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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安富尊荣-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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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下几块怪石,厅上几桌酒席,桌上是十几盘子围攒着的一个翻开的大火锅,谦让过后,桑大人坐了首位。年纪最长的吕老爷呈上礼单:“这是我们这城里众人的一番孝敬,请大人笑纳。”
  看过这礼单,桑大人心中满意度更差。刘知县在京里托人上下打点,不想调职去别处。来以前桑大人就知道了,不想走这里一定有好处。桑大人是知道这城虽然不大不小,这省里几家富户,安家,金家等人都是祖居在这里,这不大不小的城里有待挖掘才是。
  把礼单交给身后随从,桑大人说几声客套客气,大家心意不得不收。这就率先举筷子招呼众人吃饭。
  酒敬过三巡,桑大人也吃了一个半饱,袖子里取出丝帕擦拭嘴角,心中虽不满意,笑声却就不断的他,缓缓道:“兄弟我奉旨出京,除了本科主考以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与诸位商议。”
  坐在他身边的刘知县笑呵呵道:“大人请吩咐。”席上众人都住了筷子,金不换眼睛看看坐在桑大人身边的安公子,不管什么场合,他都要挑个尖儿才行。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大家也知道,田公公是最辛劳勤政,”桑大人开口就是田公公,接下来转为正题,先是干笑两声:“从去年以来,各地就有不少百姓名士们进言,要为田公公立生祠,你们这里教化从来是一等的,应该也有不少这样的提议吧?”
  酒席旁的人都呆住了,安公子只觉得心里刚吃的菜往外面翻腾,眼角觑觑别人,也是憎恶在面上闪过。
  人活的时候就给他立生祠,让他活着就受人祭拜,这是有大功德和大德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历史上活着立生祠的人就不多。有几个权奸在位的时候给自己各地立生祠,倒台的时候一样拆毁。
  田公公也有雄才大志,那就是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子。桑大人说出来这句恶心坏一片人的话以后,看看下面无人接腔,就收住笑声,用眼睛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
  这个时候,有人说话了:“大人言之有理,田公公辅佐皇上从来辛苦,我们虽然不在京城,也还知道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说这拍马话的人,是金不换。
  厅上人人侧目,金不换才不管这些,有奶就是娘,谁当政巴结谁。不是还上了古诗文,金不换努力地抠脑门儿想着那句诗,叫什么来着,商人重利轻。。。。。。金不换想不起来下半句是轻什么,反正商人理当为利而活,这话既然上了诗,就说明这道理有诗人唱颂,这是好道理才是。
  这拍马的话儿让桑大人反而沉下脸对着金不换:“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刘县。”一声呼唤,刘知县赶快站起来打圆场儿:“大人,金老爷是个商人。说话有不到的地方,请大人多多见谅。”
  倒不是金不换这话不对,是他拍的不是时候。桑大人在来以前就知道。这生祠要立起来,一定不会顺顺利利。人人听过一片赞成。他心中想过,要拿两个人作幌子教训过才行。此时金不换为着讨好,别人不出声,独他一头撞上来。
  “别处各地都是百姓们进言,名士们进言,”桑大人说着这话,眼睛瞄着安公子小周公子吕公子等人。看到他们不接话,心里打着主意拿下他们才行。桑大人板起脸来独训金不换:“怎么到你们这里,是大人我提点明白才行。刘县,”桑大人又要拿刘知县出气:“你这里教化不行,政绩平平欠妥当。”
  刘知县独恨金不换,谁让你接他的话,看看这里没有人先说话不是。金不换一心只想着左大人来时,安公子要出风头,拜了左大人为师;刘知县为着自己女儿的亲事,城里是尽人皆知。刘知县对安家照顾有加。城里几个趁火打劫的商户,递状子想让安家赔偿银子。这官司到现在还停在那里没动静。
