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云霓)-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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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在陶府时给了下人不少的恩惠,为的就是她出嫁之后这些人能帮她打探消息,可是瑶华算漏了一点。瑶华在陶家时虽然许多事也经下人的口才探知,可那时候她是陶家二小姐,身处陶家能轻易辨别轻重,现在瑶华身在常宁伯府,全靠下人出来打探,难免其中就会有出入。
瑶华打听到大太太暂时脱了身,就一定会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联系起来,不难得到结果——大太太将罪责都推到了她身上。
常宁伯府为了自保一定不会出面替瑶华说话,瑶华的性子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贤惠名声。
就算族里人不准瑶华再进门,瑶华一定会想办法博得同情,现在是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坐镇陶家,瑶华最拿手的就是在长辈面前诉苦。
瑶华越过大太太直接去找族里长辈帮忙,让大太太知晓心里会怎么想?
大太太被蒙骗了这么久也该看清楚了,自己心疼的嫡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世子爷真的病了。”湘竹一进门就急忙低声道,“不光是世子爷,世子爷身边的大丫鬟青城也病了。”
瑶华微微抬起眼睛,“你亲眼见到了?”
湘竹点头,“青城身上都是红斑,看起来好吓人,世子爷也是这样,”说了喘口气顿了顿,“夫人说了以后谁也不准去世子爷的住所,只让青城、青纱留下来伺候。”
“后院有几个姨娘得了消息哭着要见世子爷,被夫人骂了回去。府里请了御医来看,御医说世子爷身上的红斑若是能尽出,说不定还能得治。”
翡翠端茶进屋,听得这话惊得发怔,脱口道:“世子爷昨晚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病了?”
瑶华并不接翡翠的话,只淡淡地问湘竹,“还能不能递消息进去?”
湘竹摇摇头,“夫人不准旁人靠近世子爷的院子。”
她昨晚有意避开任延凤,今天想见却又见不到……瑶华咬紧嘴唇,常宁伯府一定也得了消息,所以任延凤才会突然病重。
看样子常宁伯府是不会为她出头了。
瑶华看向窗外。
她却不能就这样放弃。
瑶华站起身,“去夫人屋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同仇敌忾(上)
瑶华还从来没好好看过常宁伯府的园子,过了两个月亮门,才算是走到正屋后面的花园里,放眼望去,青石路旁边种满了奇花异草,风吹过一股淡淡的幽香。
湘竹出去打听过,园子里的花草都是世子喜欢的,粉红色的花瓣被风一吹碎碎扬扬地吹到青石路上。
花开季节青石路不轻易打扫,从路上走过花瓣很容易沾在鞋底上,有点人过留香的意境,所以前面的亭子叫留香亭,去世的大奶奶不喜欢走这条路,西院里任延凤纳的几个姨娘倒是喜欢到这里。
瑶华想了想吩咐湘竹,“还是走抄手走廊过去。”任夫人十分喜欢去世的大奶奶,她这时候要迎合任夫人。
瑶华进子任夫人的院子,有丫鬟进去禀告,“大奶奶来了。”
任夫人正看几张绣样,听得这话微微皱起眉头,这时候是来诉说委屈的吧!
任夫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茶来喝一口,才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帘子掀开,瑶华进了屋。
瑶华穿着淡青色暗花衣裙,外面罩了一层妆花纱,梳了简单的发髻,脸上淡淡施了层薄粉,只带了珍珠耳饰,着起来端庄得体,眼睛红肿却没有半分委屈,和前几日见到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大不相同。
任夫人有些意外。
瑶华向任夫人行了礼。
任夫人目光深沉,淡淡地道:“坐吧,有什么事?”
