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与最小-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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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舍尔潇洒地拂了一下头发,伸出了三个指头,表示自己留下了三匹战马,苏大炮自然留下了其余五匹。游击队员们再次欢呼,为中国人比赢了德国人欢呼。
苏大炮依然半跪着,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枪击。他心中很感慨——这个小弟很大方,最后一个敌人同时挨了两枪,应该说菲舍尔留下了三匹半战马,说四匹战马也不为过。而且自己射击在前,菲舍尔参与在后。自己为了安全,先射击距离最近的,菲舍尔却是先射击距离最远的,以保证把所有的战马都留下。应该说这次枪法比试是菲舍尔赢了。但这个小弟却情愿长自己这个大哥的威风。
菲舍尔让部队迅速地打扫战场,集合起来。他自己则来到高地上与苏大炮相会。
苏大炮依然半跪在原地。他手按着腹部,脸上有一种痛苦的神色,似乎在下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小弟,我以大哥的名义命令你,带领那个俘虏刘善生,还有那个记者,骑马立即离开。”苏大炮对菲舍尔说道。他还安排了一个排长带4个神枪手,与菲舍尔一道,骑马离开。
菲舍尔也有相同的想法,在夺马匹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把刘善生和记者赶紧送走,是这次任务的关键。但他认为自己应该留在部队。
“不!”苏大炮坚定地说,脸上的痛苦神色越来越明显了。“我估计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要往相反方向穿插,把敌人引开,然后化妆成普通老百姓逃脱。”
“你一个白人,跟着我们,是个累赘!”。苏大炮说得很客观,也很坚定。
罪证的代价(下)
菲舍尔并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他立即同意了先撤离。苏大炮的眼中有一种不舍的神色,似乎这就是最后一面。
菲舍尔很感动,他知道一支孤军往包围圈里反穿插,意味着一种最艰难的选择——自我牺牲!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照片:“大哥,这是小弟的老婆和孩子的照片,是小弟最珍惜的东西。你一定要帮小弟将这张照片带回来。我的家也是你的家,随时想着回到家。”
他想了想,又从脖子上,取下了他经常用的那个十字架。“大哥,不管有什么事情,吻一下这个十字架,说出你的心愿。”。
然后他半跪了下来,吻了一下十字架,虔诚地说道:“我天上的父啊,我把最好的兄弟,托付给你。”然后把十字架挂在了苏大炮的脖子上。
夕阳西下,风声呜咽,阵地上响起了悲壮的集结号。“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是此刻场景最深刻的写照。两支队伍无言地分开。菲舍尔对还半跪在地上的苏大炮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骑马带着刘善生等一行离开了。
目送着菲舍尔等消逝在苍苍的密林里,苏大炮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颤,仰天摔倒。
“苏营长,你怎么了?”游击队员们大惊失色,纷纷围了上来。苏大炮的手从腹部拿开,那里有一个深深的弹洞,衣物早就被鲜血浸透。
“王连长,代理营长,反穿插,拖住鬼子。”在卫生员紧急包扎的时候,苏大炮开始安排下一步行动,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只能用最简短的话表达自己。
然后他骄傲地笑道:“要不是挨了这他妈的一枪,那八匹战马老子一个人就……”;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像熟睡一般晕了过去。
三天后,下起了蒙蒙大雨。苏大炮躺在担架上发高烧,但他还是被雨声惊醒了。这时候陪同他的游击队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班。在这三天中,这支游击队不断地在山林中游动,牢牢地拴住了约有数百人的日本鬼子和伪军。游击队又牺牲了数名队员,大部分队员都根据命令,在同伴的掩护下,陆续地撤出了战斗。
这三天中,游击队经历了大大小小七八次战斗。每次战斗中,苏大炮都及时醒来,布置作战,还端起他心爱的“虎妞”步枪,作狙击手。在他的枪下,又有多名鬼子和伪军作了亡魂。
