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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法海与许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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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与许仙拉到一边,背开两个公人,道,“相公初来,要大宴地面上的显贵,你只去按部就班地唱曲弹琴,又不碍着你的事。若是知道你有意不去,却不叫他恼了?”

许仙道也是。

云郎道,“我这琴曲弹给牛马听,弹给虫豸听,也不与他捧场鼓噪。”

李贤恼了,“只你清高,我们便都是那些走狗鹰隼。相公请你也是看得起你,却好不识抬举。”便要离去,又道,“你只好好思量着,若明日相请时,犯着他什么忌讳,却不是好耍的。”说着走了。

云郎骂道,“王八,陈公在时也没见你这样的捧卵呵鸟。”李贤听得,只狠狠地摔着袖子。

许仙却来劝云郎道,不如将就,没来由地倒招惹祸端。

云郎把眼儿斜瞥着许仙道,“也是我原知道你的心性,若是今日才认识,也连你一发地骂了。你那府学是官家开着的,少不了求着他。我却怕的什么?便是在茶楼唱曲说书也少不了一日三餐,最不济在那烟花巷里做个教师,落个粉头的名声,也比做着狗儿强。”

许仙道,“好生没来由,我也只为你着想,却说什么粉头的。也不知那相公是什么样人,便胡乱着说。未必替了陈公来做相公的都不是好人?”

云郎道,“只你这书呆子在那学里不闻窗外事情。那鸟太守来在这地面上,怎生地作为——加了赋税不算,还要众人为他那阉人老子作寿筹备贺礼。”

许仙便不再说了,好在没有请自己,也少了些许麻烦。两人又说了一回话,在街尾散了。许仙自去湖边还伞不提。

又过了些时日,先时那个冰人又来找着许仙。许仙知他意思,只躲闪着她的话头,不叫她说出做媒的意思来。绕了半日,那媒人也是不奈烦了,道,“先时,许大官人约着二三年的事可有个结果。”

许仙只好道,“还是个穷书生,却怎生地好。便是有那一等的女子,我也没得聘礼下去。”

媒人笑道,“却是你一等的福分,有一家人只看中了你的才德。不但不要你的聘礼,反有偌大的妆奁陪与你。”

许仙只当是取笑他,“若有这样的好事,那我如何不肯?”

媒人吃了一口茶,“这人你原是认得的,若说着你这满腹的经纶,将来有个什么公侯的出身,那他家原是比不上的。倒是你现在这般,倒并不辱没了你,且于你那功名上也是有益的。”

许仙只听她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那冰人虽觉着没趣,但这是受了白公所托,得了他不少财财礼,少不得与许仙多磨些嘴皮子,只巴望能成了这美事。便又说,“我要是说着这个人儿,你必是喜欢的,且还是认得的。那日游西湖时还与你同舱避过雨——想这男女之间,便是见一面也是难的,你们却得同舟共渡,不是缘份是什么?她那老子又是地面上一等的富商,门第虽然不对,但也当得起你的身家。”许仙便知是说着那白公之女白三娘了。想起那日共舟的情景心上不由怦怦直跳,只涨红了脸。

那冰人原是做媒惯了的,善于察颜观色,道是有了些意思,便趁热打铁道,“那白公是最喜欢你的,只说若有这么一个儿子便心满意足了。我道,这却不难,这半子原是与儿子一样的。他那样的家私,又重着你的人品学识,这世上却那里寻着这样的人家。”又说,“我看你孤单一人,若无个靠山,终日里教书度日,清苦自不必说,于那功名上也是有碍的。俗话说,男婚女嫁,终是要的。那三娘是一等的贤惠人,那时你只管读书,家下一应的都由她操持着,却也强似你如今这般的一力担承不是?”

媒人说的原是有理,许仙自然心动,早没了先时的踞傲。媒人便道,“若你应允了,他白家便一应地与你操办,不用你操一点心的,那些聘礼彩头也是他们置办,决不失了你许官人的面子。你只乐得做个新郎官。这天下第一等的美事自古也难寻的。”

许仙见她说得句句在理,且那白公虽不曾深交,也知不是个坏人,那三娘容貌原是见过的,杭州府里也寻不出几个的。便对冰人打了个拱,应诺了,又去后房取了一吊钱来说,劳妈妈腿脚,且与妈妈去买些果子吃。那媒人原是受着白公好处的,能说成这事还有重谢的,见许仙允了,心下就已经念着阿弥陀佛了,哪里还要他的钱,只一再地推辞。许仙是起心要给的,那媒人便只好笑着谢了,“我原是不接的,只倘不接时,又怪妈妈我小瞧了你。我便就收下了。”

