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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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与他们合作的人,后果极为可怕。大逮捕即将展开,要想名不列黑名单,你必须毫无保留地竭诚与他们合作,让他们查出你隐瞒了些什么,你算是完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他咬牙说:“三剑客在逼我上梁山……”
“闭嘴!”雷巡检脸色一变:“你不想活了?胡说八道!幸好你是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洪门自天佑洪红花亭聚会举事失败后,清廷严令各地官吏搜禁。当时,洪门的种种所作所为,也的确过于偏激,明显地给予官府严厉查禁的藉口。他们所称的仁义根本,第一就是明末流行的小说水浒传中的水浒梁山;第二是桃园(三国演义的桃园结义);第三是瓦冈(隋唐演义的瓦冈寨)。第一第三,本来就是些强盗集团,而他们的口号,更是令人侧目,四个字:恨、杀、敬、爱。不管这四个字如何解释,都为当道所不容,反清复明的义旗当时未能获得热烈的支持拥护,这当是原因之一。
罗克勤说要被逼上梁山,难怪雷巡检冒火。
“抱歉,说溜了嘴。”他讪讪一笑:“雷爷,知道眉姑去府城的事吗?”
“今晚听她娘说过,有什么不对吗?”雷巡检反问。
“知道为什么吗?”
“咦!到表亲家住几天,平常得很嘛。”
“哦!这……”
“你想她了?”雷巡检善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想她,那就娶她吧。据我所知,她娘并不坚持要你入赘,只要给宣家一个儿子接香烟。呵呵!你这头大牯牛,还怕养不出十个八个壮丁?”
“你知道我那三家佃户,住宅附近留下不少可疑的人迹吗?”他愤然说。
“咦!你是说……”
“哼!大概你什么都不知道,三剑客也只知道在我身上打主意……”
“且慢!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雷巡检脸色一变:“那么,他们已在向你施加压力。小伙子,今后你得小心,发现任何动静,切记赶快去找我。你走吧,我去通知三剑客,谢谢你的消息。”
“雷爷……”
雷巡检已急急回头走了,留下他站在路中发呆。
傍晚,他将渔具搬上船。湖滨距他的房屋不足百步,他的小渔船平时泊在岸边。
天黑后不久,他的小船悄然返航靠上湖岸,在大湖下系好船,悄然往家里走。
距后院不足二十步,他惊疑地止步呆立。
“进来吧,这里仍然是你的家。”后院门传出神鹰车辰清晰的语音:“你很警觉,毕竟是在江湖闯了十年道的人。”
“你们任意在我的家出入,真也太过份了。”他愤然说:“他****!我要讨十个八个老婆,养二三十个儿子,才能看守住这个家了。”
城堂点了灯,三剑客与雷巡检都在。
“我查过你的卧房。”三剑客的老大青蛟狞笑着说:“查出你藏在后院废物堆中的包裹。小兄弟,要走了?回来取包裹,对不对?”
“我怕你们。”他沮丧地说:“让我走,我不能牵入逆匪的事件里,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
“你不能走,必须帮助我们。”青蛟沉声说:“没抓住那几个神秘的家伙,就抓不住确证,这得全靠你了。”
“我……”
“这几天他们一定会有所举动,因为据可靠的消息,他们第三批主要人物即将到来,不把贵镇的人控制住,就不能获得有效的掩护。你不但可以镇住所有的年青人,更熟悉湖山的形势,有你出面掩护,就没有后顾之忧。我们需要你的合作,不管你是否愿意,由不了你。”
“你们能确实保障宣家和我那三家佃户的安全吗?”他咬牙问。
“可以,千总衙门可以派人……”
“派那些绿营?老天爷……”
“要不就从府城派人来,”
“能对付得了你们所碰上的高手?”