当部队来到抚松县北岗镇旁,一座叫高四爷的高山附近,苏大炮突然眼睛一亮。
“就在这儿!”,他招呼队员停下。
这个地方地势特别险峻,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穿过山谷。苏大炮指着的地方,是路旁的一片悬崖下,那儿有一棵苍老的松树,还有一个小小的山洞。
这是一个狙击手理想的伏击点,靠一支步枪的火力,就能封锁要道。由于峭壁的阻挡,日军的迫击炮无法直接攻击这个伏击点。
苏大炮示意队员把他放置在这个伏击点。队员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营长,我们大家陪你在一起!”。雨水中,战士眼中的泪水很快就被冲走了。
苏大炮摇摇头,只说了简简单单两个字:“命令!”。
在这位说话都已经很困难的营长面前,大家没有再说更多的废话。他们默默地清理了山洞,简单地为苏大炮构筑了一点防御工事,然后将苏大炮放在了那个山洞中。他们留下了足够的弹药和干粮。
他们在路旁用手榴弹作了几个地雷。所有的人整齐地向苏大炮敬了一个最庄严的军礼,就匆匆上路了。能活下去,就是对牺牲自己、掩护撤退的同伴最大的尊重。
即使是在同伴的掩护下,撤出战斗的队员们,也照样前途未卜。他们必须抢时间,依靠直觉判断穿出敌人的包围圈。万不得已的情形下,他们只能化妆逃匿。很多游击队员在与部队失散后,要数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逐渐归队。很多队员牺牲在突围或归队途中。
……
苏大炮让雨水浇在自己的脸上,那种冰冷的寒意使他清醒起来。他费力地掏出了菲舍尔留给他的照片,说了声:“小弟,对不起。”他开始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情境。
那天他又一次地对游击队讲他的“第一次”的故事。菲舍尔听完后,拿出了这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像画里才看得见的那种外国女人,还有一个像洋娃娃的外国小女孩。
“这是我的老婆和女儿。”菲舍尔说道:“我每次打仗前,就祈祷上帝,让我能回到她们身边。”
“那你还跑到前线来干什么?”苏大炮有点瞧不起菲舍尔。同时,他也觉得心里有些发痛的嫉妒——那个女人好漂亮,那个小女孩好可爱。
“有很多人都想要有同样的一个家。”菲舍尔淡淡地说道。他的眼光中有一种虔诚。
看着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黄头发,蓝眼睛的家伙,苏大炮很嫉妒他有这样一个家。这种嫉妒使得他心中升起了要菲舍尔当小弟的念头。苏大炮收一个人当小弟,是因为他真心地想要保护那个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
……
雨水变小了一些,苏大炮又沉沉地睡去了。睡梦中,他又梦见了那个大妹子,张皇失措地拿着一颗手榴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迎了上去,第一次很坚定地说道:“把手榴弹还给我,它是我的。”
“不管发生了多惨的事情,我要你活下去。”他说道。
……
“轰”的一声巨响,苏大炮在睡梦中被惊醒了。日伪军已经追了上来,他们触发了路边的地雷。
苏大炮睁开了眼睛,已然雨过天晴,阳光很有些刺眼。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道弯弯的彩虹。苍山、峻岭、松林、小道,以及远远的村庄的炊烟,像一幅被雨水洗得清清静静的图画。
他举起了他心爱的“虎妞”步枪。用那个“光屁股”望远镜,寻找敌人的光屁股。
“鬼子的屁股是长在脸上的!”他脸上浮出了那招牌式的大大咧咧的笑容。“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日本鬼子的脸上开了花。
……
苏大炮的子弹用完了,还有他周身的力气。那心爱的“虎妞”步枪似乎有千斤重。日伪军攻不上来,他们在悬崖的四周堆上了柴禾,用烟火攻击。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了。透过燃烧的烟火,这个世界在阳光下,是如此的美丽。
就在这时候,他脖子上的十字架似乎在阳光下闪着神秘的光,一阵温热传到了他的心底。他笑了——这个菲舍尔——他知不知道我在游击队员面前,一直说他的头发是马粪黄,眼睛是鸡屎绿呢?
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游击队员们都会哈哈地笑起来,而菲舍尔还跟着傻笑。
他吻了一下那个十字架,带着一种深深的虔诚。“兄弟,保重!”。
然后他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本文的苏大炮,以抗日英雄苏剑飞作原型。读者可以在网上查阅到苏剑飞的事迹。向抗日英雄致以最深的敬意!)
