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山庄-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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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破结界,脚下的土地震颤龟裂,无法站立只有匍匐在地。“勒风勒风,我不要旷琼天了!我不要回去了!你别这样!”一道红光从我额际射出,正映在勒风的面上。“勒风!我不要了!我不回去了!你停下来!”额上铿一声,什么东西碎裂。
“让你别回头的。”勒风俯下身扶住我。他终于停下来了,意识到这个,我激动得眼泪哗拉拉下来了。勒风微微一笑,皱了下眉头,嘴角淌下一行腥红,胸口震动,只一个喘息,无数鲜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勒风!”
蒙蒙亮的天际厚实的云朵密不透风压着,雨停了风止了,枝残花败的绝尘庄狼藉一片。当我睁开眼,迎面扑来星星点点的冰凉,柔软洁白地飞舞进幽暗窗扉的是雪花。窗外漫天飞扬的不是絮片芦花,是雪。簌簌地落满了窗台栏杆,在风满楼特有的风里,飘飘荡荡进屋。
徐来焦急地看着我,玄平说:“红颜水已经震碎了。飞天,你没任何感觉吗?”感觉?我感觉呼吸被堵住,听不清声音,冰冷彻骨。我感觉血在血管里结冰,我感觉自己进了迷雾,走不出来。
西奉鬼赫从里面出来,“万丈寒雪封绝尘。”他们杀机又起。徐来与玄平挡我跟前,我神志顿时清明,问两人,“勒风呢?他怎么样了?”西奉冷笑,“不知道,因为你还活着。”我还活着,所以勒风生死未卜?“你死,这的一切都会如故。”杀气腾腾又要攻上来。我很想看看勒风,他吐了那么多血,如果他死了,那我就是罪人。一笑老怪为什么要将我带来?
“谁跟你说,飞天死一切会如故?”一笑老怪声音也很寒,“你们相信还会一切如故?”“试试就知道。”两人固执。“我会那么容易死吗?”世上若还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声音,那就是这一把了。勒风苍白着脸靠在门上。两人即惊又喜,立即停手迎上去。
一笑老怪望着窗外,“万丈寒雪封绝尘?勒风,你若死不了,就出点力助我将这雪给停了。”勒风观望天色意欲出手,西奉牵制住他,“你原气未复,会伤心脉。”勒风冷冷地笑,“二位武使不来添乱,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耗损心脉。别再动飞天,听到没有?”
我绕过去抓住勒风衣袂,“你不要死,你若死,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勒风,你和我如果一定要死上一个,那让我来好了。你不要死。”反正我命贱。勒风抬手搁我头顶,慢慢顺着发线滑下,“我们都不会死。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飞天,你信我,还是信他们?”我用他的衣袖擦擦鼻子,“大家不死最好。你,你真的不会死?那绝尘庄呢?”勒风浅浅一笑,摇了下头。我破涕为笑,没错,我们死七次八次,勒风还好好的。此刻,透过他的眼,我信了。
阳光扎破睡梦,很久没睡这么香甜了。醒来便见满室和煦阳光,金灿灿亮晃晃。勒风脸色好了些,几朵芦花飘落在他头发上,他的头发黑且长,散开着铺了一枕。白白的芦花小朵缀在发间,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形成强烈冲撞,然而勒风那么平静,将一切都调和了。勒风、芦花、还有这宁静的风满楼混然天成的和谐。
从他发间拈起朵芦花,勒风眼睫轻颤,漆黑的眼张了开来,我大喜过望,一时之间居然哑在那。“能不能给我杯水?”我当即跳起来,不料趴了一天一夜,又腿早已僵硬,一跃起便摔倒。勒风撑起身,忍俊不禁看着我边捶腿边爬起身。“没事没事,你别动。”我安抚他。我现在真把他当水晶人似的看待,总担心一不留心,就把他吓坏吓碎了。
好不容易拿水给他,勒风却没伸手。好啦,理解了,我欠他差不多一条命,怎么伺侯他大爷都是应当的。我将水送到他唇边,勒风喝是喝,一双眼却从杯缘望上来,直把我看得如履薄冰。我心虚得要死,哪怕他一个眼神扫过,也会心惊肉跳的。
