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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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时每人则甩动持于手的麻鞭作响,并高呼各种专吃恶鬼、猛兽之神名。纵管无论以哪种形式上场上阵,舞者皆可舞至极兴,然而,历年的傩舞却还从未有过这两种形式混组做表演的时候。
“傩~傩~啪啪~”
就在众人尚惊诧不已时分,殿门前的傩舞者,已是步调一致、秩序井然有章的舞开节律。刹那间,声声呼呐与麻鞭的作响以及喊唤神明的高呼音此起彼伏,回声余音响彻于兴庆宫之内,久久不绝于耳。
如此的动作谐调,气势如虹贯穿如一,侧耳倾听之,宛似有且仅有一人在独舞,截然迥异的两类风格更迭相融间,犹如唯有一人在场上变脸变身,四下的身影,根本就像极是其一人的千面分身,又怎不令人拍案叫绝!
薛王丛搁置下适才趁着旁人随驾踵步向花萼楼殿门之际,独个留坐于席位上背着人端持在手正径自自斟自饮的酒樽,由人隙间片刻观赏殿堂外的傩舞至这刻,方兀自摇晃着直立起腰身,拍掌称叹了句:“好!”
忽闻薛王丛出声,诸人不由侧目。尽管花萼楼殿门外现下鼓舞喧天,但薛王丛呆在殿堂内弄所出的这响异噪,声音也不怎小。许是薛王丛格外特立独行的缘故,李隆基负手于殿门前,时下亦被薛王丛搅的神思一断,侧首睇了目薛王丛。
“阿兄的梨园,果是人才辈出。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隆基循声侧首睇目薛王丛,他人自是知趣的纷纷退却于旁,杵在殿堂中闪让出了条道儿来。反观薛王丛,反倒借由这空当,顺手抓拿起食案上的酒壶,另只手勾握了俩酒樽,边说示,边带着分酒意提步径直朝李隆基走去。
“臣弟敬阿兄!”待步至李隆基身旁,薛王丛将酒樽斟满酒,并把其中一樽酒递给了李隆基,长吁口气,才接道,“臣弟先干为敬!”
仰脖一饮而尽樽中酒之后,薛王丛环视殿门前依然正舞在兴头上的傩舞,蓄满酒樽跨向傩舞阵列:“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孙捧御筵。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薰天。弹弦奏节楷风入,对局探钩柏酒传。欲向正元歌万寿,暂留欢赏寄春前。”
吟罢杜审言的这首《守岁》诗,薛王丛一手持酒壶一手持酒樽,脚下未停的游晃在傩舞阵列边缘,紧接着又即兴而诵了《除夕》:“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气色空中改,容颜暗里回。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
浑然不觉间,提及“梅”字,薛王丛细目促狭,戛然止声。而李隆基目注着薛王丛身影,龙目仿乎也遽邃。
其他人概不敢贸然吱声时刻,傩舞阵列之央,却倏然腾空飞舞起一道人影,身轻如燕,跃地拔起丈八高。
对此触及于目者,霎时嘘唏成片。一时半会儿颇难以窥探清楚那人相貌之前,一干女眷不自禁略显仓惶。在场者中,尤属一直站于李屿旁侧的李椒,反应最快,当睹见傩舞阵列突兀毫无征兆的飞跃起了道人影时,李椒就早已率然疾步窜至李隆基身前,作势展开护驾防备。
这时,傩舞阵列中央却哗然刮起一小阵脆响,并极速泛升起圈圈波光旖粼的光彩。定睛细看,才知竟是挥舞起的条条彩带,飞速旋转之下而绕织成好似月下荡漾开的层层涟漪般的错觉。众人错愕之余,愈被眼前的景象直接惊得瞠目结舌,李隆基同是明显怔愣了下,薛王丛已然僵直了步子,就连周围原是正舞鼓在极兴劲儿上的傩舞者,弓俯着身如涨于岸上的潮汐退潮似的四散渐离花萼楼殿门前,貌似也未察觉。
数以百计的傩舞者隐退,眨眼的工夫,花萼楼前的空地上,便只余下不到十几人的影子。与此同时,波荡如涟漪的彩带亦已收遮,条条丝带飘落及地的时刻,呈现于众人身前不远处的,却是一抹抹窈窕的身段,而非先前的须眉,而是巾帼娥眉。
宛转空灵的笛声,在这刻悠扬而起,须臾抑扬顿挫,却又凭空陡断。笛声虽短暂,却足以摄人心弦,引人撩动心绪,悸动人心。几声笛音过后,前刻已是变戏法般焕然一身舞衣的众舞伎红酥手垂展伸平之时,抹抹娇躯萦绕围成的央心处,这才优胜花蕊盛绽一般,显现出一弯一衣带水的丽影。