猛踩巴黎警察
巴黎的一条街道上,尧明还浸泡在雨水中。他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知觉,灵魂飘飘荡荡地进入了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孩子,你知道罪证的代价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漫漫无边的黑暗中问道。
“你是?”尧明疑惑地问道。
“我,听不出来了?你们每天随时都有人拿着那个十字型的传呼机,把我呼来唤去的,现在却听不出我的声音。那不是叶公好龙吗?”,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有点顽皮。
“你是我时空穿越时,云中的那位?”尧明问道?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
“当你向中国政府要日本军队的罪证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轻率呢?”那个声音叹道。
接着,在黑暗的空间中,播放出苏大炮的一系列战斗场景,一直到苏大炮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在那刻,尧明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有一个义人已经为获取罪证付出了代价。”那个声音说道。
“如果你可以作一个选择,让苏大炮牺牲,或是让爱娃为人间的罪付出代价。你将如何选择呢?”那个声音问道。
“如果能有选择的话,我愿意牺牲自己去付出代价。”尧明坚定地说道。他没有作选择,却作出了真正的选择。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
“爱娃愿意为你牺牲一切,苏大炮愿意为了菲舍尔和其他人牺牲,你也愿意牺牲自己。当三个人同时心甘情愿地作出这种最无私的承诺的时候,可以暂时改变时空的法则。”
“你穿越时空时,想的是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希特勒,人类将会怎样。你已经作到了。有些事情也该改变了。”那个声音说道。
……
尧明感觉到时空开始逆转,就像在倒着播放一部电影。他从泥水中清醒过来,那个警长最后凶狠的一警棍离开了他的脑袋而去,那些警察从按着他的姿势变成飞身而起,他倒着跳回了马上,马儿在倒着飞奔……。最后他回到了刚刚跳上马匹的姿态,奇Qisuu。сom书而那个骑警还在地上狂吹口哨,大叫:“希特勒入侵巴黎!”。
尧明立即勒住了骏马的缰绳——这次他学会骑马了!
但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马儿勒住。好像有件事情没有对。时空虽然倒流了,但有些东西却没有完全复原。尧明身上神奇的本事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即便如此,尧明还是勒住了骏马——敏捷和强健并不能代替经验。
骏马人立起来,尧明吃力地拉住马缰,脸上透出一股英悍之色。他一下把嘴上的马尾巴抹掉,狠狠地瞪了那警察一眼。
那个巴黎警察登时眼睛一亮。
尧明眉头微皱,思索自己和爱娃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因为长期的“元首”修养,不知不觉中,尧明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神色。那个警察眼神再亮。
“我是美国纽约第三十六大街第一百单八胡同的花边自由报的记者兼主编兼自导自演之克林顿。”,尧明用纯正的美国英语说道。他突然想起了海德里奇为自己准备的另一个身份,只是这个身份也太啰嗦了。
在当时的法国,美国人应该比德国人受欢迎。
“那边有一个姐妹被暴徒追赶,麻烦您带我去拦住他们。”尧明放缓了语气,尽量文雅地说道。他说的姐妹,是基督教里,惯用的对女性的称呼。欧洲教徒很多,他希望这个警察正好也是教徒。
那个警察听完,眼睛又是一亮,“大家都是姐妹嘛,自然要帮忙”。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类男人将女士叫作姐妹。
“克林顿先生,我叫基。莱温斯。”,那警察不再慌乱地吹哨,反而自我介绍道。他的声音让尧明头皮发麻。
就在尧明一愣神之时,基。莱温斯潇洒地跳上了马,坐在尧明身后。他上马的动作带有一些女性的扭扭捏捏。偏偏他有喉结,胸部平平坦坦。
基。莱温斯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尧明。他兴奋得连警枪都忘记了索取回来。
尧明神情虽然严峻,却全身无力——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基。莱温斯将他紧紧搂住,脸贴在他的脸上,在巴黎的大道上快速驱驰。
报应来得好快呀!尧明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对“云中的那位”发任何怨言。“猥琐的巴黎教授”,立即变成了被同性恋的基。莱温斯大肆揩油的巴黎教授。“也不知道是刚才猥琐地搂住爱娃的报应,还是抄袭美国总统克林顿的报应。”尧明开始自怨自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