冰人自学里出来,打飞脚似地往那药铺跑去。见着白公,也不及坐,便与他道喜。白公说与三娘听了,又高兴了一回。便多与那冰人钱粮,着他操办一应的事情。

'第五章'第四节

 '回目名:'太守府苏卿受奇辱,城煌庙许郎闻悲音

却说许仙应允下这门婚事,白家便张罗一应的礼数。那白公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第一等看重许仙,知道许仙入赘必有辱于他。便与女儿商量,将自家洞房布置好,在城中他家的另一处药铺安排下三娘。这边早早接了许仙到他家中,迎亲那日便如许仙娶亲一般地往那三娘的住处去接,那知道的道是白家入赘了个好女婿,不知道的只当是许府里迎亲。

许仙便这般做了个安稳的新郎官。一应的事不用操心,却忘了请那苏云郎,他原是想请的,只寻了几回寻不见,且知道云郎也是那一贯爱走街入巷的,也不细想,又被这婚事盈绕,一发地没在意了。

许仙自与白三娘成亲,两下倒也和谐,只是总觉着与三娘行房时不及与法海来得畅快。心上纵是想念法海,却是不能够,只道是今生无缘。总或者身边有个人儿,便不至于寂寞,也只暂时忘却,过起那平常人的平常生活来。连云郎也一发地忘记了。

你道那云郎哪里去了?却说那日新来的马太守大宴宾客,着李贤去预约云郎,云郎本就是清高的心性,又是那憎恶分明的脾气,把李贤臭骂了不说,还责怪着许仙许多不是。

那李贤知道云郎的脾气,若宴会时真动起性子来,于太守面上也不好过。回着太守时便说,那云郎也无甚么佳艺,不过是旧日太守称道推崇,方有些名气——不如在那坊间另寻些好的。

太守却是不依,非云郎不可。

你道那太守真是懂音律会诗文的么?原来是他原有那个断袖之癖,好着这一口,家下的男仆童子俱是挑拣得美貌的。微服时于那茶楼里见着云郎一面,见他唇红齿白,肤如滑脂,手似玉笋,只道是家中老幼再无一个如云郎的。心上似怀着个兔儿在那里乱蹦,只巴不能早早得手才好,却又不好叫人看出,只想着个什么机会能亲近他。

挨至宴会,又着人来请,道的是请不来便着衙役解来。云郎自是不肯,但云郎心上却有个主意,要那太守出丑,便假意应允。来在席中,编排得曲子唱着那太守的劣绩并那些趋炎附势人的丑行。一席之人皆哗然,羞愧难当,几欲先走。未待他唱完,太守便喝叫左右拿了他下去。

虽则拿了下去,却不打他,也不收监,只关在后院里。宴罢,太守带着几丝醉意叫人开了门,便道,“小心肝儿,却不想煞我了。”便要搂住云郎亲嘴。云郎哪里肯,闪了几回,太守道,“好没意思,让我弄上一回,我自不会亏待你的。”云郎虽不曾经着这事,但于这事上也是极清楚的。骂道,“好个没脸的,却是这般的龌龊——直猪狗不如。”随即就着太守的脸就是一耳光。这一耳光扇来把太守的酒打醒了,哪里肯依?便叫了门口几个仆人进来,抓住云郎,按在几案上。道,“若是顺了我,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若是还这般的行事,却叫你好看。”也是云郎的迂腐,若是顺一顺他,从长计议也还罢了。他只是骂着贼日的狗鸟的不停。那太守恼羞成怒,趁着酒兴,叫众人把云郎衣裤剥了个透,自己也赤着膊,掏出那狼亢大物来,照着云郎后庭塞将进去狠狠地弄将起来。那些个按着云郎的仆人只喊着好与太守助兴。云郎痛羞交加晕死过去。

及至醒来,却趴在床上,衣裤胡乱地扔在身上,后面痛得火烧火燎的一般。待拿了衣裤来穿时,却见那盖在股上的裤子红透了半条。可怜云郎一世云一般的心念,玉一般的性情,却不想遭着这样的羞辱。他原是在那烟花柳巷长大的,却并未受着半点恶习,又蒙陈公靖重他才艺,让他脱了乐籍从良。他原想着就算有一房娇妻,也是好好守着,举案齐眉,操琴调瑟,不会为着那欲念把身下的物件去沾污她的。却不想自己一个七尺男儿却反被人鸟,只恨当时不能死去。