这样冷淡的态度,就算是有事相求也会知难而退,毕竟还是柔弱的小姑娘,初来夫家,又处处受冷遇,除了隐忍顺从没有别的路可走。
瑶华咬咬嘴唇,抬起头来,“娘,我想回娘家祭拜祖母,尽一份心。”
任夫人一怔,她还以为瑶华是要她出面去陶家说句话,“你娘家的情形你也知道……”族里的长辈不准瑶华回娘家。
瑶华眼圈一红,“就算是怕我进门冲撞了祖母,我也要在门前磕头。祖母最疼爱我,是我让祖母白养了一回,没能在祖母床边尽孝道,再不回去祭拜就是一错再错。”
任夫人看瑶华挺直脊背又单薄的模样,这门亲事让她一个在家受宠的小姐落得这个地步。对夫家没有要求,现在又要一力承担……昨晚想好要训斥的话又说不出口,不同意她回去像是有意拦着她,“也不是不让你回去……”说着叹口气,“我与爵爷商量商量再说。”
瑶华恭敬地应了,擦了眼泪站起身从湘竹手里接过一双青色绣花坠珍珠千层底绣鞋,“这几日给娘做了双鞋,上次瞧着娘穿着的是这种棉布的,想来棉布的穿着舒适,也就没用绸缎,”说着抬起尖瘦的下颌,“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我给娘穿试试看。”上次去任四小姐屋里,说起绣鞋的事,连四小姐都不知道任夫人的尺寸,任家女儿少,任老夫人才将四小姐留在身边十几年,任夫人身边从来没有女儿绕膝,不知道女儿的贴心,去世的大奶奶又不大善针线。
任夫人果然有些惊讶。
这几日她只是冷落瑶华,瑶华来请安她也只是赴宴过去罢了,却没想到瑶华却亲手给她做了鞋。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任夫人有些板不起脸来。
瑶华上前服侍任夫人穿鞋。千层底的青花布鞋穿起来刚刚好。瑶华本来憔悴的脸上绽开笑容,抬起头看任夫人,“我还怕不合适,没想到娘穿起来正好。”说着又将另一只鞋给任夫人穿上。
任夫人站起身,鞋底柔软,稍稍有大却宽松舒适。
瑶华道:“娘要是觉得太大,我再改小一些。”
任夫人僵的脸微微松开,“也不用那么麻烦,垫双鞋垫刚好。”
给任夫人试好了鞋,瑶华就告退出去,任夫人的脸色比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瑶华走过穿堂,转头又看了一眼任夫人的屋子,一心一意为夫家着想,任劳任怨没有半点索求,才是一个媳妇应该做的。
任夫人对她冷淡,就是怕她开口求夫家出面为她说话,眼下的情形,就是她开口,也会被拒绝,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不管她与世子有没有圆房,只要她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代表的就是常宁伯府,她在府里寒酸,到了外面众目睽睽之下,任家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静妃娘娘已经是皇上的宠妃,陶容华是一品诰命夫人,她怎么能被她们瞧不起。
瑶华出了月亮门,没有按原路折返,故意走过留香亭,带着湘竹慢慢走过花园来到任延凤的院子外停下脚步。
湘竹道:“不然我再去试试,说不定奶奶能进去看看世子。”
瑶华摇摇头悄悄站立在一旁向里面眺望,只见得几个丫鬟进进出出送东西进院子,果然像湘竹说的那样,那些丫鬟站在门外将手里的东西递进去就离开。
过了一会儿,风有些大,瑶华捂着嘴咳嗽两声。
湘竹又劝,“奶奶身子弱,这边风吹的又紧,万一病了可怎么办才好。”说着话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
瑶华眼圈一红旁边落泪,湘竹上前陪着解劝。
主仆俩正难过,忽然听得脚步声,瑶华抬起头一看,任四小姐穿着淡粉色的纱衣,拿着一把金丝团扇,正惊讶地看着她,“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嫂子让瑶华红了脸,忙转头去遮掩脸上的泪痕。
任四小姐见瑶华比前两日似是又瘦了许多,眼睛汪着水,嘴唇也苍白,形销骨立地站在那里像是一阵风就会吹倒一样,偏还拼命地遮掩,于是皱起眉头道,“到底怎么了?”
瑶华摇摇头只是不说话,催促任四小姐,“你是要去看世子?快去吧!”
还是湘竹忍不住道:“奶奶是担心世子的病,就过来瞧瞧。”
任四小姐道:“那怎么不进去?”
