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赵记-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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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幽情(修)
这已经是渡过黄河后的第十七天了。
大军缓缓行进到濮水之滨,屯驻在这儿也已有六天了。此地地势平阔,紧邻着桂陵、桃人两城,过了河又有首垣、蒲城两座大城,魏国驻军足有数万之众。可以说,在这种地方,绝不可能再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血腥干戈了。
屯扎安定后,展浪、成胥持着赵国国书,先后走访了桂陵、桃人两城,严词相责。提出自赵国送婚使团入魏后,洹水、淇水连遭三度贼寇偷袭,黄河岸边过渡时,更有刺客悍然行刺公主,重伤赵国使臣,责成两地守将需尽力保障使团安全。
果如杨枫所料,两城守将毕竟身为外官,远离权力中心,不清楚隐在赵魏联姻背后血淋淋的权势争夺战。何况使团又完全偏离了既定路线,突兀出现在了桂陵地界,两城守也未曾接到来自上面的暗示,闻言自是大为震恐,生怕赵国使团在其防区出现意外,安釐王、信陵君怪罪下来吃罪不起。心中惴惴之下,两个守将不仅在附近布置了周密的防卫,还亲自前来谒见公主,供奉极厚,暗地里又重重地送了一份礼给杨枫。
十多天来,杨枫的伤势恢复得极快。其实那日他受创并不算重,主要的是搏命时失血过多。他毕竟年轻,体力潜能都好,斗苏的伤药是最上乘的金创药,效力灵异,而且墨子定静心法对于平和心境,复原身体亦是大有裨益。更兼得桂陵、桃人城守供应甚丰,侍卫们岂会吝惜。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杨枫已是一日比一日强健,精力潜劲也回复了七八成。
而这几日杨枫以养伤为由停驻在桂陵地界,黄河边的行刺事件,令他稍稍敛去锋芒,消了几分清高傲慢之心,越发谨慎冷静。
为了破坏赵魏关系,防止三晋走得过近,同时也为了使赵国有后顾之忧,逼迫廉颇尽快从燕国撤军,以免赵国攫取到太大的利益,田单可谓费尽了心机,甚至,连嚣魏牟都成了他利用的一枚棋子。屠灭嚣魏牟残匪时,杨枫已然看出,嚣魏牟一伙杀人如屠狗的残狠本质绝难改变,他们杀人的痕迹根本掩饰不了。当时他还闪过一丝疑惑,田单派嚣魏牟下手,难道不怕反激起赵魏两国同仇敌忾,有了借口将矛头一起对准齐国。现在才明白,搅风搅雨的嚣魏牟不过是一个引人瞩目的饵,真正的杀招则是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兰宫媛两个刺客身上。既达目的,又摔脱了干系,田单这狡诈多谋的一代枭雄算计之狠之精,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也令他开始重新沉下心估量此行的形势及明暗中潜在的各个对手。
如今既已到达较安全地带,杨枫索性就着这一突发事件,有意放缓延宕行程,以待范增回邯郸和尉缭商议后,将一切布置妥当。魏国信陵君和安釐王的斗争已进入到你死我活的决死阶段,他又从中加以推波助澜,以各种手段散布流言,开弓没有回头箭,魏国的内讧决计不可逆转。可其中很微妙的是,魏国内讧时,赵楚两国形势的巨变也必须达到或者突破临界点,否则可能因魏国剧变这一外因暂时搁置了下来。对于他而言,最怕的便是出现这种情形。
杨枫不动,似有所待的平原夫人也不动声色,丝毫没有提出异议的表示。便是那嚣张跋扈又无能得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少原君也似乎叫她约禁住了,不再叫嚣着到处聒噪,每日躲在自己的营帐里,将养着身子,和几个宠妾美姬胡天胡地。
一路风雨不断的送婚使团,在几日间,出现了一种难得而又诡异的平静状态。只是,这份宁静,就象是风暴的风眼,所有的漩涡气流都围绕着它飞旋。甚至,莫测的气旋将席卷天下,整个天下,无尽的英雄烈士,良将谋臣,都将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天下大变,已在眉睫间。