“飞天,红颜水已碎,一切都过去了。你不愿我死,对吗?”我有些失神,发生的事太突然,来不及细思,现在经他一提,我突然明白自己要一辈子留在这边了。离开亲人朋友,告别曾生活过的方式与环境,在这里重新开始了。心脏像让人猛的揍了拳,窒息的感觉涌上来,眼前的所有都混沌。我趴在床边嚎啕大哭。原来,世间真的难寻圆满结局。
后来我回想起那阵说的话,感觉跟勒风患难中已经海誓山盟了一大把。于是对他就完全的不当外人了,自家人当然就没规矩那套事了。我跟他都生死契阔了,可是那人一点都不自觉,还是那副生死百年不变的佳公子相。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诚如勒风所说,一切都过去了,可是,自以为的结局,却是一切的开端。
番外·绝尘1
宫殿还是那么美。像血一样的红色大厦啊,我的家。
辉。我的名字。那个叫我名字的人是红色宫殿的少主人,未来的王。
勒住风之颈的人,一个强大、捉摸不透的男人。我的九哥哥。
我母亲火炼与他的母亲十三妃是同胞姐妹,十三妃难产死后,婴儿便由我母亲接手,火炼叫他“奕”。
奕十岁那年,我被接回宫殿。在那之前,做为火炼的孩子一出生便给送入深山古庙“净魂”。一直伴着青灯过了七年,这七年一滩死水。据说如此这般才能压制阴之恶。
我母亲待奕比待我好一千倍。视他如已出。啊,这也难怪,他是她至小看到大的,也因为,奕是男子。
母亲说:“奕,你要明白,这整片天空下的土地皆是为你而生的。”
奕可以给她带来权势,这只有男人才可以支撑的宏业。
母亲讨厌弱者,她讨厌卑微的女子,她恨自己,她没法改变,人有寄托于奕。
她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她。
火炼再狠,也不过一枝爬藤,依附于奕这棵大树。
人中龙凤,神中菁粹,那真是用来形容奕的。
十三妃的孩子,居然耀目得映亮皓红城,是皓王不能不惊叹的孩子,都说母凭子贵,火炼育子有功,一下跃至枝梢,成了国后。
而我是谁呢?拿根针绣一辈子鸳鸯蝴蝶的小公主罢了。养在金丝鸟笼里的小雀儿罢了。
冷笑,镜中映出的笑,衬着光,闪烁里果真冷冰冰阴恻恻。这想必便是阴之恶,七年净魂,看来亦未能扼灭我的本性恶花。
有什么是与众不同的,我渐渐明白,恍惚里会看到头顶生出犄角,那样的幻觉总在似似而非间出现,我唯有小心翼翼。
在这富饶而紧张的世界上,生存之道是隐藏光芒,尤其在奕这光辐射天下时。
我不想被那个男人盯上,杀死。
在爪子与牙齿没有足够锐利前,我得像枚雨花石般静静潜卧于水盆底。
“你渐渐长大了,红月一人净服侍你将年华都耽搁了。我许她出宫。”火炼将常伴我身侧的红月不动声色送出宫,我知晓时已是次日。执着梳子的已另有其人。
“这孩子是今年新送入宫的,我瞧着文雅,服侍你最合适。”
火炼将我这只金丝雀儿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叫什么?”
那女孩子低眉顺眼道:“没名也没姓。”
“我给你个名字吧。”我想了想,“就紫漠吧。”
真是有趣,身边的人,红月即而紫漠,皆是浓墨重彩。而我辉,辉,辉,灰。竟是那样晦涩。冥冥中,似一场游戏,而我,只是戏台上一个角儿。
宫中四季如春,海棠一树一树开得如火如荼。
鸣萱是七公主,二十个皇帝女儿中就数她最美最风骚。
“哎哟,这不是我十七妹妹么?才多久不见,长这么高了,瞧这脸蛋,多有贵气。”
她见别个姐妹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冷嘲热讽。鸣萱有双精明的眼,势利起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火后身子可安好?我哥哥前天去朝庙,那个住持送了枚白露丹,难得得很,妹妹替我献给火后吧。”
我看着白玉盒内绿光莹莹的丹丸,让紫漠接过,问鸣萱:“三哥哥又出门了?”
鸣萱笑拧了把我的脸,“只记得你三哥哥……”
三皇子兰是鸣萱同胞,在十位皇子中出类拔萃。那是个俊美到阴柔的男人。
紫漠说兰充满不祥。
“什么不祥呢?”
紫漠看了看我,“血腥。”
女人的感觉总是敏锐充满神性,我指着遥遥天水湖那一岸走过的人问:“那么他呢?”
