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宫嫡女-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满盏香茶,无声泼落。
像是直泻而下的瓢泼雨水,哗啦啦洒在端坐的如瑾身上。湿了天青色的软绫褙子,湿了挑莲纹的白绫裙,绦带濡湿,茶斑点点。
“哎呀!”
“大姑娘烫手了吗?”
“三姑娘小心!”
丫鬟婆子乱哄哄嚷起来,蹲身去捡摔落的茶盏的,掏出帕子擦拭如瑾满身水痕的,面带焦急连声安慰的……
如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丫鬟在她身上擦着,眼睛只盯着那掉落在碧草从中的朱红茶碗。并没有摔破,依然漂亮得耀眼,被人捡起来还是那个精致可爱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却在心里碎了。
原本只是满腔的怨,只是旁观似的看她们蝇营算计,带了一丝嘲讽的心情布局解套。现如今,眼睁睁看着人家收网,明白针锋相对的戏码就要开始。
热腾腾的茶水浸透衣衫,皮肤却感受不到热度,风吹过,只是凉。如瑾赫然抬眼,冲着满脸焦急惭愧的蓝如璇温婉一笑:“大姐姐,我衣服湿了,需要换干净的。”
既然你必要走这一步,我便替你把话说了吧。
蓝如璇眼底闪过诧异,又飞快恢复常态,拉过如瑾的手连声道歉:“三妹妹,都是我不好,一时失手……对对对,快换了干净衣服吧,你病刚好,可别再受了凉,我就难辞其咎了!”
如瑾被她握着的手感觉腻腻的,用力抽了回来,拿了帕子低头擦水迹,只等听她接下来吩咐谁。不料却听她说道:“三妹妹我陪你上亭子里避避风吧,那里也正好可以换衣服。”
——原来是要亲力亲为。
“好。”如瑾从善如流,索性将另一个安排也替她点到了,“谁回去拿衣服好呢,衣服钗环都是青苹管着,可是她走路慢……”
蓝如璇立刻接过了话头:“让品露去吧,她一向走路很快的,回去告诉你院里的丫头随便拿一件出来就好,不拘什么样式,先把这身湿的换下来再说。”
原来如此,原来身边跟着的这些人并无什么背叛者了,温厚长姐打的是这个主意——品露去拿衣服,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一下,时间自然就拖长了。
“如此,多谢姐姐。”
如瑾站起身来,面朝假山顶上被繁茂花木掩映的朱漆四方亭,长长吐了口气。大姐姐,你可知我从托辞更衣时起,一路如何挣扎犹豫。
我举棋不定,你步步相逼。到得此时虎狼已露爪牙,由不得人心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品露应命而去,蓝如璇拦住了如瑾的丫鬟:“你们都别动,是我湿了妹妹的裙子,且让我将功折罪。三妹妹,就由我陪你进亭换衣如何?”
如瑾弯唇:“好。”
038 针锋相对
孙妈妈心知有异,并不放心:“奴婢也跟着去吧,怎能真让大姑娘做丫鬟做的事。”
蓝如璇要出言阻拦,想了想却又没做声,算是默许了。如瑾微觉诧异,然而转念间体会出这个默许的深意,不禁暗道好毒。
孙妈妈这一去,只要能牵引住她不进屏风后的里间,就能给她安一个沟通把风的罪名,何况她是秦氏的陪嫁,因此就牵连进了秦氏,最起码也是个教女不严、纵奴为祸……
此招虽险,却有一箭双雕的奇效。
如瑾眼底闪过冷芒,不管你所求为何,此番只怕都不能如愿了!
任由她虚扶了自己走到假山前,如瑾提裙拾阶而上,沿着蜿蜒青石台阶朝山顶朱亭而去。孙妈妈跟在两人身后几步远只觉忐忑不安,暗暗祈祷别发生什么事才好。
土石假山上郁郁葱葱的花木枝干旁逸,错综交缠,形成了一副天然的屏障。走将进去,山下的人看不到上面,上面的人也看不到山下。
软风吹过,漫天落花。晴好阳光当头洒下,只可惜暖不透人心阴凉。
“三妹妹小心些,台阶有些陡。”石径狭小不能两人并行,蓝如璇在前引路,温言嘱咐妹妹小心。
如瑾便半开玩笑地道:“我很小心,今日不小心的却是姐姐。我正想着,方才我若是不来园子,姐姐又会将茶泼到谁身上呢?”无论如琦还是如琳都是西府的小姐,大约拿谁替了她都可以,总之和东府没有半毫关系。
蓝如璇闻言色变,不由停住脚步,回头仔细观察如瑾神色,语气里多了些小心翼翼:“三妹妹真会开玩笑,倒像是我故意要泼你茶水似的。你……莫非是生我气了?”
