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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梦在大唐爱-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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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时候。更不允谁人陪侍在西阁里外。入宫这些天,彩儿等人也多是赶在快晨明之时,才换着班的入阁来掌灯。

    “奴着实无甚。小娘子怎生不唤奴等入阁伺候?今日乃是祭灶之日,照往年里,这爆竹声须得再过上小半个时辰左右。方才消止。”云儿边说示,边为江采苹取了件衣衫搭在肩上,甚为细心体贴。

    江采苹美目流转,轻拍下云儿手:“吾是睡不着,今个才起早,作甚扰汝等清梦?这两日,吾瞧着汝等忙里忙外,着是忙的不轻。眼下,吾这并无甚事,云儿且去再睡个回笼觉即是。”

    原本,平日里常是采盈前来叩门问江采苹请早。近来几日,采盈那股子别扭劲儿尚未扭过性子,这才由云儿代为日日入阁侍候江采苹晨起之事。其实亦无几样事可做,不过是打提盆热水,等江采苹穿戴利索,出来外间洗漱而已。除此之外,顶多也就是再为江采苹梳个发髻,挑选个头饰罢了。

    云儿又向来让江采苹尤感熨帖,故而江采苹亦颇厚待云儿。将心比心,主子待己良善,做奴婢的受待见,主奴间的这层感情关系,自然而然循序渐进,相处的越来越亲。

    “小娘子还说呢,见日里奴等貌似忙碌样子,实则净是在瞎忙,全帮不上小娘子甚么忙……”话未怨艾毕,云儿便打了个怔,瞅窥气定神闲的江采苹,方面有难色道,“是奴多嘴了,小娘子莫气。奴去给小娘子打热汤水。”

    眼见云儿说着,即不无赧然地低下头奔向阁门,江采苹颔首嗔道:“这天儿还早着,急甚?姑且过来陪吾坐会,少时再去亦不算晚。怎地了,站那般远作甚?难不成还怕吾把汝吃了,啃的连骨头也不剩?”

    云儿原是为自己的一时嘴碎,窘迫惭愧,为免这大早晨的就惹的江采苹不快,故才借故去打水。然而,转见江采苹非但毫未在意其哪壶不开提哪壶,反而于巧笑嫣然间便已将尴尬尽是化解,云儿杵滞在阁内,半晌无言以对,终是忍俊不禁,“噗”地捂嘴笑出声:

    “小娘子怎地竟学采盈,也拿这种俏皮话打趣奴?”

    浑然不觉中提及采盈,江采苹留察到,云儿适才被逗笑的脸上,蓦地又平添出些许不自在之色。不可置否,近几日,采盈也同样是个敏感话题,就跟云儿前晌说的话一样,极易使人难堪。

    “汝不说及,吾倒差点忘问,彩儿月儿采盈人呢?可是还懒在被窝里蒙头大睡?这深冬腊月的天,整日就专欺负汝一人来服侍吾了?”反观江采苹,娥眉倏蹙,当即煞有介事般正色向云儿。片刻,才朱唇轻启,问询出口的则是另回事。

    面对着江采苹注目,云儿心底本已“咯噔”遽沉,笑容亦随之僵硬在唇指间,待候闻见江采苹所语,忙作应道:“不是,是这样,回小娘子,今儿乃祀灶日,彩儿仨人比奴起得尚早,奴进来侍候小娘子前刻,采盈就已带着月儿,前往宫中祭灶的地方,去讨赏祭品去了。”

    “讨赏祭品?”闻云儿所禀,江采苹挑眉。

    “是。”云儿点头应道,“宫中同宫外一个样,概不许女人祭灶。不过,依礼拜祭完灶神后,主祭的人,会将祭品其中的一小部分发赏给宫人。宫里头的不少宫婢。每逢至此日,便会相约成群围堵去祭场外,安等发赏。用作发赏的祭品,虽多数被那些随祀的小给使抢占在先,可排靠在前头近处的宫婢,多少倒也能趁机讨个恩赏。有的人胳膊长,就能讨到碗屠苏酒,且待回头便与旁人分着喝了。余外还可换几吊月钱。有的则抢个桃符,便求这宫里手巧者,绣个香囊装于其内,以便于随身戴着权作辟邪。”

    古人过年,“祭灶”象征的即是小年的开端。时日上纵然有“官三民四船家五”一说,却有个统一的规定。亦即,女不祭灶。且,此习俗由来已久。实非仅在这大唐,上至帝后下至万民谨恪慎守之。

    据江采苹悉,南宋诗人范成大曾在《祭灶词》中有道。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米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

