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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华阳公主-第1章

小说: 华阳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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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自筠
声明:本书由霸气 书库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前言

1996~1997年间,我写了两部关于公主的长篇历史小说:《女皇之女——太平公主》和《始皇之女——华阳公主》,出版时,书名有所改动,前者为《太平公主》,后者为《血溅秦宫——华阳公主》。

此书出版近三年间,有好几部关于始皇时代的电影电视播映,其中大都少不了一个著名历史人物高渐离。由于虚构和戏说的成份较重,高渐离身上的豪侠壮烈之气已被稀释了许多,与历史上的他逐渐分离 ,快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因此,有演艺圈中人看了这本书后说:“怎么,原来高渐离是这样?”是的,历史上的高渐离不仅是位技艺精湛的音乐家,更是位热血满腔的侠义之士。

书中女主人公华阳公主,因史籍上对她的记载只有那么短短一段,其结局如何不得而知,但与她的另外十个姐妹在其父死后,通通被五马分尸相比 ,小说里写她与乐圣高渐离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后殉情而死,反倒更值。这当然只是虚构。

历史小说当然少不了虚构,但应当力求做到大体忠于历史,保持历史的主要脉络和主要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以及历史氛围的基本风貌,不能太离谱,否则 ,毫不顾历史事实去随心所欲地割切杜撰,用最先锋现代人的语言思维和行为方式去捏造古人,搞得不今不古不中不洋,虽然也可能新奇一时,但最终不过是一场笑话。比如说我的《太平公主》被改编成电视剧后就碰上这种事:历史上一个刁蛮骄横权欲膨胀野心勃勃的太平公主竟被改编成为一个温顺善良爱情至上识大局顾大体在皇位面前一再退让的谦谦君子,更有甚者,竟把睿宗李旦当皇帝那两年的历史也给改没了。虽然改编权已卖给人家,怎么改我无权过问,但历史不是团烂泥,否则,搞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如何上对祖宗下对子孙!

借此书再版机会,发表几句关于历史题材文艺作品如何对待历史的粗浅见解,希望能得到读者朋友和同行专家的指正。

本书蒙四川人民出版社看重并再版,特致以深深谢意。

第一章女歌星受困临淄

韩娥,是战国末期著名的女歌唱家,是我国古代有史可考的第一个女歌星。她的歌声能让人哭,让人笑,能去病消病 ,起死回生……始皇之女华阳公主的传奇故事就从这位女歌星的歌声中开始。

战国时代齐国的都城临淄,是一个有七万户居民的大城市,它不仅是一个繁荣的经济城市,更是一个著名的音乐之都。在那里,几乎人人都会弹琴唱歌。平日,每到傍晚,大街小巷歌声不断。遇上年节或喜庆日子,十字街头,大街两旁,搭起座座歌台,台上摆满了钟、鼓、竽、笙、筑、筝、琴、萧……各种乐器。只等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在一片烛火灯光中,表演者依次登台。他们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欢快地敲钟、鼓瑟、吹竽、击筑。在乐曲的伴奏下,或独唱、或对唱、或合唱,一曲接一曲,一首又一首,直唱到三星高照,东方欲晓方罢。

在这些琴师鼓手歌唱家中,大都是业余爱好者,但也不乏专业演员。他们以自己的一技之长,在各个歌台上演出,除了获得阵阵掌声喝彩声,往往台下还雨点般向他们掷来钱币;即使那些瘪脚的末流演员上台,水平不高又连连失误,台下观众也能报以善意的笑声或惋惜的叹息,从未听到过怪声怪叫的喝倒彩。因为临淄人个个都有登台表演的经历,尝过登台表演的滋味,对演员都特别宽容。他们把钱不仅撒向表演好的音乐家,就是一般演员也能得到丰厚的报酬,感到在这里谋生要比别处容易得多。于是,这里不仅聚集了全齐国最优秀的音乐家,就连燕、赵、秦、楚、韩、魏以及外域的音乐家也向这里集中。一时间,临淄成了中华大地的音乐中心。

