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间烟火-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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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阁地方不大,但内部装饰的相当别致。
其左右垂着绣帘帷幔,地上铺着柔软的绒毯,正中一张绘着仕女图的屏风将房间分成内外两半。外间置着一张圆桌,桌上有一壶酒,两个酒盏,以及几碟下酒的点心。
屏风上搭着的一套白色丝绸衫,但显然不是明月刚才表演剑舞时穿的那一套。屏风后面水声汩汩,摇曳的烛光将明月纤柔的身影掩映在屏风上,与上面画着的美人合到一处。
他方才出了一身香汗,此时显然正在沐浴。只是选在这个时候把李贺杰叫来,看似有意又似乎无意,似是似非,叫人孰难忍受。光是听着水声,就不禁心旌摇曳。
李贺杰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行着九转紫金诀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屏风走了两步。
“外面可是李贺杰李公子?”明月的声音浸了水一般的柔软。
“正是。”
“奴家这就出来。烦请公子在外头稍作歇息。”明月说着从水中站起身来,水珠顺着他身体好看的曲线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回浴桶里,好听的紧。
那屏风本就是一层绷紧了的轻纱,李贺杰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凝了凝神,将视线透过细小的纱孔,不动声色地欣赏起春色来。
无奈明月是背对着他的,但光是那一个背影,也不是**这一个词就能够形容的了。
不一会儿,明月擦干了身子,披了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站定,对着李贺杰浅浅一笑,似乎对面前这人颇为满意的样子。
他们本就一个风神俊秀,一个如花似玉,倒是登对的很。
明月五官精美好比白玉雕像,一颦一笑间,就似活色生香。
李贺杰看得眼睛都不由得直了,但灵台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却在提醒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眼看着明月噙着笑向着他走来,却突然踩到了裙角,身子一偏,往边上扑去。他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去接,然后与明月抱了个满怀,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你是个男的。”李贺杰放开他。
“奴家也没说自己是女的啊。”明月乌黑的眼珠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不过奴家想不通,李公子怎么就这么快就发现了呢?”
“我有经验。”李贺杰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你没胸。”
明月面上一窘,随即又笑了,“公子好手段。”
即使明月笑得再好看,李贺杰只要一想到他是男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不喜欢男人,我先走了。”
“李公子这话就错了,奴家就算是男人,照样可以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李贺杰避开他伸过来抓自己的手,“不需要。你也没必要这样糟践自己。”
想到夏晟睿,他的心里就舒服了一些,觉得就算要喜欢男人,也应该是夏晟睿或者唐少逸那样的。
明月手僵在半空中,好言挽留道:“李公子,不若先喝一杯,听奴家弹首曲子再走罢。”
李贺杰稍微放柔了语气,但依然拒绝了他:“我真要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明月心知这人是留不住了,便紧抿了嘴巴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李贺杰如此干脆的拂袖而去,面上现出一丝不甘来。
…………
李贺杰下了楼左转,就看见夏晟睿和唐少逸两人做贼一般地一路嗅过来,显然有很大的可能是来听墙角的。
夏晟睿见了他,愣了一下,而后略带酸意地嘲讽道:“想不到李公子如此迅速就办完事了啊。”
李贺杰斜了他一眼,“呿!真晦气,竟然是个男妖精。”
他的话顿时惹来了夏晟睿和唐少逸的幸灾乐祸,尤其是夏晟睿,笑得那叫一个欢。
