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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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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阿苏瑞算是国宾者,那么八议之第八条就适用。民女代当事人申请减等对待。”春荼蘼趁热打铁。

    “准。”韩谋威严正义。

    于是,夜叉从流刑变成了徒刑。

    杜东辰分外挫败,正巧此时休堂,就跑去外面透透气儿。而春荼蘼则到公堂侧门的小隔间去休息。夜叉却仍然站在原地,有如雕像。若不是刚才春荼蘼调戏夜叉时他有反应。身子像过电般的微抖一下,春荼蘼会怀疑他又因那魔功而陷入木僵状态了。

    不得不说,夜叉定力十足,能在公堂上站这么久,纹丝不动,显示出他的意志有多坚强。

    而被请到后堂歇息的韩谋假装无意的望了夜叉一眼,心中难免骄傲。这小子身上如磐石般的气质,果然不愧那无经伦比的高贵出身啊。

    他却不知,此时杜家那几个正凑在一起开小会儿。杜衡不在,杜乔身为御史台的顶头大BOSS,当然会在现场看审,再加上杜含玉和被扔到外面的杜含烟,一家四口都在。

    “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会不会又让春六再打败?”杜含烟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净捡些能戳人肺管子、心窝子的话说。而且,她用了“又”字。

    杜东辰心里发堵,却不理会。

    一边的杜乔也有些紧张,问道,“不会让他再减等了吗?不能让他再减等了!”只要阿苏瑞在牢里,后续的情况才会发生。他们不用做太多,就能得到很大利益,可说是左右逢源。

    “我尽力。”杜东辰有点冒汗。

    为什么?长得那样甜美无害的姑娘,到了公堂上却横刀立马的战将,招招令他受伤。

    “她拿什么再给那个人减等?”杜含玉冷哼了声,“你们不要紧张,虽然前面让她抓了空子,可你们想想,她还能有什么说词?八议只有第八条能被她用,其他七条还能扯出什么来?”

    春荼蘼还真能。

    休堂少半个时辰后,当着堂上堂下众人的面,春荼蘼大声道,“民女恳请皇上以八议中的第五条,为阿苏瑞三度减等。”

    第五条?议功!

    一个突厥王族的人,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能为大唐建什么了不起的大功?

    



第三十九章 这丫头,真会挖东西

    “西突厥的王族中人,而且还是敌对的势力,能为我大唐立下什么大功?”杜东辰掩饰不住讽刺的眼神,“难道说,他还能里应外合,为我大唐灭掉突厥吗?就算他肯,如今他是流亡在外的身份,巴戈图尔都不承认他,他手中有什么值得的筹码?”

    春荼蘼对那样轻蔑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问,“何为大功?”之后自问自答,“江山社稷为重,若为我大唐开疆拓土,自然是不世之功勋。但是,如果为我大唐肃清内事,惩治奸佞小人,甚至揭发祸国殃民之硕鼠,难道不能算大功吗?”

    “当然算。”杜东辰回答,因为否定的话,道理说不通,“只怕他没那个本事!”

    “那我要请问杜大人,阿苏瑞为什么被认定是狼眼杀人团的头目?”她把问题抛给杜东辰道,“是因为前刑部尚书,许文冲许大人的被刺杀案是不是?”

    杜东辰心头一凛,本能的觉得春荼蘼说话不会无的放矢,处处陷阱。可是这问题不容他反嘴,只得在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是。”但又加了一句,“春状师,你有异议?”

    “无。”春荼蘼摇头,“只是……”她转折了一下,然后卖了关子,半天没说话。

    直到韩谋忍不住接口道,“只是什么?”

    “只是民女觉得,许尚书被刺杀案不会那么简单。虽说沈正山承认是他雇凶杀人,可他已经去世,如今死无对证,其口供就算有人作证,只一张纸也不能让人十分信服。”

    “春状师,你这样说。可有证据?”杜东辰冷声问。

    呀,跟话跟得这样紧,不是咄咄逼人的公堂胜利法,就是三个字:他…心…虚!

    “无。”春荼蘼再度坦然摇头,“但律法依据的是事实,而当事实有疑问时,必须调查清楚才能定案。”

    “春状师有疑问?”