  金不换只想着抢个风头,巴结一下当权者。不想桑大人打定主意,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多得很。不甩几个钉子出来给他们碰一碰,接下去老爷我要钱也不容易,办事也不容易。
  是以刚到第一天发作的这脾气分寸,桑大人可以说是在心里演练到滚瓜烂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吃排头的刘知县对着安公子使个眼色,安公子这就含笑站起来拱手:“大人教训得是,得大人教训,本城定是教化日进,全都着大人点拨之功。大人说来以前,刘大人和我城中诸百姓,殷殷期盼大人驾临,果然大人一到,就指点多多。”
  桑大人这才哼一声,面色缓和许多。安公子再目视在座诸人道:“有心请大人继续教诲,只是城中诸人一片诚心备下酒宴,心中所想与大人多多亲近,”安公子端起酒壶给桑大人满上,再执起自己面前酒杯:“请大人满饮此杯,用过酒宴以后,再请大人不吝教导才是。”
  安公子先干了,抽出丝帕拭一下嘴角,对着桑大人抱歉地道:“晚生一直抱病中,听说大人来到,是一定要来拜见的。不胜酒力之处,还请大人见谅。”再看看小周公子和其他人:“这里在座诸人,都是怀着与大人亲近之心,还请大人赏光。”
  这一番话把桑大人拍得很舒服,桑大人此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安公子。看到他一杯酒下去就抚首是不舒服的样子。桑大人又高兴起来:“你就是安佶安永年,在京里我就听说过你,都说你最近不成体统,今科秋闱误的没道理。”
  安公子立刻红了脸,期期道:“这,这,请大人多多教诲多少指教。”在桑大人的笑声中,刘知县也语重心长地说一句:“少年人不老成的多,桑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厅上一片笑声,金不换摸摸脑门上的汗,觉得这官场上的人,说一声发作就要发作,就是不如做生意的人好相处,我们只为着银子钱背后打鬼主意,主意不管好坏都是一个目的为银子。而这些当官的人,心里为着钱,嘴上还要有一个好名声。相比之下,倒是我们心思简单的多。
  酒宴重新热烈起来,算是尽欢而散。把桑大人送回为他准备的房间去后。陪酒的人才一一对着刘知县告辞。
  小周公子和别人一样一肚子气,对着桑大人进房门的背影看看,亏他想的出来,给阉党立生祠,这事情万万不能。他找着安公子想和他一起出门,就便商议眼前这件事情。眼睛刚找到安公子,就听到刘知县喊:“永年,你随我来。”
  无奈的小周公子只能出门来,吕公子莫公子都磨蹭着等别人上轿上车走后,这几个人互相使个眼色,上轿子以后都是吩咐轿夫:“去安家。”
  须臾片刻,安公子也缓步出来,刘知县也是语带双关的问他,这生祠可不能立,当小官的,犹其刘知县这样只求明哲保身。不求靠一个权贵的小官,他看得更明白。历史上阉党如十常侍也没有蹦哒几天,等田公公一倒台。谁给他立生祠,谁就要倒霉。
  走出来的安公子面色如常,上了轿子刚吩咐人回家去。就看到安权走过来,探头进轿内回话:“城门口看到林姑娘。她不肯回去,只要留在城里,我把她送家里去了。”
  安公子心想这又出来一个添乱的,琼枝心里念念的就是为父报仇。轿内坐着的安公子点头道:“等我回去带她来见我,”安权这才又回话:“诸位公子都在家里候着您。”
  把脑袋重新缩回来的安权让轿夫起轿,安公子坐在轿子里,苦苦思索着主意。给田公公立生祠。我不怕出银子,就怕坏这一方的学士风水,为着这个原因,也不能让这祠立起来。
  阴阴的天上飘起小雪来,街上平民百姓都有腊月的喜气在脸上,轿中的安公子紧锁眉头,这个年要想过得安生,必须要有个主意出来。
  在家门口下了轿子,安公子对安权道:“请林姑娘小花厅上坐一会儿,等我会过几位公子再见她。”
  出了轿子才看到天上有雪。安公子再喊过门上跟着自己的安步道:“去告诉费妈妈,老夫人和夫人最喜欢雪,把临水的亭子上打扫干净,多备上几个火盆候着。再问问宋姑娘去不去。”安步答应着去了,安公子则往房里来。
  地上薄雪点点,上面是杂乱的脚印,看看鞋印子,房里来的人就不少。廊下去掉外面袍子的安公子进来看看,几位亲厚的同窗都在这里。大家眼睛看着安公子进来,安公子也看着他们,彼此都想看到对方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这城里有几处是风水好的地方,”安公子就手摊开一封城图,再问几位同窗们。小周公子第一个喊出来:“你还真的要给他立。。。。。。”
  安公子摆一摆手,面上是慎重的神色:“噤声。”再招手让他们一起过来:“大家都看过风水的杂书,过来看看哪里是风水宝地?”