思想得这里,只恨得牙搓得脆响。

在床上躺了半日,太守进来,嬉皮笑脸道,“小宝贝儿,可乖些了。”那太守原以为经了那顿他会知趣些,便把手在云郎面上摩挲。云郎饿了半日没了一丝气力,只等着太守的手摸到他嘴边,就着一口咬住了他食指,再不肯放开了,那太守痛得哭爹喊娘。仆人们进来也扯不掉,一个仆人便张着手狠狠地抽着云郎的脸,想叫他松嘴。云郎虽是没了反抗的气力,但咬着便是死也不肯放的,任那耳光抽得山响,却咬得紧了。

却听太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手大叫。那些仆人忙去扶太守。云郎挣扎着坐起,满嘴是血,却往太守面上啐了一口,吐出半个指头来。再看云郎两边脸儿已打得青肿,没有个人样了。他却得意地对着太守冷笑,“有种的你便杀了我,若叫我出得去,却要告倒你这狗官。”

太守气的紧了,也骂道,“你个臭粉头,如此地不识抬举,直如狗一般的咬人。这律法上也只说着那男奸女淫之事,却没有男人鸟屁股的事。便你是那良家子,也没人与你做个主,不过是自己出丑罢了。”骂着,过来望云郎脸上啐了一口便捂着右手出去了。

仆人们进来把云郎拖进了柴房,吊在梁上抽打,直打得皮开肉破,衣肉不分才罢了。

那太守心中只恨不得杀了他,却有一个幕僚说不可,道着大家都知道这云郎是进了太守府的,若不见个活人出去,或是出去时鼻青脸肿,反被人说三道四。便把云郎锁在柴房里等他伤好些打发了出去,料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波。

这些日太守也领教了云郎那刚直的脾性,又怕他出去乱说,反于已不利。那个王八幕僚便进言,说是将云郎毒哑了才好。太守便听了他言,备着些药水强灌与云郎吃了,好端端一个天籁佳音变成了哑锣闷磬。拘了二三月,养得伤尽好了,便把一件青衣与他裹了,送出府去。

却不是苦了云郎,二三月前进去的一个活蹦蹦机灵灵的人儿,如今出来遍身的新疤旧痕不说,便是那一幅甜亮如莺声的嗓子也没了,只在那伤心吞泪时出得几声牛哞之声。却是好不戚惨。

这日正是节气,因白三娘有了身子,许仙与白三娘把店里打点好,便一起去城煌庙进香还愿。

还未及出街口,便听城煌庙那边传来锉锵的琴声。许仙夫妇过去细看,却正是云郎,也无往日的潇洒,眼上忧郁似结着丁香愁,面上凄苦似有着无边忧。

许仙便过去道,“云郎怎么在这,却是好找。”

云郎看见他,也惊奇不已。无奈口不能言,只把戚戚眼光做了满腹离骚情,把那汩汩泪水写就一腔悲愤赋。两下里一个有语不知何处问,一个有言待要如何说。云郎勉强笑笑却忍不住眼中泪千行,许仙面上肃肃也禁不着心上波万丈。

云郎手不曾停,琴声更加悲切。

许仙把云郎安置在家中,问着云郎先前境遇,央他用笔墨写了,却不肯。只听得邻人乡里并那些太守府里出来的仆役的零言碎语才算知了个大概。那许仙与白公更是义愤不已。一边把些话来宽着云郎的心,一边许仙写了诉状,要去那京城里告。云郎见他有了妻室,倒是极幸福的,且三娘又有了身孕,便不允。自己怀了那诉状,去京里诉告。白公赍发他几十贯盘缠,三娘又与他整治得几身衣裳,拣了个好日子上了路。

不觉几日,许仙与三娘正在柜上算帐,忽地却见一个学生奔进来,“许先生,不好了,官府已下了缉拿文书,便要来拿你,你且快快走吧。”许仙便问来由。那学生在府里做着文书的职务,于这等事是知道的,不会有假。原来因云郎怀了诉状去京里诉告,被太守知道了,搜出诉状并盘缠来,打了个半死。却拟了个害死人命夺人钱财的罪名,问成死罪,收在大牢里。这边又追究那诉状和盘缠的来历,查得是许仙的手笔和许仙亲赠。便又拟了个私通人犯一罪来拿许仙,要问成一个共犯收监。

三娘听得忙叫了白公来商量。白公道,“是不能久留的,你二人趁早走了才好。”便把些金银铜帛拣那轻便贵重的收拾起来,与他两口儿和青儿带着。许仙却道,“若我们走了,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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