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赵记-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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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浪仔细辨听着,沉声道:“师帅,巡弋的斥侯回报,前方,侧翼情况正常,都未发现敌踪。”
杨枫心中推敲琢磨着,淡淡地命人将众人召来议事。
其实在斥侯飞骑传警时,诸人都已被惊动了。一会儿工夫,斗苏、李伦、乌果及成胥几名兵卫都策马赶了来。
还没听完,成胥的脸色刷地煞白,两眼发直地涩声叫道:“六七千马贼?!前,前面可是有洹水阻隔啊;;;;;;”尚子忌和任征也拉长了脸,瘟头蔫脑地垂下脑袋。
正说话间,队伍前又有一人几乎脚不点地地飞奔而来,奔到近前吭吭哧哧地忙忙道:“师帅,洹水岸边的几条渡船仍在,却比我们昨日侦伺的时候又多了两条大船。”
杨枫冷凄凄地一笑道:“灰胡,有长进了。”
成胥却大喜着叫道:“杨大人,马贼离着我们尚有二十多里,我们弃了辎重粮车,堆积于路,快赶一程,渡过洹水,再毁了船只。嘿嘿,把这帮家伙留在洹水北岸。”
乌果在一边插嘴问道:“公子,你知道是灰胡马贼?”
杨枫冷着脸道:“在魏境中能明目张胆出动这么大规模攻击阵势的,只能是灰胡马贼了。”
成胥急得连连踩踏着马镫,踏得座下马直欲前蹿,他又忙着勒缰,一面急叫道:“大人,还是快走吧,迟恐不及啊!”
杨枫冷冷横了他一眼,对着众人笑道:“这儿离洹水有十余里,灰胡的马队如果保持匀速而行,以我们的速度,抵达洹水边上他距我们就只有不足十里了,正是骑兵冲刺的最佳距离。于我们渡河未济时半途截击,留的这一线生机正是绝境,灰胡这刀下游魂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马蹄声又响,两日来一直躲在后队,踪影不见的少原君在徐海等七八个高手家将的卫护下,大剌剌地赶了来。
少原君的眼皮浮肿得象两节豆荚,强自睁大眼睛,小眼珠子如爆开豆荚里的豆粒,骨碌碌乱转,努着肿胀的紫黑色的嘴唇,一迭声地乱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枫,是不是又有贼寇了?”
杨枫撇了撇嘴,转首看向右翼远处急驰而来的一骑马。
成胥眼珠一转,跳下马,凑近前去,赔笑道:“少原君,有六七千马贼正从后方赶了来,前面洹水边有着船只,嗯嗯,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快赶过河去啊?”说着,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少原君。
“什么?六七千马贼?后面来的?”少原君大惊,一声怪叫,身子一闪,几乎掉下马背,幸得徐海手快,一把托住了。少原君惶乱地扭头乱看,心慌气促地胡乱叫喊着,却呜噜呜噜的谁也听不清楚。
成胥大着胆子又道:“君上请速做决断,只要我们弃了辎重车辆,堆积于路,延迟马贼一阵,或许便能渡河而去了。”
这时,那骑马已到了近前,骑者不及下马便叫道:“师帅,上游十多里外隐着几十个大木排,有百多大汉看守着。”
少原君已回过神来,马鞭指着成胥的鼻子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刺耳的声音压倒了周遭一片嗡嗡议论声,“妈的!成胥,你个混帐东西,是你们要护着爷的,还叫爷舍了家资来延迟马贼保你们的狗命?呸!爷当你放屁!还不滚了去夺木排?;;;;;;”
成胥灰着脸,畏畏缩缩几次要上前解释,都被少原君用马鞭指着鼻子弹回去。
斗苏一提马道:“公子,我领一百骑去夺了木排,连成浮桥,渡过洹水。我的朋友们箭术都好,没有问题的。到了洹水边,以车仗结成车阵,足可守到人马尽数过河。”
杨枫纹丝不动,目光冷冷地扫过诸人,沉声道:“来不及了。这些木排定是灰胡为追击我们渡河残众所预置,贼众势大,纵能侥幸兔脱,他们亦是附骨之疽,我们只会被追杀至死。哼,当日我追剿灰胡于泜水之畔,今天他可要在这洹水之滨报一箭之仇了。没想到他手下还真有人才。”一指传讯的斥侯,冷厉地道,“去!传我的将令,把洹水边的渡船尽数毁去。”
“是!”那斥侯再无二话,拨转马头如飞去了。
少原君眼珠子瞪得简直要爆出眼眶,要吞人般,张牙舞爪地就要飞扑过来,“杨枫,你;;;;;;你疯了,毁船?你不要命爷还要,要呢。呃呃,你,你,敢毁船,爷和你拼了;;;;;;”一众家将劝的劝,拉的拉,一群人闹成一团。
杨枫再不理他,催马来到赵倩的车驾前,略一欠身道:“三公主,后面有些须跳梁小丑,三公主且放宽心,杨枫定能卫护得公主周全,只不过今天的行程恐怕会有些耽搁了。”
车驾里传出了轻柔的语声,很娴静很安祥,“杨客卿觉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声音太平静了,没有一丝的不安抖切,杨枫也不觉有了些微的诧异。
少原君已滚下了马背,踢开身边几个家将,几个箭步蹿了过来,象敲响破锣地吼道:“公主,这小子不知发的什么羊癫疯,自个儿想死还要拉我们一起垫背;;;;;;公主,下令拿下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全军速速渡河;;;;;;”
车驾中却没有了任何声息。
少原君不死心,跳着脚又要叫。
杨枫掩饰不住眼里的鄙夷之意,轻蔑地瞥了少原君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窝囊废!”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伏
少原君的傲慢一下被击得粉碎,只气得手足冰凉,直挺着身子,太阳穴上青筋突突急跳,一下一下地倒噎气,一时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被少原君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骂得蔫在一旁的成胥惊悸地叫道:“背水结阵,兵家大忌!大人三思,万冒不得险啊!”