顷刻间,换以众星拱月,瓣瓣龙梅花从天飞落,而那弯丽影,也如飞鸟展翅般,弦于原处衣袂飞飞,起舞翩翩,似鸟海东来,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正文 第126章 一舞倾天下(下)
有些人的美,是一眼洞穿的那种美。而有些人的美,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的美。
譬如现下,献舞于花萼楼殿门前的江采苹。薄薄雾气之中,那种淡淡的朦胧美,可谓极美至极。
凝望着惊鸿舞中轻飘如仙的江采苹,受邀在席的所有人,今夜无不开了眼界,大饱眼福。
这是一场比适才的傩舞,愈为令人叹为观止的舞姿。如果说,前刻的那场傩舞气势如虹的话,时下江采苹的惊鸿舞,则是整个舞台上,焦点中的亮点。
惊鸿舞,确实名不虚传。优胜伎乐飞天一筹。尤其是舞央的舞者,擎一支白玉笛,噙一枝龙梅花,跃玉足挽玉手,螓首蛾眉雍容大雅,美目流转间顾盼神飞,宛胜洛神,犹似嫦娥。一笛一舞,足以倾天下。
诸人早已看呆了神儿,即便是风流如薛王丛者,这会儿也一样,端持在手的樽中酒,已然忘却饮。李隆基亦同样,整个人完全失神于江采苹的绝代风华之余,眼底尽是浓浓的复杂。
高力士察言观色着李隆基龙颜变化,再凝神目注片刻三丈开外之处、正轻盈摇转着娇躯的江采苹,旋即悄然从殿门前恭退往花萼楼一角,朝早就静候在那里的小夏子招了招手,随即附耳了几句交嘱之后,只见小夏子即刻弓着身从人群里绕离花萼楼正殿,疾步冲偏堂走去。
眼下这时辰,花萼楼正殿人满为患、热闹异常,坐落于拐角处的几间偏堂,此时却是宁静安谧的很。
此刻虽说天色才擦黑,不过,皇宫里已是掌上了灯,各宫各院彩灯高挂。毕竟。今个乃是除夕之夜,不止是宫城、皇城亮橙辉煌,整座长安城亦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迎新春,万家烛火暖春风。
待步至偏堂,小夏子抬手以指关节轻叩了两下门扉,立时便已有人从偏堂里面应声打开了门扇。
开门者不是旁人,正是云儿。由拉开的门隙间看见来人是小夏子。云儿忙侧了侧身。虚礼请小夏子进门。这时,挤聚于偏堂里端窗格处的彩儿、采盈以及月儿仨人,闻见堂门口处的动静,遂也疾奔了过来。
“高给使差仆特来代为转告声,一切甚为顺利……”看眼紧凑至门边来的采盈等人,小夏子顿了顿。才又续道,“汝等且告知江才人,少时依计行事即可。仆先行告退。正殿那边尚需仆当值。”
高力士所交待之言,既已按原话传到,小夏子说完。转身即打算返退出堂门槛去,及早回花萼楼正殿候遣,熟料,说示罢尚未来得及抬腿走人,却已被采盈抢先一步拉拽住胳膊。拦截在前:“哎,姑且稍等!烦请详叙点,奴家小娘子究是怎地情况?怎生去了这许久,仍未见回来?”
故作无状的斜睨偏堂那扇被推敞开的窗格,小夏子反问道:“江才人正在殿前献舞,莫非汝等不知?”
“献、献舞?”采盈显是打愣。再看云儿、彩儿及月儿三个人,面面相觑之际,看似更是不无诧异。
半个时辰前,小夏子引领着江采苹主奴五人,从经过御园的那条宫道上行来花萼楼偏堂后,江采苹只简单吩嘱采盈、云儿等四人暂时于偏堂内稍候,转即独自一个人随同小夏子走出了堂外去。且,临离去之前,除却还有再三交代四人不准踏出门槛半步以外,并未提及其它。采盈四个人自是各自心知肚明,江采苹临末的交代,实则多是针对采盈一人而定下的口规,故,纵观先时就已听见偏堂外头鼓声震天响,似是在欢歌载舞好不热闹,四人倒也谨恪守着江采苹叮嘱,闷在偏堂里捱憋至这刻,却也未敢逾越雷池一步,顶多推开了最靠里面的那扇窗子,纵然根本观赏不见外面的情景,好歹能听听音儿也不错。
然,小夏子这一来报信,楞是把采盈四人给说懵了。对于江采苹去献舞之事,其等确是真的毫不知情。但若实话实答的话,仿乎又有些抹脸儿。身为近侍,却连主子行踪均摸不清,主子出门去做甚么更加是一问三不知,反而被人问到脸上,说来如何不丢脸。
“不,不是。奴等当、当然知悉此事。可奴家小娘子说,有奴等的份来……”采盈张嘴说释着,边尽可量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边对旁侧的云儿仨人速度的递了个眼色,示意其等莫说漏了嘴,“何以奴家小娘子竟单独行事了呢?且不知,奴家小娘子今下所献之舞,乃为何舞?”
