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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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家姐姐临的都是曹全碑。”林珂笑盈盈接答了一句,
“那这新墨就更不合适了,我那里收着些旧墨,一会儿让人送些到府上,李家表妹先用着,这些新墨买回去先存个三五年,至少放过一个冬夏,再用就能好些了。”蒋鸿压着心跳,大大方方的看着李恬道,李恬笑着正要推辞,蒋鸿却已经移开目光,手指飞快的又从墨锭盘子里挑了七八锭出来笑道:“这几锭墨阿珂表妹拿回去先存着,放上几年,画画写字就很好了。”
“李妹妹喜欢写大字还是小字?”蒋鸿借着挑墨稳了稳心神,大着胆子转回头,眼睛亮亮的直看着李恬问道,李恬微微有些闷气,不客气的直视回去微笑道:“阿珂爱写大字,我写小字多些。”
“噢!”蒋鸿被李恬这一眼看的胆气顿失,脸上飞红,竟觉得喉咙发紧,心跳如鼓,忙低下头飞快的翻着那一叠纸,心如揣鹿、头晕眼花的低头挑纸,婆子小心的收了三人挑剩的墨端出去,只听外面有个清亮温和的声音道:“这几盘墨色泽倒还好,拿过来我看看。”
蒋鸿全心全身都在李恬身上,压根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李恬也不留意,林珂却皱起了眉头,一步跃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急忙旋回身,眉梢倒竖,跺了跺脚,错牙恨道:“又是那个坏东西!哼,只配用我们挑剩的东西!”最后一句挑衅的话故意将声音提的很高,以让外面的人听到。
李恬诧异的看着林珂,忙挪了半步,侧头往外,一眼就看到了外间的冷明松,冷明松已经听到了这句挑衅的话,正惊愕不解的转头看向雅间,李恬急看向蒋鸿,却见蒋鸿已经反应极快的一步跨了出来,冲冷明松长揖陪礼道:“这位兄台,适才小妹语出不谨,却是与在下说话,并非语及兄台,还请兄台多多见谅。”
“兄台客气了。”冷明松已经看到了林珂,眼里闪过一团亮光,忙笑容满面的还了礼,和蒋鸿客气道:“这店铺之物,你挑我拣,哪有这许多顾忌,兄台不必介怀。”
李恬眯着眼睛盯着林珂,林珂被李恬看的心虚胆怯,勉强撑了片刻,跺了跺脚嘟嘴道:“我知道我又帮倒忙了,我错了,我去陪礼。”说着,不等李恬反应过来,冲前两步,也不抬头,也不知道这一福是冲的是冷明松还是蒋鸿,福的飞快的话说的更快:“是我不会说话,冲撞了您,请您见谅。”说完,也不等冷明松答礼,急转身,裙子飞旋成花奔了回去。
第四十三章 都是才子
“不敢不敢!”冷明松傻了一般直盯着突然冲出来的林珂,直到林珂又奔进去了,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慌乱无措的长揖到底,直揖着不敢直身,一迭连声的不敢,蒋鸿也被林珂这一歉惊了个愕然,恍过神来,见林珂人早进去了,冷明松还在长揖不起,连声不敢,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扶起冷明松道:“小妹莽撞了,兄台真是胸怀宽广大度知礼之人,在下代小妹再陪个不是。”
“兄台和令妹都是知礼之人,在下哪担得起,实在不敢当。”冷明松脸上红晕渐退,僵着脖子侧着头不敢往雅间方向看一眼,蒋鸿打量着他,见他气质清华,人如美玉,倒生了结交之心,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姓蒋,单名一个鸿字,字雁回,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冷明松,字守道,得识蒋兄,三生有幸。”
“你也有字了?”
“是,前年中举后,师长所赐。”
“你也是前年中的举人!怪不得我看冷兄不同一般,果然果然,在下祖籍淮阳,和冷兄同年中举,你我算是同年,小妹语出不当,倒让你我相识,这真是难得的缘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投合,竟相见恨晚起来,蒋鸿正要往雅间让冷明松,想起里面的可是两位小娘子,外男自然不便进去,忙笑道:“今日在下陪两位表妹挑买纸墨,不便邀冷兄同行,冷兄家住何处,明日在下便登门拜访。”
“不敢当,尚书巷冷宅便是,还是在下明天登门拜访蒋兄的好,不知蒋兄府上在哪一处?才刚是令表妹?”