杨枫眉梢一挑,又黑又深的眼睛冷峻酷厉地慢慢顺次一个个盯着几名部将。几个人知他决断已定,都是一脸的镇定,只静静地等候他下令。
成胥苦着脸又扑了过来,挽住杨枫的马辔头,哀求道:“杨大人,马贼势大,若有一彪弓箭手乘木排顺流而下,我们可就将腹背受敌了,还是快渡河吧,渡河还有生路啊;;;;;;”尚子忌和任征象被投进虎笼里的小羊,身子微微抽搐着,怀着侥幸和企盼的心情,心慌意乱地帮着腔。
杨枫决然一挥手,截断了他们喋喋不休的劝说,冷然道:“李伦,我与你四百禁军,加速护送公主至洹水河畔后,卸下辕马,以车仗结成车阵,以为屏障,卫护公主及两位夫人。若有马贼冲击搦战,切不可出应,只以弓弩却之。临阵有不遵军令者,遑论其身份,斩!”
少原君象被狠抽了一鞭子,几乎是弹起身子,拧眉瞪眼,满口污言秽语地叫道:“呸!想爬到爷的头上,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不是他妈的那块料;;;;;;徐海,走!我们自己去夺了木排,过河,不陪这不知死活的混帐东西发疯;;;;;;”声嘶力竭地切齿叫了一阵,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家将都不挪步,抬腿便踹了两脚,吼道:“还不走!”
徐海迈上一步,抱拳躬身道:“杨公子放心,我们晓得了!”
少原君大怒,酒色过度青白的瘦脸上挤出了一道道褶子,抢上一步,恶狠狠地抓住徐海的脖领子,“徐海,你吃的是谁家的饭,嗷;;;;;;”
“徐海,回去准备吧。”杨枫冷若冰霜的语声入耳,“嘣,嘣——”语声里杂着轻轻的弓弦绷响声。
少原君想起什么似的,骇然松开手向后一缩,两只眼睛惊呆了凝滞地投向漫不经心地拨弹着弓弦的斗苏,脸色苍白,哆哆嗦嗦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么挡在身前。
杨枫看都不再看这二世祖一眼,道:“展浪,点一百禁军,持长枪;斗苏,小果,带上骑兵,随我来!”兜转马头,向来路奔去。
“哎——杨大人不可硬碰;;;;;;”成胥惶急地扬起胳膊,喘着粗气叫道,却又在飞扬起的滚滚黄尘里颓然垂下手,无奈地向任征、尚子忌摊开手苦笑了一笑。
烟尘弥漫,四百马步兵向回奔出近两里地,地势豁地开阔,两侧是一溜徐缓的慢坡,疏疏地长了些矮树。杨枫策马上坡,马鞭向两侧一指,展浪几人连声呼喝,不移时,人马尽已遁隐于坡后。
自从张星领命统领斥侯哨探巡弋后,十数名经验老到的斥侯每日都会先将大队人马第二天所要走的三五十里路及左近的情势勘探一遍,尤其特别注意一些地势险要处,利于扎营的地点,并把沿途的地理形貌绘制上报,故而杨枫对于这一带的地形早已了然于胸了。
土坡上下五十名锋镝骑卫士有条不紊地清除杂乱的蹄迹脚印。杨枫立马于一边坡顶,观望着周遭地形。展浪、斗苏、乌果安排妥当后,俱打马来到他的身边。
跟随杨枫最久,说话也最少顾忌的展浪道:“师帅,马贼势众,十数倍于我,此地地势虽不利于贼人阵形展开,出敌不意可胜之,但六七千贼众亦不可能同时入伏。我们毕竟人数太少,或难竟全功。”
杨枫神色如常,微笑道:“展浪,我们以寡陵众,两败灰胡于泜水,灰胡麾下剧贼悍匪伤亡殆尽。如今不过月余,他又如何聚得起数千之众,必是魏安釐王以魏军假充贼匪。论战斗力,魏军又如何及得刀头沥血的亡命之徒,且仓促归隶,灰胡指挥未必如意。我查探研究过灰胡其人,临出都前,又找国尉许历调阅过他近十年肆虐赵境的文档卷宗。其人勇猛过人,性最躁急气大,素待下如手足兄弟,极得贼众之心。泜水、柏人之役,手足尽丧,他必恨我入骨,此番既是完成魏王之命,亦是他欲自报仇雪耻。哼哼,躁而求胜者必败。他自恃勇力,以为势众难敌,我偏敢分兵邀截于道。”