而就在几人说话之时,楼上却传来了明月空灵的歌声,和着悠扬的古琴,唱的正是某人剽窃的那首《春江花月夜》。
歌声中隐隐透着一股凄凉之意,听在耳中,心神也不禁有些受其影响,李贺杰看着夏晟睿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小村无名今嫁女,一家欢乐一家愁
当天夜里,李贺杰三人出了牡丹舫,雇了艘小船连夜向下游行去。
一路顺水顺风,小船行得飞快。
李贺杰自然不知道他的花名第二天便在五福镇上传扬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月,他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当然,这有些夸张,主要还是因为他剽窃来的那首千古名诗。
说来也巧,李贺杰当时并没有写下诗名,但是后来却有人给诗给诗加了个题目,也叫做《春江花月夜》。
不过,李贺杰将这首诗默出来的时候是五月十五,算算时间已经是茂月国夏季,这春江指的明显就不是原意中春天的长江了,而是从五福镇中流过的福春江。
福春江算是茂月国的内河,东西走向,上接五福镇,下连岚春城。
三日之后,李贺杰一行人在岚春渡上了岸。
岚春城繁华不输五福镇,地处平原,周围大大小小的村镇不计其数,一年四季雨水充沛,素有鱼米之乡之称。
由岚春城往北去一百余里有一座小镇,小镇北望有一高山形似铜铃,名曰铜铃山,小镇也因此山而得名。
相较于李夏二人奉师命前去的御灵宗以及唐少逸要去送信的天算门,亦或是是三人有意去往的蓬莱山庄,铜铃镇距离五福山算是最近的了。因为受了金一鸣的嘱托,他们这才有了铜铃山此行。
在岚春城的马市买了三匹青骢马,便直接御马出了城,向铜铃镇赶去。李贺杰的穿越人生终于在第一次坐船之后,又经历了第一次的骑马,相信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第一次。
策马奔驰看起来潇洒,但是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了。李贺杰凭着过人的身手,上马以及骑马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姿势还是有些不得章法,凭空消耗了大量体力。
夏晟睿最终还是没忍住,上了他的马,手把手带着他溜了一圈,终于教会了他正确的姿势。当然,这期间他也没少吃某人豆腐,就那一前一后的坐着,别提有多暧昧了,也只有李贺杰才会不这么觉得。
这只是在去铜铃镇路上发生的一小段插曲。
说来这段路景色宜人,但是并不好走,一路颠簸,不过总算是平安到了镇上。看来当年金一鸣只身上五福山求仙缘,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铜铃山上无法跑马,三人只得把马寄存到镇上。
翻过山,向下一望,山腰处一座小村赫然在目。
粗粗一数,小村只有十一二户人家的样子,但今日的小村中人影攒动,似有什么喜事。
等他们施展身法靠近了村子,便听到一阵欢天喜地的乐器声。
这喜庆的乐声虽与前世的大不相同,但就凭乐声中透露出来的那股欢喜劲儿,李贺杰也能猜个**不离十了。他不由自主地循着乐声走去,心下好奇这是谁家在办什么喜事。
已经见识到了李贺杰喜欢凑热闹的个性,夏唐二人只得无奈地跟上。
毫不费力地找到村口,只见村口一间土石垒成的简陋小屋,门窗之上都贴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
屋前此时聚集了二三十人,估计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在这儿了。他们或蹲或站,指指点点地高声谈论着,并且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
几个不更事的孩童,围绕着大人嬉戏笑闹着。
不过最吸引他们目光的却是屋门前那一小队身着红装的乐手,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楼家丫头好福气,怪不得等了这么多年不嫁。”
“是啊,以后楼老头也算是半个镇里人了。”
“听说他们家会搬去镇上住?”
“那是自然……”
“咦?你们几位是什么人?也是镇上来的?”李贺杰他们一靠近,便有人发现了他们。
村子本就不大,是不是村子里的人一眼便知。这几个年轻人脸生得很,但各个衣着光鲜,面容俊秀,气度也颇为不凡,村妇见了,立刻堆起了满满的笑容,说话的口气也显得客气非常。
“正是。”唐少逸顺水推舟道,“请问这个村子里有一户姓金的人家么?”
村妇笑脸明显变得有些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你说金正家啊……”
“还请大姐告知哪一间是金家的屋子。”
“最里头那间便是了。”几人顺着村妇的手指望去,但也清楚地瞧见了村妇面上的同情与疑惑。
“是来找金家的?不可能吧,他们家还认识镇上的人?”