“这……我们会尽力,请放心。”
“我放心?我死了才会放心。”他苦笑:“你们能保护三天,五天,一月,两月,以后呢?我看我是完蛋了,天杀的!好吧!我听你们的,反正他们要计算我,那是以后的事,而拒绝与你们合作,大祸将立即临头。”
“你总算不糊涂。”青蛟得意地说:“你放心,我会派人尽力保护你的安全。那就这么说定了,有消息立即与雷巡检取得联系。”
“你们……”
“你找不到我们的,除了你和雷巡检,没有旁人知道我们仍在本镇潜伏暗查。天色不早,我们走了。”
雷巡检是独自走的,三剑客隐没在南面的野地里。
要下决心不容易,要改变决心更难,目前他必须当机立断,该不该改变决心。情势逼人,他必须作痛苦的决定。
他不能一走了之,因为已经晚了一步。当然,他可以走,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但走了之后,这个家很可能就不属于他的了,巡防队那些狗杂种会有办法封他的家,他必将一辈子成为江湖浪人,一个落了案的逆犯,永远得改名换姓不见天日。他说得不错,他真的已被逼上梁山。
这一夜好漫长,他一夜未眠。破晓时分,他开始拥衾高卧,不理会昨晚所放的拦江钓,就让那些上钩的鱼死在钩上吧。
次日入暮时分,他出现在镇上,换穿了长袍,显得很体面像个绅士。
一名青衣汉子到了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我是巡防队的。”汉子表明身份,与他并肩而行:“不要打算在巧姐身上找线索,那娼妇不会告诉你什么。”
“你们既然知道巧姐通匪,为何不逮捕她讯问?”他若无其事地反问。
“为免打草惊蛇,也为了要一网打尽。再就是没掌握确证之前,她不会服罪的。”
“我想……”
“你不用想,自会有人找上你的。你到处乱跑,反而引起他们的疑心,所以你最好回家去等。”
“别开玩笑,你以为那些人是傻瓜吗?你们在我家附近安了几个守株待兔的人,他们怎能不知道?请转告三剑客,我答应合作,就不要限制我的行动。你们这样做,是浪费工夫,最好赶快把那些人撤走,他们才会放心大胆来找我。像你们这样派人盯着我寸步不离,我真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我敢和你打赌,你一定已经落在他们的眼线监视下了,你还能办事吗?你们是在阻止他们接近我。看来,你们并不想在我身上获取什么线索,要不然就是你们办事无能。”
“你……”
“我怎么啦?我最好现在揍你一顿,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你们的媒子。”
青衣汉子乖乖地走路,真怕他撒野揍人。
他并不是来找巧姐的,经过那晚的冲突,那神秘的女人金凤,该已知道禹家已受到巡防队的严密监视,巧姐不敢再勾引他了。
他有意制造纠纷,分散那些有心人的注意力,赌了半个时辰,便与两位外地货船的赌客冲突,一言不合大打出乎,引起一场暴乱,最后来了两位巡捕出面弹压。
混乱中,他消失在赌场的暗门内。
这期间,雷巡检正在小姑亭作例行的巡逻。不同的是,身旁多了一个化装易容的青蛟解超。两人站在小姑亭北首的树丛前,远远地注视着亭附近一群歇凉游客的活动。
“雷兄,你认为罗克勤这一步棋,咱们下对了吗?”青蛟低声说:“那些家伙会不会着手网罗他?”
“会的。”雷巡检肯定地说:“在年青的一代中,他是最有号召力的人,不仅是他的拳脚了得敢斗敢拼,也因为他在外面混了十年,经验与胆识皆足以领导本镇的年青人。再就是他的住处隐敝,进出容易,是理想的设香堂好地方。”
“他的拳脚其实也平常得很,仅比杨豹几个小混蛋好一点。”
“在这里已经够好了。”雷巡检笑笑:“在地方上撑门面,武艺好坏并不是重要的决定条件。上一代的人,杨保正比黄山姑差远了,但黄山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贺宝安也不如杨保正,但渔船货船上的人,谁卖杨保正的帐?连码头老大游神禹浩,也明暗间听贺宝安的摆布。”
“贺宝安这杂种,这次没把他牵进来,十分遗憾。哼!我会把他牵进来的。”
“何必呢?”雷巡检语气有不满:“这家伙是个空架子,在他身上得不到多少好处。要说他通匪,他还没有这个胆子,他只是一个贪图小利,甘愿被匪逆利用的混球。有他在,你们多多少少会钓到一些小鱼,把他毙了,你们再也捉不到鱼虾了。留他作饵,对你们是有利的。”
“奇怪,那几个神秘的家伙到底躲在何处?雷兄,你难道没得到一点风声?”
