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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尘世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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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他笑笑,说:“老十三,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因出来随意散散,却隐隐听见这位姑娘的慷慨陈词,大为纳罕,循声而来,忍不住要叫声好。老十三你好福气,能得如此红颜知己,真是羡煞弟弟了。敢问,是哪家姑娘啊?”

胤祥毕竟是个精灵人,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满不在乎的一笑,说:“我哪有这个福气啊,这是四哥书房里的丫鬟,因我想来塔古寺转转,说说话儿,谁知就撞上了你。”

 胤?却问:“哦?她就是那个凌儿?”

 这下连胤祥都呆住了,我连忙从他背后走出来:“奴婢给十四爷请安。”

见胤祥怀疑的看着他,胤?又走近了些,仔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笑道:“你们不要奇怪,我是在八哥府上,听九哥十哥提过你。老十三你也知道,九哥是咱兄弟里头心气极高的一个人——我就纳了闷了,什么丫头还能让他上了心?今日才知道,果然不是凡品。四哥府上藏龙卧虎,真真是可敬可叹哪!”

 前面的话我还呆呆的听着,到听完最后一句话我才发现,这个十四阿哥,心眼比他的十三哥要多。

 听得胤?从我身上说到如此结论,胤祥显然也觉得不妥,便说:“天也恁晚了,我还是把凌儿送回去吧。十四弟,告辞了。”

 “哎?等等!”胤?几步赶过来,说道:“你们这么远转到了我门前,我就不能送你们一送吗?”

 我连忙说:“可是,十四爷,这马没有配鞍……”

 “我们满人以骑射为本,没有鞍算什么?就是野马我也能让他听话!”

 说着,果然潇洒的一跃上马,夹紧了马身,稳稳当当竟就疾驰而去。

 胤祥一见,默不作声把我仍放到马上,自己也一跃而上,坐在我身后,先替我把披风理得一直裹住头,才拉紧了缰绳,双腿一夹,马儿长嘶一声,也撒腿疾奔起来。

这才有了点少年兄弟的感觉嘛,我满意的想,只是,他们两个在雪上飙马术不要紧,可怜我酒还没醒,又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要不是胤祥从身后环抱着我,我恐怕早就摔得半死了。

 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冰冷的空气打得脸生疼。来时感觉走了很久的路,现在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刚看见狮子园的灯火,转眼他们就冲进了我们出来时的后门。

“十三爷!十四爷!”一群军士在身后慌忙半跪行礼,他们这才猛的打住马头,胤?翻身下马,随手把马缰绳扔给一个军士,“你去给我找匹马,配好鞍子,明儿我叫人送回四哥府上来。”又转身得意的看着胤祥,“老十三,我这没有鞍的马,骑的也不比你慢啊。”

 “呵呵,要赛马有何难,改日我们再赛一场就是!”胤祥似乎已经无心和他这个弟弟多说下去,转头对我说:“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我脱下身上裹的大披风还给胤祥,向他们兄弟行礼就欲转身,胤?微笑说:“今儿确是晚了,改日我一定到四哥府上,找你煮酒论英雄,听你说说,想要如何悠游山河。凌姑娘,老十三,告辞了!”

 说着,一个军士已经牵来了马,他飞身上马,转身向胤祥一揖,复又策马而去,马蹄在雪地上卷起一阵白雾。

 胤祥低头认真的看看我,说:“今日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说完也不理睬一众呆看的军士,跟着纵马出了门。

 眼看他们兄弟两个都消失在茫茫雪野里,我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这番运动下来,我疲倦得眼皮直打架,竟忘记了再去书房看看,很快便睡着了。

尘世羁 第一卷 第9章

 惊变

第二天,我早上醒来后觉得全身肌肉隐隐酸痛。大概是昨晚在马上颠的,原来骑马还真是不那么容易,不过这更激起了我的兴趣。只去邬先生那打了个转,见没什么事,就兴冲冲的又直奔马厩而来。让马厩的太监给小枣红马上了鞍,我拉着她往后门走去,守门的两个军士远远看见我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我看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若无其事的来到门前,要往外走,两个军士又拦住了我。

 “怎么了?大白天的也不让出门啊?”