    这一次,春荼蘼终于点头了,而且点得很认真。“我有疑问,大疑问。”

    “说来听听。”韩谋再次插嘴。

    他不是个好判官,主持堂审时总想操纵,而不是管理。但他是皇上,所谓皇上二字。从字面上解释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再说了,自从她以状师为业,韩谋是第一个内心里偏向她的主审者,抵消了民众对她不感冒的弱势。

    “第一,沈正山与许尚书之恩怨是很多年前的。如果沈正山要报复,为什么不早些?多年前,许尚书还在外省为官。并没有在京城任正三品大员,若彼时动手,可能引起的关注都不很大,更不容易让人怀疑。也更容易脱身。”

    “也许那时沈正山不知道狼眼组织,找不到好的杀手。”杜东辰反驳道。

    “是吗?但,后来刺杀的时机不是太巧了吗?正好许尚书要翻朱礼谋反案,正好他外出洛阳。亲自去找了证据归来,正好沈正山此时也找到了狼眼组织。”

    “无巧不成书。天下事,巧合的多了。”杜东辰强辩。

    “那杜大人又怎么解释,就在许大人遇刺的同时,刑部尚书府发生了不大小小的一件偷窃案?这也是巧合吗?所谓反常即为妖,如此多的巧合在同一人、同一案件、同一时间,难道不值得怀疑?而不能被确定的,就不是事实,不能做为律法的依据!”

    蹲在刑部的文档房里翻卷宗,虽然看起来枯燥无用,几个人数天不眠不休,其实很重要啊!

    而她的一席话,引得满坐皆惊。

    当年的朱礼谋反案,细节非普通人知晓,但大致情况,街头百姓都说得出。而许尚书被刺案也是著名的悬案,被现任的宇文尚书视为刑部的奇耻大辱。

    现在宇文尚书正坐在下面听审,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

    韩谋也疑惑,“有这事?朕怎么没听过许文冲家出了盗窃案?”

    一边如石雕般的夜叉定力这么强大,此时却禁不住略抬了下头,快速瞄了春荼蘼一眼。这件事,他并不知道。锦衣当然也是,不然不会不告诉他的。

    这丫头,真会挖东西!

    之前,在雪堆里把他挖出来。上公堂,就能把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也挖出来。

    那天,他从雪人状态醒来,眼前就是她,仿佛一束光,照亮了他。于是,他本能的对着那道光追逐,哪怕会让他毁灭,就跟黑暗中的所有的动物一样。他特别喜欢她说过的一句话:两个极端才能相互吸引,人总是寻找能毁灭自己的东西。

    或者因为这个,她才没选择韩无畏,没选择康正源。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不惜毁灭自己的。而她骨子也同样有不羁的野性,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极度渴望着自由。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聪明能干,又那么娇柔甜美?沾上律法,就精明无比,平时就有些坏坏的,但坏得天真又自然,让人都不忍责怪她,只觉得可爱。

    他不知道,他这种想法能用一句话来概括: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凡是春荼蘼说的做的,他就没有一样觉得不好的。如果春荼蘼说鸡蛋结在树上,他可能就为她种一棵鸡蛋树。

    还好,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春荼蘼、杜东辰和皇上身上,没人注意到他。

    只除了一个人。

    杜三见到夜叉的目光温柔的在春荼蘼身上留连片刻,只恨得把下唇都咬破而不自知。

    “皇上,许尚书遇刺,是惊动天下的大血案。”春荼蘼的声音打断了夜叉的遐思和杜含玉继续咬牙的动作,“偷窃者的时机选得非常好,因为这时候,人都死了,还是惨死,还有谁会注意家里丢了东西?偷窃案变得微不足道,甚至连报官也只是提一句,衙门也只是留了个底而已。都没有调查,更没有审问。何况,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谁知道?”

    杜东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个疑问实在太能打动人心了!许文冲之死,在他今天抖出是沈正山买凶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和朱礼谋反案有关。这个念头就种在人们的心田里,但一直没有阳光水分,所以不曾发芽。

    可现在呢?春荼蘼的话有如一缕春风掠过。人们心中的那点疑问,全都破土了。

    春六啊春六,还真不负这个姓氏。

    他坚信这个案子找不出破绽,出翻不过去,但让春六抓到那么一丝可能。也是很麻烦哪。

    “那件陈年盗窃案,与你所说八议中第五有什么关联?”韩谋略怔了怔,继续配合。

    杜东辰皱皱眉,觉得今天皇上的话总说在关键处,怎么感觉像引导?