“是,适才失礼的,是在下姑表妹,南宁郡王府的二娘子,其实她性子活泼,为人极好。”蒋鸿顺手替林珂描补了一句,原来她是南宁郡王府的二娘子!冷明松目光骤亮又黯淡下来笑道:“南宁郡王妃是蒋兄姑母?说起来,”冷明松迟疑了下才接着笑道:“这是高攀了,说起来在下与蒋兄倒是弯了无数弯的亲戚,家母堂侄女儿是南宁郡王府世子夫人。”
“怪不得我与冷兄一见如故,原来咱们还是亲戚!”蒋鸿惊喜笑道:“我行九,你称我九郎就是,你行几?”
“居长。”
“大郎若没有紧要之事,且等我给两位表妹垗好纸墨,咱们择期不如撞日,这就寻处清静地方,把酒长聊!”蒋鸿兴奋道,冷明松求之不得,连连点头答应,最好让他也帮着挑挑东西。
蒋鸿兴冲冲转进雅间,两人这么文皱皱、你客气我更客气大半天,李恬早买好东西,拉着林珂从侧门溜之大吉了。蒋鸿听了婆子转的话,呆站了半晌,满怀懊悔的退出来,冷明松也是一肚子失望,两人随便挑了些东西,吩咐送到府上,自去寻地方把酒闲聊。
直到日影西落,两人才从酒店出来拱手作别,蒋鸿看着冷明松上马走了,转身一边悠然往回走,一边招手叫过小厮空山问道:“打听出来没有?”
“没打听出什么特别的事,听林大爷贴身的小厮鸣柳说,冷家大爷年前曾和李家五娘子议过亲,后来没成。”空山忙答道,蒋鸿眉梢一下子竖起,半晌才一点点落下来,看来珂表妹这是替李家妹妹鸣不平、发怨气,那冷明松有什么好?他哪配得上李家妹妹,本来就该议不成!
“这门亲是谁提的?”蒋鸿紧接着问了一句,
“听说是冷大郎的外婆丁老太太和宁远侯府林老夫人议的,也没议定,就是那么说过一回,后来说是八字不合,就没再往下议。”
“嗯。”蒋鸿舒了口气,顺手从荷包掂了块碎银子扔给空山:“差使办的不错!”空山喜不自尽的接过银子笑道:“这点差使都办不好,哪还有脸侍候爷!”
冷明松在冷府门口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小厮,背着手,肩膀微微往下耷拉着,带着几丝隐隐约约的寥落进了正堂。
冷老爷冷清泉和丁太太都在,丁太太仔细打量着儿子关切道:“你打发人回来说遇到了好友,不回来吃午饭了,遇到的哪家郎君?”冷老爷也爱怜满眼的看着儿子。
“是淮阳蒋家的蒋鸿蒋九郎,也是偶遇。”冷明松接过茶抿了一口,仿佛不怎么愿意说,丁太太却满脸欣喜惊讶道:“淮阳蒋家?是蒋尚书家小衙内?倒和你投了契?”
“不是,九郎出自蒋家三房,和南宁郡王妃同出一支,是蒋郡王妃的娘家侄子。”
丁太太脸色的惊喜一时凝住了,冷老爷仿佛想起什么,看着儿子问道:“听说前岁蒋家也出了个少年举子,中举那年不过十七岁,就是这位蒋小郎君?”
“是他。”
“他的文章我看过,文笔老练,极有见地,好好好,往后你和他可要多多往来,相互习学习学!”冷老爷高兴的捻着胡须,笑的眼睛眯在一处,冷明松抬头看了父亲一眼,低头道:“九郎已经拜在徐学士门下习学经文制艺,哪有空和儿子多往来。”
“徐学士?徐绪文?”冷老爷反应极快,见儿子垂了垂头,呆了半晌轻轻叹息道:“徐学士经文制艺当世一绝,能拜在他门下,看来明年这位蒋小郎君必能名列前矛。”
“既然这么好,不如让松哥儿也跟徐学士学一学去,咱们松哥儿这样的,哪个先生不喜欢?!”丁太太笑道,冷老爷看了太太一眼,斟酌着字句委婉解释道:“乐宁徐家以清贵不俗闻名,徐学士父亲曾任翰林学士承旨,做过皇子先生,连官家也曾听他讲过经,徐学士经文制艺深得其父真传,那脾气也是真正的徐家脾气,最是目无下尘,如今只任了秘阁直学士,专管修书,连差使都不愿意领,这些年,想拜到他门下的人极多,能得他青眼的极少。”
“听蒋九郎说,因他姑母蒋郡王妃和徐学士胞妹徐夫人交情极好,徐学士极疼这位胞妹,他是得了徐夫人之力,才得拜在徐学士门下。”冷明松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解释道。
冷老爷看得出儿子的心思,也轻轻叹了口气,丁太太怔怔的看着儿子,突兀的说道:“是清江侯府的徐夫人?我遇到她两回,她过来和我说话,直说李家五娘子的好,说她心里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自己生的那个,一个就是这位李五娘……”
“阿娘,李家五娘子清华不似凡人,儿子配不上她,您别再提这事!”冷明松飞快而断然的堵回了丁太太的话,丁太太被儿子堵的‘呃’了一声,不敢再往下说。冷明松站起来拱手道:“儿子回去念书了。”
“你中午吃了酒,回去歇下吧,别念书了。”丁太太急忙站起来交待道,冷明松‘嗯’了一声,已经转身走了,丁太太扭着手站在厅堂正中,眼瞅着儿子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看着丈夫道:“老爷,能不能想想法子?咱们松哥儿这样的,哪个先生都得喜欢,你看?李家这门亲?”