“不会是镇上的人。”雷巡检肯定地说:“而且我可以断定,本地还没有任何逆党建了香堂山门。我清楚每一个镇民的底细,我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徽候。老实说,我不欢迎你们巡防队的人,在我的管区内打打杀杀,所以决不许可任何帮会在我这里设香堂,连安清帮也不例外,我要求本镇是一处可以安居乐业的地方。”
“我也不希望打扰你的地方。”青蛟笑笑:“老实说,你这里真没有几个油水足的富豪,连西山那些乡绅,也榨不出多少金银来,田产按例充公,轮不到我们分享,我何必来?”
“你们最好不要来,我对抓人去杀头毫无兴趣,也许我真的老了,心肠软了。哦!罗家附近的人撤走了?”
“那小混蛋说得不错,潜伏监视反而会误事,我已经派人去把人召回来。我到仙鹤观看看,不陪你了。”
送走了青蛟,雷巡检有点轻松的感觉在心头。他在这里呆了五年,的确爱上了这处地方,与地方人士建立了良好关系,相处日久自然有感情,任何一家人被抓走,他都会感到难过,即使是像杨豹、禹日升等等坏坯子,他也不忍把他们送入监牢毁他们一生。
他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向幽暗的街尾走去。
街尾静悄悄,向北通向南涌嘴镇的小径更是鬼影俱无。半里克外是三岔路,向东的小径终点,就是罗克勤的家。
前面三五十步路右的树林前,似乎有人影移动。
他心中一动,立即窜入右面的树林,左手握住的佩刀,以免走动时不便。
不久,他出现在先前有人影移动的树林前。
“奇怪!难道我眼花了?”他自言自语。
树林不大,他已经仔细搜过了。下弦月已经自湖心升起,这种路旁的疏林搜索并不难。
正打算往回走,身后突然传来冷冰冰的陌生语音:“有几件致命的暗器对准了你,神眼雷廷,就这样站着谈谈,在下不希望要你的命。”
“我雷廷的命不值几文钱。”他强自镇定,保持原来的姿态不敢妄动:“一个月的钱粮,不到十两银子。我雷廷如果死了,千总衙门必将军事接管,巡防队也将加紧查缉,你们得不到任何好处,是吗?”
“这种情势,咱们早就计及了。”
“你们不是愚蠢的人。”
“当然,必要时……”
“必要时就不顾一切杀了我。”
“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不想出此下策。你说过,一个月赚不到十两银子。”
“对,但我雷廷一家四口,已经满足了。”
“一次奉敬一千两银子,请阁下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问这档子事。巡防队方面,咱们另行处理,保证他们不会逼你。”
“抱歉,我雷廷从不收半文非份之财。再就是请听雷某的忠告,不要在雷某的管区内建山门开香堂。我老了,不愿见本镇的良善镇民破家,也不希望巡防队的人在本地搜刮勒索。”
“你拒绝咱们的要求了?”
“不错。”雷巡检斩钉截铁地说。
“那……”
雷巡检向前仆倒,急滚两匝挺身而起,单刀已出鞘,拉开马步立下门户。
共有三种暗器在他仆倒时掠背部上空而过,全部落空。
“好身手!”一个黑影由衷地喝采。
共有三名黑影,黑色头黑巾蒙面,全身黑。两支剑,一柄魁星笔,三面一分,堵住了三方。
一声沉叱,雷巡检发起猛烈的抢攻,刀似狂龙,猛扑最左面的最高持剑黑影。
“铮铮铮!”黑影硬接了三刀,立还颜色反击两剑,把雷巡检逼退了丈余。
使魁星笔的黑影嘿嘿阴笑,截住大喝:“转身!”
雷巡检不敢转身,却向侧方冲向另一名持剑人。
“铮!”刀剑相交,火星飞溅。
雷巡检连人带刀被震得侧飘丈外,马步大乱。
嗤一声裂帛响,魁星笔擦过他的左胯,衣裂肌伤。
最高的持剑人到了,剑已控制中宫。
“一千两银子,买你的命和条件。”这人的语音阴冷已极:“这是最后的警告,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办不到!”雷巡检厉声说,徐徐往空旷处退。
“在下这一关你过不了,转身!”堵住他后面的另一名持剑人沉声说。
他知道这次死定了,三个黑影任何一人皆比他高明多多,刀根本递不出实招,兵刃上的劲道相差太远,他的刀不可能取得中宫进手行致命一击的机会。
左胯骨的创口在流血,但他并没感到痛苦忘了痛苦。
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