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在未来苏醒-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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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似乎能让他体会到在地球联盟的时候，与战友们同吃同住并肩战斗的氛围，不论是曼纳瑟罗还是凯伊，他们的身上都闪烁着一种令苏怀臻对过去愈发怀念的光彩。
然而他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即使没有林曜，他也肯定会离开学院的，因为瓦伦西亚机甲学院，也只是他在追寻地球联盟的痕迹这个过程里的一站。
即将进入离开瓦伦西亚的飞船，苏怀臻又回头看了一眼。
偌大的太空港里很难找到几个人的身影，但是他确定目光所及的位置必定就是曼纳瑟罗等人。
他冲着那边挥了挥手，迈步进入船舱。
再见，瓦伦西亚。
再见，学长。
再见，大家。
让苏怀臻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扭头不经意的一看——
任何或惆怅或伤感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林曜？”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曜板着脸——其实跟从前毫无分别，但在苏怀臻眼里他就是板着那张俊美的脸孔——“阿曜。”
苏怀臻从善如流：“阿曜，你到瓦伦西亚办事？”
他眼尖的发现林曜的耳廓微微有些发红，当然也或许是飞船里温度有些高的缘故？
而林曜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苏怀臻忍不住有些好笑，伸手拉住林曜，对方的手掌摸起来有些冰凉，可见船舱内的气温并不会过高：“阿曜，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可能半途改变主意。”
林曜直直的盯着他看。
虽然那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好象写着“可是你也不是第一次改主意了。”一行字，苏怀臻心头一软。尽管他是绝对不会后悔自己为了获得自由而做出的努力，但他也并不希望恋人之间继续存在某些心结。
两人早已决定彼此坦诚，他便开口道：“阿曜，我需要你给我足够的空间和信任，我和你也许从家族的层面上有很大的差别，但骨子里我们不会有什么区别。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不会容许自己被谁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是什么？”林曜突然发问。
苏怀臻：“……”
“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过去想要离开你，我不会对此感到抱歉，你懂吗？”
林曜沉默了一会：“不是很懂。”但是，“你可以教我。”
“嗯。”这就足够了吧，只要对方有这份心意，苏怀臻不认为两人还会出现与从前一样的问题，“我不是宠物，我是人类，所以我的意志需要得到你的尊重，我的自由不应该被恋人所束缚，或许我会从你的身边离开，但是你要相信我总是会回来的，因为我答应你了，我会说到做到。”
林曜又沉默了一会。
然后苏怀臻就看到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慢慢的、慢慢的浮起一个笑来——唇角扬起，眉眼弯出弧度，尽管幅度微乎其微，但他能确定林曜在笑。
一时间他又有些感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虽说自己也做出了让步，但林曜也被自己改变了许多。
接着他们去了林曜告诉他的几个位置，其中有一处在宇宙中的坐标非常接近于在95518号上戴尔所推断出的位置。那里果然在瓦伦西亚星系，然而让苏怀臻大失所望的是，在这儿他并没有能够找到与地球联盟有关系的任何信息，除了一些与秘密训练基地相似的残垣断壁之外。
或者，中继站所接收到的信号，曾经的确是从这里发出去的，但是在它们被发出去以后，这里的一切就被毁灭了。
第三个，第四个……每一次都是失望。
渐渐的，苏怀臻对能否寻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不再抱有多大的希望。他想，其实早就该放开了吧？既然自己在这个时代苏醒过来，有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那么执着于解开那些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找到了那些痕迹，他的战友们也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啊！
但是让他就此放弃，他做不到。
这件事似乎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寄托，从最初苏醒时起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上，他的脑海里。
林曜从走廊的另一端缓步走来，隔得还很远，他就看见苏怀臻站在舰船的窗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外面的星海。
他摸了摸胸口。
这种在胸前鼓噪的情绪，就是嫉妒吧？嫉妒那片毫无生命迹象的太空和星球，它们竟然也能得到苏如此的专注。
那明明就该是只属于自己的……
听到了林曜的脚步声，苏怀臻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下一个位置是在……奥斯卡星系？”
“嗯。”林曜来到他身边，盯着他的眉心看了一会，“苏，你很失望吗？”
“你看出来了啊。”苏怀臻并不否认。
虽然很不高兴苏怀臻会因为跟别人有关的事情失望，但他更不想看到的是对方失望的样子，林曜想了想，抬起手臂，轻轻的搂住了苏怀臻。
苏怀臻被吓了一跳，扭头却注意到林曜的眼神清澈，并没有一丝求欢的气息。
笑意不由的在眼中加深：“你是在安慰我吗，阿曜？”
“对。”林曜说，“安妮告诉我，在你失望的时候这样做，你就会感到好受些，是吗？”
“是的。”这样的林曜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苏怀臻凝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明明是澄清的，但两人间的气氛却变得暧昧起来，自己的血液里也像有什么被点燃了似的，让他有种被迷惑的感觉，让他凑过去在林曜的眼睛上亲了亲。
那双眼睛一瞬间因为惊讶而瞪大了些，下一秒，对方就反客为主的吻了过来。
唇齿间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被无限放大，几乎要压制住自己的感官，但是苏怀臻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亲近，一点也不。
属于林曜的战舰速度相当快，奥斯卡星系的遗址很快就到了。
刚走到这片区域，苏怀臻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许多，好象在冥冥之中，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一样。
会是什么呢？
他反而止住了脚步。
“怎么不往前走了？”林曜问，他跟在苏怀臻身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遗迹。与之前的那些都有些大同小异，看起来没有什么奇特的。
苏怀臻摇摇头示意没什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却眯了眯眼睛。
这个地方，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里明明有着地球联盟的影子，但是更多的却像是被特意破坏了似的，反而不及之前那些地方来的原汁原味。