    “皇上,民女代表阿苏瑞申明,许尚书被刺案和随后牵出的朱礼谋反案另有隐情。我方会提供证据和证人。揪出真正的买凶者和操纵者,还死者清白,还天下清明!那时,他就可以用八议中之第五。为自己再减等。”再减,就只有责打,连监牢也不用坐了。

    堂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两桩大案。几乎是大唐建国两代以来之最。这个突厥人和这个小女子要翻案?可能吗?

    而杜东辰没来由的感觉背上浮了一层冷汗,强辩道。“许尚书被刺案,明明是沈正山买凶为之,你怎可随意牵扯到旁处?朱礼谋反案更是已经盖棺定论,难道你要质疑皇上?”

    这大帽子扣的!但朱礼谋反案确实是皇上最后御审判定,杜东辰这样说虽然挑拨,却也是事实。大唐第一女状师,胆子够肥啊。

    可惜啊,皇上虽然脸色阴沉,却没有想象中的大怒,或者拍案而起,而是沉默地坐着,属于真龙天子的威压,迫得一众人头也不敢抬。但谁也不知道,这结果是他早就知道的,而且是从春荼蘼嘴里听到的。

    韩谋扮演了半天威严被冒犯、怒火上冲,却又因为要保持为君的风度和渴望真相的挣扎之后,低沉着声音道,“朕若有过,自然不会不认。朕是天子,天下人的表率,只是春荼蘼,你要有本事真的找出所谓真相才行!”

    也?皇上这是答应翻案重审?

    “那阿苏瑞……”春荼蘼连忙提到“正事”。

    “本案暂停,到底看你所说的大功者是不是他!”韩谋“严厉”地说,“至于重新开审的时间,等朕的旨意。许文冲和朱礼的案子,另案处理,开审时间,也等着旨意!”说完,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众人为春荼蘼捏了一把汗,春荼蘼也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大流一起跪送皇上离开。

    直到被带走,夜叉也再没看春荼蘼一眼,但心里却一直望着她,从没有离开。

    第二天,高公公秘密来到安国公府,带春荼蘼进宫。其实,倒不介意让有心人看到,只要瞒住在大部分就行。那些有心的,正要知道皇上召见她才好。

    “皇上午后才见我,非要一大早就把我提溜儿起来吗?”春荼蘼打了个哈欠,“打官司很耗费精力,回家后又因为高度兴奋睡不着觉,丑时才迷糊了一下。”丑时,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我的小姑奶奶,皇上召见,您还敢挑时辰?怪不得现在外边都传你胆大包天呢!”高公公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因为知道皇上对春六小姐的容忍度很高,倒也没惊慌。

    “高公公,给透露一下呗,皇上找我什么事?”春荼蘼讨好地笑着问。

    “朱礼。”高公公只说了两个字,随后深深叹息。

   


第四十章 睡了皇宫

    春荼蘼被安排在御书房后面的小侧厅里等待,据说韩谋下朝后还有大堆政务在处理。

    小侧厅干净明亮,桌上摆了新端上来的茶点,靠窗的位置,还有个短塌。她太累了,又没人跟她说话,无聊得很,本来是坐在那儿喝茶,不知怎么就歪下,打算想想案情,哪成想就睡着了。直到高公公轻轻推醒她,才缓缓坐起来,茫然地问,“什么时辰了?”

    “我的春六小姐,您真是好眠,这都快未时中了。”高公公轻轻哼了声道,语气里却没有责备,反倒是有些长辈对小辈很无奈的意思。

    未时中,是下午两点。她应该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进的皇宫,这一下就睡了四五个小时,确实是好眠。其实她自己也很惊讶,在皇宫这样的陌生地方,她怎么能睡得这么实在和香甜?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对韩谋也开始信任了吗?

    她生性多疑,除非在觉得安全的人身边或者某安全的地方,不然不可能这样的。

    见她醒了,高公公就招呼了个宫女进来,帮她略微收拾一下。她睡相不怎么好,头发都乱了,衣服也皱了,只好重新梳洗,换了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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