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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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重装步兵身后。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
右下方的第一道防线再次和贴木儿的军队发生了接触,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从那里传来。张正武掉转望远镜,他看到自己的袍泽握着大砍刀冲进了一伙身穿狼皮袍子的队伍中。几百个敌我双方士兵混战成一团,大砍刀。枪刺,马刀在夕阳的余晖下不时画出一道道耀眼的寒光。看不清楚谁砍倒了谁,看不清楚谁刺中了谁。不断有人从战团中倒下去,从山坡上滚下去,彼此拥抱着从断石上跳进山谷。
几声爆炸从人群中响起,不是炮击,没有哪方军官会不分敌我向混战中地战士发动无差别炮击,是定西军士兵点燃了手雷。望远镜里,张正武看到数团烟云升起,幸存地穆斯林战士跟跄着。转身向山披上跑去。获胜了的震北军士兵点燃手雷丢在他们背后,将逃得慢得士兵炸成碎片。爆豆子般的火铳射击声再次响起。双方又开始对射,几个来不及撤入战壕的定西军战士晃了晃,轰然倒在阵地前。被子弹挂成碎片的大明战旗骄傲地扬着头,在战火与寒风中不屈屹立。
这是一场消耗战,张正武摇头苦笑。除了在几个局部地区贴木儿投入了他造价高昂的重装步兵以外,定西军的正面防线几天来一直承受着仆从国军队的冲击。那些狂热的战士发起冲锋的时候不顾生死,其实他们也的确无法在顾及生死。望远镜里,张正武清楚地看到,山坡下的敌军督战队射出排枪,将临阵退缩的士兵全部射杀在战场下。一波波披着各式铠甲的敌军冲上来,脚下的几块小高地再次重复和先前同样的镜头。火炮覆盖、排枪射击、短兵相接、阵地易手,然后新一波定西军战士从交通坑道中钻出来,舞动着大砍刀将敌军赶下山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在这片山岗上,死亡并不可怕。对于坚守于战场上的西凉男儿,死亡就好像去赶赴一场盛宴,而火铳和炮弹破空声,则是这盛宴上的欢歌。
在冰冷的荒山上,一句句尸体纵横交错地层叠在一起,血,宛如划在大地上的一道道刀痕。一个个青黑色冒着热气的弹坑分布在“刀痕”边缘,破碎的肢体和血肉在冒着黑烟的野火中燃烧,尸体烧焦的刺鼻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该派援军了,张正心放下望远镜,冲着指挥所外边大喊了一声,“朱虎德”!
“有”!一个矮墩墩的西北汉子精神抖擞的袍襟,迷彩服收拾得干净紧绷,连套在迷彩服里面的锁子甲纹理都能隔着一副看出来。
“带着的团子西岭子,把严东溪的人马替下来,让他们修整。老规矩,你们守两天一夜”。张正武伸出大手替朱虎德正了正头上的皮帽子,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告诉弟兄们,背后就是咱们西凉”!
“将军放心,本团就是剩下最后一个男人,贴木儿也别想攻上西岭子”。团长朱虎德握拳敬礼,转身跑了出去。他是个西凉回回,名字本来是“塞典。朱护得”,入西北军后为了方便,自称为朱虎德,时间一久,外人反而弄不清他到底姓朱还是姓朱乎得了。他麾下的士兵也大多是本地的回回或吐蕃人,凶悍异常,是张正武平素舍不得用的一支劲旅。
好汉子,希望你能活到战后。张正武望着朱虎德的背影,内心里替他祈祷。已经没部队可替换了。自己手中这支孤军能守多久,他不知道。张正武只知道眼前这几道山梁是阻挡贴木儿地第一道防线,只有在这里坚守足够长的时间。才能让整个西北有喘息之机会,才能让蓝玉将军有时间摆脱秦王的纠缠,带着定西军其他各部前来接应。
张正武地目光落到沙盘上,这是他最熟悉的土地。二十几年,血站,坚守,建设,坚守。一声中最美好的日子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度渡过。将此地拱手让给异族,任由自己的同胞被屠戮,他做不到。此时的张正武和朱虎德报的心思一样,这支部队中如果还有一个活着的男人。就不会贴木儿的铁蹄踏过这片山区。
“报告将军,三号高地抓住了两个活口,说是有重要情报”。一声报告打断了张正武地思绪。
“带进来”!张正武高兴得吩咐,帖木儿麾下极其疯狂。冲锋被打败后宁愿自杀也不愿不俘虏,这几天交战定西军损失很大,迫切需要知道敌军方面的情报。