    云儿口中的“屠苏酒”。意为“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江采苹尚未入宫前,每年在珍珠村与江仲逊庆祝年关时,均会以指从酒樽中沾滴含舔入舌尖,据说,于元日早上喝此酒,可保一年不生病。至于桃符,又称“桃版”,自是不必赘释,古人认为桃木乃五木之精,能制百鬼,故从汉代起即有用桃作厌胜之具的风习,以桃木作桃人、桃印、桃板、桃符等辟邪。

    “小娘子?”见江采苹久未吱语,状似有所思,云儿环瞥阁外渐放渐亮的日色,于是连唤带请示道,“小娘子,阁外天色已是大亮,奴这就去打热汤水了。今日这日子,不同于往日,再晚了,只怕打不到足够的水。”

    云儿连唤两遍,江采苹方恍然若闻:“嗯,去吧。时下,外面的天气较为寒冷,汝且先行回房多加件衣服,穿暖和点再行出门去打水。记着,无需跟旁人争抢,尚需多堤防着安全为紧。”

    “是。奴谨记小娘子教诲。”云儿欠身,“这会儿工夫,外头的爆竹声已是小了许多,小娘子若觉倦乏,大可再去里间卧榻小憩半个时辰,反正今个也不会有甚么事儿。奴且告退。”

    言罢,云儿即退往阁门外,并顺带着轻轻掩合上了门扇。

    江采苹独坐于妆台前,抿唇目送云儿匆匆跨出西阁去,侧身望眼铜镜中映照出的那模人影,须臾,喟然长呼了口粗气。

    不与人争抢,这话道的有够轻松。在这宫中,不争不抢,可还能存有一席之地。即便是苟延残喘,想必,不去绞尽心机,恐怕均无法苟活在这座华丽地宫池之中,求换不来保全之所。

    就连祝吉求祥,均有所拘制。譬如这“女不祭灶”的性。禁忌,说白了,无非是男尊女卑的性。歧视。即使嫁与寻常百姓家,在今晨这样的年节氛围里,为了口屠苏酒,为了个桃符,想是也不可避免地会挑起你抢我夺的争执,何况是这后。宫?勾心斗角的争斗,又岂是想逃就可逃的了的。

    往昔江仲逊会把最清醇的屠苏酒,及工雕最上等的桃符,留予江采苹浅尝,拴系在江采苹闺房的帷帐上。只是如今,江采苹不敢往深里去想象,已全无亲人陪伴在身边的江仲逊,今年的这个年关,一个人孤零零空守在江家,究竟还会不会一如从前的笑呵呵去祭灶,又该如何去庆渡今岁。

    丛生忖扰间,江采苹已然泪盈于眶。

    后。宫,唯有其在后。宫这片天空下,活出个人样来,活出个精彩来,才可谓不辜负江仲逊割舍掉的这份父女之情,才算是对得起身边人不弃不舍的追随。否则,若其在这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可想而知,宫外牵念着其的亲人,及其所挂怀之人,日子定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宫中人不得圣宠,又何来光耀门楣之说?虽然江仲逊惟希其平安是福,但既已入宫门,早是别无选择。

    至少,再像今日的日子里,这翠华西阁好歹有分该有的热闹。

    拭去眼角的泪光,江采苹端坐正身姿,清眸底敛尽一抹精光。

    不争,无需多久,自也会有人把你争下台去。

    与其坐等被踹下去后,再斟虑咸鱼翻身,反不如现在即去争。

    深宫的潜规则,自古即如是。惟有争,用心的去争,许是尚余有的一拼的余地。

    争到一个巅峰的顶端,届时,就算不再亲自出手,亦会有人向你伸出手,恭递上你想要的一切。

正文 第098章 各怀鬼胎

    宫中今年的祭灶,一如往年,定在司膳房举办。主祭之人,仍旧为司膳房的掌管司膳。寅卯交替时刻,伴随着一长串爆竹的“噼叭”作响,祀灶仪式已然拉开场幕。

    唐宫中的司膳房,人员极众,粗略统算,足有近千人之多。单是“承应膳差人”之职,就有数百人,分设有庖长副庖长各俩员,领班拜唐阿拜唐阿合计二十余人,承应长承应人近百余人,催长领催十余人,以及上百人的厨役招募厨役夫役。除此之外,还有名目与数额均相当可观的诸多“司膳给使”,譬如七品执守侍总管给使与抬水差使给使,专司上用膳馐,各官馔品及各处供献、节令宴席、随侍、坐更等事。再者,另有专门从事于研究帝皇吃喝的御医,外加“额外招募厨役”多人,比如说某王府或是某大臣亦或某茶饭庄子所制菜点,一旦为帝后所赏识,即可招其厨入宫服侍,列作司膳房一员。