 “姑娘,四爷吩咐了,这门……不再出入。”

 说来也巧,给园子里送蔬果的采办推了一车子东西进来了。

 “那他们怎么可以从这里进?昨晚我来时还没有这个说法,四爷什么时候吩咐过这个话?”

 “就是昨天晚上,四爷亲自吩咐我们的。”

 “什么?昨晚?……什么时候?”

他们两个有点想笑的样子,又不敢,只好表情奇怪的说:“就是十三爷十四爷和姑娘回去后不久,王爷就过来了,把我们连没轮班儿的全都叫了起来,训了我们一顿,说……姑娘今后不准从这个门出入,晚上更不许。”

 什么?

 呆了几秒……怪不得史书上说雍正“睚眦必报”呢。

 罢了罢了,你是主子,算你狠!我一跺脚,转身愤愤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落胤?:专制!霸道!没人权!小心眼!我算是白开导你了!。

把小枣红送回马厩,又跟她说了好一会话,我才转回书房。心里直发闷,看邬先生,却永远那副浅笑呵呵的样子。见他临帖写字,我在一边翻翻书,摸摸琴,抓毛笔写两下字,又叮铃哐啷的端杯子喝茶,却一点也静不下来。

在我打开窗户又弄出一阵响声之后,邬先生终于受不了了,问我:“凌儿,今天你怎么跟没尾巴猴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啊?闷得慌了就出去看看风景儿,在我眼前转来转去害我直头晕。”

 我垮着一张脸:“不让我出去了。”

 “哦?四爷?他昨天后来去训斥你了?”

 “昨天我根本就没见到四爷,他只好去训了看门的军士,今天开始我不能出门也不能骑马了。”我愤愤的说。

 “呵呵……说你聪明,偏偏自己的事又这么糊涂。四爷既然说你不能出去,自然是指不能自己、或者和别的人出去,你想骑马,四爷自然会带你去的。”

 ……我果然无语了。先生又问:“既说到此,你昨夜出门,是同谁一起啊?能让四爷如此在意?”

 我叹口气,把昨天的事讲了一遍,只绝口不提我看到的那副画。

邬先生听得很认真,完了才叹了一口气,“这就怪不得了。你劝十三爷的那些话非常好,他任侠仗义,原是很好的,只是心地率真,年纪又还轻,未经磨练,不易自立,所以才会视四爷为主心骨,也是四爷的左膀右臂。至于十四爷,他与十三爷同年,如今虽也还年轻,但他与四爷一母同胞,心思也和四爷一样细密啊。”

 我又想起那天晚上胤?说的那句话。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把别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他是怎么考虑自己的呢?

 看看他高深莫测的表情,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问他:“先生辅佐四爷成其大业之后,我们一起回江南去,春天钱塘看潮,苏堤赏柳,冬天就拥炉赏雪,好不好?”

 他的脸刹那就苍白了。

 漫长的沉默。

 我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在此时说这个,唉,还是在现代的老毛病不改。

 知道他无法回答,我不想为难他,站起来,低声说:“此时的确不应说这话。我错了。先生只当做没听过,凌儿只当没说过。”轻轻推门退出了书房。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无所事事。听说康熙今天召各蒙古各王公觐见,下午又赐宴,率太子、阿哥们及众随行大臣热闹了一天。李卫等一干随从并王府护卫都跟胤?去了,园子里安静非常,只除了几个小毛头。

原来次此到热河,除了福晋因礼仪需要随行外,胤?的其他姬妾都没有来。几个世子既奉旨随行,胤?便让他们没事了仍到书房读书,于是早上只去应付了大礼,便都被送来了书房。可是邬先生似乎今天没有心情给他们上课,不再像平时那样讲书,而是让他们自己写字背书,一会就把他们放出来休息了。几个小孩子玩心正浓的年纪,得此大敕立刻欢呼一声雀跃而出,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把他们的一干伴读小厮忙得在旁边团团转。

下午才没多久天就黑了,我和邬先生正在书房各自默默无言,胤?回来了。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训斥弘时他们:“……就便是歇息也要有个样子,你们自己看看,穿着绫罗就往泥水里淌,还有这靴子,是踩雪玩儿的?你们没有读过朱子治家格言?今儿晚了,先去福晋那边吃饭,明天把《劝学篇》给我背出来,再写一篇《君子不自弃》,明天晚间我来看!”