  坐在房外的良月不时侧耳要听着房中有没有使唤,心里对着外面淅淅的雪珠子也是疑惑重重。家里这些丫头们个个不差,一直以为公子是立身正派不放在心上,不想他先弄来一位宋姑娘,算是迁就多多;今天又听到人说一位林姑娘,良月不时要对着擦得光可照人的摆设照照自己,为什么我这般命苦。
  房中突然一片大笑声,把良月的心思打断后,笑声又小下去。良月是听惯这笑声,公子们常来,要么就是欢笑声不断,要么就是激昂愤慨。良月不懂,听了也不懂,也从来不去听。她只想着自己的心事,女儿家心事,如这天上下的雪珠子,丝丝绵绵的只是不到头。
  和安公子一起头碰头在看风水图的几位公子,不再是来时心绪不宁坐立不安,都是谈笑风生眉飞色舞。
  安公子缓缓低声起誓:“如有一个走漏风声,我辈皆得而诛之。”大家肃然,低声指天为誓:“如我走漏风声,猪狗不如,不得好死。”
  书案上展开的风水图上,公子们手指一一指过来:“此处是吉地,就是看风水的张瞎子也这样说过;”再指一处,离河道弯弯不远:“按相书上所说,这里是风生水起之地。”
  安公子提笔把这几处一一标注出来,再微微一笑:“既如此,我们一人领一个地方,应该如何弄,大家再来商议商议。”
  第一个难题解决,余下的难题,在几个人心情不错的情况下,应该是也不难。安公子这就不着急了,先喊良月进来:“换热茶来,把香炉里香换了。”
  良月出去从锡瓶里撮出银针茶来,冲入沸水听过声响再送进来。再把几处香几上的香炉内香重新换上百合香。
  小周公子看着良月一一地做完出去,调侃的心又起来:“桑大人说要往你家里来赏一回园子,只看这小婢烹茶,觉得他非要来也有道理。”
  安公子反唇相击:“在座的各位,哪一个没说过要请他家里吃一天酒的,我不来说你,你也别来说我。”
  嘻笑声重新起来,莫公子重提金不换:“左大人来,他让他新买的妾来陪酒。被左大人说回避才肯走开。再这样对桑大人,只怕是肉包子来打狗。”
  安公子皱眉:“这腌脏话少提的好,我们还是品茶闻香办正事要紧。”。。。。。。
  这里几个公子眉开眼笑悄声商议对策。小花厅上坐着的琼枝心里忐忑不安,她是个文弱女子,要来硬的还不如莲菂。安权在迎接桑大人的人群中看到她,劝她出城不肯。就把她先送回家里来。琼枝坐在这里,咬牙只想着桑大人。
  为迎接桑大人,刘知县是出尽浑身解数要弄得圆满,别影响他的绩考,城里城外都是无人不知,钦差大人今天要到。
  琼枝只听到一个“桑”字,仅存的一点儿要伴母亲的理智也没有了。钟离大人惨死以后。得到消息早走一步的钟离琼枝带着母亲,在左植的护送下从后门坐上马车离去。
  马车与奉命来捉拿她们的桑大人在路上走了一个顶面,琼枝姑娘把桑大人那几绺山羊胡子牢记在心里。听说钦差到,她换上惠儿的衣服偷溜到城门口,只看了桑大人一眼,就浑身颤抖怒火中烧,这就是那个来捉拿自己和母亲的人,后来听左植说,就是他告发的父亲。
  幸好是安权把她拦了下来,不然的话要酿成大祸。琼枝姑娘已经全无理智。也没有想到会连累到别人,当时心中只有一腔怨恨。
  看外面两个婆子木然站着,琼枝姑娘等得着急,就走出来和两个婆子们攀谈:“公子在哪里。我等不及他,我自己去看他。”
  一旁坐着的小厮当车脆生生地道:“林姑娘,她们听不懂你的话,您还是坐着等的好。”当车年纪只得十一岁,坐在栏杆上,对着琼枝眨眨眼睛,象是在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你也得等着。
  只能再回到厅上的琼枝低头暗自心伤,仇人就在这里,不杀他不解我心头恨。又等上一会儿,当车才走进来:“姑娘请随我来吧。”
  当车把琼枝带到安公子的书房里去。自从安公子抱病以后,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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