紫漠摇摇头,“不知。”
我同紫漠说:“他出生时就是个杀亲的罪人。可是你看,他现在却像个王者,天地间最干净的仙谪。所以,我常自问,在上苍眼中,究竟什么才算是不可恕的罪孽。”
紫漠怔了怔:“奕太子?”她皱起眉,“他身上毫无主宰的气势。他……”她张开五指以掌心对住那人,这个紫漠,墨瞳绽出晶光,发丝无风自动,半晌,她漠然回视我,“他是一片空白。”
她说奕,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奕是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他是个未知。”
据说,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有自己一诞生便有的轨道。这个轨道对人而言即命运。无论它引向希望还是覆灭,人都不可抗拒。
“也就是说,他不受命运左右,完全控制自己的未来?”
紫漠没反应,眼神深深投向对岸,打了个寒颤。“我不知道。他……好象什么都不想要。权势、财富、生死的欲望,他都没有……一片空无。”
我问:“紫漠,有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紫漠垂下眼,“只有你。”
“我母后不知道?”
“若火后知道灵族未被灭尽,我的下场会比死更可怕。”(霸气 书库 。。)
“你胆子不小。竟敢入皓红城,想复仇?”
“不。我从未想过。我知道,如果我想,你会第一个不放过我。”她抬起脸,“你只要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危害你的事。”
我呆了呆,不由笑。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这个傻孩子。”
我的二哥哥叫焱,所有皇子里最冷漠的一个,没人见过他笑,是个不问纷争独来独往的人。但火炼喜欢他,除了奕,火炼最喜欢焱。
母亲说:“辉,别总跟兰处一块,兰攻于心计,眼神是歪斜的,你为什么总找他呢?你为什么不与奕多接触?若奕不行,还有焱,焱是所有人中与奕走得最近的,能让奕亲近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连我,都不敢小觑焱。”
骄傲似我母亲,都说不敢小觑焱。
可是我不喜欢,焱也好,奕也好,我都不喜欢。
他们身上令阳光都为之失色的光芒,总令人想逃。还有强大的意志。一切都令我讨厌。我从心底厌恶着那种光芒。
我只知,我与他们不同。
城中灯火璀璨,光影追逐。
那个孩子才七八岁吧,长得真特别,如雪似肌肤,毛发茂盛还是金色的,个头比同龄人见高。
问价的人很多,但没人买下。
仔细看,五官立体,眼瞳碧蓝。
“愿不愿跟我?”
他露出笑容,我牵起他的手。“你有名字么?”
“阿赤。”他仰首,露出脖子上一朵火焰烙印。
阿赤笑时总会露出牙齿,他有两颗尖虎齿,洁白的光里透着森冷。嘴唇总红得像点着胭脂,水淋淋的,像染着鲜血。
洗漱好换上白色衣物。我没见过比他更美现的生物。
母亲知道我私自在宫中收了男童,大发雷霆,见到阿赤后,她叹口气。
“他会毁了你的。”
阿赤站在一旁,瞅着我富丽而威严的母亲。我看着他,他回我一个笑脸。
母亲说:“你这固执的孩子,总有一天要后悔。是我错了,你与那群荒唐的皇家子弟没有区别。”
火炼眼中从来只有奕。
我笑,“母亲,你也要当心,九哥哥,并不如你想象。”
火炼停下脚步,她目光如炬。
“这是你第一次顶撞我。”她露出难解的笑去看阿赤,“我等着。”
我将杯子抓在手中,同阿赤道:“真是讨厌是不是?”
阿赤笑着目送火炼,没有回应我。
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再找不出比她更嚣张的女人了。
这个一出生就被设定为国之后的人。
“射下来!统统给我射下来!”
天空中血迹斑斑,没有翅膀的痕迹。
一骑轻骑扬着红尘,广沃的狩猎场时飞扬夺目。是她的天下吗?她以为是她的天下。
“她不是很健康吗?像太阳一样。”母亲说。
母亲甚至还微微笑起来。
“这么年轻矫健,全身都迸射着热力,这模样又是画一样美……”
火炼简直像在追忆青春。以那个女人的形体追忆自己的花样年华。她以为时光会倒流?此时时刻,她以为会。
统统可笑。
“母后!”她策马过来,全身披着金灿的阳光,脸上汗水折射着炫人的光华。
她手中提着一串猎物,鲜血淋漓,扬起手,那血便飞溅开来。
“快歇歇,绫儿!”母亲笑着命人去扶她下马。
那堆鸟在地上乱扑乱跳,血溅上了四周的宫女,一个个惊叫起来。
她一拧身,抓起那鸟,将脖子生生拧断。她笑,“大惊小怪。”端起茶盅仰首灌下,立刻又跃马扬鞭而去。
火炼宠爱地望着,“真是美丽的孩子。”
“是啊,她杀人时也会笑得一样美丽。”我伸手,将她喝过的,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