倒是赵倩,这个生长于宫闱中,从来未曾享受到家庭温馨、体贴、眷恋的文弱女孩子,心里别又有了一丝难耐的愁思在滋长着,有了一种只有她自己知晓的痛苦和甜蜜交织的隐秘。
到杨枫处探了几次伤,她越来越注意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想赶跑心里那个影子,然而它却茁长着不肯离去;;;;;;在困惑和迷茫中,她不知所措了,慌乱、羞愧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寻找他身上的缺点,理智地说服自己,竭力使自己摆脱这份不该萌生的情感。但他的那份独特的气质,那份叫人害怕,又让人觉着可靠有安全感的气质,偏又深深吸引着她;;;;;;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她,她感觉得到,他的注意从未向她移动。这使得她在既承受着不安、悔意的同时,又充盈着深深的惆怅、抑郁,心情会一下子变得很坏很坏。
她的心里很不平静,既希望着见到他,每日总盼着借探伤去见他的那短暂的一刻。其实,真见了面,除了客客气气地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也没什么其它的话题,然而就是静静地坐着,她的内心也会流过一阵又苦又甜的、无可比拟的快乐。她努力地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在他不在意时羞怯地暗暗觑他几眼,将他飞扬的神采,沉静的眼神,唇边不时浮现出的一抹不屑的微笑,洒脱不羁的举止,深深地印在心里。明知道一切是没有结局的,不过是自己一个荒唐的妄想。可她仍固执地抱着这么个幻想,在心里偷偷地憧憬、编织玫瑰色的只属于自己的梦幻世界。
但她却又害怕见到他,每次都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能走进他的营帐,她怕自己越陷越深,也实在不堪忍受那份越来越重的重压,那份无时不在的心理压力,在惶恐、紧张和快乐的心灵压力下,她越来越迷失,常常神思恍惚,焦躁不安。
在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境地中时,精明的赵雅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忽然和她谈了许多。谈到了赵国自长平战后国势的倾颓,谈到了赵魏联姻的深远意义,谈到了惟有三晋合力才能抗击强秦;;;;;;赵雅的眼里孕着关切,注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很隐晦又很意味深长地道:“倩儿,你还小,许多事是你不懂的,生在王室,有时候,为了家国,是没有个人的;;;;;;”
低垂下眼睛,她的心更迷乱了。一瞬间,突然想起了那个莫愁的故事和那一句“对一个女子而言,真的是‘愿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之家’。”
她开始刻意地回避他,又象初启程时,整日呆在自己的营帐里,可她的心还是不平静,一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紧紧地缠绕着她易感的心。她真的害怕,害怕哪一天,她会因承受不了而整个儿崩溃;;;;;;
第一百三十五章 藏锋
一个把守营门的兵丁匆匆跑进大帐,跪倒禀道:“大人,营外来了一彪军马,莫约有七八百人,为首的自称叫乐刑,受信陵君派遣前来接应我们到大梁。小人已查验过钤记令符,确是信陵君的人马。”
杨枫振衣而起,不动声色地淡然笑道:“到底是来了,请他们稍候,就说我即刻出迎。”
“是!”兵弁施礼退下。
杨枫走出两步,转头看了眉峰微锁,若有所思的斗苏一眼,驻足问道:“你识得这个乐刑?”
斗苏摇了摇头,一翘大拇指道:“不。但此人十数年前乃北地声名最为煊赫的游侠。一身技艺自不必提,为人然诺许人,敢担当,勇任责,信义素著。只是,他极重声名,爱惜羽毛,事成不肯藏姓名,必欲显其名于世。端的是条好汉!这些年不闻他的侠烈之举,不想他竟是为信陵君招致门下了。”
杨枫心中一动,道:“你虽出身名门世家,但隐于锺离,交结豪士游侠,两淮吴中侠少无赖争附,他会否知道你?”