几个满身血迹的士兵用绳子拖着两个俘虏走进指挥所,在张正武面前躬身施礼,“报告将军,我们团抓到两个哈密人,他们意愿用重要情报换将军免他们一死。”
“辛苦你们,三号高地的战况怎么样”,张正武端起自己地水杯递到士兵们面前,“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没事儿,来一个咱杀一个。他来两个咱杀一双。”带队的高个子班长接着火盆烤了烤手,又抹了把冻得发紫的脸,笑着说道,“我们团长说了,让您放心,再守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您问问这两个家伙吧,贴木儿好像要玩阴的。”
两个被捆成猪一样地俘虏倒在地上,望着士兵们手中的热水,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高个子班长抬起脚来,照着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俘虏后备狠狠踢了一脚,大声喝道:“说,把你刚才跟我们团长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看看值不值换你活命。你们一路上造了那么多孽,可想过有今天。”
“小的,小的是迫不得已啊。小的不是河中人,是哈密大烟墩火者阿玛头领的手下。小的没屠过城,贴木儿不给我们这些将兵机会”!俘虏军官哭叫道。
“你会说汉语?”张正武迷惑地问。看来这个俘虏提供地情报价值不会太大,贴木儿连仆从国军队都不相信,何况这些降卒。如果不是大烟墩已经靠近大明边境,估计这些士兵连加入东征军的机会都没有。
“小地会说,小的仰慕中原文化,小的汉名叫潘高寿。小的当年到跟随商队到甘州做生意,学过两年汉语。大将军饶命,小的知道的情报,可以全部告诉你。”军官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哭得一塌糊涂。
“熊样?”高个子士兵不屑地骂了一句,又踢了俘虏军官一脚,“有屁快放,我家将军忙着呢!”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您是张将军吧,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俘虏军官口才甚好,求饶的同时还不忘记拍张正武马屁。“贴木儿让我们打头阵,就是为了消耗您的实力。火者老爷不想干,但是没办法啊。我们要是不冲,督战队在后边等着呢。我们哪里是跑,回去也要被砍头。只好弃暗投明,对,弃暗投明。小的知道,前两天有几万士兵调头折向西北了,小的私下打听,说是要翻越二道山岔口,从背后偷袭!”
“二道山岔口,”张正武倒吸一口冷气,不是为贴木儿用兵的神奇,而是为其用兵的大胆。二道山岔口在马谡山与巴儿思阔山交汇处,看上去较劲,却全是断崖。夏天很少有人敢穿越,更何况着寒冷的冬天。山口中的罡风和山崖上的积雪不知要夺走多少人的命。
“将军千万小心,贴木儿不爱惜士兵性命,那帮河中来的穆斯林根本拿命不当回事儿,”俘虏军官潘高寿转眼间就变换了身份,死心塌地的替张正武考虑起来。“军中都说,贴木儿新娶了个妻子。对西凉一带地形熟悉得很,好像,好像是辽蒙联号高老爷的十太太。”
“高老爷的十太太?”张正武又是一口冷气。一个美艳异常的女人面孔出现在脑海。点点头,低声对士兵命令,“给潘将军松绑,给他口水喝。”
指挥所里地秦兵拖起潘高寿,揭开了他的绑绳,拉了把椅子在火盆边,顺便从凳子底下找到个炮弹皮做的脏被子倒了些热水,塞在这个卷毛谎言的西域人手里。汉名叫做潘高寿的胡人喝了两口热水。不待张正武发问,聪明地继续汇报自己知道的情况。还倒在地上的小俘虏兵也哼哼唧唧地说了几句,可惜不会他不会汉语,为自己争取不到喝开水的待遇。
“大伙都说高老爷地十太太在军中。高老爷已经死了。这次贴木儿派了几万人马穿越二道山岔口,估计就是她的主意。贴木儿将沿途能抢得粮食都抢光了,可能是盯上了山那边的蒙古人地牛羊……”惊魂稍定的潘高寿搜肠刮肚,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不倒了出来。也不管哪条是真,哪条是假。
张正武的目光落到居延海方向,凭借多年领军经验,他判断出贴木儿分兵攻击地目标是居延海。晴儿这个蛇蝎心肠的小女人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她恨大明朝逼他丈夫出发,想杀光大明百姓为其丈夫报仇么。还是看上了别的什么好处?居延海在嘉峪关北,的确是个获取给养的好选择。可高德勇出西域前,已经出钱和自己一道武装了当地的部分蒙古人。难道晴儿是想……?