    赶在今日这种大日子里,但凡在司膳房当差的人,不论卑贱,无不正谨小慎微地跟在掌管司膳身后,进行着祭灶事宜。

    放眼看去,司膳房平铺展有一方御赐锦黄布缎的灶台正下方,当中摆有两桌供,供有红烛和小碟的豆沙、甘松、米饵,大盘的糖瓜、年糕、鸡蛋,成只成条的猪头、黄羊、双鱼,以及日前专程由宫外街头买来的扎成把的送灶柴,一顶由竹篾穿扎代杠糊成的马纸轿,于其旁并摆有一撮黑豆充作喂马饲料,另外还放有一碗水及少数修剪成寸八长的稻草芦柴齐摆于供桌上,不言而喻,这仨物自是与黑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至于供桌右上角位置的香炉内则焚有一股香。总而言之。今年祭灶的祭品可谓委实有够丰典。

    卯时一刻,但见掌管司膳毕恭毕敬地向设在灶壁神龛中供奉了一年的灶君像敬了炷香,将灶君像拜请出了神龛。随后,位于掌管司膳两侧的两名庖长则拿事先盛装于金盘玉碟之中、现下正摆放在灶台之上的酒糟和饴糖先后涂抹于灶君嘴上些许,意在让灶君他老人家甜甜嘴醉醉酒,待谒见了玉皇之后好“好话多说,不好话别说”,接下来。就该着将灶君请往院子里。正式送灶。

    传说玉皇大帝所封的这位“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亦即世人所称的这尊“灶君司命菩萨”,上天要骑马坐轿。故而在这过程中,轿马须先行一步在前,且,备作灶君坐骑马料的那几样东西。同是需从灶台处一直细密的撒到庖房门外才为宜。而后,便只待请出灶君,一并点火焚烧。

    忌讳于女不祭灶这一习俗。宫中前来等候发赏的众宫婢,此刻亦早就排堵在司膳房院外的围墙下。纵然好奇,却也不敢轻易向司膳房院内探头探脑。毕竟。破坏了宫规,原本就非同小可,况且今儿个乃是个非比寻常的大日子,谁人敢于这节骨眼上滋事生非,岂不是睁着眼在往枪口上撞——活腻歪了。

    月儿紧拽着彩儿衣角。站在拥挤的人群堆里,时不时朝四下里张望着:“彩儿,你说采盈究是去了哪儿了?怎地走着走着就走丢寻不见人影了呢?唉,这可咋办是好,要不咱去找找,千万别出啥事。”

    之前,本是采盈鼓动彩儿与月儿前来司膳房瞧热闹,但先时才走到半道上那会,月儿一回头竟发现找不到采盈人了。从早起时候由翠华西阁出来,直至眼下这时辰,少说亦已约莫近半个时辰之久,却依然未看见采盈跟上来。为此,月儿不由惴惴不安。

    反观彩儿,则全不似月儿替采盈担忧,反而极为没好气地白眼月儿,当场冷言冷语的哼道:“甭瞎操这份心。人家是谁,岂需你操这个闲心?吃饱了撑的闲的难受是不,管好你自个就万事大吉了。指不准那姑奶奶溜哪里偷闲去了呢,人家成天悠哉游哉,要你管的着么?”

    若非迎入腊月门以来,彩儿老早就在祈盼,想见识下这皇宫里的祭灶与民间的祭灶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今早采盈唤月儿来司膳房凑热闹时,彩儿才不会搭腔,与采盈那种一肚子不合时宜的人一块做伴来这边。现在采盈走丢,倒是省却一个劲儿在彩儿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碍眼了。

    正当彩儿与月儿说话的这空当间,只见司膳房院内忽而火光冲天通明,紧跟着,随即就清晰可闻声声拉着长调的祷告叩头声由院内齐齐地传出,听似此起彼伏,却也不失极浓重的节拍感:

    “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司膳房院内热火朝天,静候于司膳房墙院外的宫婢,此时,闻见这首为灶君践行的颂词,一个个亦看似摩拳擦掌起来。毋庸置疑,这场辞灶盛典,眼瞅着就要临近终场的尾声,但凡为了发赏而来者,无怪乎闻歌即为之精神振奋,跃跃欲试着只差少时蜂拥而冲向司膳房院门处。

    近水楼台先得月。彩儿见状,唯恐落人于后,抢占不着先机,遂抬起肘腕狠碰了下尚处于发呆状态的月儿,警示道:“哎,如欲讨赏,那就贴紧吾。吾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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