斗苏一愕,迟疑道:“我与他一南一北,素无交往,他声威赫赫之时,我尚名声未显。何况若非近年大楚避秦锋芒,国都凡三迁而至于寿春,锺离本就是偏荒之地;;;;;;大概,对我他并不清楚吧。”
杨枫略一沉吟,锐利的目光投注在斗苏脸上,道:“你避一避,不要与他照面。今后也只做我亲卫打扮,我不希望他们知晓我军中有你这么个人,明白吗;;;;;;”
斗苏一扬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公子,乐刑平生最得意之事乃是当年游侠北地时,邂逅燕国侠士卫奇。卫奇其时病重将死,嘱乐刑送其骸骨还乡,并托以幼子,乐刑以意气相投慨然应允。然东胡寇边,掳掠甚重,卫奇之子亦为掳去两日。乐刑遂单骑出塞,辗转于东胡各部月余,历无尽艰辛,终劫救回故人之子。也因此,乐刑重诺之名天下皆知,人皆钦服。”
杨枫静静听着,眼里射出一束亮光,琢磨着快步向外走去。
不一刻,来到了营门口。杨枫加快了脚步,同时游目打量着营外军容严整的人马。
营外的空地上,四行队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军士们一个个肃然挺立在各自的马匹边,人马俱是一身尘土,湿漉漉的象刚从水里捞出来般。一支支锃亮的刀枪戈槊映着烈日,闪着凛然刺目的寒光。许多人面目黧黑,一脸的风尘疲惫,却掩不住剽悍肃杀之色。除了旗帜“劈啪”的卷动声,马匹偶或的喷鼻踏蹄拂尾声,整枝队伍静悄悄的阒无声息。然而,杨枫以几年来久历战阵的经验,隔远就能感觉得到一股内敛的勃发气势,心中不由微微一震,看来信陵君和安釐王当真到了彻底撕破脸的地步,完全的放手施为,再不藏锋韬晦了。
谦和而洒脱地笑着,杨枫迎上立于队列前的一个魁伟健硕的中年大汉,“这位壮士想必就是乐刑了。乐大侠声名远播北地,杨枫久仰。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那大汉浓眉重眼,红光满面,一部乌黑的长髯飘拂胸前,一团严毅刚正之气,闻言微有错愕之意,十分客气地躬身拱手道:“不敢!不敢!乐刑一介粗蛮匹夫,岂敢当杨客卿谬赞。听说杨大人尚有伤在身,还劳动大人亲自出迎,实在担当不起。”
杨枫有意将左臂垂在身侧,踏上一步,伸出右手,轻轻把住乐刑的左臂,微笑道:“乐壮士说的哪里话,壮士节气为本,然诺许人,杨枫是深心钦敬的。我手臂重创未愈,未能与壮士竟全礼,壮士万勿当是杨枫无礼倨傲。请,请进营详叙。”又笑道:“乐壮士,西边一里开外近水有一片开阔地,利于立营屯扎,你们便扎营在那儿可好?营中若有什么欠缺的,乐兄尽管开口。” 回首对随侍在后的展浪道:“展浪,待会着人送一批猪羊,犒劳君上派来救应的这些弟兄们。”
乐刑心中对气度俊逸潇洒、态度谦逊有礼的杨枫大有好感,逊谢了几句,吩咐手下自去扎营,抱歉地道:“杨客卿,我欲先去拜见平原夫人,君上尚有一封信简要交与夫人。”
杨枫微微一笑,道:“乐兄请。我在大帐备下酒筵,等着为乐兄洗尘。”
乐刑颔首为礼,随着一名军士去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杨枫眯了眯眼睛,唇边挂上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回到大帐里等了好一阵,脸色不豫的乐刑才大步走了进来。杨枫只做不觉,满面春风地把他迎到客座坐定。卫士们流水摆上酒菜。杨枫举起酒杯道:“乐兄,我有伤在身,医嘱是不可饮酒的。不过乐兄磊落豪侠,杨枫自也不能做小儿女态,这就先干为敬。”仰脖一气饮尽。
乐刑乌黑的眼珠亮闪闪的,含笑拱手称谢,陪了一杯。
杨枫笑道:“所谓侠义,非危乱不显,非险难不彰。乐兄然诺重于千金,片言相许,赴危蹈难,深入异域,劫救故人遗孤,何等的英风侠气。杨枫思慕乐兄风采已久,今朝能与兄对酒畅论豪杰快意事,诚平生之幸。”
乐刑淡淡一笑,连连拱手逊谢。
杨枫意甚不怿,重重一顿酒杯,怫然道:“乐兄英杰之士,反如此自我钤束,难道我们也得效那般腐儒,繁礼饰貌,浮词足言吗?还是乐兄认为杨枫卑浅不足以交,故只以这等虚言搪塞?”
乐刑豪杰胸襟,又道了声“不敢”,一愕间纵声大笑,心中对杨枫又添了两分好感。
杨枫叹道:“信陵君最具气具胸襟,慧眼识才于风尘仓促中,平昔交游,侯赢,朱亥,毛公,薛公,冯谖,哪一个不是市井草莽间超群绝伦的人物。此番以大任相托于乐兄,足见独拳拳于乐兄之心了。”
乐刑大起知己之心,同时也暗自可惜,毕竟,在信陵君的既定计划中,杨枫是第一个被牺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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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入彀
乐刑少年行侠,任气尚义,胸次磊落,襟怀坦荡,中年遭逢信陵君。无忌公子洞开胸怀,令见肺腑,以恩结其心,以气慑其勇,杯酒立谈间便令他倾心归附。嗣后乐刑便执一之义,忠心随侍在信陵君左右。
此次奉命前来接应赵国送婚使团,乐刑自知肩上担着天大的干系,成败直接关系到信陵君及魏国今后的存亡荣辱。通过各种情报来源,对于杨枫,他心中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