在众多音乐家中,尤数一位名叫韩娥的女音乐家名声最响,整个临淄城无人不晓。只要提起她,每个人都能说出一段听了她的歌唱后的美妙感受。

使韩娥成名的那次演出是在齐国相国田文府上进行的。

当韩娥刚刚踏上相府那高大辉煌的舞台时,台下的观众并不感到她有什么特别。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姿容说不上艳丽,衣着也不算豪华,只是眉宇间稍稍露出几分高贵。一领紫色大氅,头系一条鲜红的纱巾,怀中抱着一张筑,轻移脚步,缓缓走向舞台中央。而后,解下大氅,露出红衣红裙和衣裙下丰满的身体。她面带笑容地向台下拱手行礼后,便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把调好的筑轻轻放在桌子上,又轻轻拨弄了几下弦。然后,她从筑的不知什么地方抽出一根竹片,轻轻敲击着筑弦,只听一片呛呛嚓嚓的声音便在大厅上回响,而后向四面散开了去。

看她的筑,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颈细肩圆,似筝非筝,十三根弦整整齐齐地铺在上面。看她击筑,也是左手按弦,右手执竹片敲击,并无与众不同之处,然而那声响,那节拍,那音律,却别有一番韵味。

她先击了一曲《玄鸟》,那乐声恰如一只燕子突然从云中飞下,左旋右旋,上下翻腾,边飞边唱,呢喃啁啾。低语如情话,高唱如情歌;而后,做了几个大幅度的旋转,嗖地飞向天际,渐渐消失在迷茫的天宇。这时,筑声若断若续,若隐若显,其轻若雪片飘落地面,若细雨滴打芭蕉。少顷,筑声渐密,犹如那飞入云中的燕子带着一大群燕子从天而降,欢叫着扑向大地。无数只燕子忽上忽下忽急忽徐地飞舞着,欢叫着,好像就在头顶,就在眼前,待人们上下左右去寻时,却已飞得无影无踪,只感到有一阵风迎面扑来,分明是那群燕子搧起的。

一曲终了,全场先是一片寂静;当人们从沉醉中醒来,顿时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接着,韩娥击了一曲《大厦》。

传说古时洪水为患,先王舜任命鲧治水,鲧用堵的办法,未能制服洪水。舜杀鲧,任命他的儿子禹治水,禹用十年时间,日夜操劳,不敢稍懈,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又吸取父亲筑堤堵水失败的教训,采取疏导的办法,凿开龙门,疏通三江五湖,使洪水通畅地流入大海。人们为了欢庆治水的胜利,歌颂禹的功绩,创作了音乐歌舞《大厦》。

演奏开始,韩娥便大幅度大力度地拨动击打着筑弦,如山洪暴发,如江河决堤,那张不大的筑,竟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好像屋顶在抖动,天地在旋转,山峰在倾斜;同时,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父母的呼喊,以及百兽恐惧的吼叫,万鸟惊慌的哀鸣。

顷刻间,筑声转换成激越昂扬的音调,如千万人抬石压夯,挖山凿石;又如无数勇士冲锋陷阵,杀奔疆常其间,分明传来壮烈的拼杀声,雄壮的呼喊声,严厉的命令声……

接着筑声渐缓,节奏趋于平和,如溪水淙淙,如秋风习习。其间,似有牛羊的咩叫,鸟兽的欢鸣,并杂有人们的欢歌笑语,喜闹戏谑,一派和平安静的气氛。分明是洪水被治服后人民在享受幸福宁静的生活。

最后,筑声由平和欢快变得低沉哀怨,如泣如诉般讲述着大禹治水过程中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公是年轻姑娘涂氏,她崇拜禹的英武和智慧,喜爱他的宽广和热烈,而大禹也爱上涂氏的美丽和善良。每当他治水经过涂山(据考,涂山即今浙江绍兴),两人相见,互诉爱慕之情,情意绵绵,难以割舍;然而,大禹治水常常巡行在外,涂氏便站在涂山上唱着她所作的《候人兮猗》的情歌,等待禹的到来。

思恋的筑声如清泉缓缓从韩娥手中流出,两个反复后,只见韩娥轻启朱唇,便有一阵清脆鲜嫩令人心摇神荡的歌声传来:

我站在涂山之东兮,

望红日之高升。

极目远眺什么都看得清,

却未看见我心中的神。

我站在涂山之南兮,

山连山岭接岭。

心中的人啊,

你在哪座山间巡行!

我站在涂山之北兮,

莽莽雪原尽收眼底。

哪怕是相距千里。

我也能认出你的身影。

我站在涂山之西兮,

见残阳徐徐下坠。

太阳落山有再升的时候,

我的人啊,你为何不归?