“松儿都说了,这事就别再提了,你安安心,让我好好想想。”冷老爷温和的宽解着妻子,丁太太愁眉紧拧的叹了口气,她如何安得下心来?她的宝贝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别说这样的大事,就是少吃一口饭,都够她愁上一整天的!
勇国公府青桐院,傍晚,熊嬷嬷引了两个穿戴讲究的婆子进来笑禀道:“五娘子,蒋家七娘子打发人送墨来了。”李恬忙请进,两个婆子进来磕了头,起来又福了福笑道:“这两箱子都是我们七娘子往年收的旧墨,五娘子看看合不合用,若合用,就是我们七娘子的福份了。”
李恬笑应了,命璎珞拿上等封儿赏了两个婆子和抬墨进来的粗使婆子,两个婆子谢了赏退出,璎珞和青枝拆了封条,打开箱子,熊嬷嬷先探头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拿了只匣子出来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排着十条包着棉纸的墨锭,墨锭上放着张纸,一看就是刚刚写就的,上面写着墨的名称,存放的年头,古雅的旧纸托着新墨,隐隐还有股淡淡的墨香味,字写的圆熟端正,端的是漂亮非常。
熊嬷嬷连连赞叹,将匣子连纸条放到李恬面前,转身又连开了几匣,匣匣都是如此,璎珞和青枝开了另外一个箱子,另一只箱子里除了墨,还有半箱子已经裁好的各色古旧纸笺,一样是每个匣子里放着纸条,写明宣纸名称,是生是熟和存放年头,两大箱子,除了墨锭和作标注的纸笺,没有任何不妥之物。
第四十四章 有情之人
熊嬷嬷拍了拍手,眉开眼笑的看着李恬道:“这诗书大家子弟,就是知礼懂事,你看看,这事儿办的多妥当,多细心!一个小郎君家,真是不容易,可见是个细心体贴的……”
“嬷嬷,您就别打人家的主意了。”李恬懒懒的打断了熊嬷嬷的话:“就是太好了,你家姑娘我配不上。”
“怎么配不上?五娘子嫁给谁那都是低嫁!”熊嬷嬷腰杆笔挺,底气十足,李恬重重呼了口气摆手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人家不这么想,再说,他是蒋郡王妃嫡亲的侄儿,就这一条,还是别想了,没的碰钉子。”
“那倒是!”熊嬷嬷长泄了口气,侧身坐到炕沿上,拧着眉头发愁道:“老夫人一走,这哪还有人操心你的亲事?这府里不说了,别说替你打算了,能不坑你害你就不错了,那南宁郡王府也指不得,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也就徐夫人那边能指望一二,可清江侯府里最近闹腾的厉害,徐夫人这个月里头请了三回太医了,她哪有功夫?要是大姑奶奶在就好了,老夫人从前说过,那是个能真心疼你的,可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又在任上,你看看这!”
“咱们就指望自己,自己留心去寻合适的人家,找到了,再托徐夫人出面说合就是了,这种事,除了亲生父母长辈,能指望谁。”李恬淡然中带着丝丝愁怅,熊嬷嬷看着李恬没说话,她是留心看中了两三家,转着弯托人打听了人家的意思,竟没一家肯和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攀亲的,这话她不愿意跟五娘子提起,可听五娘子这话意,她也知道自己这亲事真正的烦难之处在哪里,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她却是个无家可依的孤女,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隔天傍晚,蒋鸿从徐府习了一天经出来,先绕个大圈子到