“大姐姐多心,玩笑罢了。”如瑾神色如常,看了看石头台阶,漫声道,“姐姐小心眼前的路。”蓝如璇讪讪笑着,提着裙子转身继续前行。
说话之间,已到亭前。
一人多高的两扇朱漆雕花门半掩着,阳光便由此照进屋里,光滑平整的青石地砖反射了淡淡光晕。有微尘在光晕里飞舞,寂静无声。
“三妹妹,湿衣太凉,随我进屋换了去吧。孙妈妈就请在此守候,屋里有我,不用你服侍了。”蓝如璇推开半掩的门,衣袖带风,搅动了微尘纷纷乱舞。
“这怎么行……”孙妈妈连忙笑着反驳。
如瑾转目四顾,见周围都是半人多高的花木,重重叠叠阻挡了山下视线,便拦住了孙妈妈:“妈妈在此守候,或者先下山去吧,大姐姐自会照顾好我。”转而对上蓝如璇温柔的脸庞,“姐姐先请。”
蓝如璇的笑容里有了大功将成的喜悦,迈过朱漆门槛,转头笑望。
如瑾也笑了,轻轻提起沾湿的莲裙,一步,两步,站进青砖漫地的屋里。
砰!
朱漆门猛然从内紧闭。
门扇背后转出两个蒙了面目的婆子,人高马大,一人上前一脚踹翻了蓝如璇,另一人拿着坚硬铜壶在她脑后一磕,蓝如璇方才还温婉的笑容就转成了惊惧交加的狰狞,窈窕身姿软软瘫了下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蓝如璇耳边回荡着如瑾惊慌失措的叫喊。
“大姐姐救我——”
孙妈妈在外将门扇拍得砰砰作响:“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无事,妈妈噤声,小心惊动不相干的人。”惊叫之后,如瑾的声音反而镇定安宁,一点没有方才的慌张。孙妈妈心知蹊跷,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反而转身紧盯了来路,做起把风的事情来。
屋里,动手的婆子摘了头上蒙巾,露出董婆子有些慌张的脸:“三姑娘安心,一切妥当。”又指着另一个婆子说,“这是我嫂子,嘴风严得很。”说罢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倒地的蓝如璇,惴惴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了。
奴才对主子动手,按照朝廷律例那是要赔上性命的,严重的还会连累家人。
适才躲在门后动手前她听到外面对答,已经在那里踌躇了半天,但最终还是咬了牙听从如瑾的吩咐,只要有人跟着如瑾进屋,不管是谁一律放倒。反正已经应了这差事,若不办好,自己在侯府仅剩的那点微弱前途可就一滴也不剩了,拼了,反而说不定有出路。
然而咬牙归咬牙,心虚是一定的。她这里翻肠倒肚的盘算发狠,蓝如瑾却没功夫管她,闻言只在她嫂子脸上打了个转就直奔主题。
“那人呢?”
董婆子不敢怠慢,忙引着如瑾来到屏风之后。四方凉榻静静安放,眉眼颇为俊俏的小厮正昏睡其上,手脚张成一个大字。
眼前的脸与记忆中模糊的影响渐渐重合,如瑾心中思绪纷涌。
“可问出什么话没有?”
董婆子神情滞了一下,赔笑道:“他一大早潜进来被我们埋伏制住,问他,他说是外头跟来做客的下人,因为不认识府里的路,不小心撞了进来……”见如瑾眉头微动,她连忙又说,“……奴婢们看他不老实就狠狠吓唬了一顿,他就招供说是进来偷东西的,想趁着府上宴会乱哄哄的劲头浑水摸鱼。”
偷东西?
一个小贼怎么敢潜进侯府内院,又是怎么认得路的,还做了小厮打扮,还特意选了假山上的亭子藏身!
如瑾原本冰寒的脸上转瞬不见喜怒,背对着董婆子,淡淡道,“听闻你原来也曾被人尊一声妈妈,帮着主子们调教新来的丫鬟十分得力,很有些不伤筋骨的熬人手段。如今看来么,却只是敢在小丫头身上耍威风?”