一曲唱罢,台下众人如痴如迷,直到韩娥笑吟吟地抱着她的筑准备下场,人们才醒悟过来,呐喊着,吆喝着,请求着:

“唱得好1

“太精彩了1

“再唱一曲吧1

“再奏一曲吧1

韩娥一再拱手谢幕,笑着退下台去。

可是人们却迟迟不愿散去,散去了的在家中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耳边的音乐搅得他们坐卧不宁,这其中还包括相国田文。

第二天清早,田文和他的众多食客不唤自来地聚集在韩娥击筑唱歌的大厅里,他们明明听到韩娥的歌声还在大厅中回荡。

“我听到韩娥还在这儿唱,难道我的耳朵有毛病?”田文望着那空荡的大厅说。

“相国的耳朵哪会有毛病,我们也明明听见她的歌声。”食客们说。

“真是太奇怪了,大家仔细看看,那声音是什么地方传来的?”

“好像从墙壁里。”一个食客说。

“不对,是从屋顶上。”另一个食客说。

田相国和他的食客们寻找着,讨论着,议论纷纷但莫衷一是。

如是者三天。

最后,他们的结论是韩娥的歌声已达到如此美妙感人的程度: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个赞美歌唱家的说法一直沿用至今。

自从在相府演出后,韩娥名声大震,名衙门、行帮、街里,纷纷前来相邀。韩娥演出不断,日进斗金。但她是个豪爽大度,不把金银放在心上的女子,所得钱财,除自己日常开支外,大把银子济贫救穷。但凡朋友有求,倾囊相助,从不吝惜。

在临淄演出大半年后,韩娥应邀去其他国家演出。一时间,她的歌声传遍了中华大地。

战国时代是个战争的时代,七国间为了争雄称霸,今天你打过来,明天我打过去;昨天甲国联合乙国攻打丙国,今天甲国拉拢丙国进攻乙国,明天乙国团结丙国攻打甲国,杀得一片混乱,难解难分。于是,百姓四处逃难,流离失所,如无根的浮萍,到处流浪。

这不,韩娥正在楚国演出,打起仗来了,她赶快避向韩国,没几天,韩国也被卷进战争,她又流亡到赵国;现在,赵国也打起来了,她又回到齐国。但是齐国正在备战,与韩国、魏国联合,准备攻楚。临淄城一派慌乱和紧张,谁还有兴致来听音乐?

齐都临淄雍门外有个繁华的市镇,镇上有个像模像样的客栈。当初,店主见著名歌星韩娥前来打尖,拱手相迎,殷勤接待:

“久闻韩大姐大名,能接待您这样的贵宾,实乃小店的荣幸。”店主一面笑迎韩娥,一面吩咐店小二:“快,快把韩大姐的行李搬到楼上特等客房,好生伺候……”

因为兵荒马乱,很少有人请韩娥演出,她身上的银钱渐渐用荆手饰及贵重衣物卖的卖当的当,维持了一阵,再也敷衍不下去了。因欠了几日房租,店家便说:

“韩大姐,这楼上挺不方便,请您搬到楼下去住吧。”

不等韩娥同意,两个店小二就把行李家什搬下楼去了。

韩娥在临淄也有几个朋友,但多已逃往外地,剩下的则自顾不暇,有所接济也甚微保于是过些时候,店主又说了:

“韩大姐,后院有间空屋,挺安静的,劳驾请您搬到那里去住吧。”

说罢,两个店小二搂起韩娥剩下不多的行李,提到后院的一间小屋,丢在炕上就走。

面对这间阴暗潮湿破旧不堪的小屋,韩娥本想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自己身无半文,离开这里又到何处安身?何况现在各国都在打仗,自己唯一所长的音乐又只能在太平年景才有用武之地,不如忍下一时之气,待战事平息了,在音乐之都的临淄是可以往下去的。自己现在还不满四十岁,说不定今生还有一次辉煌。眼下,自己又在创作新曲,需要的是时间。没有一个安定的住所,是无法完成的。

想着想着,她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宽,也就放下烦恼,着手收拾那间小屋。

不到一个时辰,一间乱糟糟的小屋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打开包袱,整理清点衣服杂物。仅剩下的几件衣服已十分破旧,她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好。她又打开一个小小的绣花布袋,轻轻从里面取出一只洁白的玉镯。她抚摸着,叹息着,隐隐约约听她说了句:“我等你已整整二十年了,你到底在哪里啊?……”下面,她还说了些什么,但却听不清。

收了玉镯,她从布套里取出她的筑,用布细细擦拭,又一根根调好弦,轻轻拨弄着,吟唱着。但唱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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