挥挥手,张正武让人将两个俘虏安排到山后的俘虏营中仔细审问。潘高寿带来的情报很重要,但张正武没有选择。无论冻死多少人,狂热的穆斯林战士肯定能翻越二道山岔口。对这点他深信不疑。现实正如贴木儿所料,张正武分不出兵来援救。眼下正面战场上压力越来越大。贴木儿有足够的仆从国士兵可以牺牲,每牺牲掉一支仆从国军队,东征军地给养压力就少几分。而张正武自己手中的军队却越打越少,这样消耗下去,用不了三天,他手中已经没士兵可派。
“报告!”又一声响亮地报告打算了张正武的思考,通信兵带着兴奋在帐外大声汇报,“禀将军,老吏部尚书詹征带着镇元堡、顺德堡、马营堡、红崖堡的一千乡勇来了,队伍已经到了山下!”
“我亲自去迎他,”张正武心头一暖,将指挥权交给参谋长,起身出了指挥所。一千兵马虽少,但代表着一地民心。他们的到来,将极大鼓舞前线官兵的士气。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交通壕里,七十多岁的前吏部尚书詹征一身戎装,住着长缨做拐杖,慢慢爬上山头。山脚下,手持大刀、长矛、火铳的义勇军和提着饭篮子、推着粮食的百姓整齐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不止是老吏部尚书詹征,还有别的队伍。夕阳下,更多的人走进山谷,有白发老人,有年青小伙子,穿着西北地区特有的黑面袄,头上裹着白毛巾,手持各色兵器赶来支援。临时做的大旗迎风招展,打着各地村镇的名字。
“张老弟,老夫来迟了,”山脚下,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军大声喊道。他身后,跟的是身着迷彩服的正规军,军容整齐,一入谷,就按番号分散在隐蔽处,随时等待上峰调遣。
“蓝大将军,”张正武惊诧地瞪大眼睛。蓝玉,他来了,更多的兵马涌进山谷。山脚下欢声雷动,压过了山前剧烈的火炮声。前来支援的民团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大将军蓝玉身披火色战袍,带着十几个武将快速走向指挥所。
“大将军,你怎么回来这里,临洮城……?”闻讯从指挥所里冲出来的参谋安光宇大声问道。
“秦王勾结贴木儿,让老夫给宰了。怕你们这边兵不够用,老夫把各地卫所人马和定西军各部全调了过来。正武,包括老夫在内,这十多万人马全交给你指挥。好好打,让贴木儿见识见识咱西凉男儿的手段。”大将军蓝玉笑着说道,爽朗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宰了秦王?并了各地卫所人马?十万大军全部交给我指挥?”张正武无法接受如此多好消息。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正发楞间,蓝玉已经走到了他地面前,用宽厚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伙计,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吧。老夫带了你这么多年,你那点花样瞒得了秦王这个窝囊废,能瞒得过老夫么。不说这些,等仗打完了,老夫再找你麻烦?现在战况怎么样,咱们定西军还猎得了这头疯狼吗?”说完,一躬身钻进了指挥所。拿起望远镜,向前山几个高低看去。
“老弟,打狼的事,你。你,你也不跟老爷子我说一声,咋地,嫌我老。老,老不中用了。”前吏部尚书詹征也走了过来,将手中长缨插在冻土上,头上冒着白烟,上气不接下气地指责道:“这,这把老骨头,是,是老了点,但,但给你们筹个粮。募个款,跑跑军需还凑合能用吧!”
“是,是。您老指挥所里坐,指挥所里坐”,张正武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几天几夜,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没想到,整个西北的豪杰此刻全倒了后山。后山的缓坡上,他又看到了老将军张奇、前陕西行都督敛事张温、前怀州将军曹兴才、前龙湾将军李新等一干西北地区退役老将皆身披戎装,带着各地子弟挥手向自己打招呼。
“正武老弟,我们这批老朽就不凑到指挥所里了,你们先忙着。我们几个在各自家族和乡里凑了一个营人马,儿郎们在蓝大将军哪里刚领的火器。一共六个营,算你的后备队,编号仔蓝大将军受理。你什么时候用,我们什么时候上去,立功的时候别忘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