这话听着就很不对了,董婆子脸色一白,心里明白今日之事干系重大,自己没问出什么实在有些丢脸,连忙解释:“三姑娘莫怪……之前姑娘嘱咐奴婢无论拘了什么人都别声张,只管弄晕,所以奴婢不敢擅自做主毁他,又怕闹出什么响动来被路人听见……是以只能稍稍盘问,没敢过分……”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恭恭敬敬递到如瑾眼前:“……不过奴婢们搜他身翻出了这个,奴婢等人都不认字,但看着这东西花巧,又被他珍重揣在身上,想必有些关碍,三姑娘您看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如瑾已经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信封上写的字——瑾妹亲启。
039 斗室异变
字迹俊逸风流,竟是好看得紧。
这!
如瑾接过信封拆开,抖出一张浅绯色金粉镶边的花笺来。信笺在手,鼻端香气浮动,竟是洒了香露的,弄得十分风雅旖旎。
“闺中一晤,情根深种,然侯府深深不得常入,只夙夜相思而已。不料瑾妹信至,原与在下一般心意,佳人相召何敢不从,是夜必至,勿念。慎之顿首长拜。”
饶是一见信笺已知必不是干净物件,心里有了准备,但乍见这龌龊言语还是将如瑾气得脸色发白。
好,好,好。这是要双罪并罚,泼了半条江的脏水与她了!
什么腌臜东西,不文不白,文理不通,也敢拿出来给她染污。
名节一毁,此生葬送,这番手段却比前世经历那场更为狠毒,一点余地不留,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呢!
若是真让她们如了愿,别说是日后远嫁或上京避流言了,只怕不闹出个“奸情败露羞愤自尽”的结果就不能善终。
如瑾站在当地,冷透了半个身子,只觉这亭屋阴冷异常,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难道是她最近行事太过异常,让那些人起了疑心,才会处心积虑出此狠招?
转身走出屏风后,看着门口躺倒的敦柔长姐,眼中就露了锐利的锋芒。
“全都除了衣服,扔到榻上躺着!一会若是人来,时机你们把握,除了自己脱身之外,必要让两人清醒着被人撞见,莫要让人以为是谁将他们打晕了做局!”
如数九天霜雪淋头,董婆子和她嫂子激灵灵打个冷战,被如瑾的语气和命令吓得呆住。
“三、三姑娘……”董婆子嘴都不利索了,“这这……”这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下头的话来。
如瑾一个眼风冷冷扫过去:“事到如今,难道你们还有其他想头?”
董婆子一哆嗦,立时从晕头转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看蓝如瑾寒霜一样的脸,再看看手上仍然持着的“凶器”铜壶,二话没说立刻跪了下去。
“三姑娘吩咐,奴婢等人一定办得好好的,从此以后奴婢一家的身家性命都在三姑娘身上,该怎么做怎么说心里明白得紧,不需姑娘劳心!”
她嫂子一听也明白了,跟着跪下磕了三个头。
如瑾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董婆子片刻之间就想通了关窍,还做出这样的保证来,真是省了不少口舌。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语气放得和缓:
“今日这事办好了,以前你们怎么被人欺负下来的,以后就让你们怎么上去。眼前局面虽乱,但只需记住襄国侯是谁,侯府正统的当家主母应该是谁,自有你们的好处。”
“是!”两个婆子磕头叩拜,一点不敢含糊。
如瑾将那香露信笺重新装入信封,折了几折变成方寸大小,弯腰放进绣鞋之中,踩在脚底。这般自不会遗落于旁人之手,也不会让那香露之气溢出被对方发现什么。
“你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信封信笺,可是明白?”
“明白!”
“做事去吧。”
如瑾开了亭屋之门就要出去,董婆子却低声问道:“姑娘,那小厮还审不审了?”
“不必。小心些,不要让人醒了看到你们面目。”
董婆子立刻将蒙头的巾子重新套上:“奴婢省得,一会回去衣服都换掉烧了。”
如瑾点头出去,反手合上门扇。孙妈妈满面担忧等在外头,立刻上来禀道:“山下没有人来。姑娘这……”想问又不敢问,迟疑着。
“嗯。”如瑾点点头,携了她的手慢慢下山,并不隐瞒,一边走一边将事情大概于她说了清楚。
“该死的杀才!竟然做下这样的圈套害人,真该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孙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