着这位小姑娘,年纪应该还不到十六岁,有人天生就胆大。木宝回来说她家没有老人,没有管教所以怕的东西少,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可是她明白应该开门?安公子淡淡一笑,这就不是一个无知村姑了。“来弟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安公子开口对着来弟道。
来弟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赏过我钱我怎么能忘记你。来弟在心里谨慎地看着雕花木门外木宝笔直的身影,他不会听不到自己说话,只是他应该是听这位蓝衫儒雅的安公子说话才肯开门。看起来是不太象有恶意,如果有恶意来弟权衡一下,自己也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在这次会面。是来弟依稀猜到的。
这是木宝莫明来到,安三又突然话多,句句“公子说。。。。。。”这手法太简单明了。来弟一听就能听出来。举现代的例子,推销员出门,都是先把自己的公司夸的象一朵嗽叭花;举古代的例子。出使他国的使臣,也必定是赞美自己的国君。这手法是古来就有之。
这位公子总算是隆重推出来,来弟对着他露出懵懂的笑容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象一个无知的村姑,来弟笑逐颜开:“您是安家的公子,您还赏过我钱呢。”
来弟这身子是稚嫩的,装起稚嫩的笑容是毫不费力,看在安公子眼中。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他要找的就是一位家里贫穷,胆子大,没什么负担的傻乎乎村姑,不是村姑是村人也行,只是这个大胆的人,她是一个村姑,那就找她吧。
“公子有话要对你说,你回答的好,还有钱赏你。”安公子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来。用藕荷,粉红,浅黄三色绣出花样的荷包是鼓鼓的,来弟在心里小声地骂一声。铜臭之人。面上还是装出来一副眼珠子跟着转的样子。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