瑶华看一眼湘竹,湘竹低下头闭上了嘴,转头伸手拉起任四小姐的手,“听丫头乱说,我只是路过这边,就要回去了。”
瑶华担忧地看了一眼世子的院子,向任四小姐道:“我走了,你快进去吧,改日我再去看你。”
说着不等任四小姐再劝,转身带着湘竹匆匆离开。
任四小姐望着瑶华主仆走过了翠竹夹道,想起瑶华前两日在她屋里说的话,“你要好好的,不要误信旁人,走我的错路。”顿时咬起牙来。新仇旧恨计上心头。
……
青城躺在软榻上,青纱正在和任延凤下棋。
任延凤拿掉青纱一子,青纱捏了一颗葡萄送到任延凤嘴里。
青城在一旁咳嗽着道:“两盘棋下来,只怕攒盒里的果子大半都要进了他嘴里。”
青纱却无可奈何,赌气丢子不玩,任延凤忙笑道,“你想吃我喂给你就是了,不过人却要生气,说起来实在无趣。”
任四小姐看不过撩开内室的帘子进屋。
青城、青纱都起身行礼。
任延凤笑着抬手,“快过来坐,我们下一盘。”
任四小姐看看青城、青纱,两个丫头顿时会意,青城支持着下床让青纱搀扶着出了内室。
任延凤这才收起笑容,“怎么了?”
任四小姐道:“哥哥还有心思和屋里的丫头玩笑。”
任延凤道:“我闷在屋里实在没趣,出了院子一定会被父亲打,只能自己找些事做。”
任四个姐沉下脸赌气地看向任延凤,“不知道哥哥心里怎么想的?好不容易算计着将人娶回来,却又不管不顾,我冷眼瞧着你们俩竟比成亲前还不如,早知道这样何必大费周章,如今弄的家不像家,一个两个都被拘在屋子里,让外面人任意去说,哥哥娶亲本来是喜事,我们家上上下下却哪里有半点喜气,一个比一个担惊受怕,反倒是别人在外面耀武扬威,像有了天大的喜事一般。”越说越气的狠了,“哥哥整日甜言蜜语,还不是让跟着你的人受累。”
任延凤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任四小姐不依不饶,“哥哥还要生我的气不成?就算哥哥生气我还是要说,这个家里也就我能和哥哥说实话,将来等我嫁了出去,看谁还会说这些。”
任延凤不说话,任四小姐道:“安排清华寺的事哥哥怎么对我说的?千般万般央求我成就哥哥的好事,我也是冒险才将嫂子引去和哥哥相见,哥哥还誓言要对人好,现在又怎么样?”顿时想起自己要嫁人的事来,“哥哥还说将来等我嫁了人,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定会为我出头的,现在看来哥哥也是敷衍我的,真等我出了嫁,哥哥也不会管了。”
任延凤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忙道:“好妹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失言过。再说谁敢有胆子欺负我妹妹。”
任四小姐冷笑道:“怎么没有?陶容华连亲姐妹都能下手,将来我嫁过去岂会善罢甘休。”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同仇敌忾(中)
看任延凤皱起眉头来,任四小姐接着道:“哥哥和嫂子私自见面的事不就是陶容华知晓?哥哥和嫂子匆忙成亲,陶容华还不肯干休,可见她是什么人,当年我们去薛家做客,陶容华分明是自己掉下了温泉河,却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引起武穆侯的注意,做了武穆侯夫人。还有那次施米,我和哥哥用了那么多的米粮,却都敌不过她,可见她的心机……她做了武穆侯夫人才多长时间,这京里谁不知道她的贤名,若是她真的贤惠,为何连亲生父亲都不肯帮忙?可见那些个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我们这些嫡出的小姐天生没有下贱的心肠,怎么能斗的过她。”
任四小姐冷冷一笑,“哥哥还自诩风流,却连一个女人也看不透,斗不过。”
任延凤正色道:“你也别句句话挤兑我,眼下这样的情形暂忍一时之气不一定是坏事,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别看有人现在得意,却未必能乐到最后。”
任四小姐听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哥哥是有了对策?”
任延凤眉毛一扬,露出些笑容来,却如何也不肯说,“妹妹心里明白就好。”
任四小姐负气地摔起了帕子,“哥哥总是这样,有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以后也不要求我帮忙。”
任延凤见妹妹生了气急忙央求,“早晚让妹妹知晓。”谋逆是重罪,薛家万一被牵连进去,还不知道要如何发落。
妹妹兴许就不用嫁去薛家,现在在妹妹面前多说无益。至于武穆侯夫人……不过就是个女人,能兴起多大的风浪,那样的女人不过是有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