但走着走着，苏怀臻的脚步越来越快——这里的风格，让他产生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是的，非常熟悉。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与那个人在机甲师团的训练营重逢，之后两人针尖对麦芒，苏怀臻就曾经有过如出一辙的感觉。而四周一切所带来的熟悉感很快也有了解释，这里的格局与联盟的基地的确一点也不相同，它所仿造的，分明就是他孩提时所在的孤儿院。
地面建筑毫无相似之处，但路线却与孤儿院里大家偷偷挖掘出的地道一模一样。
按照自己的记忆，苏怀臻一步一步的，来到了路线的终点。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凭着对那个人的熟知，很快就找到了启动机关藏匿的位置。
林曜望着地面突然露出的入口，有些不屑的想联邦那些探险者都快把这些地方翻得底朝天了竟然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又看了看苏怀臻：“苏？”他拉了拉一动不动的青年，“你还好吗？”
“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苏怀臻盯着入口处看了一会，才反手牵住林曜，“陪我下去。”
林曜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的握住他。
苏怀臻深深吸了口气，进入了通道。
长而狭窄的通道内，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开始还有些乱，渐渐的却变得重合起来。
但再长的通道，也没有延伸到地底太远的地方，终点已经就在眼前。
“这是……？”林曜看到前方摆着的东西，“一封信？”
“嗯。”
苏怀臻觉得世界上的一切声音和画面都离自己而去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前面的信封上。
他慢慢的拿起信封，在看到信封上那行字的瞬间，他猛的瞪大了眼睛。
☆、100跟我来
因为信封上的字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字迹的主人，几乎贯穿了苏怀臻的孩提乃至少年时期——郝青鹏。
更为重要的是，那行字分明是写给他的。
苏怀臻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没看多久，他的眼圈就开始发红。
这竟然是一封来自万年以前的信。
不知郝青鹏是否用过什么手段来保持纸张的原样，拿在手里并不是很陈旧脆弱的感觉，上面的字迹也很清晰。
林曜的目光从苏怀臻脸上转到他手中的信上；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悦。他确定自己讨厌苏的注意力被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人或是东西夺走！
他几乎是立刻便想要上前去毁掉那封信，但马上他又想起了苏怀臻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毁掉；苏一定会生气的，他想着；默默的收回了手。只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苏怀臻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的慢慢地流了出来。
那是眼泪，他确信无疑。
苏竟然……哭了？
这个在自己的念力作用下都绝不服输的人，这个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勇敢面对的人，这个让人觉得总是大无畏的人……竟然哭了？
虽然毁掉那封信的欲望更加强烈，林曜却说：“苏，你……还好吗？”
有些拙劣的询问和安慰，却让苏怀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擦掉眼泪摇了摇头：“我很好。”
情绪激动只是因为从郝青鹏的信里，他得知了一些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东西。
譬如那片战场被整片冻结，譬如冻结的原因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地球联盟里都是一个谜题，譬如郝青鹏一直不相信他死了，譬如谜题一直都没有被解开，譬如地球联盟保卫战最终获得了胜利，外星生物被驱逐出了联盟的地界，譬如郝青鹏渐渐老去，譬如郝青鹏对地球联盟未来的担忧……
因为希望苏怀臻没有死，由科学家推断如果在冻结区域有生命能存活下来再苏醒也是万年以后，郝青鹏仍然对此做出了有针对性的安排。
在信的末尾，他这样写着。
“苏怀臻，我们从小时候就互相看不顺眼对方，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苏怀臻还真是从没意识到这个童年及少年时期的伙伴，会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感情。
说没有一点被触动自然是假的，就算再针锋相对，对那个人他也是很欣赏的。如果是在万年以前，如果还能并肩作战，如果还能见上一面，或许他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产生想要回应的念头。
然而事实是一切都已经被湮没在了时光的长河里，看到郝青鹏的告白，他也只能是把信纸折好，重新装回到信封中去。
接着他把信封递给林曜，收获了对方惊讶的目光。
苏怀臻有些好笑：“你不是想撕了它么？”
“想是想。”但是，“这不是你重要的东西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苏怀臻长长出了口气，忽然感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释然，“我发现我可能错了。”
林曜挑眉。
苏怀臻发现他的表情很眼熟，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那个微小的动作与自己的习惯如出一辙。
他们两个，还真是在不知不觉中对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也做出了许多的改变啊。
林曜没有等到他的解释，却还是接过了信封。只是他并没有遵从内心的欲望去毁掉它，而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看到他的一举一动，苏怀臻觉得心里益发的软成了水。
其实……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早该放下了吧？
过去的一切东西，包括地球联盟，战友们，都已经离他那么那么遥远了啊。
他再怎么样去寻找，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时间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步履匆匆的往前行进了那么漫长的一段距离。
漫长到他还沉睡在冰冻中时，他为之倾尽全力的战争已经取得了胜利，迎来了尾声；他还活着的战友们一个接一个的寿终正寝；他在那里存在过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之所以执着的想要去追寻，不过是因为不相信和不甘心，但事实就是那些东西早已不存在这个时代了。
这里是乌托联邦，不是地球联盟。哪怕彼此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连系，哪怕真的是一脉相传，哪怕真的有人隐瞒了曾经他那个文明的痕迹，都与他苏怀臻没有任何关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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