云儿仨人自也不难明懂采盈暗示,于是全未插话,只在边上静听。但见小夏子这才笑了笑,说道:“江才人并非是一人独舞,尚有内教坊的数十位舞伎,相协江才人献舞。至于江才人所献之舞,是为何舞,实不瞒汝等,仆今年也是头回有幸欣赏江采苹这支舞,还真介个叫不上名儿来。”
众所周知,皇宫里的内教坊,可是专门为当今天子排练歌舞的地方。近几年来,内教坊更着实是人才辈出,现如今在宫中当差于梨园中的司乐人,十人至少有九个是出自于内教坊。换言之,倘是连小夏子这种长年累月侍奉在圣驾前者,于逢年过节时候,皆未见识过江采苹今夜所献的这场舞,那么,据采盈估摸来,恐怕是便唯余一种可能性了。
“许是仆见识短浅……”察觉采盈等人若有所思,小夏子倏然换以窘色接道,“不过,江才人这支舞,却是跳的绝美!仆虽不怎懂得赏舞,可看诸位王亲脸色,却可知,殿内的人诚然个个看江才人跳舞看得如痴如醉,活像是在看天仙儿下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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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萼楼殿门前,江采苹以最后一波腾空奔月之姿踮着脚尖旋转落地之后,微欠身面朝殿门前的李隆基揖了礼,这场象征着其即将华丽蜕变之舞,也已算是接近尾声,临近落幕时刻。整场下来,一直伴舞在江采苹身边的那十余人舞伎,这刻亦已再度挥舞起挽于己身臂腕上的条条彩带,盛衬江采苹离场。
涟漪般的彩带,波光夺目,叫人眼花缭乱时分,那十余人舞伎圈圈环舞的与此同时,江采苹已是白玉笛含在唇瓣,再奏那曲曾于宫中那片梅花林吹奏过的《梅花落》。一步一奏,一步一退,于彩带飞扬间,渐行渐远渐渐远离开了花萼楼殿堂前的那片空旷之地。
李隆基、薛王丛等人站在花萼楼殿门前,早已呆了神思。迎睹着原本若即若离在视野内的美佳人,若隐若现飘然而去的刹那间,曲折扣人的笛音却牵荡在了心田。那入耳的笛韵,仿佛是从遥不可及的九天外传来的天籁之音。一时间,沉浸于所见所闻之景中,不觉间已然情迷其中。
直至时远时近的笛音,飘荡于空气中戛然而止之时,花萼楼殿堂内外的诸人,方恍然若梦般顿醒过神儿来。再行定睛细看殿门前的那一片空旷地儿,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那感觉,就好像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做了场妙不可言的美梦而已。那仙姿卓卓的梦中人,连带那场尘世间罕见奇绝的美舞片段,甚至乎那余音犹萦绕于耳际的只应天上才有的笛曲,统为梦中虚幻之景。
十余人舞伎彩带飘飘退却离场,李隆基四下里寻觅眼空无一人余留在场地的花萼楼前的那片空地,半晌晃恍,急切的迈上前几步,貌似是想要伸出手去抓握住些甚么东西似的。
薛王丛侧首望眼已然不自觉的与其同立于殿门外的李隆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的那双桃花眼促狭,狭目一闪而过一抹隐隐的伤痛。
李隆基与薛王丛齐肩并立于殿门外,却又久久不语,站于殿堂内的一干人等,后。宫众位妃嫔以及诸王及其同来赴宴的妃妾,自然不敢妄加吱声。人人杵于花萼楼里,擅自独坐回席位也不是,冒然步上前搭话更不宜。
圣意难揣,但这次,每个人心下均看得明白,想必不出几日,后。宫怕是就要崛起一位后起之星。不但是后。宫,或许这天下,也该是时候新生一位可母仪天下之主,以示为天下女子典率。
国,不可一日无主。同理,后。宫,中宫主位,亦不宜长期悬虚。日前,亦即小年之日,李隆基口谕册立忠王李屿入主东宫,以代太子位,却引发朝野上下不少人为此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