说着,面色一整,冷峭逼人,冷然道:“展浪,你统乌家骑队一百骑,分伏于土岭两侧。待灰胡贼匪前队过时,先施以连弩弓箭,再抄出阵后截杀,闪击马贼。击溃其前锋后,即刻率众退向洹水,飞驰上游,夺取木排。记着,要速战速决,一击即走,不要迁延以致为其后续纠缠住。”
转向斗苏道:“斗苏,你与我领百骑和五十禁军隐伏在这面坡后,截击灰胡的中军大队。”又对乌果和颜道:“小果,你领乌家百骑和五十禁军隐伏于对面坡后,待我这边发动,你也同时出手。多用弩箭压制,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待其众心怯溃散,以禁军步兵持长枪卷入坡下厮杀,骑兵游弋于两侧坡上,狙杀溃贼,掩护步卒。”自出发后,为恐启人疑窦,杨枫对乌果、乌舒都只称“小果”、“小舒”。
展浪愕然低声道:“师帅,在同一伏击地点同时设两道埋伏伏击贼众前锋、中军?这,这似乎为兵法所忌;;;;;;”
杨枫一笑道:“你所言是用兵常法。但具体排兵布阵,决不能拘泥一法,运用之妙便在于顺应形势审时度势,以变应变。你认为我的做法是兵法所忌,你想不到,灰胡,也想不到。”
第一百一十三章 霆击
杨枫严酷的目光又逼视在几个人脸上,缓慢地开了口,一字一顿,“给我放出你们的雷霆手段,只杀不俘,此战不封刀!”
几人都微微一震,多少受到了震撼,天性乐观开朗的乌果大睁着两眼,犹豫着嗫嚅道:“公子,这;;;;;;是不是;;;;;;”
杨枫摇头冷笑道:“众寡悬殊,非霹雳手段不足以慑贼胆。何况,贼众实为正规魏军乔扮,当真有所掳获,我们要如何处置,鞫审与否,又将如何面对魏安釐王?岂非自寻一桩脱不开手的麻烦事。”向北张望了会儿,道:“都去准备吧,依灰胡贼匪的脚程,大约再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没有多大工夫,远远的一片混沌,尘头渐渐扬起。不出一刻,黄尘飞腾弥漫,一大队旗号纷杂的马贼出现在了视野里。
马贼毫无戒备,马匹在烈日下懒懒地迈开步子,顺着铺满深深的车辙、马蹄印,还有些马粪便、尿渍的土路“得得”小跑着。预定的战场是在十多里外的洹水畔,再走几里路,前方地势就将更为开阔,届时骑队的速度才会提至极速,以排山倒海锐不可当的声势奔袭闪击送婚使团,将舟船寥寥,渡河未济的使团队绞杀在洹水之滨。
慢慢加快了速度的马贼前队已有数百骑过了慢坡,后续者毫不在意地络绎跟上,沉雷般的蹄音紧了起来。
“咚——咚——”、“呜——”一瞬间,两侧慢坡鼓角震鸣,旗旆如云。蹄音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骤乱。
伏击发动了!
漫空的弩箭似落雁飞蝗,交集于整道慢坡,血雨飞红,无所遮蔽的马贼毙伤者不知其数。马匹震颤惨嘶,踉跄纵跳追奔,带着一路的腥风血雨。惊惶无措的贼众凌乱不堪,窗上冻蝇般,没一头撞处,团聚越紧,死伤愈发惨重。有的仓皇下马趋避猛雨骤至的弩箭,却又自相践踏,被铁锤般的马蹄踹踏得骨碎血溢,血肉模糊,鬼哭神号的哀嚎声响彻四野,惨不可闻。
号角声起,两列铁骑迅雷突发,呼啸而下,冲决陷入困境中的贼众。嘶风快刀折光流闪,砍瓜切菜地屠戮溃乱的马贼,烈马掠过一阵强风,经行处伏尸鳞迭。懵头昏脑的马贼在疾风卷落叶的冲击下散乱披靡,首级、断肢、残躯、碎肉,横七竖八四散摊满一地。片刻间,展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