只听世子及小厮们唯唯连声,胤?咯吱咯吱的踩着雪进来了。我虽然为早上的事气恼,但在他面前时,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害怕,见他心情不太好,我头也不敢抬,就倒茶去了。出了外间,向外面张望一下,狗儿坎儿正往耳房去,连忙小声唤他们过来,在门外低声问:“今天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王爷心情不太好啊?”

他们也不敢大声,只附在我耳边悄悄说:“今天下午皇上赐宴,听说向来都是太子主持,皇上却叫八爷给各位蒙古王爷敬酒,咱们王爷说这不合礼仪,皇上没听,王爷出来就这样儿了。”说完了,坎儿还神秘的一笑,说:“我跟狗儿说不怕,见了姐姐你,王爷就不会生气啦。”说着就跟狗儿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我又赶紧送了茶进去,他们果然在说这件事。我侍立在一旁默听,原来八阿哥胤?早就与蒙古王公有暗中交往,甚至还给最大的土吉步部王寿诞送过五百两金子。(“金子”!我眼睛一瞬间又变成心形了)各蒙古王公早就对八阿哥推崇有加,今天康熙这番举动,更让所有的人都猜疑万分,蒙古王公们甚至就直接向康熙夸八阿哥仁义贤德,弄得太子简直下不了台。

 “唉,我看太子也实在是不好过,我跟十三弟既是‘太子党’,眼下也跟着受冷落啊。”

 他转头又看看我,板着脸问:“你不是一向有自己的见识吗?这次你怎么说?”

我心里一阵光火,却不得不一副柔顺的样子低头行个礼方才说:“这是何等朝局大事,奴婢不敢妄言。但奴婢只觉得太子如今的窘况,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奴婢只关心,王爷您的当务之急,要在大局上秉公行事,让人们看清楚,您和十三爷是在为皇上做事,而不是为太子做事;但在小节上,又要处处规劝太子,护着太子,让皇上看见,您与太子,只是兄弟友爱,恪尽臣子之礼而已。”

我说话时,胤?已经舒了一口气,显然这些他也已经想到了,虽没有夸我,但脸上已经回过颜色。我也松了一口气,见邬先生盯着灯火,显得心思很重,这时才说:“凌儿说的这些,都是眼前题中应有之意。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句,不是套话啊。皇上不放心太子,由来已久……”

 我已经又找到了我的道具——还是空茶盘,迅速的溜了。

 吩咐厨房把晚饭送到书房,胤?和邬先生又密议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出来,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已经向我点点头说:“你随我来。”

服侍他穿上外头的大衣裳,拢好猞猁皮手围,跟着他走出院子,他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跟来,直接往后门方向走去,直到来到马厩外——马厩的执事太监早已出来齐刷刷跪倒一排(我就奇怪了,我昨晚来的时候,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来理我呢?)他这才开口,说:“你喜欢马?我北京的庄子里养了不少,等明儿回京了,带你去看看。”

 我从马厩里拉出温顺的小枣红马,她一路走一路亲热的把头往我身上靠,拿了把草料喂她,才说道:“奴婢只是喜欢和马儿在一起。”

 “哦?这不就是喜欢吗?”

 “不一样的,有些事物,虽然喜欢,却并不一定可亲。”我笑笑,“比如叶公好龙。”

他也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小枣红,又翻起她的蹄子看了看(力气真大!把我看呆了),对我说:“这匹马的资质很一般啊,我庄上还有云南运来的千里良驹,你看了保准喜欢。”

 见他没有提昨晚的事,语气也很温和,我又俏皮起来,歪歪头反问他:“王爷为什么会认为,好的马我就保准会喜欢呢?”

 他显然没想过还有这种事情,怔了一下:“既然喜欢马,当然是千里马最好。”

 我摇摇头,说:“奴婢却不是这样想的,若是喜欢上了一个东西,就会觉得它是最好的,却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好,我才会喜欢它。”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没有说话,最后只点了点头,转身吩咐:“把我常骑的菊花青拉出来。”又对我说:“走,我们出去转转。”

 知道他要带我去骑马,想象一下昨晚,他知道了我深夜才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回来时的表情,我心里又涌起一股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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