近处几人听了,立刻凑到一块儿,小声交谈起来,偶尔还会偷偷地朝李贺杰他们瞥上几眼。
“金家这几年是越来越不行了,本来好好的一户人家。”其中一个中年人摇头叹气道。
“是啊。金刘氏好像又病倒了。”
“估计是楼家嫁女的缘故。”
“怪不得今天没见他们家的人过来。是不是楼家的人忘了请他们了?”
“别瞎说,老楼去叫了,但是他们不肯来。再说翠儿这丫头也耽误不起了,要是也像金家的丫头那般……”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花轿到了!新郎来接新娘了!”
随着这一声大喊,村民们一阵骚动,又热烈地议论起楼家以及镇上的那户铁匠来。
村外黄泥路上,一顶简陋却明显被精心装扮过的红色花轿正缓缓向这边过来,前面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三十来岁的壮硕大汉,脸上长着大把络腮胡子,却掩藏不住他的春风得意。
少时,花轿来到楼家门前停住,立即有人扯了嗓子开始叫门。
“新娘子快出来哟!”
“新郎到门口喽!新娘快开门哟!”
…………
气氛上来了,不少大人孩子也跟着一起叫嚷。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楼家的大门终于被叫开了,同样身着礼服的新娘由喜娘掺扶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们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满面笑容地与乡亲们打着招呼,想来就是新娘的父母了。
新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红盖头盖得并不怎么严实,时而被风微微吹起,露出尖尖的下巴。
李贺杰他们看得就更要清楚一些,只是美人看多了之后,这位新娘在他们眼里算不上漂亮,顶多只能说是清秀罢了。
新娘脸上一片绯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红盖头给映的。终于在一片催促声中坐上了花轿。
“起轿喽!”轿夫一声高喝,猛地将花轿抬了起来。
新郎又跟岳父岳母说了几句话,便赶紧跟上花轿,向着来时的方向渐行渐远。
随着迎亲队伍的远去,鼓乐之声也渐渐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李贺杰又使劲地看了一眼远方的树林,一脸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朝着方才村妇所指的地方走去。
…………
金家的屋子在这无名山村中算是大了,但是却有些破败,与喜气洋洋的楼家比起来,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屋前的小院里,一位看起来三十几许的村妇正在晒衣服,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忙活了。
“请问这里是金家么?”李贺杰问道。
村妇本以为这几个年轻公子只是路过,没想到竟然是来找他们家的,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家里何时认识了这样的人,不禁面露诧异,点头道:“你们找我们家有什么事?”
“你是一鸣师兄的母亲吧?”李贺杰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村妇,心里想着金大娘保养得还算不错。
村妇愣了一下,随即惊呼道“一鸣?!你是说小弟?”
李贺杰一听,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赶紧道歉:“原来你是一鸣师兄的姐姐,刚才……实在是抱歉。”
金一鸣的姐姐并不在意,跑过来拉住李贺杰的手就热情地把人往屋里带,“太好了,小弟走了这些年,总算是有消息了。你们几个进来喝口水歇一歇罢,给我说说小弟的事。对了,我去把母亲叫起来,你们稍等一下。屋子里有些脏,我……”
她双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李贺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在坐到了板凳上。金一鸣的姐姐比金一鸣大不了几岁,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却被他当做了金一鸣的母亲,刚刚还在感叹人家保养得好,现在又不得不感慨生活催人老。
有些好笑又无奈地与夏晟睿对了一眼,看来金一鸣家的境况真的很糟糕。
不一会儿,金水仙扶着金刘氏从里间出来了。
金刘氏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即使有女儿扶着,走起路来还是颤颤巍巍。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病容枯槁,看来病得不轻。
唐少逸赶紧站起来,一起帮着把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